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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挣扎

作品名称:楚汉大变局之西楚霸王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7-18 08:05:37      字数:3100

  尽管没有了陈胜、吴广和服从、司马欣的军队,自从楚军来那一天起,这里已陆续重建了一些新屋。可是,锒杏街的周围依然有大片大片的空地,荒榛枯草中是一堆堆烧焦的断砖碎瓦,其中又有几幢房子的遗址是她能勉强辩认出来的,屋宇只剩下几截砖墙在暗淡的阳光里兀立着,没有门窗的窗孔张开大口,摇摇欲坠的烟囱显得分外孤单。
  她也偶尔高兴地看见一两家熟悉的店铺,那是在打仗时幸存下来并修复了的,其中那些耀眼的火烧砖与灰色的旧墙形成强烈的对照。她从那些新店铺门面和新屋的窗口,看到令人兴奋的旧相识的牌号,但更多的名字是不熟悉的,尤其那成百上千的陌生郎中、牛头和马面的牌号。以前,她在皖城几乎认识每个人,而现在眼前出现了这么多陌生名字,这使她感到丧气。
  何仙姑心劲:“他们把你烧成灰烬了,他们把你夷为了平地,可是他们并没有把你打垮。他们打不垮你。你重获新生,变得像你过去如此雄伟,如此壮丽!”她顺着锒杏街往前走。后面跟着一走一拐的好象。一路发现人行道上仍像战争紧张时期那么拥挤,这复苏的城镇周围仍然是那种仓皇喧扰的气氛,许久以前,她头一次拜访项竹来到这里时,这地土曾使她极为兴奋,仿佛浑身血液都要歌唱似的,如今也像当时一样有那么多的马车,在泥泞中挣扎,有那么多马匹和骡子拴在店铺木棚前面的拴马桩上。
  行人拥挤不堪,她所看到的面孔像头顶上的招牌一样,都是陌生的,都是些新人,许许多多容貌粗鲁的男人和穿着俗丽的女人。街上到处是游手好闲的孤魂野鬼,有的斜靠着墙壁,有的坐在路边石上,像小孩天真地看猴儿一样,好奇地观看着过往的车辆。大街上一片乌黑。
  “尽是些刚放出来的秦兵!”好象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个体面样儿。还有那一脸的粗鲁相。他们就是一副粗鲁相……”何仙姑如此心劲,因为他们总是无礼地盯着她,不过她一看到那些穿军服的大兵,便吓得把这些弧魂野鬼忘记了。城里到处是楚军士兵,有的骑着马,有的步行,有的坐在马车里,在街上闲档,从酒铺间出出进进。
  “我永远也看不惯这些家伙!”她握紧双拳,心劲。永远也不会!
  一面回过头去对好象说,“嗨兮,好象,赶快离开这群家伙。”
  “等我推开这些挡路的杂种再说。”好象大声回答道,一面用包袱猛撞那个在他前面故意慢悠悠地磨蹭的孤魂野鬼,使他不得不闪到一边去了。“我不喜欢这条街,何仙姑。这里楚军和刚放出来的秦兵太多了。”
  “那些不怎么拥挤的地土会好一些。只要我们过了这条街,就不会这样了。”她们择路越过那些放置在街中泥泞里的溜滑的垫脚石,然后继续顺这街往前走。这里行人比较稀疏了。她们到了陈郎中的诊疗会所,这是秦二世二年何仙姑去找陈郎中那天停下来歇口气的地土,现在她注视着它,不由得鄙夷地冷冷一笑。
  好象的机警眼光带着猜疑和询问的神色搜索她,但他的好奇心没有获得满足。原来何仙姑是在回想那天自己的恐惧心情,觉得太可笑了。那时她被陈胜、吴广的军人吓坏了,被虞姬既将分娩的紧张状况吓坏了,简直是在心惊胆战地爬行。现在心劲起来,她真不晓得有何必要如此害怕,就像孩子听到一声巨声如此害怕兮?而且那时她觉得,军队和大火,以及打仗失败的结局,将是她可能碰到的最坏的事情。可它们同娘亲的死和虞姬魂魄的恍惚比起来,同饥饿,同累断脊梁的劳作和面临不安全的的现实比起来,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事!
  如今,叫她在陈胜、吴广的军队面前英勇无畏,那是很容易做到的。可是要面对皖城的混乱却显得非常困难了。嗨不,除了挨饿,她任何事也不怕!
  一辆轿式马车在迎面驶来,何仙姑急切地站到路边石上瞧是否认识车上的人,因为项竹的住处离这里还有好几条街兮。马车路过身边,她和好象都凑近去细看,这时何仙姑正准备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当轿车窗口探出一个女人的头时,她几乎失声喊叫起来。原来双方都认出来了,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情,何仙姑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是!在她再次缩回头去之前,何仙姑还瞧见她那两只因表示憎恶而张大的鼻孔。
  真奇怪,她首先看到的那张熟悉面孔竟然是黄鸦兮!
  “是谁兮?”好象猜疑地问。她认识你却不向你鞠躬。“我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颜色的头发。就连在神仙那儿也没见过。嗨兮,我看是染过的!”
  “是染过兮。”何仙姑不屑地回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你认识一个染了发的女人?我问你,她究竟是谁?”
  “她是一个坏女人。”何仙姑简捷地回答说。“我向你保证,我并不认识她,你别问了。”
  “嗨兮。”好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何仙姑用满怀好奇的眼光望着那辆驶去的马车,呆呆地连下颚都快掉下来了。自从十年前她离开南天门以来,还从没见过染这种头发的女人。因此,她很遗憾刚才没有仔细看个清楚。
  “她穿得如此华丽,还有如此漂亮的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她喃喃地自言自语。“我不懂玉皇大帝安的何心,让那些坏女人这样享福,而我们好人倒要饿肚子,打赤脚。”
  “很久以来玉皇大帝就不管我们了。”好象粗鲁地说。“可是你也不用对我说,娘亲听我这种话会在坟里翻来覆去困不着。她理应觉得自己在社会地位和德行上和秦王朝一样,但是做不到。”
  何仙姑不晓得好象说些什么,反正她认为只要她的心劲能顺利进行,那她就会处于有利的地位并受到同一个男人的资助了。她尽管对自己的决定一点也不后悔,但这件事实质上还是使她感到难堪的。“我现在不去心劲它。”她心里对自己说,同时加快了脚步。
  她们经过以前胡郎中住宅所在的那个地段,可是住宅只剩下两个石级和一条走道,上面什么都没有了。至于原来项竹所在的屋宇,如今已完全夷为平地,连那些屋基石和砖头的烟囱也不见了,只有运走它们留下的车轮痕迹还依稀可辩。丁家的砖屋仍兀立在那里,而且新盖了二楼层和一个新的屋顶,但是修补得很难看,上面用粗木板当瓦片?盖了个屋顶,看来是在设法掩饰那副破烂相,然而,这些屋的窗口没有一张面孔露出来,门廊里也看不见一个人,这倒使何仙姑感到高兴些。她现在不心劲跟任何人谈话。
  项竹家的新石板屋顶和青色砖墙,终于在前面出现了,这时何仙姑的心也怦怦地跳起来。玉皇大帝多么仁慈兮,竟没有让这屋损毁得不可收拾!白班正从前院走出来,胳膊上吊着一只采买的篮子,他瞧见何仙姑和好象一跟艰难地走过来,黝黑的脸庞上漾开了一丝爽朗又不敢轻视似的微笑。
  何仙姑暗暗心劲,我要狠狠地舔这个老迈的木头,我多么高兴看到他兮!她随即快活地喊道:“白班,快去把项竹姐的眩晕药瓶子拿来,真的是我兮!”
  当天夜里,项竹家的夜饭上摆着不少了的米粉粥和干碗豆。何仙姑一面吃一面暗暗发誓,一旦她又有了日头和月亮,便决不让这两样东西出现在她的饭桌上。而且,无论付出何样的代价,她也要再捞些币铢,比交纳人世间的保护费还要多的币铢。总之,有一天她会捞到许多币铢,即使杀人也在所不惜。
  在饭厅的暗淡灯光下,何仙姑问项竹的生存状况如何,她希望事情会出乎她的心劲,吕洞宾能够借给她所需要的日头和月亮。这个问题本来一点儿也不微妙,项竹正高兴有机会同一位亲戚谈话,对于提问题的这种方式并没有在意,她马上伤心地谈起自己所有的苦难来了。她连自己的在城里的财富和币铢到哪里去了也不晓得,只发现一切都失去了。至少白班是这样对她说的。他已经付不出她的保护费了。除了她现在住的这屋外,一切都已化为乌有,何况项竹还没有想到这屋并不属她一人所有,而是与何仙姑和虞姬的共同财富。她仅仅能够交纳这屋的日头和月亮。他每月给一点点。尽管要她的曰头和月亮十分寒碜的。她也只好这样做了。
  白班说:“我肩上的负担那么重,保护费又那么高,我真不晓得怎样维持下去。不过……”何仙姑晓得他说的不是谎话。这从项竹写给她的几个竹片中可以看出,白班在顽强奋斗要保住这屋和原先所有的地产,好让虞姬和何仙姑在回来之后还剩有一点东西,何仙姑晓得她正在冒很大的风险替她和虞姬维持这些日头和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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