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桃李满天下之三：难忘父老情

　　
　　也许是天生争强好胜的性格，让她深感连医堂的挂牌营业，才是她事业走上辉煌的第一步！也许是深埋在心中的一颗感情种子，随着连医堂的挂牌营业，迅速破土萌发了新芽！就在连医堂走上发展壮大的轨道之后，连国花想到了老家，想到了那些曾经找她看过病的父老乡亲。
　　她没有忘记，就在当年来京阳的时候，她曾对乡亲们承诺：等她在外面站稳了脚跟，一定还会回来的。
　　如今，十年过去了，她在京阳的脚跟算是站稳了。她不能忘记自己的承诺，更不能忘记家乡父老。
　　那些多年前在老家积攒的病人，或在外闯荡交接的朋友，或经朋友介绍的慕名者。这几年断断续续不远千里赶来求医者也不少，不是没找到她，就是辗转多次才寻找到京阳。对此，她倍感温暖，更加留恋那块生她养她的土地。更何况她曾经立下的传承和发扬连医堂“精谨善治、大医精诚”的岐黄之道的志向，只有在老家这块土地上实现，才更符合祖辈的意愿，更能发挥造福一方百姓的作用。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连秀明和女婿及几个得力弟子，同样得到大家的赞同，并很快行动起来。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对原有的蜀陕卫生室重新装修和整治，并选定良辰吉日，挂牌营业。
　　按照连医堂严格的管理办法，他们重新招收一批年轻有为、懂中医的大中专毕业生，进入老家连医堂，以达到培养新人、发展传承连医堂“精谨善治、大医精诚”的岐黄之道。
　　为了保证两处连医堂同时发展，对蜀陕连医堂专门规定：每月固定开诊四天，以服务蜀陕患者为主，并涉及附近的安康市、汉中市、佛坪县、石泉县、汉阴县、镇坪县、平利县、城固县、镇安县、柞水县等市县患者。其余时间，连国花主要坐诊老家连医堂，连秀明和丈夫等几个师兄弟坐诊京阳连医堂，两套人马形成合力、互为补充，哪里病人多，就给哪里补充力量。
　　蜀陕连医堂挂牌营业的消息，就像一阵春风，吹遍了蜀陕州区境内的大小村镇。那些以前曾找过连国花看过病的父老乡亲，一听说连大夫又回来了，一个个不顾路途遥远，翻山越岭来到连医堂，专门看望连国花。
　　一时间，冷清了整整十多年的连家坡村，又一次热闹起来。
　　这天，正好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三点多钟，墨绿色的秦岭大山被秋日的阳光照得格外耀眼，阵阵凉风吹在人的身上，就像春天的柳枝弱弱地拂过人的脸一样舒服而惬意。
　　连国花刚刚送走一个病人，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连大夫，连大夫。”
　　她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位60多岁的老人边招手边向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年龄不等的村民，有男有女，年龄多在50岁左右。
　　她感到纳闷，仔细辨认，才发现喊她的人是同村的一个兄弟，姓吴，叫吴根发，小她七八岁，年轻时经常在一起参加集体劳动，是多年的生产队长。
　　此人思想先进，为人精明，典型的贫下中农代表，也是人们眼中的好干部。
　　集体解散后，本来日子过得还有滋有味，没想到老婆的一场大病，家境便开始走下坡路，加之地里没有什么收成，她又要整天在家伺候病人，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不但花光了本来就不多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其中欠账最多的就是在连国花这给老婆看病的医药费。听说前几年老婆去世后，儿子也去了城里打工，混得还不错，在城里也买了房子成了家，还经常接他去城里住。
　　“哎呀，是你呀，好久没见，你还好吗？”连国花一边热情地问好，一边紧紧握住这个多年没见面的好朋友。
　　“好着呢，好着呢。”吴根发激动地哈哈大笑，本来就昏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不是去儿子那里了吗，啥时候回来的？”连国花热情地问。
　　“你又不常在家，这也知道？”吴根发惊讶地笑问。
　　“我人虽然不在家，但咱们这些好朋友的动向可是清楚得很。”连国花哈哈大笑。
　　“不瞒你说，咱就是山里人的命，享不了城里人的福。太不习惯了，憋得人难受。没住一个星期就跑回来了。”
　　“你呀，和我一样，都是山里人的命。这不，我也回来了。”连国花笑着说。
　　“是呀，听说你回来了，高兴得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这不，专门过来看你。”
　　“你就是不来，过两天我也会挨家挨户去看大家。”连国花说着，环视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父老乡亲。
　　见一个个都认识，她一边让大家屋里坐，一边一一握手寒暄。
　　“再等等，还有好多人没来呢？”吴根发边说边朝后看。
　　“你们这是？”连国花不解地问。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吴根发神秘地笑了笑。
　　“搞啥呢，这么神秘。”连国花看看大伙，继续说：“不管咋说，还是屋里坐。”
　　正说着，见一帮人从另一条小路上有说有笑地过来，足足有20人。连国花仔细一看，也是附近周边常来这里看病的村民，有的甚至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她赶紧笑迎上来，一边热情地给屋里让座，一边让老伴、连秀明和宋刚给客人沏茶倒水。
　　一时间，30多号人，把个不大的连医堂挤得严严实实。有的怕影响病人看病，竟一个个端着凳子坐在院子里。
　　这时，只见吴根发和几个年长一点的人小声叽咕了一阵后，对着在场的人们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听到喊声，刚才还在有说有笑、吵吵闹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吴根发上前走两步，微笑着大声说：“既然大家推荐我为代表，那我就先说两句。”说着，她看看连国花，又看看大伙，继续说：“首先，让我们对连大夫能再一次回到家乡，悬壶济世，造福乡邻表示衷心的感谢。”
　　一阵掌声之后，吴根发又说：“大家知道，自从连大夫离开家乡以后，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这十年，为了看病，我们可没少跑路，也没少吃苦，天天盼着连大夫回来。如今，连大夫回来了，还开办这么大一个连医堂，这是我们的福呀！”
　　场上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有人竟大声喊道：“连大夫，我们感谢您。”
　　“对，我们感谢您，连大夫。”
　　“祝连医堂越办越红火。”
　　看到大伙如此热情、如此亲切的样子，站在一旁的连国花赶忙笑着双手合十，表示谢意。
　　她正想上前说两句，吴根发笑着制止：“连大夫，你先等我把话说完。”
　　吴根发回头示意大伙安静。之后，对连国花说：“连大夫，我们今天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说着，掏出一个本子，既是对大伙，又是对连国花，认真地说：“这是大伙欠你的医药费。当年你走的时候，把大家召集来，当着大家的面，一把火把账本烧了，这是多大的恩情呀？”
　　他抬头看了看大伙，继续对连国花说：“记得当时你说，以前的账一笔勾销，从此不再提欠账的事。可是，你能忘了这笔账，我们大伙不能忘呀！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说勾销就勾销呢？”他笑着对大伙喊道：“大家说对不对。”
　　“对。”在场的人齐刷刷喊了一声。
　　“所以，这笔账谁也没有忘，一直都记在心里，等着有朝一日如数奉还。这次，大伙听说您回来了，都自觉地找到我，商量着一起来交给您。”说着，他示意旁边的一个人过来，接过一个小布包，连同手里的本子，一起寄给连国花：“连大夫，这是大伙交齐的医药费和账本，您清点一下。”
　　看着吴根发寄过来的布包和本子，连国花没有接，而是上前走了两步，对着大伙说：“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来看我，也非常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还记着我连国花。”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说：“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大伙今天来是为了这事。”她稳定了一下情绪。“是的，大家的这一举动，我很感动，说明我连国花在大家的心目中还算可以，大家还记着我。可我早都说过，这笔账不用再提，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呀？你们要再这样，不是打我的脸吗？”
　　她笑着看向大家。
　　“话不能这么说。”吴根发一听这话，马上接话说“如果要放在以前，你说不提就不提了，可现在，党的扶贫政策好，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也有钱了，欠你的账对大伙来说，也不算啥了”说着，又对大伙说：“大家说对不对。”
　　下面又齐刷刷地喊了一声：“对。”
　　“那也不行。”连国花依然没有去接那布包和账本。
　　“连大夫，您还是收下吧！您要不收，我们心里就过意不去。”有人在下面喊。
　　“对，您收下吧！连大夫。当年是我们把您逼走的。要不是我们欠账，您也不会走。”
　　“对，连大夫，你收下吧！”
　　连国花见大伙你一言我一句地劝着，她赶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声说道：“看你们说的啥话，当年离开家乡，也是想出去闯一闯，跟大伙欠账没有关系。”
　　“你要不收，我们就不走。”有人又喊了一声。
　　这时，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连国花家人，听到这些温暖的话语，无不感动得鼻子发酸，心潮激荡。尤其是连国花的老伴胡德顺，泪水差点溢出了眼眶。他急忙转身回屋，假装干活，可心里仍激荡起伏。为了欠账的事，自己曾无数次地埋怨老伴，埋怨这些欠账的乡亲，让老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今，这些人的举动，让他真正懂得当年老伴的做法是多么正确，和老伴相比，自己简直就是鼠目寸光、脚面见识。
　　他真的错怪老伴了。想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外面。
　　此时的外面，大伙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还账的事。只见连国花抬起手又一次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笑着大声说：“这样吧，我看大家一时争论也没个完，那我就说个办法。这钱你们都拿回去，如果看得起我连国花的话，从今天起，除了大伙有病来这里外，多给咱宣传宣传，街坊邻居啦，亲戚朋友啦，不管远近，只要能宣传几个人来，这账就算还清了，也算是大家对我的支持。大家说这样可以吧！”
　　“这没问题。”有人满口答应。
　　“不过，凭您的医德医术，不宣传也是门庭若市。”有人笑着说。
　　“那不行，没有大伙的宣传和支持，连医堂也是坚持不下去的。说不定，还得走。”说着，她笑了起来。
　　吴根发一听这话，赶紧接话：“大伙听到了吧，如果连医堂办不下去，连大夫还是要走的。大家说咋办？”
　　“放心吧，我们一定宣传连医堂。”有人大声保证。
　　“对，一定支持连医堂。”有人赶紧附和。
　　“我回去就到处宣传。”有人蠢蠢欲动。
　　吴根发看了看连国花，又看了看大伙，继续说道：“这样吧，那我们就祝连医堂越办越红火，祝连大夫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大伙齐刷刷地跟着喊道：“祝连医堂越办越红火，祝连大夫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这一声声美好的祝福，如一声声喜庆的礼炮，回荡在宁陕连医堂的上空，回荡在深秋的秦岭深山。
　　此时的连国花及在场的每一个家庭成员，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