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察寻祭天金人神像　

　　我被一泡尿憋醒了，睡眼惺松地钻出帐篷，跑到十几米以外小解。蒙胧中，我看见大寨里人影憧憧、马影迷离，直在我的眼前晃动。我以为是匈奴人劫寨来了，不禁吓得一激灵。我刚要喊叫，却冷不防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心想完了，脑袋保不住啦！那人把我拖到帐篷旁，这才放开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张骞。
　　“张大人，”我迷迷糊糊地问道，“出什么事啦？”
　　张骞说道：“霍将军为了出奇制胜，决定提前行动。他吩咐我来看看你们，让你们跟着辎重走，不必参加战斗。”
　　张骞的话音刚落，从帐篷里钻出了鲍云鹏和端木凌子，他们已经把张骞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暗暗思忖，记得张骞曾经讲述过，休屠王每当临战之时，都要请出祭天金人祭天，以保佑他打胜仗。如今休屠王在焉支山休整人马，肯定要找汉军报一箭之仇。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请出了祭天金人，正在隆重地祭天呢。假如能够夺得祭天金人，把它呈献给汉武帝，一定会讨得皇上的欢喜。这样一来，也就有亲近刘彻的机会。想到这里，我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张大人，”我态度坚决地说，“请你转告霍将军，偷袭休屠王的战斗，我们一定要参加。”
　　恰在这时，霍去病策马从这里经过，听到了我说的话，很钦佩我们的斗志。而在此之前，张骞就已经向霍去病介绍了我们的骁勇善战，尤其讲到我们与匈奴骑兵交手时使用的拳法，都把霍去病听迷了。
　　“张大人，”霍去病说道，“既然他们决心参战，就叫他们一块去吧！”
　　说完，霍去病便一抖缰绳，策马而去。
　　我和端木凌子、鲍云鹏连忙找到自己的坐骑，又备好弓箭和兵刃，加入了整装待发的轻骑兵队伍。
　　天将拂晓的时候，汉军轻骑兵已悄然来到了焉支山下。此时，休屠王的大营一片死寂，连个游动哨兵的身影都看不到。熟睡中的匈奴兵做梦也不会想到，霍去病的轻骑兵已经逼近了大营。
　　军中的我和端木凌子、鲍云鹏显得十分兴奋，我们凑在一起，悄悄地咬耳朵。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抢在轻骑兵的前面，首先冲进休屠王的军中大帐，将祭天金人拿到手。
　　三个人主意拿定之后，便暗暗催动坐骑往队伍前边挤。正在这时，忽见无数火蛇般的箭羽凌空而起，齐刷刷地飞向休屠王的大营。顷刻之间，敌营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在火光里，只见惊恐万状的匈奴兵逃出帐篷，乱成一锅粥。这时候，振奋人心的战鼓响了起来，随着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斗志昂扬的轻骑兵向敌营铺天盖地地掩杀过去。
　　我和端木凌子、鲍云鹏也呐喊着，随着大队人马冲进了敌营，极力寻找着休屠王的大帐。
　　“天翊！”端木凌子喊道，“看，那个大帐篷肯定是休屠王的！”
　　此刻，我和鲍云鹏也发现了那座与众不同的大帐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策马奔去，端木凌子也紧紧地追在后面。冷不防，斜刺里冲出一员匈奴大将，黑胡子长满了半面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意欲偷袭我和鲍云鹏，急得端木凌子直大喊大叫。鲍云鹏情急之中，舞起战刀就向那员大将砍去。对方亦不是平庸之辈，只见他挥起手中的狼牙棒，竟将鲍云鹏的战刀磕飞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兜头勒住金骝马，返身冲着那员大将就是一刀。不料想，那个家伙膂力过人，举起狼牙棒一挡，差一点把我闪下马来。
　　端木凌子生怕那员大将伤着我，便策马冲过来举刀就砍。这时候，鲍云鹏也拾起战刀凑了上来，挥刀杀向那名大将。于是乎，我们三员小将围着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走马灯似的杀作一团。眼看着那员大将面对我们三人，豪不惧色，反而杀得来了情趣。此时，我急得不行，就这么打下去，恐怕早有人冲进休屠王的大帐，将祭天金人取走了。可是那个家伙正打在兴头上，哪里容得我们三人脱身。
　　正在这个时候，张骞杀了过来。他一眼看见三员小将围着那个黑胡子匈奴大将奋力厮杀，生怕我们有什么闪失，便不顾一切地猛冲上来，加入战斗。
　　“休屠王老儿！”张骞厉声高叫，“大汉使节张骞来也！”
　　此时此刻，我，鲍云鹏和端木凌子三人，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休屠王，难怪他的武艺那么高强，三个人拼了死命都打不过他。
　　休屠王一见张骞冲杀过来，便将坐骑一勒，虚晃一刀，跳出了我们三人的包围圈，大声吼叫着：“张骞！匈奴单于待你不薄，你却引来霍去病，偷袭我的大本营。来来来，本王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倾刻之间，张骞便与休奢王杀成了一团。这一通死战，直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鲍云鹏立马一旁，看得入迷了。他忽然一扭脸，不见了我和端木凌子，由不得纳起闷来。方才还跟休屠杀得你死我活，这会儿怎么临阵脱逃了？
　　其实，我和端木凌子见张骞缠住了休屠王，两人便一使眼色，直奔那顶大帳。等鲍云鹏明白过来，他又比人家慢了半拍。他刚要策马去追，猛可里发现一名匈奴偏将冲了过来，偷袭张骞。鲍云鹏不敢怠慢，急忙迎了上去，与那员大将杀作一团。此时此刻，只见四人四骑，捉对地厮杀在一起。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风中弥漫着。
　　且说我和端木凌子驱马来到休屠王的大帐，急忙下马冲了进去。我俩本以为休屠王都已离开了大帐，此时帐内不会有人。谁料想，我们两人一进入大帐，便遭遇到守帐人员的攻击。于是，一场厮杀不可避免了。我和端木凌子深感对方的战斗力并不弱，以为那些匈奴将士俱是休屠王的亲兵，专门负责保卫大帐。更确切地说，是为了祭天金人的安全。
　　我和端木凌子砍倒了几名匈奴兵将，还剩下一个满脸胡碴子的老家伙，也就松了一口气。两人从前帐杀到了后帐，始终没有看见供奉祭天金人的神案。
　　“天翊，”端木凌子说道，“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看这大帐内的陈设，过于简单，不像是休屠王下榻的地方。”
　　我说：“是呀！咱们杀来杀去，怎么没有发现休屠王的床榻呢？”
　　拼命厮杀的匈奴老兵也好生奇怪，双方都杀得红了眼，他们怎么还惦记着休屠王的床榻呢？
　　“小娃娃，”匈奴老兵忍不住问道：“杀得连命都快没了，你们找休屠王的床榻作甚？”
　　我打趣地说：“跟你们打累了，想歇一会儿。”
　　匈奴老兵说：“我打了半辈子的仗，还第一次听说打累了，想找个床塌歇一歇的。你不怕刚一躺下，就被我砍了脑壳？”
　　端木凌子说：“瞧把你能的！不先砍了你的脑袋，我们会傻到先躺下吗？”
　　匈奴老兵说：“我琢磨着也是这么个理儿。说实在的，我也打累了。咱们索性都歇一会儿，然后再接着打怎么样？”
　　我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先把兵器收了，给我们泡上一壶好茶吧！”
　　匈奴老兵果然收了兵器，说：“跟你们讲一句掏心窝儿的话，我早就不想跟你们汉人打仗了。”
　　我说：“你也不是不知道霍将军的厉害。外面杀得火光冲天，人仰马翻。你们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你怎么还赖在这大帳里不赶紧逃命呢？”
　　匈奴老兵说：“往哪里逃？焉支山一失守，还能逃到哪儿去？”
　　端木凌子说：“咱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匈奴老兵问：“什么交易？”
　　端木凌子说：“你把藏祭天金人的地方告诉我们。等我们拿到了祭天金人，就在霍将军跟前给你做个人情，把你带到大汉都城长安，去过太平日子。”
　　匈奴老兵呵呵地笑了，说：“啊哈，原来你俩是来找祭天金人的呀！”
　　我说：“你可想明白了。如果不把祭天金人拿走，你们匈奴的哪位王爷得到它，仍然会幻想着祈求祭天金人的保佑，疯狂地发动战争。难道你希望匈奴与大汉的战争，一直打下去吗？”
　　匈奴老兵说：“这个道理，我懂！可是祭天金人是匈奴人的圣物，被你们大汉帝国夺走，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端木凌子说道：“你给匈奴与大汉带来了和平，这是多大的功劳，怎么倒说成是罪过呢？”
　　我趁势说：“你看，你已经放下了屠刀，不再跟我们打仗了。这要是让休屠王知道了，他能饶了你吗？”
　　端木凌子说：“当然不会！休屠王会以叛徒的罪过，砍了你的脑袋。到那时，你还会把祭天金人看成是圣物吗？”
　　匈奴老兵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在河西走廊腹地的祁连山和焉支山之间，有一片肥沃的大马营草原。在草原的深处，有一条狭窄幽深的天然峡谷，叫做‘窟窿峡’。那里的草地上，每隔三五步就有一个陷阱般的‘窟窿’，深不见底。清澈的泉水汩汩上冒，却又不见溢出。水窟窿里发出的轰隆声，十里地以外都能听得见。”
　　端木凌子说：“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奇特的地方。”
　　我说：“老兵爷子，你快说吧，到了窟窿峡以后怎么样？”
　　匈奴老兵说：“窟窿峡有一位白眉老怪，他知道祭天金人藏在了哪里。”
　　端木凌子高兴地说：“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动身吧！”
　　我也赶紧说：“只要拿到了祭天金人，一定不忘了你的好处。”
　　于是，我和端木凌子左右护着匈奴老兵，匆匆地走出了大帐，又沿原路回去寻找鲍云鹏，然后一起去往大马营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