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砺青惹祸
作品名称:飞天彩虹 作者:军休文胆 发布时间:2024-08-05 18:44:55 字数:3141
火车启动铃声已响,若再回身向王杰换票已来不及了,她又急又火,广众面前竟然泪眼朦胧。
检票员望着急得要哭的赵英玲,怜心大发地放行,说:“快点,车上补个票吧。”
赵英玲泪汪汪地上了车,哽咽着对列车服务员说:“对不起,我的错。没看清楚,五元七角的车票没拿,却抓了张站台票就进来了。”
列车员被赵英玲的诚实心态所感动,安慰她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怪你。别哭,诚实的女孩我喜欢。我给你写个条子让列车长签个字,到站尽管下车,没事的。”
列车员正在那里安慰赵英玲,恰好列车长刚接工兵一连指导员的电话走过来,接过条子一看,问:“你就是赵英玲吧?”随在上面签注:“特殊情况,到站放行。”
赵英玲坐在火车上,越想越感到第一次部队探亲,竟有这么多的妙趣横生。王杰虽然花了五元七角钱买的火车票没用上,但有了列车长签证的条子,她在车上倍受服务员和乘客们的尊敬,一路绿灯还享受了一顿免费的晚餐。
火车到站下车,服务员热情地把她送到出站口,检票员看到列车长亲手签证的条子后,惊奇地眼神望着她不住点头说:“你慢走,慢走。”
“谢谢!”赵英玲向服务员和检票员挥手致谢,急忙向公共汽车站走去,又花了一元五角钱买了张金乡县高河乡的汽车票,到家已是傍晚时间了。
妈妈从女儿手里接过行李包,伸手拉开拉链,说:“我就知道你住不长,还是妈猜对了吧?没办正当手续,怎么说都不合情理。快打开看看,女婿给丈母娘捎的什么包?”
赵英玲坐了半天一夜的火车,又坐了大半天的长途汽车,累得腰酸背痛,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从衣袋里掏出张纸条子递给妈说:“有,在这呐!”
妈妈接过纸条子一看,以为她和王杰闹别扭了,头天去第二天就回来了。便假装生气地将纸条子往地上一摔,恶声恶气的说:“我就知道他是个薄义郎,不给老娘买礼物倒也罢了,不该连女儿的车票都不给买,一张站台票就把你打发回来了。让你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人现眼,还惊动了车长服务员。从今往后,再不许你跟他往来!”
“妈!干什么呀?”赵英玲急翻身爬起来,弯腰捡起纸条子说:“不许诬赖人家,怪我没弄清楚。”
“哟!心疼了不是?”妈妈这才转怒为喜说,“你没弄清楚?我可是弄清楚了!一张站台票安全顺利,没受委屈就行。我的女儿,我做的主嫁给他王杰,虽然还没到那一步。老娘相信,他以后也不敢亏待俺女儿。”
王杰送走赵英玲,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坑道作业。一份心血,成就一粒果实。几个月的施工生活,使王杰双手的血泡结成了厚厚的老茧,两臂练得结实有力。年终总结被评为打锤标兵,和“五好”战士,并被树为新战士中的榜样。
王杰看着板报上的光荣榜,望着战友们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神,挥笔写下了激励共进的名言警句:
座座青山耸入云,我们施工为人民。
不怕工作苦和累,愿把青春献人民。
王杰是位闲不住的活跃分子,连长不让他抡锤打钎,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琢磨抡锤技巧。可他哪有那份闲心,就躲在坑道拐角隐蔽室内和战友一起搞炸药装置融合。侧身站在一个简易木架旁,左手拿着装好梯恩梯炸药管,右手拿着涂抹竹片往木架上熔化成液体的砺青盆里蘸,恰在他手还没有接近盆缘时,盆内砺青突然“呼”的一声起火燃烧,吓坏了一旁熔化砺青的战友刘成科,他急忙拿东西灭火。
熔化砺青温度过高引起着火,灭火是有技巧的,不能吹风,更不能浇水,风助火旺,泼水四溅,溅哪儿火着哪儿。只有像搅动快要滚沸的面汤锅样的快速搅动液体,让火自生自灭。
要说刘成科还是有经验的,迅速拿起木架上的两块涂抹竹片入到盆子里就搅。快速搅拌,火是灭了,但由于他用力过大,一股稀砺青飞溅到王杰右手背上,王杰“哎哟”一声,吓得刘成科猛然一愣怔,叫声“不好”!抓住王杰手就往柴油盆里入。
滚烫的砺青沾手上,是不能清水洗,更不能用肥皂水泡。若清水肥皂水一泡,它凝结得更快,用手指一揭就掉了一层鲜红带血的肉皮,只能用柴油溶解洗掉,保持皮不损害。
刘成科边帮他洗手边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毛手毛脚的,烫着你了。”
王杰手被砺青液烫伤,虽然疼在心里,不但不发火训斥,反而温颜细语地安慰刘成科说,“没事,没事,不就是红了一点皮么。你又不是故意的,眼看着火了谁不着急呀。别往心里去,啊!柴油一泡不就掉了么,接着干。每天的200枚雷管要按时完成任务,才能确保爆破掘进任务的顺利完成。”
王杰手上的砺青是被柴油洗掉了,可他没想到在快速溶解的过程中,由于高温度烫伤,使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已导致了表面皮肤的快速发炎,这一下可吓坏了刘成科。
刘成科眼看着他那逐渐红肿疼痛的手背,既是检讨,又带有点承担事故责任的口气说:“全是我惹的祸,我这就去找领导做检讨,请求组织处理。”
“废话,你这是干什么?惹什么祸?检什么讨?玩我难堪是不是?连长指导员不让我打眼,让我休息,你这一检讨不是全暴露了吗。”王杰对他本来没什么意见,他这一过分的自责,让他无不动情地说,“连长指导员来了,我也要实事求是说,这不怪你。偶然发生的事情,怎么能扯到事故上呢?检什么讨?没那个必要,来,咱们接着干。”
连长指导员听到他们的吵闹声,跑过来一看,责备王杰:“你真行啊!不让你抡锤,你倒跑这儿来惹是生非。”并以命令的口气冲刘成科说:“作为一个老兵,怎么传帮带新同志的,又怎么造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快陪王杰一起去医院,住院检查治疗!”
“是!”刘成科向连长指导员敬礼,随连长指导员一起转身向外走去。王杰急忙伸手拦住他们,说:“连长,指导员,现在咱们连里施工任务这么重,我能去住院吗?首长常教导我们说,上甘岭战斗打到最激烈时,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守阵地,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这点小伤算个啥?住院躺病床,不是临阵脱逃吗?”
指导员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改变主意另作打算:“行了,行了!上甘岭是两军对垒勇者胜,怎么能扯到烧伤……”
王杰仍坚持不住医院:“那邱少云呢?燃烧弹引火烧身,硬是咬牙不暴露目标,直直被火烧死。我这算个啥,不就是烫伤了一点皮吗?”
指导员摇头叹气:“强词夺理!不就是不想住院吗?”王杰笑口回答:“是!指导员你答应了?坚决服从命令。”
“别在这儿打马虎眼,我同意你什么了?”指导员的话没说完,就被连长拦住了,口气严厉的说:“王杰我告诉你,不去医院可以,但不许你来坑道工地,好好在宿舍躺床休息。待手上的伤好了,想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只要不违章,我和指导员决不阻拦。”
连长的话和解了气氛,王杰当即表态说:“是!好好在宿舍躺床休息。待手上的伤好了,想怎么干,你就怎么干。”王杰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口头答应很好,连长指导员前脚刚走,他转过头回坑道里继续干他的。
王杰右手吊着不方便,就用左手坚持捏红粘土蛋封闭雷管引爆口。有时看运渣组的战友们忙不过来,就主动去坑道口帮助他们推车运渣子,每天还要坚持学习写心得笔记。他说:“一天不吃饭可以,但不学习不写日记,就有失魂落魄萎靡不振的感觉。”实在忍不住了,他就用左手练字,可左手哪能随心如意,费了很大的劲也难写成一个像样的字来。
但他并不灰心,找来些包炸药用的牛皮纸,摊在废墙头上,或坑道边处,开始练习,练了一遍又一遍,写完一张又一张。几天的耐心苦练,终于写出了有点字意的样子啦。当天夜里,独自对着小电池灯,在日记里写道:“最难过的是失去了为党工作的机会,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很难过。难过也不是办法,必须振作起来,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一个月后的一天上午,赵英玲正在门口枣树下看书,还是上次的邮递员又送来一封信,急忙打开一看,惊心动魄地呼叫一声:“妈!你看这是咋了?王杰又来信了,歪歪扭扭的一个也看不懂了呀!”
妈妈有了上次被女儿的嬉耍的教训,这次就拿大了长辈的架子说:“你们的事,老娘还是少管好,免得以后落埋怨。”
赵英玲知道上次那封信没让她看仍记恨在心,便将这封信入到她眼皮底下说:“你看你看,这歪歪扭扭,咧咧啪啪的字行为什么和往常不一样。让人眼花缭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