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贫穷的小山村

　　这里原是江西省贫穷落后的山区，这里除了大山还是大山，交通极度的不发达，河上修建的桥还是拱木桥，在镇与镇之间，仅有一条迂回蜿蜒的乡道，路两旁长满羊齿草，周围灌木丛常有野兽出没。
　　小山村周围树丛茂密错落，山村里的房子都是老旧的泥砖房，已有好几十年的房龄，它们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一座小山坡上。
　　这里的村民勤劳热情生活，这里有她们守护的东西，那就是土地。
　　一块块土地被原始村民开荒出来，再经过一代又一代村人努力，周围的土地已变得肥沃。
　　随着村子人口的越来越多，有村民在乡道的交汇处，开设了商店和手工业作坊，有村民往周围的山头，种上了橙子之类的果树，每年都有不错的收入，有村民开始拆掉泥砖屋，建起了漂亮的瓦砖屋。
　　在1970年的春天，一辆开往北京崭新的蒸汽火车，在穿过隧道的前夕，发出了呜呜的鸣笛声，鸣笛声之响彻底覆盖了，车轮的隆隆声，那鸣笛声在大山之间回荡着，那回声听起来是又低沉又空洞，但是打破了大山的寂静和沉闷。
　　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心跳声。
　　在村子东北角的山坡上，有户人家房子离火车铁轨最近，所以房子里的人清楚地听见鸣笛声，还有那未及时消逝的回声，仿佛声音就从耳边响起。
　　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有个长相英俊的男青年躺在张木床最里头，正在做着一个美梦，他梦见自己穿着崭新白色衬衫、笔挺裤子，坐在一列开往北京的列车上。
　　他低头反复端详着手里的火车票，车票上终点站清楚地写着北京站，可是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已经揉了揉眼睛，最后把火车票递向领座，有礼貌地发起询问。
　　领座坐着一位牙齿稀疏的老大爷，老大爷笑容可掬地如实告知，此趟火车确实开往北京。
　　他这才肯收起火车票，把火车票藏进上衣内袋里，接着拍了拍胸膛，瞬间精神抖擞，脑海陆续地浮现出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故宫、英雄纪念碑、中华柱，还有天坛和地坛等画面。
　　他被窗外的鸣笛声吵醒了，从美梦中苏醒过来，坐了起来，一边听着山谷火车鸣笛的回声，一边回味着刚才脑子里美好的画面。
　　这个青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着弟弟，弟弟一个翻身又发出如雷鼾声，清楚地听见，老鼠在泥土上响起追逐声，还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美好的心情就此被破坏掉了，美好的画面已从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青年不忘日后想成为一名飞行员的梦想，每当抬头看见战斗机飞越山脊时，那隆隆的响声，即引起了心弦的强烈震颤。
　　他一想到明早还要去学校上学，就安分地躺下去，把头埋在枕头里，认为读书就像在走通往梦想的独木桥。
　　这条村子叫林屋村，这间泥砖瓦屋住着一家六口，父亲叫林均武，母亲叫曾瑞芳，大儿子叫林海天，小儿子叫林海生，大女儿叫林海清，小女儿叫林海媚。
　　林海天和林海生是家里的幸运儿，因为读书的缘故，免除了生产任务。
　　村人有着浓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儿子是宝，女儿是草，父母已决定不再让女儿们读书，把省下来的钱供儿子们读书，让她们留在家里干农活，一心想着她们早日嫁人。
　　林均武三十多岁，个子瘦高，表情严肃，鼻子又窄又高，皮肤有点阴黄，眼珠有点阴冷，却能随时焕发出热情，一头稀疏的黑头发，看上去是未老先衰的征兆，手脚干瘦。
　　林均武不是干农活的料，身上力气小，在劳动生产上吃亏。然而，上帝是公平的，不会亏待有善良之心的人，因此给了此人出众的学习能力。
　　林均武从小就跟随父亲上山采药，能辨别出各种各样的山草药，后来被一位出色的江湖郎中收为徒，江湖郎中在临走之前，给了林均武许多手抄本的医学经典书籍，并且叮嘱林均武将来要做个受人尊敬的好医生。
　　林均武通过日夜苦读和钻研医书，终于是自学成材，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赤脚医生。
　　林均武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身上有一技之长，即使不能养家糊口，也能混口饭吃。
　　有村民曾戏言，劝林均武把名字改成林均文，要知道文人向来是善良的，林均武对此一笑置之，一心一意地学习中药，还发明出了几条偏方，而且百试百灵。
　　有村民说林均武有福气，娶了个好老婆，老婆把强大的基因，遗传给了下一代，真是虎生虎。
　　曾瑞芳，个头虽不高，但有着宽阔后背，强健有力的手臂，宽厚的肩膀可挑上百斤重的东西，身子壮得像头小牛犊子，正是庄稼人最理想的老婆。
　　种过庄稼的人都知道，健壮的牲畜就是财富，能给家里带来好运气。
　　曾瑞芳红扑扑的脸蛋，被晒成棕褐色的皮肤、圆脸盘的脸，一头浓密且乌黑的头发，像蒜头那样的大鼻子，一个沉重的臀部和圆圆的、隆起的胸脯。
　　在这个六十年代里，像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百里挑一的，在村里男人的眼里，她就是美丽、勤劳、朴实、的女性代表。
　　令人佩服之处，曾瑞芳去县城里挑大粪，挑着两桶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且走路快、从不喊累，教那一些双脚发软、大喘气的男人觉得无地自容。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曾瑞芳种出来的庄稼，是村子里最好的，即使在大饥荒时期，她家没断过粮。
　　林海天是家中的长子，拥有中等偏高的身材，遗传了母亲善良的大鼻子，白净的脸，像是读书人的书生脸，虽然脸上已有成熟的征兆，但是仍有尚未褪尽的稚气，卵形漂亮的脑袋，浓黑的头发看上去是硬硬，他跟其他同学不同之处，已长出了尖尖的喉结，下巴还长出又细又短的胡子，嗓音已变粗了，说起话来声音轻柔，性情是温和的，从来不轻易地发脾气。
　　他天不怕地不怕，有次家乡发生地震，当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弟妹们看见家里出现摇晃，赶紧扔下筷子往门外跑，他面不改色，仍旧一本正经地坐在凳子上，盯着菜从容地吃饭。
　　他身上有狮子般的勇气，他为了向伙伴们证明，这个世上根本就没鬼，三更半夜，带领伙伴们到坟地去抓鬼火，当鬼火出现时，伙伴们已吓得逃之夭夭，他却往坟地的腹地走去。
　　他是村里游泳健儿，肺活量高，他的心率是标准的，既不快也不慢。
　　他先天智商高，再加上后天的勤奋，在班里学习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每次考试都能拿到第一名，所以深受老师们的宠爱。
　　林海生是家里的次子，一张干净白皙的脸蛋，脸上有点孩子气，鼻子长得很像父亲的鼻子，少许挺直鼻梁，大鼻孔，一双油黑油黑的眼睛，长着薄薄的嘴唇，个头虽然是小了点，但是有着精明的头脑，身上散发着一股少年轻狂的气息，生气时脸上倒有一种俏皮的神气。
　　林海生才十五岁，所以发育慢了不少，既没有出现喉结，胡子才有苗头迹象，个头也比大哥矮了不少，却有着争强好胜的性格。
　　天色刚刚透亮，周围的一切依稀可见，冬天的早上，空气寒冷、而且还刮着寒风，风寒刺骨，草地上一片干枯，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路边的树丛里一片寂静。
　　有两个一高一矮的学生，背着书包缓慢地行走在乡村的小道上，寒风吹过来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紧裹着身上单薄的衣物，缩起脖子，高个子青年走在前面，矮个子少年紧跟其后。
　　突然间，矮个子少年停下了脚步，蹲下去弄鞋子，脸上一副嫌弃的样子，接着脸露痛苦的表情。
　　这个高个子青年正是林海天，这个矮个子少年正是林海生，他们是一对感情要好的亲兄弟。
　　“弟弟，快点走吧！再磨磨蹭蹭的话准会迟到！”林海天转身看见弟弟蹲在地上，连忙用一种担心的语气道。
　　“哥哥，我不走了，你看我的脚趾头，都冻僵了，已发紫了。”林海生用一种抱怨的口吻说。
　　林海生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有意把脚趾头从破布鞋的鞋头探出来，鞋子里面的袜子也是破破烂烂的。
　　林海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布鞋，布鞋虽然已经旧得褪色，但是没有出现破烂现象。
　　“周末放学回家，我叫娘给你买一双新的布鞋，因为你脚上穿的布鞋是我以前穿过的旧鞋。”林海天用安慰的口气对弟弟说道。
　　“骗人精，你们说的话全都是哄人的鬼话，娘已经说过好几回了，穿来穿去，我还是要穿你的旧鞋，缝缝补补，实在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