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的亲人

　　“彩，小伙子！如果我是小丑，那么这里还有的人也会是！请你嗨嗨我的唧唧，我还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一个孽障。不过，也许确实是个小丑。我是唧唧，我女人是唧唧，再加上拍拍马屁，说说好话，总能得些好处，让孩儿们喝点儿嗨嗨总是好的。只要多加点儿糯米糖，往哪儿都加点儿糯米糖，反正对嗨嗨有利无弊。小伙子，我告诉你，这是一个秘诀，你也许用得上。嗨嗨，时运不济，所以我只能是一个小丑。”
　　“嗨兮！彩，这个小老头儿真调皮！老是逗人发笑！”夏侯的娘亲尖声说着。
　　“我的太公，好人哪。其实，在世上当唧唧的光阴比较好过！早知如此，我从小就应该报名当唧兮，说不定现今就是个聪明人了。彩，我很早就想做聪明人，嗨唱如今反倒成了个老糊凃。”
　　“嗨兮。”夏侯插进来说。在没说话之前，他铸着一个姿态，一边摆出特别随便的姿势靠在圈椅里，端详着老头儿，好像在观察一朵乌云似的，然后再说道：“请问唧唧，我老是把尊姓大名忘记。你叫何名来着？”
　　“彩，唧唧！敝人叫始生。可这又何必记住兮？我丢了嗨嗨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直这样过着光阴，听其自然。至于唧唧，就象俗话所说的那样：‘嗨嗨添牛崽，唧唧多孩儿’兮。”
　　“彩……牛崽……不过，暂时不谈这个。听我说，我早就想问你：你每次进来，为何总是立刻回头张望？唧非常可笑。”夏侯笑了，但是他还在问。
　　“为何回头张望？你是这样问我的对不对？唧唧！那我就得老实地嗨嗨，因为我老觉得有人想从后面给我一巴掌，像拍蚊子似的。嗨嗨，我回头张望。我害上了偏执狂，唧唧。”
　　彩彩，在座的人又笑开了。女学究却想离座唧唧，可又重新坐到圈椅里。她脸上有着一种痛苦的表情，尽管两颊泛着红晕。
　　“老弟，你晓得这是谁？”唧唧，刘邦悄悄地告诉外甥，“这是她——戚姬的父亲！”
　　纪信不由得睁大眼睛望着舅舅。始生这个名字从他心劲中不知飞到何处去了。他自命为聪明，一路上尽想着拟议中的未果女，准备向她提出种种慷慨的设想，完全忘了她姓甚名谁；或者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丝毫也没有注意过这名字。“如何会是她父亲？”他也悄悄地问舅舅，“我还以为她是个孤儿，难道不是这样兮？”
　　“真的是她父亲，我的好老弟，是她父亲。我告诉你，这是一个最最诚实、最最高尚的人，甚至酒也不喝，只是装做小丑的唧唧。嗨嗨，老弟，飞尘这个地土太可怕了，他八个孩儿！他们就靠戚姬的收入度日。他就是因为说话不小心，被开除了公职。每月都要上这儿来。有一股子傲气——並且不肯接受济助。我济助过，济助过许多次——他就是不要。他气愤过了度！”
　　“老兄，如何？始生，你带来何种新鲜事没有？”接着，刘邦大声地说，并用力地在外甥的肩上拍了一下。因为他晓得那个多疑的嗨嗨已经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你要听新鲜事兮，恩人？别人昨天就某个的案件作了详细说明。某个店铺里的面粉短斤少两。彩，唧唧都晓得的，就是那个看起来象吹酒缸似的某个店铺。你们的名字还记得兮？别人关于某个店鋪是这样说的：‘既然一再提到的某个店铺，连亲侄女的名节也不能保全，让她同一个已果的男人在去年私奔了——嗨嗨，他如何会把公家的唧唧保存好兮？’他是竹片黑字如此写的——唧唧，我不撒谎。”
　　“嗨兮！你说的尽是些无稽之谈！”夏侯的娘亲表示不信。
　　“对，对兮！始生——我的好兄弟，你说溜了嘴嗨！”刘邦连声附和。
　　“彩兮，这张嘴非坑了你不可！你为人正直、高尚、规矩——这我可以担保，可你的嘴实在刻薄！我不明白，为何你跟他们合不来？他们好象都是些善良，随和的人”
　　“我的亭长，恩人哪！我可就是害怕随和的人！”老头儿特别兴奋地叫喊起来。
　　纪信喜欢如此的回答。他快步地走到老头儿跟前，同其紧紧抓手。说实话，他很想通过向老头儿公开表示唧唧，多少也算同普遍的见解唱对台戏。而且他还想抬高自己在戚姬心目中的地位亦未可知。可是，他的举动没有取得任何有利的嗨嗨。
　　“嗨嗨。”他照例涨红了脸急急忙忙问道，“你听说过吕洞宾、何仙姑没有？”
　　“嗨兮，我的亲老子，我没听到过，除非是何唧唧——反正我们没有资格！怎么样？”
　　“没什么？嗨嗨我顺便想到谈一件事情。不过，以后有机会请提醒我。现在，请你相信，我理解你的心情嗨嗨，并认为这是很可贵的唧唧。”
　　纪信在极度的慌乱中再次抓住老头儿的手。
　　“嗨兮，我一定得提醒你，一定得提醒！我要用金字刻下来。还要打上一个结，免得忘记。”说着。老头儿果真在那方肮脏的混色帛布上，找到了不太湿的一只角打了个结。
　　“始生，请过来煮酒，”刘采说。
　　“嗨兮，尊敬的姑奶奶，我就来！唧兮，应该称你公主才对！叩叩你的酒。我在路上遇见了樊哙，姑奶奶！他喜气洋洋，高兴得不得了！我心劲：他是不是准备结果了？拍拍马屁，奉承几句。”始生端着酒钵，从纪信身边经过时低声说。他并向纪信使眼色，眯眯眼睛。“嗨兮，如何没有看到头号善人张良？他可是我们飞尘的救星嗨！难道他老人家不来煮酒了？”
　　好话一出来，刘邦就像被螫了似地猛然一震，他胆怯地看看太公，唧兮。“说真的，我不晓得他来不来。”刘邦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窘态回答着，口气里充满了犹豫。“唧唧却叫过他，可他嗨嗨兮，我确实不晓得，也许他心境不好。我已经叫周勃去过了，要不要我自己去一趟？”
　　“我刚刚到他那儿去过！”始生故作神秘地说。
　　“真的兮？”刘邦失声叫了起来，“他到底如何兮？”
　　“我首先到他那里去请安。他老人家说要独自煮酒，后来又说，他光靠喝水也能吃饱。”
　　就如此几句话把刘邦吓得非同小可。“你向他解释一下，始生，你得讲给他听，”刘邦终于如是说，同时以懊恼和埋怨的目光望着老头儿。
　　“我晓得了，晓得了。”
　　“如何？”
　　“他半晌没有答理我。他坐在那里在算一道数学题，似乎是要证明何种天理，那道题大概很伤神仙的嗨。当着我的面，他画了好几条勾股短线——我亲眼看见的。我重复了三遍，到第四遍时，他老人家才抬起头来，好像刚看到了我。他说：‘我不去，如今那边来了一个授艺家，在这样的星宿旁边，那有我们的地位。’他老人家正是如此说的：在明星旁边。”小老头儿带着嘲讽的唧唧向纪信斜瞅了一眼。
　　“我料到会有这一着！”刘邦双手一拍嚷道。“果然不出所料！纪信，他说的‘授艺家’就是指你。这下该如何办？嗨嗨。”
　　“我直说了吧，舅舅，”纪信挺神气地嗨嗨肩膀回答道。“据我看，确实太可笑了，根本不值得理睬。老实说，你的惶惑使我感到嗨嗨。”
　　“彩兮，我的好老弟，你何事都不晓得！”刘邦说着，使劲把手一甩。
　　“现在犯愁也没有用。”蛋丁忽然插嘴道。“都只怨你自己，因为祸根都在你身上。刘邦，掉了头颅何必心疼头发。早听你父亲的话，也不至于现在哭丧着脸犯愁。”
　　“蛋丁，我到底有何过错？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刘邦用哀告的声调说，好像非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我可没有昧着良心说话，刘邦。你嗨你，不孝顺父亲——事情都由此而起。”蛋丁庄重地回答，“为何你不从一开始就尊重他老人家的意志？她是你的父亲。我决不对你说假话。我自己也是有名望人家的女儿，不是等闲之辈。”纪信觉得，蛋丁插话的唯一目的是要向大家声明，尤其要向纪信这个新来乍到的人声明：她自己也是有名望人家的女儿，并非等闲之辈。
　　“因为他轻侮自己的父亲。”太公也厉声说。他总算开了口。
　　“父亲，发发善心兮！我哪里会轻侮你了？”
　　“因为你是个黑心的利己者，刘邦。”太公愈来愈上劲地往下说。
　　“利已者？对！我是一个利已者。”刘邦冲口说出。大家都把眼睛朝向他，他心劲了心劲说。“我是利已者，有一天，有几个学子相约来我家探病，我看到他们活蹦乱跳的人，让我的心头，竟有一种近似嫉妒的酸楚。我把他们晾在一边，跑进内室把门插上。当时我的想法其实归纳起来有两条，一是怕死，二是想返回会所和不生病的学子在一起。这是一种利已的人居住。”
　　“利已是可谅解的。”太公说，“不可谅解的是黑心的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