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云戏和赤血（7）

　　
　　
　　
　　13、
　　当我体内的火已经达到极致，无法继续承受的时候，那股火突然之间好像熄灭了一样，我刚要松一口气，却又有一股寒流袭来。我霎那间又好像来到了冰川雪地，血不流了，思维也凝固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容我思考，更是无法抗拒，只能忍受。我也没有办法感受鱼马的存在，或者鱼马已融进了我的血液，我或许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的母亲？艾斯达神秘的王妃？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和赤血仍然背靠背坐着。赤血还像是在昏迷中似的，一动不动，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一丝呼吸。这里变得出奇的静，萨城王不见了，连那些“小精灵”们也消失无踪。我想试着坐起来，发现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没有丝毫力气。
　　“云戏，你醒了。”赤血用微弱地声音说。
　　“醒了，我还以为你没醒呢。”我有些惊讶，但我没动。
　　“我早醒了。”
　　“哦，都早醒了，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不能叫醒你的，一旦叫醒你，萨城王的心血就会白费。”
　　“那萨城王呢？他去哪儿了？”
　　“他已经不存在了，他把生命和希望都交给我们了。云戏，你的体内现在不但有你母亲的血，还有萨城王的血。”
　　一切的一切，我虽然惊奇不已，但在这个时时都被神秘包裹的天际，我的惊奇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说了又能如何。
　　“云戏，怎么不说话？”见我一反常态的没说话，赤血问道。
　　“说什么呢？都见怪不怪了。”
　　“见怪不怪？见怪不怪是什么？”
　　“成语。”
　　“成语？”
　　我没在回答，赤血也不再问。
　　“云戏，我在昏迷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等了会，赤血又说。
　　“谁？我认识吗？”
　　“你怎么会认识呢？我只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我们好像很熟，也很亲密。可是，他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我都记不清他是什么样的。萨城王却告诉我说，我有一个哥哥，叫赤尘。萨城王说，也许，他还活着。”
　　“你有一个哥哥，他还活着？那他在哪儿？”这一次，赤血的话，还真是惊到我了。
　　“不知道，也许，他在那场战争中已经死了，但萨城王说他也许还活着。”
　　“会不会是秋离？”我忽然脱口而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灵感。也许是赤血和秋离有着同样的冷峻的美，但秋离的面容中，却隐藏着诸多的伤感。就算是在帕费尔，和我开心的嬉戏，那微笑的背后，都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愁绪。可是，秋离死了，为了救我，死了。
　　“怎么会是秋离？一定不是他，不可能是他。”赤血坚决的否认着。
　　我们沉默着，赤血的哥哥，神秘的秋离，这一切，该怎么解释？我和赤血，都没办法解释。
　　“好了，云戏，我们该去解救这些亡魂了，还原生命，拯救天际，去和雷琅决一死战。如果失败，天际将不复存在。”赤血说。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成功。”我觉得自己浑身已经充满了力量，来自体内的一种翻江倒海的力量。
　　我问赤血，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亡魂获得重生。
　　赤血说：“让我们的能量和他们相互感应并加以结合，这个过程对我和你来说，将会非常的痛苦难忍。也许，我们将耗尽所有的能量。不过，云戏，你放心，只要鱼马在，我们很快就会恢复。而且，每耗尽一次能量，我们恢复的速度和能量都会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我说：“这么神秘啊。”
　　“开始吧。”赤血说。
　　赤血伸出自己神秘的手指，朝着前边一指，光秃秃的墙壁上竟然有一扇门徐徐打开，在我面前，出现了一条悠长的神奇的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路，它闪着一道蓝光，和周围的或高或矮的奇花异草相得益彰。而且它还在不停地动。我觉得那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可赤血说，那就是路。赤血还说，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道关卡，如能顺利通过，成功在望，如果失败，我们将会再等下去。
　　我说：“那要等多久？”
　　“一百年，或者五百年，甚至会更多。”赤血说。
　　“那我都不知死多少回了，能等那么久，除非我是神仙。”
　　赤血没有回应我的嘀咕，他一定觉得我又在胡说八道。
　　赤血走上了那条路，我没动，我不敢上去。赤血往后看也没看，就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上了那条路。奇怪，那条路看起来动来动去的，可脚踩上去，却是一种踏实稳当的感觉。我试着用劲跳了几下，纹丝不动的。可我明明看到路在动啊。我现在怀疑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看到的和感觉到的毫不相干。我在赤血后面蹦蹦跳跳的，就像是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完全忘记了我即将面临的危险和痛苦。
　　一路上，赤血都一言不发，神色凝重的拉着我，一步一步的走着。走了好久，我们到了一处更加神秘的地方。这里似乎是一座山的顶峰，四周古树苍翠，云涌风动。我和赤血明明走的是一条虽然晃动，但是绝对平坦的路，为什么竟然来到山顶。我们的前边，是悬崖峭壁。看来，我们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了。而在悬崖边，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一袭白袍，女的一袭紫袍，他们的长袍，随风飘动，泛黄的头发也在飞舞。那情景，异常的美，仿佛是一对超越尘世的神仙，又像是一对生死不渝的恋人。
　　赤血一直抓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们定定的站在他们背后，我感到赤血的手忽然之间变得像冰一样凉。那股莫名的凉气，一只渗入我的骨髓。
　　“赤尘，他们来了。”我听到那个女的说。
　　“赤尘？”
　　“赤尘！”
　　我和赤血几乎异口同声。
　　“我是赤尘，我知道你们一个叫赤血，一个叫云戏。有什么不对吗？”我听到男的声音中有一种明显的做作和压抑。
　　我刚要开口问个明白，赤血竟抢先一步说道：“你是赤尘，为什么你要是赤尘？”
　　“哼，笑话。”赤尘一声冷笑，转过身来，“我为什么不能是赤尘？”
　　赤尘的脸让我和赤血都大失所望。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丑陋的扭曲，惨烈的变形，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在妄想从这里过去，也不要妄想你们的拯救大梦。我是寒鹊，雷琅四大血煞的亡煞，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彻底消失吧。”女的也转过身来。她的声音尤其刺耳，但她的容貌极其的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孩，冷艳四射，眉毛细细的向上轻扬，清澈明亮的眼睛却隐含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秋离，为什么要这样？你带我来到艾斯达，就是为了在这儿和我决一死战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也许是我从那张恐怖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云戏。”我看到赤尘的脸有一点抽搐，但这或许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而已，“你说的秋离已经死了”
　　“赤尘，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们骑着雪白的鱼马，在艾斯达美丽的草地上，森林里，一起玩耍、歌唱。每一只小鸟，每一个小动物，都在我们周围快乐的跳舞。那时，我们是多么快乐，艾斯达又是多么的祥和迷人。可是，有一天，你忽然就不见了，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寂寞的在荒凉萧瑟的艾斯达经受着恐惧。赤尘，我希望你回来，哪怕让我死掉。”赤血却在这时候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我看着赤血，看到他一双美丽的眼睛里，两弯澄清的河流。
　　赤尘无动于衷。我想，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内心一定也在翻江倒海。
　　“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了，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寒鹊说，“当你们曾经享受着艾斯达的美丽祥和的时候，你们知不知道，在一山洞里，四个可怜的女孩，因为她们的母亲被人陷害而死，她们就无家可归。就在他们差点就要死掉的时候，有人救了她们，给她们饭吃，教她们生存。她们注定是为仇恨而活的，没有权利去爱别人，没有权利得到别人的爱。她们都把自己的爱深深地藏在心里，因为她们知道，只有不停的去厮杀，她们才可以活下去。”
　　“原来，原来是这样。”我说。
　　“原来，灵鹊、雨鹊、云鹊，还有你，就是她们，就是那四个可怜的小女孩。可是，我觉得你们现在更可怜，没有人剥夺你们的任何权利，是你们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们把自己当成了工具。”赤血说。
　　“说这些没用，一切都晚了。”寒鹊说。
　　“是的，一切都晚了。我们还是动手吧，你们死，或者我们死。”赤尘说。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你们动手吧，让我们死。”我不知道赤血为什么要这么说。
　　“是的，让我们死。”我不管赤血要如何，我觉得，死对于我来说，很可能就是解脱，是恐惧的消失，是梦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