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识是学医之本之三：小荷才露尖尖角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间，连秀明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
　　那一年，她十六岁。正好是当年连国花高小毕业回家的年龄。按照山里人的说法，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可以担起家庭的重担了。
　　为此，她虽然每到周六回家，和以前一样帮助母亲切药、制药，或者抓药、煎药，但动作稍微慢一点，母亲就开始埋怨。“都这么大了，干活还不利索？我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单独给人看病呢。”
　　开始，连秀明不说话，也觉得去学校一段时间后，这些从小就一直干的活一下子手生了。她赶紧用心熟悉一阵，并静静地回忆一遍。等到第二次母亲再说她的时候，连秀明就开始辩解：“你要让我看病，我也能行。”
　　此话一出，母亲就不愿意了。“你能看病？哪一次不是我给你指点？”说着，拿出多日来积攒下来的药方，寄给她：“还是好好把这些药方多抄几遍吧。肚子里没货，咋给人看病。”
　　连秀明就只好在忙完母亲交给的活后，拿出本子，对照每一个药方抄了起来。
　　其实，在连国花的心里，女儿连秀明确实已经成熟很多，一些简单的常见病也能把脉诊断，开方治病。但毕竟还是孩子，正在上学，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加之平时不太接触病人，一点经验没有，咋能让她看病呢？万一出个差错咋办。这可不是闹着玩呢。
　　因此，从上初中二年级开始，不管是周末回家，还是寒暑假期，她对连秀明的学医，抓得非常紧。别的不说，单就光让她抄写病人病历和药方，不知道抄了多少本。至于最权威的《时方》就更不用说，不但要抄写，还要反复背诵。就是偶然让她接触一些常见病人，把脉开方，连国花也要重新诊断一遍，确保一点差错不出。
　　至于连秀明，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一点都看不了病。在两年多的初中学习中，连秀明从来没有放松过医学知识的学习，也遇到过许多感冒头疼的同学请她看病，或者咨询她吃哪种中药最见效。
　　每每遇到这种情景，她都一一给以解答。有的，她写个方子，让同学自己去药店买药；有的，她一起陪着去药店，参谋同学买一些对症下药的中成药。为此，她在同学们中的威信极高，也深得大家的肯定和信任。
　　有一次，她和往常一样，利用晚饭天还没黑的时间，一个人拿着医药书在操场上看。没看多久，就见两个男同学搀着一个男同学急匆匆往校门口走，而被搀扶的同学一只手正捂着鼻子，血正从手指缝里往下流。她赶紧跑过去一问，才知道这位同学不知什么原因，好好地开始流鼻血，而且怎么也止不住。
　　连秀明在家时，也曾见过母亲治疗过鼻血止不住的病例，也知道引起流鼻血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由于血热而引起的流鼻血，可以用生地、丹皮、紫草、石膏等中药进行治疗；由于上火和燥热引起的流鼻血，则要用黄芩、黄连、栀子等中药进行治疗。但不管用哪种方法治疗，最基本的办法，就是要先用毛巾冷敷，同时按压同侧鼻翼，5到10分钟仍无法止住出血，就要及时到医院就诊。
　　此时，连秀明看到这位同学流血不止，一时又不知道因什么而起，就赶紧问：“用毛巾冷敷了没有？”
　　“没有，不知道咋冷敷？”其中一个同学回答。
　　连秀明知道多数同学不知道怎么冷敷，她赶紧说：“你们先走，我回宿舍取毛巾，一会赶上你们。”
　　宿舍就在跟前，她急忙跑回宿舍，用凉水把毛巾润湿，拔腿就往外跑。以最快的速度赶上了那位同学。一边寄给那同学毛巾一边说：“赶紧把湿毛巾捂在鼻梁上。”然后，她又反复帮其按压出血鼻孔的鼻翼，边走边观察。结果，不到五分钟，鼻血就减少了，还没走到医院，血已全部止住。那位同学见不流鼻血了，想折身返校，连秀明赶紧说：“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免得以后再犯。”
　　果然，经过医生的检查诊断，这位同学之所以血流不止，主要原因是血热引起。医生随之给开了盒中成药，并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
　　连秀明拿起那盒中成药，果然有生地、丹皮、紫草、石膏的成分。
　　回家的路上，除了那位流鼻血的同学对连秀明感激不尽外，其他两位同学也佩服得连连夸赞：“连秀明，你咋什么都懂，连流鼻血也知道咋治？”
　　连秀明笑着说：“我妈是医生。我见她怎么治流鼻血，就记住了。”说着，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学校。
　　时间很快就到了初三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连秀明和往年一样，又一次准备和她的干爸去秦岭山顶采贵重药材。
　　这一次，是她先去了干爸家。
　　说是家，其实是她干爸租赁的房子，也在山里，距秦岭山顶不远。当时，在她干爸租住的房子隔壁，住着一户人家，是房东，也是邻居。平日没事的时候，他们经常来往，相互间比较熟悉。
　　连秀明来了以后，这家男主人一听说她母亲看病看得好，也听说她从小就跟母亲学中医，就顺便向连秀明咨询起他媳妇的病来。
　　连秀明笑着说：“那你带我去见阿姨，我试着给她看看。”
　　走进房东的家里，只见一位三十二三岁的中年妇女还在忙着家务，见来了生人，赶紧问候。连秀明见她个子不高、身材消瘦、脸色苍白、心慌气短、浑身乏力的样子，知道她得的是妇女病，就让她说说详细病状。果然，妇女说得和她的判断不差上下：反复出现经期不调，时而提前，时而推后，淋漓不尽，经期前乳房胀痛，体困乏力，心情不畅，面色苍白，心慌气短。
　　这是典型的崩漏。连秀明曾亲眼见过母亲治过这种病，也记得这种病的治疗方法。于是，她开了两服中药，让患者按照上面的要求煎服，等她采药回来，再重新调剂。
　　四天后他们从山顶下来，刚一进干爸的门，患者就和她男人从屋里迎出来，高兴地说：“感谢连大夫，感谢连大夫，多亏你的药，我的病好了。”说着，详细叙述了她吃过两服中药后的症状。
　　连秀明一看患者的气色，明显比走时精神，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知道两副药起作用了。随之也高兴地说：“看你这气色和精神头，就知道好多了。”
　　“连大夫，你的药真神了，不知道咋感谢你？”女人说着，把连秀明和她干爸给屋里让：“快进屋里，我家男人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早早出去买了酒和肉，今晚好好招待你们一下，表示感谢。”
　　“就是就是，今晚好好感谢一下。”她男人也赶紧附和。
　　“什么呀，我也是头一次试着治这种病，不必感谢。”连秀明急忙推辞。
　　“那更要感谢了。你头一次治病就把我这病治好了，这还了得呀。这么给你说吧，连大夫，这病折磨了我好几年，有时难受得都不想活了。”女人边说边倒水。
　　“你阿姨说得对，我每次来这里，都见她面色苍白，心慌气短，哪像今天这么有精神。”连秀明的干爸急忙插嘴，她看了看连秀明，继续说：“既然你阿姨这么有心，你就不要推辞了，也为你阿姨的病能够康复好好庆贺一下。”
　　一句话说得患者的男人心花怒放，高兴地附和。“对，对，好好庆贺一下，你可解决了我们最要紧的一件事。”
　　连秀明听他们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她看了看干爸，又看了看男主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患者身上，略带腼腆地说：“那行吧，为阿姨庆贺庆贺。不过，阿姨，我得提醒您，以后可不敢叫我连大夫，这我担不起，您就直接叫我小连吧！”
　　那女的一听连秀明这么说，立马高兴起来。“这没问题，那以后就叫你小连。”说着开始收拾晚上的饭菜。
　　两个小时后，一顿丰盛的晚餐摆上了男主人家的饭桌。虽然都是些山里人常吃的特产饭菜，但大肉和烧酒却是专为连秀明准备的。尤其是吃饭过程中，男女主人那又是夹菜，又是敬酒，又是感谢，又是激动的热情劲，给连秀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她经历了一次从未经历过的被人尊敬和被人崇拜的幸福时刻，也让她更深刻地体会到医生这个职业的无比高尚。
　　也就是从这件事上，让她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更加热爱这个职业了。
　　在日后的时间里，不论走到哪里，她都要带两本最实用的医书——《经方》和《时方》。即使在卫生室里帮母亲干活，也时不时拿出来翻阅翻阅。
　　她知道，在医学的道路上，她还需要经过更多的磨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