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学习榜样 担当重任

　　小梅带着金梁来到南山坡的张龙烈士陵园，母子伫立在张龙塑像前深深鞠躬。小梅问金梁：“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牺牲的吗？”金梁说：“知道。清明节老师带我们来扫墓，给我们讲过，爸爸是解放泗水县城时为了炸掉敌人的桥头堡牺牲的。”小梅说：“你知道吗？第一个抱起炸药包要炸掉敌人桥头堡的，却是你李虎叔叔。”金梁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惊奇，追问道：“是李虎叔叔？他怎么没炸？”小梅说：“是你爸爸没让他炸。你爸爸夺过炸药包说：你还年轻，你父母亲还等着你回家结婚生子呢。哥哥已经结婚，还有了儿子，死了也不会绝后了，要死也得哥哥先死。说完，你爸爸就抱起炸药包冲了上去，和敌堡同归于尽。”金梁象突然明白了，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难怪李虎叔叔对我们家这么好：他用转业金给我们家盖了三间大瓦房，给我们全家人买了新衣服，还经常来看望爷爷奶奶，买好东西给他们吃，帮我们家干活；原来是我爸爸替他牺牲的。”小梅说：“你这么说、这么理解就错了，太狭隘了。应该说你爸爸是为革命牺牲的，为了消灭敌人，打倒反动派，解放全中国，建立新中国牺牲的。你爸爸对你李虎叔叔说那些话，夺过你李虎叔叔手中的炸药包去炸敌堡，牺牲自己，只能说明革命情谊，战友情谊，兄弟情谊，重于生命。”金梁连连点头说：“我理解了：我爸爸和李虎叔叔，革命情谊，战友情谊，兄弟情谊，重于生命。”
　　小梅又带着金梁来到张龙烈士纪念馆，走进馆内，她指着条案上玻璃框内的一个背包和一件军装说：“这是你爸爸在部队行军打仗时背的背包，和他穿过的军装，你看，上面还保存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说明当时的战斗是多么稠密和激烈，连洗衣服的工夫都没有。你爸爸牺牲后，你李虎叔叔就把你爸爸的背包和他的背包打在一起背着，无论行军还是打仗，从来不离不弃，一直到解放战争结束，转业回家，他才把你爸爸的背包送来，交给你爷爷奶奶。”金梁赞叹道：“李虎叔叔真是战友情深！”
　　小梅又指着几粒大豆、高粱和几根花白的长发说：“这些都是从你爸爸那件军装口袋里掏出来的。当时解放战争战斗那么稠密、激烈，你知道，你爸爸军装里为什么还一直保存着这些东西？”金梁说：“老师给我们讲过，这几粒大豆、高粱，是我们家田地里收的，爸爸参军时带去的；这几根白发，是爸爸给奶奶梳头时留下的，他参军时用纸包好带在身上的。对这两件东西，爸爸很看重，无论行军打仗，他一直打在背包里保存着。”
　　小梅说：“老师讲的对。解放前，你家没有土地，全家人倚靠租种地主家的土地为生，受尽剥削压迫。解放军解放了庆阳，打倒土豪分田地，你们家才有了自己的土地，自耕自种自己收获，不再受剥削压迫，所以特别珍重。你爸爸参军，也是响应政府号召，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所以，他参军时也要带上分得土地上生产的大豆高粱，表示不忘家乡土地，不忘革命胜利果实，要用英勇奋斗、流血牺牲来保卫它。”
　　小梅又指着那几根白发说：“你爸爸是个孝子，对你爷爷奶奶非常孝敬，参军出发前，他还不忘给你奶奶梳头。他把你奶奶头上落下来的几根花白的头发用纸包好，装在身上，说他在战场上想念爹妈时，就看看这些头发。”她问金梁，“你爸爸当时的心情，你能理解吗？为了保卫胜利果实、建立新中国，他响应政府号召，报名参军上前线杀敌人，不怕流血牺牲。但是，他又时刻不忘父母亲的养育之恩，想念时，就拿出妈妈的白发看一看。这是多么高尚的感情，实在令人敬佩！现在，你爸爸已经牺牲多年，他再也不能孝敬生他养他的父母亲了。这个千斤重担就落在他的儿子——你的肩上了。今后，你打算怎么代替你爸爸孝敬你爷爷奶奶？”
　　金梁不知什么时候竟流出眼泪来，他抹了一把眼泪，认真其事地说：“妈妈，你放心，我会像爸爸一样孝敬爷爷奶奶，时刻想念着他们，处处为他们着想，把最好的饭菜给他们吃，最好的衣服给他们穿，脏活、重活、累活，都由我来干，让他们安享清闲，安度晚年。”小梅竖起大拇指夸赞说：“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你爷爷奶奶再也不用担心老来无靠了。可是，你现在还在读书，还不能赚钱养家，这些事情你还做不到；你可以把这些话对你爷爷奶奶先说一说，让他们彻底消除疑虑，不再对你在镇上的行动产生怀疑。”金梁点头说：“抽时间，我会对他们说的。”
　　看到玻璃框内的绣花棉背心，小梅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抽泣着问金梁：“你知道这件棉背心的故事吗？”金梁见妈妈难过，不觉也难过起来，他揉着眼睛说：“老师给我们讲过，这是爸爸参军时，妈妈亲手给他做的。”小梅点点头，回忆说：“当时，我生下你不久，还不满月，我还在坐月子。听说你爸爸报名参军就要上前线了，他是响应政府号召，保卫胜利果实，我也不好阻拦，又十分不忍，就坐在床上，叫你奶奶找来布和棉花，剪剪裁裁，一针一线，给你爸爸缝制了这件棉背心。背心缝好，仍然意犹未尽，浮想联翩，又找出丝线和绣花针来，绣了前胸两边的花。”她问金梁：“你能知道，妈妈当时是怎么想的吗？”金梁看着背心，摇摇头。小梅说：“这边红的梅花，代表妈妈，杨小梅；这边金黄的丝瓜花和细长翠绿的丝瓜，是当时我们家院墙上丝瓜秧上开的花和结的瓜，代表妈妈对你爸爸的思念。我听你李虎叔叔说，你爸爸虽然把这个棉背心带到战场上，但是，他一直没有舍得穿；每天包在背包里，睡觉前，解开背包，拿出看一看，睡觉时抱在怀里，贴在心口上，第二天早上，又包在背包里，外面用带子打好，背在身上。”杨小梅说着，竟抽泣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金梁抱住妈妈说：“我知道，爸爸是爱妈妈的。”
　　走出陵园，小梅带着金梁又回到张家。两位老人看母子俩都面有泪痕，说：“怎么，还哭了？”小梅说：“看见张龙的塑像、墓碑和几件遗物，勾起回忆，不免伤心难过。”金梁鼓起勇气对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代替爸爸孝敬你们，不论走到哪里，心里时刻想念着你们，处处为你们的生活起居着想。长大后，我要把最好的饭菜给你们吃，最好的衣服给你们穿，脏活、重活、累活，都由我来干，让你们安享清闲，安度晚年。”两位老人被感动了，流着眼泪说：“我们的好孙子，你能做到这样，爷爷奶奶就老来有靠了。我们相信你，也相信你妈妈，再也不会胡乱猜疑了。”小梅说：“他爸爸是孝子，金梁向他爸爸学习，一定也是个孝顺孙子。二老尽管放心。”随后说，“天不早了，金梁还要上晚自习，我就带他回镇上去了。”两位老人连说“放心”，一直送出大门，看着他们骑上自行车向着镇上走去。
　　经过这次三代人敞开心扉，倾情交心沟通，彻底消除了彼此之间的疑虑块垒，开始相互理解信任。金梁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回家陪伴爷爷奶奶，和他们谈心交流，回报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爷爷奶奶也总是高高兴兴地做家中最好吃的饭菜给他吃，即使金梁有时候星期六晚上去看望妈妈，和丫丫、延喜玩一玩，在他们家过一夜，爷爷奶奶也能理解，不会再有任何怀疑。小梅一如既往教育金梁要好好学习，以爸爸为榜样，热爱祖国，热爱家乡，孝敬爷爷奶奶。
　　日月如梭，川流不息，三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金梁已经长成身高体健的大小伙。初中毕业，他以优秀成绩考取了庆阳县高中，妈妈小梅和爷爷奶奶都非常高兴，说了许多称赞和祝贺的话，还分别做了好吃的饭菜招待他。可是金梁却高兴不起来，他思前想后，唏嘘再三。妈妈和爷爷奶奶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说：“考取高中，就要到县城住校读书，离开家更远了，一学期很难有几次回家看望爷爷奶奶和妈妈，而且生活和学习的花费会更多，爷爷奶奶就会把爸爸的一点有限的抚恤金都花在我身上，这样，我不但不能孝敬他们，帮助他们干活，反而要拖累他们，使他们的生活更艰难，我实在于心不忍。”小梅说：“我可以经常去看望你爷爷奶奶，帮助他们干些家务活，在经济上，我也可以接济你一些。”金梁连连摇头，说：“你还要工作，家里还有丫丫和延喜一大堆家务事，已经够你忙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张家庄那么远帮助爷爷奶奶做事？还是算了吧。明年，我就十八周岁了，长大成人了，应该是我兑现承诺，担当重任，挑起这个家的时候了。”小梅再三劝说，并且分析了读高中上大学将来的光明远大前途，爷爷奶奶也表示他们甘愿生活艰苦一些，金梁只是摇头。
　　高中开学，金梁没有到县中报名，而是到生产队找队长报到。说他已经长大成人，不读书了，要回来生产队干活，以后就不要叫爷爷奶奶干田里的活了。从此开始了他的农民生活，耕田耙地，挑肥播种，春种秋收，四季忙碌不停。他不再让爷爷奶奶下田干活，只留他们在家里做一下轻微的家务事。他到陵园告诉爸爸，他已担当起家庭的重任，照顾好爷爷奶奶的生活起居。农闲时候，他到镇上看望妈妈，告诉她，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会照顾好家庭，照顾好自己，不要再为他操心。
　　不久，村委领导见金梁身高体健，干活勤恳，孝敬老人，作风正派，又是炸堡英雄张龙的儿子、革命后代，就任命他担任大队的民兵排长，每到冬季，他就带领全村青年民兵进行冬训，跑步做操，练习刺杀，十分认真。一年后，生产队长年老退休，他又担任了生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