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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王大葵恶意坑良民 耿怀忠好心遭恶报

作品名称:草根女神      作者:大悟      发布时间:2024-07-27 17:49:19      字数:5221

  王大葵是北沟村的支部书记。论文化,他大字不识几个。在村里是有名的无赖加二百五。谁要是得罪了他,点柴火垛、挑门风儿是他常干的绝活儿。
  有一年,村长徐其厚没让他承包庄南那十亩荒坡,他记恨在心。大年初一,他起早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叠火纸用竹竿挑在徐的大门上。徐一开大门怎么还有一叠火纸悬在头顶?气得一把掠下来塞到一边,闷气不吭,只怕八十的老母生气而过不好年。自己却翻来覆去地琢磨:这是谁他妈干的缺德事呢?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确定是他干的。俗话说,宁得罪阎王,不得罪小鬼儿,徐只好借故请他搓了一顿儿,双方谁也不提为什么,但心里都明白。从此徐其厚安安稳稳地干了一届村长。
  王大葵早年娶了一房妻,贤惠又老实,全村人都夸奖,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本来应该是挺滋润的日子。可是,大葵脾气不好:喝了酒就打老婆,输了钱回家也打老婆,总之,凡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拿老婆出气,过门还没三年就把个老婆打跑了。法院把儿子判给了女方。没老婆的日子不好过,整天琢磨着怎么再弄个女人,可是四外八乡的人都知道他这熊脾气,凡是正经女人哪怕条件再差也不肯嫁给他。于是他从酒店里认识了一个三陪女,名唤娄青女。这娄青女可是见过男人的女人,就王大葵那熊样的被她玩的忒忒儿转。结了婚,王大葵也洗衣服也做饭,服服帖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人们都说这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近几年,由于北沟划入开发区的范围,国家常在这里征地搞建设。所以,在村里当官有好处了。但凡有点能力的都想往村委里靠,不像从前,让谁当官谁趔着身子跑。用老百姓的话说,现在当官有糊糊儿了。王大葵也削尖了脑袋往村委里钻。
  去年换届选村长和支书,他凭着无赖之威,硬要了个候选人名额。可是他得的票很少,支书和村长的选票徐其厚最多。王大葵一看急了,扬言:“徐其厚想作死!”抄起菜刀闯进徐家,吼道:“徐其厚!我告诉你!村长、书记你不能全干,你必须让出一个来。”徐其厚说:“这是大伙选的,又不是我抢的。”“选的也不行,你若不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说着,他把菜刀往桌子上一剁,吓得徐妻直哆嗦。徐妻急忙抱住夫的腰说:“老徐,咱不干了,连村长也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咱干嘛放着好日子不过惹气生?”
  徐其厚一撂挑,北沟村的村长和书记只好重新选,并且村长、书记不可一人兼得。王大葵通过他的一个狐朋狗友,从超市里打折弄了一批大米来,每家一袋,并嘱咐道:“投票的时候别忘了帮帮忙。”村民中就有许多见利忘义的人选了他,因此他的票比徐其厚的堂弟徐其忠多两票,当选为北沟村支部书记,徐其忠为村长。此乃前话。
  现在开发区正准备给村民兑现房子,王大葵觉得这是一个敛财的好机会。开完会就十一点了,他不回家吃午饭,反而蹩进孙在英的家里。
  孙在英的娘家是南沟的,二十岁时嫁到了北沟,做了陆玉仑的妻子。隔年生了个小子,叫陆常福。从此,陆玉仑更是拿她若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两口子过得像盆火。人家还没洗衣机的时候,他家就先买了洗衣机;人家还没电风扇的时候,他家就先买了电风扇。全村都羡慕他家过得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年,孙在英走娘家去,陆玉仑独自在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你有人民法院的一张传票,必须在某月某日前到济阴市人民法院去领,逾期不领,将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老实巴交的陆玉仑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噩耗,心里十分惶恐,急忙骑上自行车去南沟找老婆商量。由于心慌意乱,在路上遭遇了车祸,在医院里住了七天,终于归西。孙在英抱着丈夫哭道:“是谁这么丧德丧良心,给俺家里打这种电话干嘛呀,呜呜呜呜。”乡亲们也说:“这是什么事啊,你说他打这种电话到底图个啥呢?”还有的说:“这世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从此,孙在英就成了寡妇。
  大葵进门就喊:“嫂子,我今天来问问你。”孙寡妇问:“什么事啊?”王大葵说:“我先问你,小红嫁过来几年了?”“五年了。”“结婚证上的日期是什么?”孙寡妇笑着说:“干嘛打听这么细,有事吗?”大葵说:“嗯,这关系到你家分房的问题。”孙寡妇说:“大约是二〇〇四年八月吧,快过中秋节了呢。”
  小红是孙寡妇的儿媳,五年前嫁给了孙寡妇的儿子陆常福。
  王大葵煞有介事地说:“我估计你家会有问题,这次真让我猜准了。”孙寡妇急问:“什么事啊?”“唉!这次分房没有小红的,因为她结婚的时候在拆迁以后,不是在拆迁之前。”孙寡妇说:“没有就罢。反正这国家政策又不是冲着俺订的。”“嫂子,难道这四十平米的房子就不要了?”孙寡妇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就这么个政策。”大葵说:“这样吧,嫂子。我找找开发区唐副主任,我和他是同学,兑付着把小红这份房子分下来。你看怎么样?”“那敢情好啊,那你就操心吧兄弟。”“别提操心。谁让我是书记呢。常言道,当官不为民造福,不如回家喂大猪。哈哈哈哈。”说完他笑起来。突然又止住笑说:“可是……嫂子,我也没十分把握,你想啊,咱求人家办事,现在这社会,光干说话可不行啊。”孙寡妇说:“没事,花钱我听着。”“好!既然你说到这里了,我就实话实说吧。嫂子,你出五千元,我给人家买点东西拿着,这样就没问题了。你算掉个小钱儿,捡个大钱。四十个平方,足值十八万。”孙寡妇爽快地说:“行!”大葵说:“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
  当天孙寡妇从银行取出五千送给了王大葵。王书记接过钱说:“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一旦让外人举报了,你这五千块钱就泡汤了。”孙寡妇严肃地说:“兄弟,要是这事违反政策,咱就不办。一来人家也不一定给办;二来咱沾国家这个光也觉得不得劲儿。”大葵说:“哎哟,嫂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可是,现在这社会是有光就得沾啊,不沾白不沾啊,沾了也白沾啊。你不沾别人也是沾了啊。”孙寡妇说:“我就害怕被人举报了,让你白跑一趟。”大葵说:“放心吧。要真办不了,我有了钱就还你。”孙寡妇说:“那么,你就办吧。”
  王大葵回到家把钱扔给娄青女:“这是两万五,是我今天挣的。”娄青女喜得不得了,她一手攥着钱,一手抱着王大葵的头吻了一下说:“你要了人家钱又办不成事怎么交代?”
  王大葵眼珠子一转说:“怎么不能交代?谁找人家办事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到时候就说……就说天有不测风云。”
  青女笑着说:“你这不是……坑人吗?”王大葵说:“亏你还从酒店里干过,不能与时俱进。常言道:当官不捞钱,不如光种田。”青女又问:“你给我说说,人家为什么都信你的话?难道他们就不怕你坑他吗?”大葵说:“我给他们承诺要是办不成有了钱就还,所以他们就都信了。”青女勃然大怒道:“你办事怎么这么不利索?这不是留下后遗症了吗?”大葵说:“看把你吓的,我是说有了就还,没有拿什么还?”
  青女又恢复了娇滴滴的声音说:“俺就害怕有人举报你,你要是出了事,俺和孩子怎么过呀。”
  “你这叫杞人忧天,从上到下哪个官不沾不贪?他们要想保住自己,就必须保护他的下级;他若不保护下级,下级出了事就会咬出他来。这样一级一级地保下来,这就叫官官相护。我是个小小的村支书,别说捞这点钱,再捞比这大一倍的钱也没事。”娄青女说:“怎么孟祥才出事了呢?他怎么没有沾上官官相护的光?”大葵说:“孟祥才是傻鸟。他把钱扔在了澳门,澳门能保他吗?”
  娄青女又在王大葵脸上吻了一下说:“你真是我的好老公。”
  还没十天,王大葵把全村所有“有问题”的家庭敲了个遍,最多的拿到五万,一般出两万至五千。只有三户特殊的,一户是村东头的耿怀忠家,一户是村西头的刘醉诚家,这两户一个子儿也没出。还有一户是村中间的张若汉家,只给了他五百。若依了张若汉,就给他五千,让他痛痛快快地把房子解决了,就没了这个心事了。谁知张若汉当不了老婆的家。他老婆林淑桂是有名的吝啬鬼,只出五百,多一分也不出,寒碜得王大葵可不轻。
  这三户人家必须分开说。
  先说耿怀忠。他是有名的倔脾气。听老人说他爹耿连元就很倔。耿连元贫农出身,解放前的老党员,解放后也曾在村里办公。那时候他到公社开会,口袋里装上个高粱饼子,再掖上头蒜,这就是中午的饭,不像现在的村支书,开完会呼啦啦都上酒店了,吃的喝的反正都是老百姓的。
  有一次饲养处里的牲口断了料,他竟然在自己家里舀了十斤高粱面送到饲养处里,对饲养员说:“牲口拉犁出力,不吃料怎么行呢?”饲养员激动地说:“耿书记,明天来了料,我再还你。”由于牲口吃的料不够干净,第二天来了料耿书记也没要。为这事,耿连元媳妇给他打了一仗,说他不知道粮食比金子贵,弄得全村都知道。
  在反右倾时,报纸上登着某某公社小麦亩产一万多斤,他偏说连八百也产不出来,上级批评了他,他还不服气,说:“光吹不行,谁能领我去看看,他们收的那一万斤粮食在哪里了?”人家指着报纸给他看:“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报纸上登的,白纸黑字,还能有假?”他偏说:“报纸上登的我也不信一亩地能产一万斤。”为这事他还要向上级提意见,说这样折腾下去就会让群众挨饿的。结果给他扣上了一顶右派分子的帽子,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后在文革中被当做走资派迫害致死。
  再说耿怀忠,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右派分子的家庭里,升学、参军、入党、入团、提干全没他的份。他只好发奋读书,争取有朝一日,来了适合他发挥才能的机会时,他能一鸣惊人。终于等到一九七七年改革招生制度时,他考入金山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了老师。他工作扎实,积极要求进步,写了入党申请书。由于文革遗风尚存,政审时,一看他出身在右派家庭,再加上他又不会来事,曾六次写申请书都未得到组织的批准,最后终于在一九九〇年五月二十八日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次王大葵找上门来忽悠他,算瞎了眼。耿怀忠毕竟不是一般社员。他从王大葵说话中很快明白了王的来意。他出于教师的职业习惯,先用委婉的语言教育王书记道:“王书记,你在村里办公,直接与老百姓打交道,是村里的党代表,更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给群众一个好印象,这样你在群众中才有威信,才好开展工作。”
  王大葵听了这话,不但不认为是为他好,反而觉得耿怀忠迂腐,不谙世道,打心里看不起他,便无礼道:“原来你是个圣人球啊,文(纹)绉绉的,酸溜溜的。”
  耿怀忠好心当了驴肝肺,怒吼道:“你给我出去!”
  王大葵立刻觉得刚才的话失之过粗,忙挽回道:“怀忠叔,你别生气,我是嗔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为你分房的事来的,你户口不是在外面吗?我是想让你与村里的群众平等地分到房子,你老人家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怀忠说:“我岂能不明白?我虽然户口在外,但我家属在农村,村里有我的合法房产且长期居住,我在工作单位又没福利房,根据《济阴市人民政府关于〈济阴市统一征用土地暂行办法〉的实施意见》第三条第一项的规定,我可以与本村村民享有同样的安置待遇。这是文件规定的,谁也无法改变。”
  听了这话,王大葵的脸刷地变黄了。因为耿怀忠所说的市政府这个文件,他作为被拆迁村的支部书记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他意识到若再继续忽悠下去,只能更加丢人现眼,于是鸣金道:
  “怀忠叔,今天我算放了个屁,你算没听见行不行?”说完装作赌气般地出了耿怀忠的家门。
  王大葵在耿怀忠这里没敲出一个子儿来,心里总是不悦悦。他正在琢磨着用个什么办法让耿怀忠的分房受阻,让耿怀忠后悔,最后还得去求他,以证明那天他去耿家确实是好意。
  下午两点,王大葵要到园中村工程指挥部去开一个会,研究制定具体分房方案问题。
  主要领导总是迟到约半小时才入场,由于成了习惯,人们往往不认为领导没有时间观念,反而认为领导日理万机、见缝插针、巧妙地利用时间、不得已才在半个多小时后匆忙入场。
  人们在等领导的这半个多小时里,不约而同地聊起天来:
  “北沟这一闹,可给我们带来了许多麻烦。”
  “其实县委不必妥协,抓几个,看谁还敢闹。”
  “你不知内里,开始县里是想抓几个,市里不同意。”
  “为什么?”
  “就为那首歌。不知是谁,把那歌词一改,仍用原调,把政府同日本鬼子联系在一起,市里想得周到,怕唱翻了天,不得已才改成这个方案。”
  “大葵,那些上访的都是你村的,你该知道啊,到底是谁改的歌词?”拆迁办主任兼土山镇书记郝瑟问。王大葵说:“郝书记,我说出来,你可得为我保密啊。”“那当然。”
  王大葵凑到郝书记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郝书记一脸严肃的表情,频频点头。
  分房了。开发区领导公布了分房方案,全村八十三户被拆迁的人家大都分到了一套房子。就耿怀忠、刘醉诚和张若汉三家属于户口关系复杂的那种家庭,待研究后再说。耿怀忠找到开发区安置办,安置办郝书记告诉他:“有人电话举报你,说你的户口不在本村不能分房。”耿怀忠说:“我户口在外,我家属户口在本村呀,根据文件,我可以因她而分房啊。退一步说,根据合同,这与户口是没有关系的,因为合同是我签的,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户口就在外啊,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户口在外不能分呢?这是你们同意的,开发区作为一级政府不能出尔反尔啊。再退一步说,我家里其他人的户口在本村,你先分给他们也行啊。”
  郝书记听耿说的句句在理,实在无法忽悠他,就说:“你回去与大葵好好沟通沟通,只要村里报上来,我们就办,这是程序问题,村里不报谁也不敢办。”
  就这样耿怀忠的房子就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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