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坦诚相告

　　吴晓芸被放出来了，那就证明她没事了，不是她。不光三姐妹，镇上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些关于她不好的传闻不胫而走，吴晓芸被带走后，过往的某些经历被翻了出来、传了出去，不知真假，但无风不起浪。
　　这天是周末，曲慕寒接到了吴晓芸的信息，邀请她和另外两个姐妹到公司去“吃喜”。也对，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吃饭冲冲喜也是正解。可是，为什么要在公司、刘老板的家里呢？哈，一定是两人准备官宣了，那确实得去捧场、见证一下。
　　她通知了她们，三人一起去了。除了姐妹三人，还有袁姐、慧姐。童晓静说原本想叫海玲姐的，她婉拒了，不知怎的，曲慕寒觉得吴晓芸怪怪的，脸上看不到喜气，她看向夏沐霖，她回应她了。
　　宴席开始了，吴晓芸先是讲了一段话、喝了一口酒，然后：“今天找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都知道了，可她的语气和表情却是严重的不对称，除了童晓静外，在场的人都是懵懵的，包括刘老板和刘母，不像是要官宣的意思啊。
　　吴晓芸坐下来，身子半偏向刘老板，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出来后有一些传闻，我在这里说明一下，不是假的。”
　　曲慕寒隐约听到了一声“吁”声。
　　“但也不全是真的。”吴晓芸很平静，童晓静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
　　“我今天就向大家说明白，免得以后对我猜来猜去的，把一些别人的事安插在我身上。”
　　她顿了顿，说道：“说来话长，我从学校毕业后去了C城打工，我性格不好，所以没什么朋友，处处受人排挤，后来我认识了我的前男友……”
　　曲慕寒偷瞄了一眼刘老板，他沉着脸。
　　“我们在一起两年，他把我甩了。我当时很痛苦就开始放纵自己，在网上交朋友、搞网恋，我被一个网友的花言巧语骗了，去他所在的城市找他，他是个骗子，把我卖到了一家夜店……”
　　“吁”声又起，这次听清楚了，刘老板面沉似水。
　　“我也是没办法，我被他们控制着，想要逃走就是一顿毒打，除了死活，什么都决定不了。我不是没想到死，可我还是活了下来，捱到了被解救的那天……”
　　曲慕寒没去看她，听她的声音在哽咽，她哭了吗？
　　“我回来了，那段日子谁会想再提起来？我原本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的，就在这小镇子里呆一辈子，到死。谁想……”
　　吴晓芸抬起头看向刘老板，她眼里有亮光：“我知道我不该隐瞒你，可我实在说不出口，有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我知道隐瞒你不对，可我实在没勇气，我想着把这段经历埋在心底一辈子，结婚后我加倍对你好、孝敬刘姨，我知道我亏欠你，我知道我不应该……”
　　她真的哭了，刘老板低下了头，刘母沉着脸。
　　沉默，没人出声。
　　“昨天，我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把这段经历公开，我先和晓静坦白了，她没嫌弃，还鼓励我直面内心、坦诚相告。”
　　童晓静握了一下吴晓芸的手，冲她点了一下头。
　　“我决定说出来。”她又看向了刘老板，“如果你能接受我，我就留下来，和你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我什么都不要。如果你不接受，也是我应得的，我会离开秀水，找一个地方孤独到老、到死，再也不回来了……”
　　曲慕寒突然想起吴晓芸比自己还小几岁呢，她才多大呀，怎么听着像是三、四十岁了。
　　“如果晓芸走了，我和她一起离开。”童晓静看了一眼众人说，“她去哪里我陪她去哪里，我们俩相依为命，一起孤独到老、到死。我们都有手艺，能养活自己。晓芸今天把这些话说出来，不是要同情，她只是求得一个心安。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上，她快受不了了，是我鼓励她说出来的，我不想看她难受、痛苦，你们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也是人之常情，不强求。”
　　她说的是“你们”，其实只是针对刘家母子。
　　“说出来的感觉真爽。”吴晓芸灌下一口酒。
　　一阵沉默后，慧姐开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刘家母子身上，娘俩双双低着头。
　　“如果要我说，晓芸能坦白，说明她为人坦荡，比起那些隐瞒自己经历骗婚的强多了，她能向你坦白，也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
　　她转向刘老板：“她那段过去不是她的错，不是她想那样的，她是受害者。过去的事没必要纠结，纠结也改变不了。她也说了什么都不要，只想和你真心实意的过日子，挺难得了。说句实在的，你也是二婚了，年纪又比她大那么多，还挑什么？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别错过了。当然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没谁强求你，你自己拿主意吧。”
　　慧姐说完了，曲慕寒左右看看，没谁要说话的意思，她一个外人更不好去说什么。
　　“晓芸其实挺难得的，错过了有点可惜。”袁姐说话了，“说句不好听的，你前妻没有过经历，不也……当然了，最终决定权在你，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好就行。”
　　夏沐霖“嗯”了一声：“听从你内心的意见，别勉强自己。”
　　没人再说话了，袁姐起身：“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吃吧。”
　　其余人也跟着走了，包括童晓静。
　　曲慕寒和夏沐霖回到家中。“你说，刘老板能接受吴晓芸吗？”她问夏沐霖。
　　“谁知道呢，人家娘俩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心里的坎恐怕轻易过不去。”
　　“不过，吴晓芸倒是真挺有勇气的，敢把自己的这么一段经历公之于众。刘老板如果不接受没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道德绑架。可如果刘家真的不接受她，她真的没办法在镇子上呆下去了。”
　　曲慕寒同情、心疼她。
　　“没人绑架他。”夏沐霖不以为然，“来秀水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故事的人，谁也别嫌弃、笑话谁。镇子不大，但包容度很高，最不爱做的事就是八卦别人，吴晓芸不想留下来只是没办法面对刘老板而已。”
　　哦哦，秀水还真是很特别啊。
　　“对了，我打听个人呗。”曲慕寒凑近了夏沐霖，“季芸你认识吗，开美容院那个。”
　　“原来她叫季芸啊，不认识。”
　　曲慕寒很失望：“镇子一共就这么大、这么几个人，你不认识她？”
　　“我知道有她这号人，但我和她不熟。镇子上的人都彼此互相认识，熟不熟的看个人。我也说了，来秀水的人差不多都是有故事的人，人家不愿意和你接触、不想聊太多自己的事，你也没办法啊，认识是一回事，‘熟’又是一回事。”
　　“你对她一点不了解吗？”
　　“不能说一点不吧，了解有限。只知道她大概十年之前来的秀水，那时的我还没来呢。”
　　“具体时间？”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说她来秀水七、八个月后，生了孩子，就是她儿子——哎，我说，你不是在她家办卡了吗，没和她聊过。”
　　“聊过，可她不说，每次都含糊带过，所以我才觉得好奇。她如果大大方方的，我还真就没兴趣呢。”
　　“没事别好奇人家的事，她有故事愿意讲出来就讲出来，不愿意也别打听。”夏沐霖好心提醒她。
　　“我不是只和你打听吗，没和别人，姐妹之间八卦一下。”
　　“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问海玲姐，她在她那里做过，不过也了解不多，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曲慕寒找了个借口出门，挑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给海玲姐打电话：“你说那家美容院啊，我以前在那里做过，后来人懒、不爱动了，也就不去了。感觉还可以，产品、手法都不错，挺信得过的，大可以放心。”
　　七拐八拐把话题绕了过去。
　　“季芸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她叫什么了，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她们一家和外面也没什么接触，来秀水的都有点故事，自己不说，也没人问。我和她聊过，她嘴巴很紧，不愿意向外人透露，应该是有苦衷吧。对了，她家孩子不是在程丹的班级吗？你可以去问她啊。”
　　拨通了程丹的电话：“那孩子确实不大一样，和成长环境绝对有关系。我只见过他妈一面，都是他姥姥来和我沟通的，老人家很少说自己的家事。孩子原本不姓季，妈妈也不姓季，随的是继父的姓。孩子从小就没有爸，大人们也从来不和他说他爸的事，小孩子怪可怜的。”
　　“他的出生日期是多少？”
　　“你问这干嘛，你想给他过生日啊——你有时间吗？有的话来我家吧，我正填写一份登记表，里面有学生的信息，你过来吧，我给你具体讲讲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