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霓裳羽衣2

　　301房间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平米的小型会议室。中间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应急小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大家都期待这两个目击证人描述飞机失事的情况，更期待探求这两个人是怎样从天上掉下来而毫发无损的秘密！
　　因为除了了解情况，其实，还有对这两个人怀疑的成分，毕竟别人都死了，你们却活着。是你们意外生存下来，还是你们自己有必生的把握。如果是后者，你们就有了某种嫌疑。
　　雷力、乔薇、王星汉、翁美霞四人进来。雷力其实一个人都不认识，他只是接了张处长的电话。当然，后来，泥湾公安分局领导对他汇报的情况进行了核实，要求他全力配合上级领导的工作。
　　雷力一进来，就说：“哪位是张处长？”
　　“雷所长，你好！你做的很好。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去做你的工作了。记住我说的保密。”
　　雷所长说：“明白，领导！”说完，就同乔薇退出去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工作。张家的牛跑了、李家的三马车丢了、王老汉打麻将的媳妇不回家了，如此等等，他们马上要回到处理这些琐碎事情的工作模式了。
　　人们为什么喜欢看电影？因为，每个人自己都是在演电影，按照生活导演的角色表演着，而且是现场直播。电影是生活的极致，让人产生共鸣。生活不用像电影那样受剧本的约束和镜头的选择，生活比电影要生动多了。
　　张处长和雷力打招呼后，就示意王星汉和翁美霞坐下。给他们留下的两个位置正好对着所有的领导，像似被审席的位置，乐观一点，可以理解为发言席。
　　张卫民：“王队长，说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王星汉：“王星汉，男，中共党员，博士学位，清华大学材料与工程专业毕业。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空间物理研究首席科学家。”
　　张卫民：“你是学材料专业的，为什么在空间物理所？”
　　王星汉：“这个本来与此次事件无关。倒是可以说，我原来从事材料科学研究，由于材料科学大多是应用研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喜欢太空、宇宙、生死等终极问题的研究，就到了空间物理所。银河系R星座的黑洞就是我发现的。”
　　在座的人大多听说过这个科学界耀眼的新星，今天见到都不由得多看，甚至带着探究的目光质疑：这就是发现黑洞的顶尖科学家，和我们正常人也没有两样啊？
　　张卫民：“你和你的同事从万米高空下来，竟然没有丝毫损伤，你能说一下其中的原因吗？”
　　王星汉：“第一，这涉及国家机密，我不知道你们在座的领导是否应该知道这些机密。我需要请示我的上级领导后才能答复。第二，这个结果我也没有想到。”
　　张卫民：“以现在掌握的信息，飞机上就你们两个生还。为什么是你们两个？”
　　王星汉：“准确地说，只有我有这个能力。当时，我和我的两个同事，高强还有这位翁美霞女士坐在一排，我们的初衷是学习科学家前辈两弹元勋郭永怀的精神，用身体保护资料，今年是郭老牺牲70周年。当高强知道有生的可能的时候，让给了翁女士。我想，我们这代人应该有勇气传承先辈的科学家精神。尽管当前有个别的人丧失了这种精神。”
　　张卫民看看孙家恒，说：“孙院长，哪些机密是在坐的不能接触的，您看回头让星汉作专题汇报。”
　　孙家恒向王星汉示意了一下。说：“和在座的领导讲吧！通过这件事情，估计也没有秘密可言了。既然实验成功了，我们也可以新闻发布。今天算是内部通报吧！”
　　王星汉会意地点点头。说：“准确地说，我身上有先进的设备，紧急情况，我这些设备会自动发挥作用，抵御相关的侵害。就如同警察的防弹衣、汽车的防弹玻璃一样。大家也可以夸张的理解为我就是孙悟空。
　　“就是由上百万个纳米材料制成的小机器人，我们叫哪吒，通过控制系统组成一件可以任意变换的衣服，我们叫霓裳羽衣。这个机器人就像神话中元神一样，可以在几维空间中穿梭。他正常情况下完全以一个人形活动，胜任所有人能够做的工作，同时，他又可以随时变为任何一个形状的弹性物体。霓裳羽衣有数百万小娜扎组成，肉眼看不到，随时可变形，而且，每一个小哪吒都可以单独执行任务。那个肉眼看不见的小哪吒可以理解为是一只缩小版的蚊子。当飞机爆炸的一瞬间，这个衣服或者叫机器人，就将我们包裹起来，从万米高空，挡住爆炸的侵害，挡住冷空气的袭扰，把我们送到了泥湾的山间。”
　　张卫民听后，仍然一头雾水。他以警察的敏感和职业特点，对王星汉这种在他面前那种莫名的自信表现，感到很不舒服。也许是一直行使权力的职业习惯，让他感觉被审问的对象都应该表现出应有的服从、谦恭和卑微，甚至要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这样的对话，让他感觉到王星汉有种掌握线及技术的优越感，而自己倒是有点因无知而产生的自卑。这怎么体现审与被审的等级效应？
　　张卫民继续以审问的口吻说：“你把飞机发生事故前的情况描述一下。”
　　王星汉说：“事故发生前大约三至五分钟，飞机发生了一声不太大的爆炸声。像似一个大气球的爆炸。乘务员没有给出原因，然后，恢复平静。紧接着头等舱混乱，飞机出现剧烈的颠簸，飞机爆炸解体。中间像似有人说失灵了，黑屏了的话。现在看来，我们活下来除了特有的保护设备外，应该还有偶然的因素。”
　　张卫民说：“你说的偶然因素是什么？”
　　王星汉说：“比如我们被飞机的大块碎片纠缠住等等。飞机爆炸解体正好把我们甩了出来。”
　　张卫民尽管认识翁美霞，但在这样的场合，他还是非常正式地问到：“翁女士，你有没有补充的？”
　　张卫民和翁美霞的父亲在工作上有过接触，但，翁美霞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叔叔。于是也装作不认识，淡淡地说：“没有，我当时听到了爆炸声，然后，静了一小会儿，王队说保护资料。开始是让高强保住他的，当高强知道有生的希望的时候，让给了我。没等我说话，王队就抱住我，飞机也爆炸了。”
　　翁美霞对这种审问很不自在。她感觉经历九死一生，怎么被怀疑被审问，难道是我们炸飞机了？
　　张卫民也似乎感觉到了这种审问对两个科学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大家推举他提问，而且，现在只能先向他们了解情况。其实，他自己也很想知道，他们从天上掉下来竟然毫无损伤的秘密。
　　想到这里，张卫民说：“对不起，职业特点，我说话可能有些语气上的冒犯，请两位科学家谅解。”
　　王星汉说：“没什么。大家的心情是一致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想，在座的各位领导，一定是事后处理的组成人员。我感觉，爆炸声来自货舱。至于飞机爆炸是否与爆炸声有关，这个需要专家调查后下结论。我有个直觉，飞机失事，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至于目的动机，当然需要调查后才能知道。如果组织相信我，我愿意参加，不，我一定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张卫民说：“各位领导，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我想先让两位科学家休息、检查身体，我们分头工作，现场还有大量工作要做。另外，为了与地方协调工作方便起见，建议当地公安部门参加相关的调查工作。”
　　张卫民虽然在这个小组中级别不高，但是，做事干练，有经验，建议很快被上级采纳。
　　
　　飞机失事大量的工作来自外事、乘客身份认证、家属接待、失事地点的清理、遗物的搜集处理等等。要调查失事原因，最急迫的是找到黑匣子。
　　王星汉和翁美霞到当地医院简单检查了一下，心理医生象征性询问了情况，就恢复工作了。他们回想起来，更加后怕。其实，如果他们座位的位置不是正好飞机开裂的地方，王星汉可以没事，但是，翁美霞是难以保全性命的。再考虑高空的温度等因素，翁美霞活下来才是真正的奇迹。
　　从医院出来，王星汉和翁美霞并肩走在泥湾县城的街道上。县城已经建设的和城市没有什么区别了，宽阔的马路，高耸的大楼，靓丽的服装，自信的笑容，一派繁荣祥和的气息。翁美霞很高兴，在京城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单位，但这样并肩单独散步似乎还是第一次。
　　经历从天上掉下来的惊险，让她突然感觉到生命的可贵。和自己仰慕的帅哥领导并肩走在偏僻的县城，她有种靠近的冲动。人的内心的想法可以用语言来掩饰，可是骗不了自己的身体。她和王星汉的恋人关系，早已在单位公开几年了。就是停在那里，没有下文了。她羞涩看了一眼王星汉。王星汉似乎感觉到了，又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依然神情严肃地思考着过去发生的一切，从科学大会上发言的面孔，到飞机上奇怪的声响，空中翁美霞美丽的脸颊。他想，他们把遮羞布摘下来了，不要脸了。若干年前，就用下三滥的手段做了不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坏事，导致我们的研究项目停滞。现在，居然下此毒手！
　　冯旸赫、张浩、赵永芳、任伟、邱香果、肖翔、M370……过去的事情一幕幕闪现，今天的空难是否也是故伎重演呢？
　　“你好像不开心啊？”翁美霞看着严肃的王星汉，打破了彼此的宁静。
　　“我们是九死一生。可是，那100多人呢？你还记得多年前的M370吗？我们的一批芯片专家失踪至今，是偶然吗？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今天，在外太空的争夺中，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还记得伟人说过的那句话吗，‘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但凡讲一点理，那是逼不得已。’在外太空领域，我们一定要争取主动，为建立宇宙命运共同体做出努力。”
　　翁美霞听着，心想，给你找个机器人媳妇算了。于是说：“你的脑子除了外太空，还有别的什么吗？”
　　“有啊，纳米机器人。要不，你能从天上飞下来？对了，你从山上下来，要是没有机器人，我那几片树叶真的能变成草鞋啊？傻瓜！”王星汉扭头看看翁美霞，笑了。
　　翁美霞笑着说：“我说当时那么难走的路，走起来比在马路上散步还轻松呢？听说你研究出先进玩意了，没想到，我是第一个受益人。你说当时在我的衣服外面有一件看不见的衣服，就是那霓裳羽衣。你该给她起名皇帝新衣，人家杨贵妃的霓裳羽衣华丽耀眼，这个看不见。”
　　王星汉说：“下山的时候，那个机器人变形了，仅仅在你的脚上。其实，雷力发现了不对头。当然，他不会明白其中的缘由的。不是我个人研究的，是我们的团队。对了，你有兴趣的话，到我们的追星小组吧？我正想向领导请示，把追星小组这个松散的兴趣小组，变为有编制的正式研究团队。”
　　翁美霞仰着脸，高兴地说：“我愿意。找到了宜居行星，我们就一块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