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的儿女缘

　　婚后第三年，我怀上了我的女儿，在我女儿九个多月还没断奶时，我又怀上了我的儿子，女儿比儿子大一岁半。我一生怀两胎生两胎，顺顺当当。后来，丈夫提升到了可以带家属随军的职务，但随军要结扎，我有点胆怯，父母亲也不同意，一直没下决心。丈夫多次来信提出由他来结扎，我也没同意。想到男同志是一家的顶梁柱，且又是在部队服役，不知结扎对身体有何影响。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更不能影响他的身体，于是，我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在地方结扎了。感恩“上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夫妻儿女双全，一切顺心如意，水到渠成。
　　在我怀孕那段时间里，丈夫从部队买了很多营养品寄回来。什么墨鱼鱿鱼和一些干荔枝干桂圆及核桃仁等，不管是当零食吃的还是当菜吃的，隔三差五就要寄一次回来。其中，寄得最多的是核桃仁。丈夫说“核桃仁营养价值高，不管是生吃还是熟吃对胎儿和孕母都有很多好处”。丈夫还告诉我取核桃仁的有趣话题。为了方便寄也为了我方便吃，他想着把核桃壳全敲掉，留下核桃仁。在那段时间里他每天晚饭后几乎都没出去搞运动，就呆在房子里敲核桃。敲敲打打的声音引起了身边战友们的好奇，不知道他躲在房子里敲什么。战友们知道缘由后也都放弃自由活动的时间，统统都来帮忙敲核桃。俗说“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就这样敲的敲，剥的剥，十来斤带壳核桃瞬间就变成了一袋白嫩嫩的核桃仁。丈夫听一些年长的战友告诉他，说生孩子后要喝毛鸡酒，可以活血祛瘀有利用产后身体恢复。可那种酒当地没有卖，只有广西才能买到，于是，他大早就托广西方面的战友探家时买了几瓶带回部队。苦于玻璃瓶不好邮寄，丈夫想到了拉练时的军用皮水袋。他拿来一个未曾开封的皮水袋，把几瓶酒全都灌了进去寄了回来。他还听说珍珠粉吃了可以解毒养颜，孩子喝了奶水后不会生痱子，他也买了很多包寄回来。那些珍珠粉虽说功效不错但却很难吃，因为难溶于水，我没吃几次剩下的就给孩子当痱子粉擦了。看到这一切，我估计在我孕期及产后的那些日子里，丈夫除了工作，其余的心思可能都放在了我和孩子的身上。
　　在我女儿还没出生前，我和丈夫书信闲聊时，我问他：“你喜欢先生女孩子还是生男孩子？”
　　丈夫说：“先生个女孩子，女孩子漂亮，好打扮，又会带弟弟。”接着，他又在回信中问我：“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我信中告诉他：“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几个月后，我的大孩子出生了，中了丈夫之言，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女儿出生后，单位给我分配了一套两室的小套间，住宿搞饭都在里面。那时候住的都是平房，住宅里没有卫生间，几栋房子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分给我住的那栋房子是两家共用一个厨房，因为我丈夫在部队，我是单位的半边户，所以，那半边厨房也没我的份，给了隔壁的刘科长。两间房子虽然有点拥挤，但对于那时来说已经是最理想的了。更何况我到了周末又要回娘家，平时隔三差五到食堂端着吃，在房子里仅是搞点东西给我女儿吃。那时，我女儿还小，要吃母奶，住娘家太远，住单位又得要请一个照看孩子的。请外人不放心，没办法，父母亲只有要刚刚毕业的五妹与我一同住单位，帮我照看女儿。
　　在我女儿九个月大时，丈夫奉命去桂林部校学习。学习结束后，他没和学员们一同坐飞机返回部队，中途请了一个星期假顺路回来看望我母女俩。丈夫回来时距放暑假还有一个多月。
　　“要是这个时候放暑假多好啊，你母女俩就可以随我一同去部队了。”丈夫感慨地说。
　　“哪有这么好的事啊！我也在想，要是你们学习晚点结束多好啊！”我有同感。
　　“你能不能提前请一个月假？”丈夫心切切地问。
　　“请问你能不能在家多呆一个月，等我放暑假一起回部队？”我故意开玩笑反问丈夫。
　　“那怎么行啊！”丈夫虽知道我是戏言，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就是嘛！你们部队不行，教师这个特殊岗位也不可能随意请假哦！”我向丈夫解释着，“特别是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更不能随便请假。”
　　“我也知道请假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等你放暑假了要五妹陪同你母女一起去部队吧！”
　　丈夫在家住了一个星期就独自回部队去了。一个多月后暑假到了，我带着我女儿由五妹陪同欢欢喜喜去了部队。到部队没几天我偶尔觉得心里有点反胃不舒服，饭也吃不下，特别是闻不得那些菜味，我猜想是部队的花生油不对我的口味。
　　我跟丈夫说：“我在家里吃的都是茶油，你们这里的花生油气味太难闻了，闻了就想吐。”
　　“部队历来都是吃的花生油呀，前两次你来队时怎么没听你说花生油难闻呀！”丈夫有点不解。
　　“估计可能是中暑了。”我又猜想。
　　“你到服务社去帮买点酱菜来，我很想吃酱菜。”我叮嘱丈夫。
　　“哦，高助理员那里做了一瓶生姜剁辣椒，上次他夹给我们吃，又辣又脆，味道很好，要不要去夹点来？”丈夫问。
　　“哦，当然可以。”我顿觉胃口来了，精神也来了。
　　“高助理员开玩笑问你是不是又怀孕了？”丈夫夹了一小碗生姜剁辣椒回来笑着说。
　　“快别说怪话了，丢丑。”虽然我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但一听说怀孕两字仍觉有点羞丑，“我生了女儿后还没换衣（产后第一次生理期），你也是懂知识的人，怎么可能又怀孕嘛！”丈夫被我说得有点茫然。
　　在后来几天时间里，我仍然什么都不想吃，每到炒菜时就想吐。当地几个与丈夫平时有来往的老百姓送来了不少鸡鸭鱼，别说让我吃，就是闻一下就想吐。
　　“你一点都不尝，那这些鸡鸭鱼怎么办？”丈夫着急了，本想久别夫妻相聚应该开心快乐，可那次他被我弄得狼狈不堪。
　　“我带你到卫生队去看看，开点药吃吧！”丈夫建议。
　　“不用，估计生了孩子后有点水土不服。”
　　在部队那几天里，我就是喜欢吃水煮冬瓜，放点咸盐。一些当地的新鲜水果尝都不想尝，最喜欢到菜市场去买凉薯吃。
　　“生得贱，这么多当季的好水果都不吃，这在湖南都买不到的哦！”见我那样子，丈夫真的有点发愁了。
　　我没有胃口吃饭，每天还要奶孩子，几天后，自觉头昏眼花实在撑不住了，我对丈夫说：“我还是提前回湖南吧！”
　　“好咯！”丈夫一脸无奈。
　　那次，我带着女儿和五妹到部队，暑假还没过完就赶着返家了。由于几天来没吃东西，肚子空空的，途中，我在汽车上不停地干呕。
　　“大姐，你平时坐车晕车吗？”五妹见我呕得那么频繁，也有点心痛。
　　“平时从不晕车，连坐船坐飞机都没晕过，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生了孩子后体质差了。”我浑身无力，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汽车前坐的靠背上，途中的中餐都没去吃。
　　回家后自觉心情好多了，没那么想呕了，我觉得还是花生油不对我的口味。过了一段时间，我感觉身体各方面都出现了我怀我女儿时的征兆，难道我真的又怀孕了？我还是不太相信。带着疑虑我到父亲单位的保健站做了一下检查，医生告诉我：“恭喜恭喜你呀！你不是感冒，是有喜了。”听到医生的话我欣喜若狂，又有点半信半疑。
　　“医生，我生了我女儿才九个多月，还在喂奶，又没换衣，怎么能怀孕呀？”我惊讶地问。
　　“这个现象是有的，但很少，这是你夫妻运气好，好事偶然让你们撞上了。”医生笑呵呵地说，又顺便仔细跟我讲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知识，我才深信不疑。
　　检查回来，我把检查结果告诉父母亲，父母亲听了高兴极了。我又马上写信告诉丈夫说高助理员没说错，我真的又怀孕了，丈夫迅速回信：“哈哈，我又要当爸爸了，太开心了。”随即，他又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注意营养，不能饿肚子，不为自己，是为肚里的孩子能健康发育。
　　医生告诉我，已经怀孕了就不要再给女儿喂奶了，说怀孕后的奶水里没有营养价值，怕影响宝宝成长，同时，也怕对腹中胎儿的发育不利。于是，我急忙给我女儿断奶。
　　“要给外孙女断奶，就让她跟我睡吧，不然不仅难得断，还会逗得不少哭，影响你母女俩的睡眠。”母亲关心地说。
　　“没关系，我的宝宝好听话的，不会哭的，平时在厂里住，晚上都从没哭过。”我自信地说。
　　几个月大的女儿好像很善解人意，断奶时，晚上仍然由我带着睡一铺床。女儿虽像往常一样，睡觉前，小手摸来摸去总想摸着她的“粮仓”蹭上几口，但闻到我在胸脯上抹了的清凉油气味就赶快滚到床的一边去，用背对着我。看到小宝贝有趣一举，我笑痛了肚皮，我又故意逗我女儿说：“满崽满崽，来吃奶。”她也不理我。于是，我起来泡一瓶牛奶哄着我的宝贝女儿喝了，一觉就睡到大天亮。从那以后，女儿每晚喝一瓶牛奶睡觉，再也没找母奶吃了。母亲知道我女儿这么容易就断了奶，欣喜地夸赞着：“小外孙女崽崽好听话呀，有的小孩子断奶一个多月了，看见娘还哭着要奶吃，那样的孩子太劳神了。”
　　一天，丈夫来信说，在一次团部会议上，领导点名批评了他，说我们没按计划生育怀孕了。丈夫喜滋滋地告诉我：“呵呵，想到我又要当爸爸了，就是挨点批评也值得！”
　　我回信也批评他：“谁叫你大早就张扬出去呀！”
　　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很严，有的为了想多生个孩子连工作都可以不要，东躲西藏，避免“抓捕”。在我还没怀我儿子之前，单位有好几对夫妻怀了二胎。厂里知道了统统都停发了他们的工资，每天集中在一个房子里办学习班。当他们被弄得“弹尽粮绝”时也只有唯命是从了。想到前面那些例子，我心里喜忧参半，时刻耽心着，不知道厂里如果发现了对我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