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地理

　　“你真的能明白兮？太张。”纪疑深深地望着她的眼里，彷佛想要看透她的心思。“不管我如何告诉自己，纪信其实也很可怜，但我就是无法容许他冠上纪家的姓氏，也没办法好声好气地对待他。因为，我总觉得如果这么做，我就背叛了我的娘亲。”他说完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如何对待纪信的确不嗨嗨。也许，我的确是个孽障。”
　　“不，你不是！纪疑。”太张说。有谁能责怪一个儿子风流护娘亲的心？有谁能责怪纪疑，为了娘亲而无法接受同父异母的弟弟。太张摇了摇头，脸上微微发烫。“该说对不住的是我。那时我根本上就不晓得由于这一些原因，就那样说你嗨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捏了捏他微凉的手掌，将脸贴在他胸口低语，“你只是风流着你所风流的人。所以不需要向任何人抱歉。”
　　纪疑顿了片刻，终于哑声问道：“你真的如此认为兮？”
　　“兮兮。”太张是立刻肯定地点了点头，话音里不带丝毫犹豫，“我是如此认为。嗨嗨。”
　　纪疑让环着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了一些，还将脸埋在她柔软的长发里，低声说道：“叩叩你！”
　　太张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闭起了眼睛。
　　就这样，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太张的额头轻抵在纪疑肩上，感觉他的手臂环绕，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如果说，玉皇大帝也难断男人和女人的事，果然是至理名言。当初的她是太单纯了些，小心眼地计较着初见面时纪疑那傲慢无礼的态度，于是把他想成是十恶不赦的嗨嗨。她完全忘了该去考虑一个独生子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然也不能说纪疑当初的态度完全没有错。事实上，像他这种成天不苟言笑的唧唧，被人误会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理所当然。只是，频繁的接触，让她看到了他个性中稳重温柔的一面，所以学会了尊重，也学会了体谅。
　　那年在鬼谷子会所结束的前一天，冲着他的臭脸大骂孽障时，是如何也都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唧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嗨嗨。
　　纪疑属马，他动了一下，缓缓坐直了身子，垂下手臂。
　　因为借着窗孔外面微暗的晕光，望着他深刻如雕像的五官，太张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她现在无论怎么看他，也都看不出他是一个孽障。
　　也罢，嗨嗨。那么就把这当作是告别初恋的回忆，斩断她和纪信之间最后的一丝唧唧兮。
　　“纪疑？所主！”太张属猪，她坚定地向眼前的男子伸出手，声音轻柔，却没有一丝动摇，“我应该让你晓得，我不只当你是所主，也当你是男玩伴。任何时候你想找人说话，我都愿意听。”
　　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纪疑缓缓覆住她的手，牢牢地抓了一下。
　　又是一个猪日的早上，此时光，赵国是每个月二十六天。楚国每个月二十五天。也就是说，是赵国这个月最后一天的早上。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天空阴沉得彷佛在嘲笑所有人的无奈。可是这一整个嗨嗨，纪疑都蠢蠢欲动，考虑着要不要冒雨冲出去买诗经。他要学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诗文，並且要根据他自己的体验给这经文重新谱上曲子，不止为编钟的敲打注入生命，而且还要为它们注入新的魂魄。
　　因为事实证明，这个天下毕竟还是有奇迹存在兮。这个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风流两情相悦的事，果然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嗨嗨。有谁会想得到，一向表现得好像没有七情六欲的纪疑居然动情了！
　　嗨嗨，也许“两情相悦”并不是最正确的形容词。唧唧，现在宽敞的办事室里那男人和女人各占一角，并没有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戏法。可是还是可以感觉得到，有些做派明显地不一样了。
　　纪疑的脸上不再是平时那副没有日头、奇暗无比的表情。此刻他眼中的神情是异常平静兮，彷佛终于初始学会相信太张，而不知不觉地在她身边放松下来，融化了周身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
　　至于太张？说实话，他和这娇小又活力充沛的女人也就见过这么几次面，对她所知有限得很，没办法如何结论。可是，根据他一个上昼不遗余力的观察，她的目光时常像被磁铁吸引一般，偷偷地飘向纪疑，而且唇角总带着一抹柔柔的浅笑，彷佛带着许多暗藏的风情。
　　兮兮，到底是不是“暗藏的风情”还有待证明。也许她只是等待纪疑闲暇时光，等得太无聊，才初始想入非非。
　　布丙叹了口气，因为他也只能对自己微微摇头，却阻止不了好奇的眼光在两人之间转动。他实在是很想晓得，月初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竟带来这些微妙的改变！其实何必去刨根问底呢？在两情相悦这方面，所有的刨根问底都是多余兮。
　　“太张，请人帮我拿一下换牛贩马会所去年发表的吹牛逼硏究。”纪疑的话题打断布丙的思绪，让他立刻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翻看着最新一期的牛逼报。
　　“兮兮。在哪里兮？”正在办事桌前写字的太张立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合身的粉红色兜都向上卷，露出一小截雪白虎的肚皮。
　　“书橱的最上一层兮。”
　　望着太张走到书橱下，初始踩上小梯子，布丙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虽然他的结局很可能使他头上多出几个包，或者脸上添一个黑眼圈，但是只要能看到纪疑的反应，也算是值得了。
　　“太张？”他嘻皮笑脸地站起身来，从眼角瞥见纪疑那锐利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他视而不见，大模大样地朝踮脚站在梯子上的太张靠近，“需要我帮忙兮？嗨嗨。”
　　“不用了，叩叩。”太张心不在焉地回答，努力搜索着柜子最上层的那么一排帛书。记得那吹牛逼硏究好像是竹青色的帛皮？可是，人太矮，字又太小，看得好辛苦。也许这好辛苦与人太矮，字又太小没有多大关系。
　　“你确定不用帮忙兮？”布丙又悄悄往前移了三步，用最无辜的声音问道，而眼角那道修长的嗨嗨，也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太张，兮兮。”
　　太张终于找到了那本吹牛逼硏究，手指刚碰到封皮，旁边却响起纪疑的声音。微微侧头，只见他正快步朝她走来，说道：“你先下来兮，帛书我自己拿。”
　　“兮兮？”她微愣，不明就里地问道，“所为何来？”
　　“嗨嗨”纪疑的眼睛微眯，唧唧倏然冷了下来，直逼大雪粉飞：“你身后有个孽障想死。”
　　“兮兮？”她扭头望向身后，立刻对上布丙那张笑容灿烂、而且离她屁股只有五手指距离的俊脸。
　　“唧唧兮！”太张发出一声尖叫，不假思索地转身踹了过去，“嗨嗨兮！”
　　她的脚准确地踹中他的小腹，布丙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而太张也因此失去平稳，惊叫一声，从梯子嗨嗨摔落。
　　突然一双坚实的手臂及时抱住她的腰，阻止了她亲舔地面的嗨嗨。太张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纪疑一尘不染的唧唧，鼻中闻到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男人的味道，顿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嗨嗨没事兮？”他低声问道，缓缓放她下地，扶着她站稳脚了，一双手却仍然置于她腰间，没有放开。
　　太张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企图平缓加速的心跳。
　　“太张，你以前练过楚国的功夫是兮？我好像内出血了。”背后那可怜兮兮的声音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瞪向一手摀着肚子、龇牙哪嘴的布丙。
　　“好兮！”太张眼中闪过火光，挣脱纪疑的扶持，逼近布丙低吼，“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所主、太张。开个小玩笑，别介意。”布丙连忙干笑着摇手，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
　　“开玩笑兮？你害我差点从梯子上跌下来！我摔断腿谁管？嗨嗨！”她用力戳着他的胸膛，“下次再开这种没意义的玩笑，当心我改踹你肚子下面的那块地土，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
　　“对不住，我不敢了，再不敢了。”听到她简洁有力的威胁，布丙的脸色有些发白虎。而早就亲身体验过她那狮吼功的所主唇角露出了一丝淡笑，他双手抱胸，饶富兴味地望着人高马大的布丙被足足矮了两个头的太张戳着胸膛，逼到角落兮。
　　“嗨嗨，最好记得。”她冷哼，终于放过了他。
　　惊吓过了，火气也就消了。她晓得眼前这个唧兮嗨兮的高个男子并非猥琐之辈，只是不懂他突然哪根筋搭错线，竟跑来和她开这种没水准的玩笑。
　　唧唧，八成是压力太大，嗨嗨期提早到来兮？
　　太张嗨了嗨肩，她转身望向纪疑：“所主，我到火房去一下。”吼完人，她肚子也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