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坑

　　正因为如此，当年被鬼占据的阴曹地府，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淹沒了。其实在人世中只要有穷和富、就必定有鬼活动的地方，这个地方在二千多年前就叫阴曹地府。如今为阴曹地府树碑立传，完全是捡司马迁《史记》的漏洞。从这漏洞来看阴曹地府无论是穷还是富都可以判断自己，判断自己究竟是鬼还是人？
　　不过，正在观看项梁戏法的看官沒有嫌弃阴曹地府，仿佛他们觉得他们自己是人，也是鬼。也许看项梁戏法的看官，除开范减和他的女人及他们的儿女外，都有两面性，既是人也是鬼。
　　如今为二千二多年前阴曹地府树碑立传，也不完全是为捡司马迁《史记》的漏洞。还因为《楚汉大变局之项羽集团》是一部群雕文学作品，项梁是项羽集团的主要人物。项羽集团的基本队伍在政治上是溅民杂种，纲领是亡秦复国。而在军事上全靠项梁到阴曹地府来招兵买马。他在这里仙化的阴兵阴将不吃不喝，不要钱粮，无往而不胜。最后《汉楚大变局刘邦集团》中，张良策划道德经《请亡，劝亡，送亡》来解决。刘邦用人情政治来解决人和鬼的关糸。
　　当然这都是后话，并且是说来话长，因此还是回到二千多年前的阴曹地府。再来看为了招兵买马，项梁的猴仔戏又玩得何等的精彩。
　　范减一家人的顺边第二排有一位看官，不晓得他是神还是仙，反正他有一张高傲的，轮廊清晰的脸。站起身来说，决意清醒地按照自已的行为去检验竹板，并要自觉地抵制仙化技巧，最好是破他仙化的法术。在这种情形之下，项梁仙化的法术又是嗨兮唧兮的了？
　　“你这样一来，”项梁对那位看官说，“会给我的仙化多少增添一些困难，但最后都一样，说他的捡查丝毫改变不了它。自由存在，民主也存在，但是民主和自由并不共同存在。因为一种以自由为目的民主，原本就是空虚。检查与不检查，这一点说他是自由的。因为，他要是检查的话，他将会说唧兮嗨兮。他越是企图固执已见地去检查，他就越能喝彩和欢呼兮。”
　　也应该而且必须承认，为了把水搅浑，把人的思想搞乱，项梁所选择的语句是再正确的了。这位看官，看来既不是神也不是仙，他在检验竹板之前是无心不定地犹豫兮。他检查的一块竹板，马上要求看一看，看是否同三块竹板中的某一块不同。
　　“为何？”项梁表示唧兮嗨兮，“为何不全部检查？”
　　因为这个并非神也非仙的看官，坚持只检查一块。
　　故此，项梁为了逗看官快乐，便用一付夸张的怪相，怪相说“遵照你的意思”，他自已却一眼也不看地抽出的三块竹片。捻成扇形让看官看，然后他咬了一下小木头，从口中吐出的火朝竹片吹去，只等看官一眨眼，三块竹片仙化一把剑，一把刀，一根矛。
　　在一片喝彩声中，那位要捡查竹片的看官，便唧兮嗨兮地回到他自已的坐位上去了。项梁在何种程度上，靠玩弄花招和手脚的敏捷来帮助显示他的本领，那只有他自己才会晓得。姑且假定搀杂的这些唧唧，全体看官无论如何在以下两个方面，一致抱有无限的好奇心。其一，表现在对这种希奇古怪的仙化之享受上。其次，是对于项梁手段的娴熟和干练。这后一点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了的。
　　“好手段！真好手段！”
　　在范减一家的周围，不止是一处都在这样的评说，而且还没有谁反对这种评说。这就意味着，客观和公道的唧唧，战胜了反感和无声了嗨嗨。
　　在项梁取得最后一次，虽然是局部的，但却因此更令人难忘的成功之后。他的第一件事是把喝一缽酒改为喝两缽酒，他实“喝得不少”，给人的印象很糟。但是他需要酒和火显然是为的维持和增添精力，正如他自已所说，各方面都十分需要精力。对付这种局面，不独是项梁，无论何人都是需要精力的。
　　云彩由于太多太滥没有人看，已经远去了。晚霞由于太豪华离现实太远而无人问津了。夜晚代替白昼也快来临了。
　　没有阳世间，也就没有阴曹地府。在阳世间天下大乱时，在阴曹地府里享受着神仙的仙化，也是一件让非常快活的事情。
　　因为非常累的项梁，已经是脸色很坏，两眼深陷，精疲力竭。两缽煮酒下肚，又使他恢复了平衡，接着又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看官们清楚地记得，项梁耍完竹片仙化之后，就转而进行串通仙化。这种仙化所依靠的是人在天性中某种高于或低于理智的嗨嗨，是直觉和磁性吸引力的传导，简而言之，是量种低级形式的预感。仙化中的先后细节，不必要讲清楚，细说那些步骤，会让看官生厌，非常闹心。无非是人们都晓得的仙化，大家都偶尔参加过，盲目听从，经由一条还未弄清的途径，从一个物件传到另一个物件的暗示，为寻找一件藏起来的嗨嗨，做一系列的动作。在仙化进行时，每个人都隐隐约约感到这种神秘活动的必然性，故弄玄虚和不可解释，都嗨嗨到自已既怀着好心，又怀着轻蔑感，都不以为然地摇头叹惜。明晓得他那种把戏兮，被人的天性所驱使，往往乞求于一些令人不快的欺骗手法，虽则这些欺骗手法归根结底并不足以说明这一团令人生疑的精彩，有其它成分的真实性。现在只能说，因为像项梁这样——当这种仙化是如此神秘的话，那么，每一个环节自然都会更加紧密，整个仙化就会给看官更加深刻的印象。
　　项梁这时背朝着看官坐在舞台上咬着小木棒，台下几处几个看官，在秘密商议要他照着去做的事。有一个物件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的手里，他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件物件找出来，拿着它去做大家商量好要做的事。因为，项梁开始在现场曲曲折折地行进，他向后耷拉着头，一只手向前伸，另一只手由一个晓得秘密的向导搀着，向导根据规定应使自已完全保持被动，但又始终想着商量好的目标。项梁让他看到的是典型的摸索前进，一会儿匆匆向前，一会儿停步细听，发现摸错了路，突然灵感式地转过身来改正方向。
　　人们就这样颠倒的向导之流，朝相反方向移动兮，项梁在滔滔不绝的讲话中：明确地指出的这些嗨嗨。在这之前，他一直在说着和别人交流，而现在他戏法容忍接受和履行行为的嗨嗨，他的意志被剥夺兮：他执行一个存在于空间的无声的共同意志，但是他强调指出：这两种情况是相同兮。
　　他说，放弃自身，变成工具。在最无条件和最完全的意义上去服从，这种能力仅仅是那种要求和命令别人的能力的彩彩，这是一种能力。命令和服从，谁就懂得命令：反之亦然，一个命令包含在另一个服从之中，正如服从和命令的互相包容。但是成就，最艰难，最费力的成就，无论如何是自由和民主。在其身上，服从的自由变成自由的服从，服从的民主变成了民主的服从，因为这是这两者的发源地。
　　如果，他遇到的很大的困难，他反复强调，他遇到的困难特别的大。这可能是为了说明，他需要提魂魄并不断喝酒和咬小木头的主要原因。也可以说，在许多神秘的共同意志的引导和支持下，项梁像先知似地来回摸索着。
　　他从隐藏的地方，从一个阳世间的女人王的鞋子里找出一枚用云彩集聚的玉鐲，他拿着它走走停停地，来到既不是南天门，也不是阴曹地府，而是阳世间的一个女人的面前。
　　这个女人，就是人王范减的女人，项梁屈膝在地，把一枚云彩集聚的玉鐲递给姬虞。同时说出了早就心劲好了的话，尽管大致相同，好得确实不易嗨嗨。再说这是用范减和他的女人不懂的阴曹地府语言说的：“我献给你一件礼物以表示我的敬意。”
　　这是他应该说的话。可是听不懂阴曹地府语言的范减夫妇却感觉到，这种不得而知的礼物，似乎含着某种恶意。它体现的一种顺反的心理，即看官既对这个人的成功感兴趣，又希望这个飞扬跋扈者失败者丢丑。项梁跪在姬虞面前，用试探性的话，竭力想套出规定的那句话的内容，其形象是非常吸引人的。
　　“我应当讲些何事？”他问，“我也很清楚地感觉到，我应当讲的是何事。因为，我还感觉到，要是让这句话脱口而出会是大谬不然的。请你心劲，不要用任何无意义的表示来帮助我。”他大声说。
　　姬虞不懂得他在说些何事，是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