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里也有个追星小组

　　王星汉和张丽•琼像一对情侣一样，在成都双流机场降落。王星汉的大学同学周国忠开自己的红旗轿车到机场接机，然后，经成灌高速、都汶高速到达汶川。一切安排没有官方身影，让张丽•琼非常震惊，从而更加对王星汉的自信充满敬仰。
　　看到现代化的机场，发达的城市交通，张丽•琼自言自语地说：“一切都挺好，超出了以前的想象。”
　　王星汉说：“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子？”
　　张丽•琼笑笑说：“虽然我们的不好，但，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
　　王星汉说：“你父母、养父母都做什么工作？”
　　张丽•琼说：“非常巧合，他们都是老师。我对父母没有什么印象，养父母对我很好，他们温和善良，充满爱心。大学开始，我受了民主联盟等激进组织的洗脑教育，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认知。”她一边说一边回想着组织给她讲的关于自己的故事：
　　汶川地震后，中国的救援工作组织不力，设备落后，许多人无家可归。四岁的她和其他一些孤儿在一家条件简陋的幼儿园里，孩子们满脸尘土，衣不遮体。养父母看到这样的情景，从人道主义出发，收养了她，让她得到最好的教育。总之，她出生在一个专制的落后的国家，却成长在一个民主的繁荣富强的国家，她要为在全世界推行这样先进的自由民主的普世价值而奋斗！
　　这是真的吗？
　　意识形态一旦成为人们的信仰，就会融进自己的血液里，并产生不计代价的强大力量。从此，张丽•琼像一个满身绑着炸弹的宗教徒相信死后可以在天堂享乐一样，充满了对极端民主价值的狂热追求。
　　
　　汽车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到达汶川。
　　张丽•琼说：“直接到我离开这里时的幼儿园看看吧！”这是她最想看的地方。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不止一次的梦里，会梦到一个类似幼儿园的地方。她小小的身体，躺在一个大院子里，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她孤独无助的地恐惧地仰望着黑暗的天空。她猜想，梦里的那个大院子，应该是自己当时呆过的地方。
　　汶川镇第一幼儿园占地大约10多亩，院子看上去很宽敞，红绿相间的塑胶地面，大型的儿童滑梯，院子里小朋友们骑车的、跳舞的、扔球的，无忧无虑，天真活泼。
　　张丽•琼看着快乐的小朋友，想想自己的身世，想想自己面临的困境，不由得伤感起来。她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感，走到一个小女孩面前，微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叫丽丽，美丽的丽。”
　　张丽•琼扶着小朋友的肩膀，笑着说：“真乖，和我重名，你几岁了？”
　　小女孩自豪地说：“我4岁了，我会背诗。”
　　张丽•琼说：“给阿姨背一首，好不好？”
　　小女孩仰着脸，认真的背了起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园长从外面来了，走到院子和王星汉握手，寒暄。说：“刚才到镇上去了，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
　　王星汉说：“谢谢！这是当年在这里上幼儿园的张丽，从米国过来，想看看童年呆过的地方。”
　　园长和张丽握手说：“很高兴见到你，我听说过，当年你们这里有十几个孤儿，后来，被好心人收养。对了，二楼的楼道里还有当年的照片呢？上去看看吧！”
　　张丽•琼说：“太感谢了！您气质真好。”
　　园长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所幼儿园是在当时幼儿园基础上扩建的。当时，地震过后，幼儿园房子倒塌了，你在这里的时候，应该是简易的临时建筑。”
　　在二楼的照片墙前面，张丽•琼说：“家里有养母和我在房子前的照片。就是这种铁房子。”
　　园长指着一张小朋友的合影说：“这张有吗？看看这里面哪个是你？”
　　张丽•琼一指说：“这个，这个衣服和养母的照片一样。”
　　园长又指着旁边的一张说：“这是当年解放军救你出来时的照片，开始感觉放在这里太伤感，但是，大家考虑后还是决定挂上，让后来人记住灾难面前的互助精神。阿姨为了救你，把你抱在怀了，自己被水泥板压住了。”
　　张丽•琼看着水泥板下披散着头发的阿姨，看着满脸尘土的自己，哭了。
　　园长说：“我是前年开始当园长的，这些都是老院长讲的。说你们这十几个人都是孤儿，后来都有了好的归宿，过上了好生活。有两个现在就在隔壁的汶川中学教学呢？”
　　
　　就在他们参观幼儿园的同时，西方民主联盟科学研究会总部正在评估张丽•琼的行动。
　　黑利对布朗说：“2号报告，琼在汶川，由王星汉陪同，想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没有行动的征兆。她，可靠吗？”
　　布朗说：“是琼想色诱人家，还是王星汉在色诱琼，你认为哪一个可能性更大？”
　　黑利说：“琼暗杀不成，可能会对王星汉产生迷信甚至敬仰，美女爱英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戏码了。卡扎菲的刺客，不就是在开枪的一瞬间爱上了他吗？”
　　布朗说：“别忘了，69101的教训，我们的美女间谍就是中了共产党的美男计。”
　　黑利说：“是否让2号择机干掉这两个人？以免后患。”
　　布朗深沉地说：“就在汶川行动。让琼回家吧！”
　　
　　张丽•琼的第二站是汶川中学，这是她既定的计划，她的父母亲就是这个中学的老师。刚才园长提到了她当年的同伴现在汶川中学当老师，就更加强化了这个信念。
　　楚圆圆和张丽•琼同岁，后来被国内一对夫妇收养，四川师大毕业后，在汶川中学教英语。当时，她正在上课，听到当年的小伙伴从米国赶来，就说，我就正常上课，让学生看看实际场景的英语对话，让张丽•琼看看真实的自己和真实的课堂，让自己的学生看看真实的外宾，等于上了一堂实践课。
　　楚圆圆和张丽•琼是第一次见面。劫后余生的命运让他们的心紧紧联在一起。一见面，两个人就拥抱起来，热泪盈眶。楚圆圆虽然学的是英语专业，但是，口语对话还是不行。人家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人家听不清。她实事求是地说：“我学的是英语专业，可不如你的汉语说的好！”
　　张丽•琼听了有些心虚，她自己学习汉语是组织的要求，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民主价值。平静地说：“毕竟生活中用英语少，这很正常。”她扭头看看王星汉说，“有英语好的人。”
　　一个男生的大声欢呼打破了教室的宁静，他站起来，对着王星汉说：“王博士，你是我们心中的男神，是我们要追的‘星’！”
　　他这一嗓子，把几个大人都愣住了。紧接着教室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齐声高呼：“欢迎王博士！”
　　张丽•琼震惊之余，对王星汉说：“没想到，你还是个网红啊！”
　　王星汉说：“我也没有想到。看来他们对空间弹窗很有兴趣。”然后，转向同学们说：“没想到，你们认识我。看来，你们对外太空，对探索宇宙的奥秘是感兴趣的。”
　　楚圆圆说：“我们班有个兴趣小组——追‘星’小组，他们说一个是追你这个科学家的‘星’，另一个就是追宇宙中的类地行‘星’。他们要到追到的行星上去读大学。”
　　王星汉受学生们热烈的气氛感染，激动地说：“同学们，我为你们的追星爱好、追星勇气、追星精神感到骄傲，给你们点赞！今天，是你们老师和她当年幼儿园的伙伴见面，这就不能不回忆起30年前的地震灾难，也不能不看到我们国家30来的巨大变化！我不反对年轻人追歌星影星，更欢迎你们追科学巨星，尤其是以‘两弹一星’元老为代表的老一辈科学家巨星！中华民族作为世界上唯一从古到今没有间断的人类文明，历尽劫难而不死，屡遭侵略而未亡，靠得是什么？就是一代代有着家国情怀精神的追星族！我希望你们继承先辈遗志，赓续民族精神，做新一代自立自强、奋然前行的勇猛摘星手！”
　　听到王星汉的即席演讲，学生们更是一阵热烈掌声。紧接着学生要求他签名，王星汉认真的给孩子们签名合影。
　　张丽•琼心理很不是滋味，大家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她自己清楚，她正是追星小组的一员。她没想到她的“追星”竟然能和这些孩子们的“追星”纠缠在一起，这万事万物的关联真实太奇妙了。她知道，不论是自己的感情之星，还是组织的任务之星，看来都要付之东流了。她突然想，自己长这么大，在这个现代社会里，还没有痛痛快快地恋爱一场，刚刚碰到一个心仪的白马王子，还是自己的敌对势力，更不用说自己还要置其死地。从这里回去后？已经回不去了，结束旅行，自己就要被公安逮捕了。
　　
　　离开汶川中学，张丽•琼说想到阿姨的墓前祭奠一下。就匆匆告别楚圆圆，向学校大门走去。
　　学校大门前，推车担担，商贩叫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王星汉和张丽•琼并排走向周国忠的红旗轿车，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汽车的时候，一颗子弹向王星汉飞来，张丽•琼倏地靠近王星汉，子弹从她的胸膛穿过。周国忠抬手发枪，30米外的一个黄头发男子应声倒下。
　　王星汉抱着奄奄一息的张丽•琼说：“傻瓜，他那子弹对我没有效力，你充什么英雄？”
　　张丽•琼扑闪着大眼睛，用尽力气，温柔地说：“没想到，我，我这好心，还是没有人承情。我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我，不行了。你听着，你妻子的车祸，应该有猫腻，具体我不清楚。你们内部有内鬼。飞机，飞机好像是被充电宝炸坏的，充电宝有，有猫腻。”张丽•琼深情地看看王星汉，接着说，“我表现还行吧！原谅我！我，不想害你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外交方面的麻烦，经过协商，向外界的新闻稿很简单，说张丽•琼及游客***因意外身亡云云。
　　王星汉心里清楚，张丽•琼临终说了三件重要的事情：一是妻子的车祸；二是飞机失事的原因；三是内鬼。张丽•琼这么快追杀自己，显然是有内鬼。
　　人往往有豪无缘由的直觉心理感应，更不用说是高智商的王星汉和张丽•琼。对张丽•琼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告诉自己所知的信息，王星汉充满了感激。他想，任何低估人性邪恶和善良力量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性本恶和性本善都是片面的，人是善恶的统一体，然而，我们应该创建一个怎样的制度机制，才能激发人的善意基因，让善良的力量发扬光大呢？
　　可惜，这不是他研究的领域。他倒是无时不想发现新的宜居星球后怎么做的问题。
　　车祸、内鬼、充电宝，在他的脑际间不停地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