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篇 身不由己

　　薛宝奇慢慢走上前，拍着她肩头道：“含香，我知道你心里根本就不想害我们，因此你不过通风报信而已，否则以你的功力和易容术，我们没有防备下，早就死了一百次了。含香，你何不脱离残门，和我们一起对付他们呢？”
　　黑魅低着头，薛宝奇此时仍喊她含香，足见并未把她当成是残门杀手。可是她听了，竟落下泪来，只不断摇头：“没用的……这是我的宿命。我知道我早晚会死，没用的……呜呜……”她哭的十分伤心。一个残门杀手此时恰似一个无助的孩子，几人无不面面相觑。
　　“含香姐，你……”楚明阳见她伤心欲绝，不免关心，黑魅却哭的更加厉害。
　　“大漠中，我们找到种植曼陀罗的地方，当时我二人都中了毒，昏迷过去，产生幻觉。幻境中，她看到自己被一个几千丈高的魔王控制，那魔王一手抓着她的心，另一手握着她的灵魂，让她做出选择。她说，那就是她的宿命。”云之风想起那个梦魇，对几人道。
　　几人听了无不震惊，这梦当真可怕，无论怎么选都是一个惨痛的结局。梦由心生，是什么令她心中如此恐惧，才会生出那种幻觉？
　　薛宝奇安慰道：“含香，你不必担心，残门再厉害，也不过一个杀手组织而已。现在青龙前辈已经找到了，我们还会连同所有武林正义人士讨伐他们。残门绝不会有好结果，跟我们一起对付残门，才能救你自己。”
　　“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你们永远无法想象。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活着离开残门，即使有青龙前辈，也无法对付他。”
　　“你说的人是沈慕轩吗？”薛宝奇问道。
　　含香却摇头道：“不，是残门真正的幕后之主——鬼伯爵。”
　　“鬼伯爵难道不是望云阁主沈慕轩？”薛宝奇奇怪道。薛宝奇早就推测过，沈慕轩便是统治者残门之人。含香也说过，她的主人自称鬼伯爵，怎么沈慕轩又不是鬼伯爵了呢？
　　看来残门还有隐秘，几人来到屋内坐着，含香渐渐止住哭泣方才道：“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带着一副鬼脸面具。可是我知道，他的功力高的可怕，可怕到这当今江湖中无人能敌。”
　　“那沈慕轩呢？他难道不是残门之人吗？”云之风问道。
　　“沈慕轩虽也算是残门之人，却与我们这些杀手身份不同。他是鬼伯爵的儿子。”
　　“哦？”如此一说，几人更加糊涂，百面生道：“沈慕轩亲口说过，剑仙当年出手救下陵姬母子，其实是为了救出六王爷和陵姬真正的孩子，便是他。如此说来，鬼伯爵岂不是千城主，曾经的六王爷沈兆天喽？这……”
　　“不可能，沈兆天早已残废，不会半点武功，这一点我亲眼所见的。”薛宝奇肯定地道。
　　薛宝奇当然知道，在千城主府中，几人都看到了沈兆天坐在四轮车上，需要人推着，做不得假。更何况，残门明显也要对付他，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薛宝奇想想，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当初沈慕轩根本就是在说谎而已，他并非六王爷之子。
　　突然他又回想起沈慕轩说的另一番话，“我说我是沈家之后，却并没说是六王爷之子”、“此六王爷非世人眼中的六王爷”。于是他突然明白了：“我明白了，鬼伯爵，便是沈兆坤。”
　　“沈兆坤？”几人同时问道。
　　“不错！就是那个在龙朔之乱中兵败被斩的假六王爷沈兆坤。”薛宝奇肯定地道。
　　“他没死？你怎么知道？”云之风问道。
　　“直觉！虽然我现在还拿不出证据，但是我坚信我的直觉。”
　　这说法虽不能让几人信服，却无人去反驳，本想着有含香在，一切都会明朗起来，却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唉，此时瞎猜也没用，含香，你还是详细和我们说一下残门吧。”薛宝奇道。
　　含香点点头，想了想道：“其实我对残门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残门组织严密，十分隐秘，里面杀手如云，其中便以各个鬼尊为首。据说残门鼎盛时期，有十二鬼尊，他们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
　　薛宝奇点点头，现如今他们所知道的，便有苍魖、古鬾、云魈、黑魅。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残门鬼尊。
　　“除了我们碰到的苍魖、古鬾、云魈等人，现在残门还有哪些鬼尊？”
　　含香道：“除了他们几人，还有仇魊、白鬿。”
　　“加上你黑魅，一共六大鬼尊。”百面生道。
　　含香道：“当年剑仙以一己之力，力战残门十二鬼尊，杀其三，伤其四，大大削弱了残门的实力。后来两人也因在那场大战中伤势过重死了。如今残门只剩这六大鬼尊。”
　　“不对啊，剑仙杀了三个，后来又重伤死了两个，应该剩下七人才对，还有一人呢？”云之风问道。
　　“你忘了天字一号杀神——决无名。他早在几十年前便反出残门了。”薛宝奇道。
　　几人方才想起那个绝世杀神。“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底细，那就好办多了。含香现在是我们的人，也就是说残门不过只剩五大鬼尊而已，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云之风轻松道。
　　含香却摇摇头：“可别小看了残门，只苍魖、古鬾、云魈几人就已经不好对付了。据我所知，白鬿和仇魊二人更在几人之上。尤其是仇魊，他剑法极高，乃是残门仅次于天字一号的二号杀手。虽在剑仙一战中受了伤，此人却从死境中悟出了更高的剑法，连我都不是很清楚他的实力。而且，鬼伯爵似乎又训练了一批新的鬼尊，那几人更加神秘，我也不曾见过。”
　　几人点点头，任谁都知道残门绝不好对付，若没有一定的实力，他们怎么敢在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云之风如此说不过是为了给大家宽心而已。
　　“还有一点……”含香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并非真正的鬼尊黑魅！”
　　“哦？”几人诧异道。
　　“我是她捡来的，从小在残门长大，说起来，她算是我半个娘。也是我师傅！”含香道。
　　薛宝奇问道：“如我猜的没错，黑魅，便是杀死湖中那条船上那些杀手的神秘女人吧？明阳曾说过，他躲在下面，听到两个女子对话，其中一人便喊那人为‘尊主’。”
　　含香点点头，肯定地道：“薛大哥猜的没错，她就是黑魅。在湖中的那些杀手，不过是残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只不过假戏真做罢了，为的就是让你以为整个江湖都会与你为敌。而千城主听说你为沈慕轩解开玉麒麟一事，为怕残门得到龙衔剑，便想杀你，因此才有后来竹林中百毒门设伏之事。”
　　薛宝奇点点头，明白此事定是鬼伯爵通知南应天做的。为免身份暴露，南应天便随便找了几个外族的蛮子，给他们吃了生死冥魂丹，令他们不得不听命。
　　他呵呵笑道：“真是好笑，救我的却是我的敌人。你们既不想让其他人得到我，又害怕我死去，也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们本想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令我不得不跟你们合作对吗？”
　　含香道：“是的，若整个江湖都与你为敌，你便只能和我们合作。可是在江南小镇中时，你却怎么也不肯合作，于是残门便放弃了计划。鬼伯爵命我潜伏在你们身边，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因为残门早就知道你与朱雀卫雷家有交情，灭了雷家，既能消除四护卫的力量，又能利用你，带残门找到白虎卫和青龙卫。”
　　薛宝奇叹口气，到底还是被人利用。既然残门知道他与雷家交好，雷老爷子出事，那雷奕和雷瑶他是一定会管的。如何管？肯定是去寻找另外两卫。
　　“明白了，也就是说，那艘船，也是你破坏的。”薛宝奇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船恰好在离雷府不远的河段漏了。目的便是让他去雷家目睹雷震在品乐宴上，一曲琴音伤了众多武林人士之事，使薛宝奇不得不管。
　　难怪苍魖识破了几人易容进入雷府，原来也是含香报的信。一切虽都在残门计划之中，可他们却没想到无意之中，薛宝奇含香二人却碰到了楚明阳。明阳这孩子，自小漂泊江湖，含香看到他仿佛看到自己。
　　勾起了她内心仅存的一点软弱和良知，一路上含香内心不知针扎了多少回，她不想做残门的棋子，却又摆脱不了，如今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反倒轻松不少。
　　“唉！薛大哥，我实在不忍心害你和明阳，可残门绝不会放过我，因此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泄露你们的行踪。薛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们！”含香哭诉着。
　　“我都知道！从竹林中你舍身奔向百毒门的杀手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你是想以死来赎罪吗？傻丫头，薛大哥从没怪过你，明阳更不可能去怪你。说起来，若不是你，拖住了那些杀手，明阳又误打误撞，我们还碰不到青龙前辈呢。”薛宝奇安慰道。
　　“含香姐，你也是身不由己，明阳知道。含香姐，你放心，从现在起，再不会有谁能伤害你，明阳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楚明阳认真的道。
　　“含香，和我们一起，对付残门好吗？”薛宝奇再次问道。
　　看着楚明阳坚定的眼神，以及所有人希翼的目光，含香用力点点头。众人无不展颜一笑。太叔渊今日自始至终都格外老实，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直到所有人笑了，他才嘿嘿笑了起来，仿佛比任何人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