第十三章：转机

　　孙大力几经波折，多方打听，终于来到了凝光市公安局。他忐忑不安地走进公安局大门，门卫突然拦住了他。他说明了缘由，门卫放他进去，并指向户籍管理科。
　　孙大力径直朝着户籍管理科走去，这里庄严肃穆，但并不是很大。户籍管理科就在二楼第一间屋子里，门牌上写得清清楚楚——户籍管理科。这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孙大力推开门，一看，果然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在给一个老大爷办理户口登记。孙大力站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她的工作。这是一个非常严肃而神圣的地方，他从小就对穿着制服的民警有着一颗敬畏之心。
　　等办好老人的户籍，女警轻声地问道：“同志，有什么事吗？”孙大力连忙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想……给我查一个叫……华一山的人，我想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很显然，他说话不利索，内心既紧张又激动。
　　“是这样的啊，这叫华一山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如果是你的家人，请出示你的户口本。”
　　“不是亲人，是熟人……”孙大力不大利索地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女警听了半天，总算有点明白了。她补充道：“是这样的，同志，你要有当地乡政府的相关文件材料及证明，才可以查询此人。”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材料啊！”孙大力一脸错愕地看着女警，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不好意思，没有相关材料我们是不可以替你查的。这是保护公民隐私的需要，也是我们这个部门的纪律要求。”女警的一通话，让孙大力哑口无言。他只能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离开了公安局大院。
　　孙大力变得非常失望，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他在凝光市的大街小巷中徘徊，四处打听华一山的下落。他询问了许多人，包括路人、商贩和当地的居民，但没有人知道华一山的具体住址。
　　就在孙大力感到绝望的时候，他在一家小酒馆里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孙大力走上前去，礼貌地向老人询问是否知道华一山的下落。
　　老人抬起头，看了孙大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道：“华一山啊，我好像有点印象。他是不是那个以前在中医院当大夫的人？”
　　孙大力听到老人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希望。他连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他就是以前在中医院当大夫的华一山。您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老人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记得他好像住在城北的一个小区里，但具体的地址我记不清了。你可以去那里问问看，说不定能找到他。”
　　孙大力感激地看着老人，说道：“谢谢您，谢谢您的帮助。如果我能找到华一山，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不用谢，年轻人。我只是碰巧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而已。祝你好运。”
　　孙大力告别了老人，立刻前往城北的小区。他在小区里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华一山的住址。他兴奋地敲了敲门，心中充满了期待。
　　夏天真热。他来到城北见人就问，还是没有结果，他的肩膀耷拉着，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垮了。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他穿着厚厚的蓝布褂子，独自走在大街上，身上流出的汗水在他身上发出刺鼻的馊味。他就这样魂不守舍地走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无关。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那股热浪让他愈发烦闷。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心中的惆怅如这炽热的温度一般，难以消散。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只是机械地迈着脚步，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离心中的那份压抑。不知不觉间，孙大力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里稍微阴凉一些，可他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他靠着墙壁缓缓蹲下，用手捂住脸庞，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些让他烦恼的事情。
　　那件厚厚的蓝布褂子此时仿佛成了他的束缚，他想挣脱却又无能为力。汗水依旧不停地流淌，那刺鼻的馊味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是他此刻糟糕状态的写照。而他只能在这小小的角落里，独自咀嚼着这份苦涩。
　　他在凝光市已经呆了好几天了，身上的干粮早就吃完了。还好喝的不愁、睡的不愁，好在他这个人能吃苦，随遇而安。就是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尽管他已经非常节约，但是这点钱也经不住这样花啊。
　　他就这样失落地蹲在角落里，忽然听到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急匆匆地从他面前经过。眼见着担架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看样子这女孩快不行了。只听跟在担架队后面的那个年轻的女人说：“求求你们快点吧，否则就是华佗也不行啊！”
　　一听到华佗两个字，孙大力眼睛一亮，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另一个老女人补充道：“唉，也不知道这华医生在不在家。”这个女人大约有六十来岁，估计是小女孩的奶奶或外婆，年轻女人估计是她的妈妈。
　　孙大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跟着他们，穿过了几条巷子，来到了一个老旧的职工宿舍楼。
　　“华医生在家吗？”年轻的女人带着哭腔大声地问着。说话间，这几个人已经来到了楼梯口。楼道狭窄，年轻女人小心地背着女孩，老女人则在后面扶着小女孩的身子，边走边嘱咐小心点。
　　他们来到二楼的最东边的那个房间前，敲了敲门。门咯吱一声响，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长着一张瘦削的脸，皮肤白皙，一头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眼镜。她冲着门外的人说：“对不起，我爸爸正在午睡，你们等会儿再来吧！”说完，中年女人正要关门，外面的年轻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求求您，叫醒您爸爸，再迟了我女儿恐怕就……”还没说完，年轻的女人便声泪俱下。
　　正当中年女人犹豫不决时，屋里传出一个老人的咳嗽声，接着说：“让他们进来吧。”
　　孙大力一听，非常熟悉的声音，没错，就是神医华佗。
　　“华爷爷，是我啊，我是大力啊！”孙大力朝屋里大喊着。
　　中年女人看着孙大力，一副乡巴佬的模样，身上还散发着异味，很是不满地瞅着他，问年轻女人：“他是谁啊？怎么回事？”
　　年轻女人直摇头，表示不认识：“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屋里走出一个老头。他佝偻着身子，头发已经花白，满脸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似乎诉说着曾经经历的沧桑岁月。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上面还带着些许补丁，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偶尔闪过的光芒，仍透露出他曾经作为一名老中医的睿智与沉稳。他的步伐缓慢而略显蹒跚，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过去在农村的艰辛与不易。他的手上布满了老茧，那是长期劳作留下的印记。没错，他就是神医华佗。
　　几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但精神依然不错，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这时华佗也发现了孙大力，他冲着大力挥挥手，说：“是你小子来啦！快请屋里坐，等我给这个孩子看好病，再跟你叙叙旧。”
　　华佗的一番话，听得在场的人有点蒙圈，听得孙大力心里美滋滋的。找到了老神仙，他的一切困难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他坐在客厅的木制沙发上，不禁流出了热泪。不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奖励还是安慰，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他不时用衣角擦拭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千万不要让里面的人看出来。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感情，让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
　　里屋有个简易的诊室，小女孩被众人抬了进去。原来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刚才受到一只流浪狗的惊吓，导致心跳骤停。此时的里屋是紧张而忙碌的，家属们都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华佗可忙碌了。他迅速跪在患者身旁，双手交叠，手掌根部用力按压在患者胸骨中下段。一下又一下，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坚定的决心。他的眼神专注而急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随着按压的节奏，患者的胸廓有规律地起伏着。
　　接着，他捏住患者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着患者的嘴进行人工呼吸，然后再继续按压，如此循环往复。他的手臂肌肉紧绷，仿佛在与死神进行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试图将患者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周围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只听见他按压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和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里屋终于传出来喜讯——小女孩苏醒了。她的家人喜极而泣，给华佗下跪表达谢意。
　　其实华佗对于这样的情景见多了，以前救过的人太多了。在国军的部队里，他同样学过医，像这种紧急的心脏复苏手法，他以前做过好多次，熟练得很。至于心脏病，西医可能要动手术，但是中医不用，可以通过中药调理，改善症状。
　　临走时，华佗给年轻女人开了一个药方，然后交代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临走时，孩子的妈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孙大力看了一下，足有一百多块。可是华佗分文不要。华佗就是华佗，他给人治病从来都不是为了钱。
　　那些人走后，华佗热情地接待了孙大力，让孙大力在他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找了一套他的旧衣服给孙大力穿上，最后拿出食物款待他。
　　这几天，孙大力过着非人的生活。天热，加上挨饿，晚上又不敢睡实了，还挨蚊子咬，根本不是人的生活。此刻他得到了神医华佗的帮助，感觉自己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孙大力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
　　“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孙大力哽咽着说道。
　　华佗微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助。我曾经不也在你家常住，受到你家的照顾吗？”
　　孙大力吃饱后，坐在椅子上，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靠着椅背，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不久，便鼾声大起。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华爷爷，我找你有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在华佗的热情关注下，他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