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就在慧儿和黄毛几个说话的时候，饭店的门猛一下子被拉开，还是那几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几个人东张西望地骂骂咧咧，走到到里边挨着先前进来的几个小伙子坐下。
　　门口的那几个小伙子把眼光一起落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一个脸上长满黑红疙瘩的人，见有人盯着他们看，便把眼睛一立，横气地问：“瞅啥！”
　　几个小伙子看着他一笑，把目光收了回去，暗暗地互相使了个眼色点点头。
　　慧儿走过去，看着几个中年人，道：“几位大哥可真是准时啊。”
　　一个穿休闲夹克衫的不高兴地反问道：“咋的，嫌我们来勤了？”
　　慧儿收起笑容道：“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觉得几位大哥来我这好像吃闹心了，要不都这么大年龄了，咋还满嘴脏话，要是觉得小店儿有不周的地方，请几位大哥海涵换换地方咋样！”
　　夹克衫呵呵笑起来，一边用手指点着慧儿，一边环顾另外三个人道：“哟哟哟，啧啧，你们听听，这小词儿跩的。”他转头两眼使劲儿地盯着慧儿，一脸不怀好意地道，“让我们换地方，开玩笑呢，咋的，你不喜欢我们，你可以搬家啊！”
　　慧儿看着夹克衫冷冷地道：“来的都是客，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你们要是觉得我这不对胃口，不满意，可以换换地方去别家。让我搬家那是不可能的。”
　　“满意，不满意能天天来吗，就冲老板娘你这脸蛋儿，我们也得来捧场啊。”夹克衫转头看着那三个人，“哥几个说是不是啊，啊，哈哈哈！”说完放肆地大笑起来。
　　慧儿阴下脸：“你……”
　　慧儿的话没说完，里边的一个年轻人煽动地道：“老板娘长得太漂亮了，所以这几个大叔才天天来。”说完还看着那几个中年人，“大叔，你们说是不是啊，啊？”
　　又有几个人跟着起哄道：“可不是吗，要不几位大叔能来的勤吗。”
　　夹克衫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年轻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血压瞬间飙升。他得意地看着慧儿，言语更加放肆：“呵呵，他们说对了，我们就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才上你家来的，咋的，你不欢迎就赶紧搬家离开这，那样就找不到你了，你们说是不是啊。”说完站起身来伸手摸慧儿的腰。
　　慧儿厌烦地闪开身子，道：“大哥，请自重，年轻人看着呢！”
　　夹克衫痞像十足地呵呵一笑：“谁让你长得招人稀罕呢。”
　　疙瘩脸也跟着起哄道：“就是嘛，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谁有工夫上你这来。”
　　这时坐在门口的那几个年轻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黄毛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中年人道：“你们怎么跟老板娘说话呢，耍流氓不是。”
　　一个面带凶相的长脸中年人站起身来，回头骂道：“哎呀，哪儿来的山炮，敢跟我们爷们这样说话，找死是不！”
　　“你骂谁是山炮呢！”门口的几个小伙子们一起站起身来。
　　“骂你们咋的，惹急眼还揍你们呢，瞅啥，不服咋的！”
　　黄毛看着几个中年人笑了，道：“我靠，还没见过耍流氓还耍的这么狂的，来打我们吧！”
　　双方剑拔弩张，屋里其他食客，见状都躲到角落里，慧儿赶紧上前劝架，厨师和服务员也都出来了。
　　这时，里边那几个刚才还一唱一和的小伙子也站起身过来劝架，一个胖墩儿劝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几个人边说，边把那四个中年人分隔开。
　　长脸伸手推胖墩儿一下：“一边呆着去，小心崩身上血。”
　　胖墩儿似乎没站稳撞在桌子，桌子上的杯子一下子滚到了地上摔得稀碎。
　　胖墩儿一指长脸道：“哎，你这个大叔咋不讲道理呢，我好心劝架，你咋打我呢，这样，咱别影响人家做生意，上外头说道说道。”说完对着其他小伙子一摆手，两伙人一拥而上，推推搡搡地把几个中年人弄到门外。
　　慧儿想上前劝架，黄毛对她骂道：“滚，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赶紧上一边儿去。”说完还打了站在前边挡路的厨师一拳。
　　厨师咧着嘴捂着肩膀没敢言语。
　　门外传来，哎哟，妈呀，打死人了，救命啊的叫喊声。
　　慧儿紧张的脸都变了色，她焦急地四下看，一边看一边道：“这可咋整。”
　　“他们打架跟咱们有啥关系，他们还把我打了呢。”厨师揉着肩膀愤愤地道。
　　慧儿看着厨师道：“这是在咱家店儿引起的，派出所来了肯定找咱。”
　　秀娟道：“那怕啥，这几个大老爷们儿不正经，那些小子看不下去才打的，再说了咱们也有证明人，他们都看见了。”说完一指那些食客，“你们能给证明不？”
　　那几个食客一起道：“能。”
　　厨师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道：“好像完事儿了，这架打的真利索。”说完一步窜到门口推开门。
　　那四个中年人有的抱着头，有的捂着下巴，有的捂着眼睛，鼻青脸肿地坐在馄饨馆的门口，一大帮人正围着议论。
　　厨师问一个热闹看的商贩：“那些人呢？”
　　“三拳两脚就把这几个干趴下了，完了就蹽没影了。”商贩回答完，还没忘了咂咂嘴补充，“那几个小子手脚真麻利，不到二十秒就把这几个全干倒了，一看就是打仗的老手，太快了，还没等看过瘾就完事儿了。”
　　厨师点头应和着道：“是嘛，上火，我一点儿都没看着。”
　　小商贩寻思了一下道：“奇怪，那些人临跑的时候，还把看热闹的馄饨馆老板给揍了，还说让他老实点儿，再敢欺负人就弄死他。”
　　“那是看热闹离得太近，崩身上血了。”厨师嘴里说着，眼睛盯着那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妈的，刚才我还挨了那帮小子一拳。”说完揉揉肩膀，又抬头看了看馄饨馆的招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夹克衫，已经没有了嚣张跋扈的狂妄劲儿，他双手撑地慢慢地站起身，对眼眶被打的乌青的长脸说：“老张，我们都是你找来的，出了这事儿你得负责啊。”
　　被叫作老张的长脸也许是被打蒙了，他用手指着夹克衫道：“还怨我，你要是不惹那几个小崽子，能有这事儿吗！”
　　夹克衫道：“这不都是你让说的吗。”
　　“我让你说那些没用的了？”长脸一手捂着眼睛大声地说道。
　　疙瘩脸站起身来道：“得了，别在这狗咬狗了，赶紧走吧，一会儿派出所该来了。”说完先一瘸一拐地走了。
　　夹克衫几个一听赶紧起身要走，长脸说道：“等咱一会儿都去找周老板。”
　　夹克衫一边走一边道：“找个屁，那些人也把那个周老板给削了。”
　　“那不管，他得出钱给咱们看病。”
　　有人喊道：“派出所的来了。”
　　几个人一听，赶紧连蹦带跳的，一溜烟地跑没影儿了。
　　厨师回到店里，凑到慧儿跟前，小声道：“老板，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
　　慧儿不解地问：“啥两下子？”
　　厨师四下看了看，道：“是你找人把那几个老家伙收拾了吧？”
　　慧儿瞪着奇怪的眼睛看着厨师：“孙师傅你说啥呢，赶紧干活儿去吧！”
　　“好好，就当我啥也没说。”厨师说完转身要走。
　　“孙师傅，你等等。”
　　厨师停下脚，问道：“老板，还有啥事？”
　　“孙师傅，你把大家都叫过来，我有话说。”
　　慧儿见大家都到齐了，便高声道：“大家听着，今天发生的事儿就算过去了，咱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分心，我的目标就是好好开店，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儿子的将来，我要多挣钱。”说到这，她巡视大家一眼，接着道，“咱的买卖好了，我也不会亏待大家，要是咱家店里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我赞助上学的学费，我说话算话，大家都听明白吗？”
　　面馆里响起了掌声，连就餐的食客也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门一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慧儿脸色一变赶紧迎过去。
　　慧儿把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大概地对警察讲了一遍，警察又询问了服务员、厨师和食客，大家说的基本和慧儿说的一样。
　　警察做好笔录，临走的时候嘱咐慧儿道，再有这类事件发生要及时报案。
　　慧儿点头答应，嘴里却说：“这一次就差点儿吓死了，还有下回。”
　　两个警察也笑了。
　　其实在慧儿的面馆发生的这起事件，是陈刚手下的大牛一手安排的。
　　自从与何沅君联系上，陈刚就和常磊成了朋友。
　　那天常磊接到李桂珍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几个人在慧儿的饭店闹事，让他找跟前管片儿的警察，警告那几个捣乱的人，让他们别再到面馆儿找麻烦。
　　常磊撂下电话，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妈的，胆儿肥了，也不看看是谁家的买卖。”
　　骂归骂，可常磊还是要考虑该不该管，都知道他已经和慧儿离婚了，如果自己出头去管，难免让人误会他还和前妻藕断丝连，这要是传到老丈人张炳成耳朵里，对他是大大的不利。
　　怎么办呢？常磊想到了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