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凌蒙

　　经过几次考试之后，为了让成绩好的带成绩一般的同学，老师重新安排了座位，就这样凌蒙成了李烁优的同桌。凌蒙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她胸部发育很好，容易被班上无聊的男生开玩笑所以总是微微弓着腰。李烁优觉得她的外型显得猥琐，所以对她第一印象很差。
　　英语课是特别有趣的，美丽老师让大家随意找人练习口语，课堂便像集市一样你来我往乱哄哄的。李烁优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课堂上特别积极。凌蒙却十分讨厌英语，她觉得英语实在难学，老师让找人练习，她也只是装模作样转个身和后桌的人对话。
　　“有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尽力了还是态度问题，请你们认真对待每一个科目，不光是为了成绩更是要对得起你们自己。”美丽老师心里清楚总有几个不积极的同学，但她总是不厌其烦重复这句话。
　　李烁优心想，这话就是对凌蒙说的，她习惯把老师的话当成耳旁风。学新单词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学会拼读，凌蒙非不干，直接就用中文字写它的读法。老师发现后不止一次强调不允许这种现象存在，可她的同桌屡教不改，实在是脸皮厚。李烁优也曾试图帮凌蒙学习英语，但她不愿意记单词不愿意朗读课文，李烁优便放弃了。
　　晚自习凌蒙也不喜欢写作业，总是在草稿本上画画。她喜欢画人的眼睛，她觉得人的眼睛是最美丽的。她把眼睛画得又大又亮，眼球的血丝也描的很精美。她想眼睛是每个人表达的窗口，她们对她或好或坏她都想通过画画记录下来。正如李烁优喜欢写日记那样，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记录罢了。
　　凌蒙感觉到李烁优不喜欢自己，英语课上她总是显得对自己不耐烦，她能够理解但不以为意。她想对于无法做朋友的人一般对待就行了，所以不愿和她讲话。谁知身为同桌的她居然时不时会递过来一封信，久而久之这倒成为了两人的小默契，在彼此都愿意分享心情的时候就会互相写信。
　　写了十几封信之后，她发现李烁优真是个做作的人，平日里的她嘻嘻哈哈的，一旦写信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好像不特意伤春悲秋就对不起她的信纸一般。她最初也配合着尽量文艺一些，时间长了装不下去便常常敷衍。有一次她帮李烁优搬座位的时候，发现她将两人的信件都收藏在日记本里，这使她有些愧疚，可她确实没有太多想表达的东西便想到一个办法。
　　凌蒙平时爱收集好看的花花草草，她特意买了本厚厚的笔记将它们压成标本。花草刚采下来的时候，它的浆液会印在纸上，刚好她就用印着花草的纸给李烁优写信，这样一来也显得她真诚。谁知李烁优特别喜欢她印着花草的信纸，不论她回复的字多还是少她都格外珍视，甚至买了一个文件夹存放她送的信还有画。
　　也许相处久了人都是会变的，她感觉到李烁优对她从嫌弃改变成喜欢。某个晚自习课间李烁优要求教她做植物标本，她便拉着她到光线很暗的花坛上拔了两棵杂草。这是上了初中后第一次有人陪她做植物标本，也是上了初中第一个肯定了她爱好的人，这之后凌蒙才真正把李烁优当做朋友。
　　两人都喜欢到图书馆借书，李烁优借了就走，凌蒙却总套近乎，久而久之便和老师熟了，书本也能进去随意挑选了。有一次她选了一本关于仓央嘉措的书，李烁优看过之后爱不释手再三请求下次帮她带一本同类型的书。她当然很乐意，她很乐意看到李烁优崇拜的眼神。
　　上了初二，图书室搬到综合楼，学校也购入许多新书，图书老师认为贴标签不牢靠便想周六请人手写编码。有这种好事凌蒙当然愿意，当场就答应下来，还拉上李烁优一起。李烁优别提多高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图书室呢，所以对凌蒙谢了又谢。
　　周六进入图书室只见书架上摆满了图书，满屋子都是书本的味道。几人领了油性笔分了区域就开始写编码。李烁优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坐在地上翻着图书闻着书香别提多文艺了。她还有个私心，就是想看看里面有哪些好看的书到时候方便来借。
　　图书老师为了感谢大家，五层楼爬上爬下给大家带西瓜和矿泉水，弄得他满头大汗。几个人一个下午就弄完了，老师也向大家承诺往后可以随意进来挑选书本三次。凌蒙不太在意，李烁优却觉得自己赚翻了，又一次感谢了她。
　　相处一年多，凌蒙也了解了李烁优确实很喜欢写东西，加上她的周记时不时就被班主任在晚自习上朗读，她再不说她做作了。那一天李烁优的文章又被老师夸奖了，但是老师读之前说了这么一段话:“李烁优同学写得很好，可惜我不了解她说的动漫是什么，所以读起来很费劲。我希望大家在考试的时候不要冒险，不要写这些难懂的题材，那样对大家不好。打分的老师不一定有我这样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去读懂。”
　　李烁优被叫上去读自己的作文，她写的是《相信动漫的力量》，文章表达了动漫带给她的能量。凌蒙在下面听得入神，被她的坚定的语气打动，不知不觉就哭了。她也好想勇敢一次，好想回到小学被同学嘲笑她的爱好一无是处的时候，她一定会大声告诉他们:“我的爱好才不是一无是处，我的努力才不会白费！”可是时光怎么可能倒流呢？
　　凌蒙拿出自己的信纸写道:“李烁优，你是最棒的，你可以坚持做自己！虽然有的人不能理解你，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我也不敢相信我听哭了，为你的勇敢欢呼。”
　　李烁优拿到信纸的时候不敢相信她居然哭了。她撩开她挡住脸的头发，有几根被泪水粘在脸上没撩动。她赶紧放了手轻轻说了一句:“谢谢，我会勇敢的。”
　　凌蒙在隔壁班认识了一个很会写诗的女生，她的笔名叫绿草茵茵，她把她介绍给了李烁优。她们双方都很期待第一次见面，各自准备了一首小诗，下了晚自习两人就在走廊上交换作品并交流了一下对文学的热爱。凌蒙以为志趣相投的两人会成为朋友，没想到两人仅仅有了这一次的交集。
　　“你们谈的不好吗？为什么不联系了。”凌蒙问。
　　“可能是人家看不上我吧，我本来就不会写诗，我和她不是一个水平的。”
　　李烁优说自己不如绿草茵茵，倒让凌蒙想起了一件事，她说:“我们宿舍的小甜心说，她花了三块钱让你帮她写作文了？”
　　李烁优笑出声:“是的，老师说狗屁不通，但是她不知道是我帮写的，更主要的是我自己的被夸了，帮她写的被说了。”
　　凌蒙也笑:“幸好小甜心没有揭穿你，只是昨晚在宿舍里说了几句。”
　　“发挥不稳定很正常嘛。”
　　“道阻且长啊。”两人又笑了一阵。
　　看课外书和漫画一直都是班上流行的事，查雨嫣陷入穿越小说的风潮无法自拔，便自己动笔开始写穿越小说。她要写的不复杂，是关于爱情的故事，三个月便完结了。感兴趣的几人看过之后她把小说送给了李烁优。
　　那个晚上是周六，凌蒙和李烁优坐在宿舍楼前赏月，不知是谁搬来的长凳刚好提供了方便。查雨嫣吃完夜宵把从教室带下来的小说递给她说:“不嫌弃的话，这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吧。”
　　凌蒙把书抢过去翻开说:“哇，没想到你也会这手，你们宿舍真是卧虎藏龙啊。”
　　查雨嫣歪过头轻轻笑了笑:“写着玩玩，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你送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凌蒙把书塞到李烁优怀里。
　　李烁优无奈:“你怪会帮我做决定的。”
　　查雨嫣没多聊走了。凌蒙想到了什么也说:“你不是很喜欢我姐买的那本小说吗？我也送你了。”
　　李烁优很吃惊:“不许反悔！”
　　“也许几年后你看到那本书能够短暂的想起我，想起曾经有一个叫凌蒙的人，她是你的同桌……”
　　“你说人会遗忘吗？真的会遗忘以前的朋友吗？”
　　凌蒙点点头:“我觉得会，几年以后谁还记得谁啊，身边的人可能都不一样了吧？哪有那么多苟富贵，勿相忘。”
　　“那相遇有意义吗？”
　　“也许有意义也许没有。”
　　李烁优叹气:“我觉得认识你有意义，哪怕只是现在陪伴过。你信不信十年之后我还记得你。”
　　“我信吧？”凌蒙也不确定，十年之后大家都二十四五岁了，记得也许只是单纯的记得吧。
　　李烁优突然站起来，凌蒙重心不稳坐到了地上。李烁优笑着把她拉起来:“为了感谢你把那么精彩的小说送给我，我可以请你吃一碗泡面。”
　　眼看着又要煽情起来，李烁优一个起身就打破了氛围，凌蒙揉揉屁股说:“必须给我加个卤蛋！”
　　吃过泡面两人分别回了宿舍。凌蒙不是个想得很远的人，她只管享受当下，何况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思来想去她又写了一张纸条:“现在好好做朋友吧，直到毕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