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牛头不对马嘴

　　鲸布很生气。他怪罪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呆傻，居然没有发现乙绿的心意。若不是玉好曾经跟他发过脾气，让他决定不再去见乙绿。否则，后果恐怕更难收拾。
　　就在他苦思眼下该如何是好时，惊觉乙绿居然从身后猛地抱住了他。
　　“乙绿。你太过分了！”于是，他只得用力推开她。显然，她的这种冒失，让他难以接受。
　　“鲸布，”她还想更进一步地接近他。不想，却被他那双严厉的眸子给震骇住了。乙绿一下子就热泪盈眶：难道他真的铁了心不要她了吗？
　　“你把衣服穿好了。”
　　“鲸布——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以后会听你的话，只求别让我离开你。”
　　“对不起，乙绿，我要赶你走。而且，没有人可以动摇我的这个决定。”
　　“不是我赶你走，而是我要离开你。”鲸布在对乙绿继续说着，“对于此事，我宁可薄情寡义，也不要拧巴。因为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觉得好就成，不会活在别人的彩彩里。”
　　说完，他就踏出屋门，扬长而去了。留下乙绿一人独自哀伤。
　　“你找我有何事？”坐在那里不是看风景，而是听风景的玉好，并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对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发生的纠结中。因为她几乎可以说不太认识这个女人。说起交情，两人纯粹是只知其名而不见其人。
　　“玉好姐姐——呜呜——”乙绿一开口就哭了。
　　玉好吃惊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发生何事彩？”
　　“我晓得这样来跟你讲有些对不住你，但是，玉好姐姐，吾——呜呜——”她还没说完，乙绿又开始唧兮唧兮地哭着。
　　玉好有些无措，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一个人，鲸布！
　　“有何事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她嗨嗨地表达了乙绿。对于乙绿，她没有好感也谈不上交恶，但是她看见她如此伤心，她也有些不忍。
　　“可以，你一定可以帮得上我的忙，我求求你，玉好姐姐，我晓得这样不对，我也晓得你很喜欢鲸布，你真的不晓得，我害怕你会生气。”
　　乙绿哭得一个七零八落，精细的脸蛋显得十分慌张。任谁都想用心去倾听她有何事苦衷。
　　最终，玉好只听得懂其中几个字，但也足以让她明白乙绿是来跟她哭诉何事了。一股不安慢慢在她心里扩大：“你把话说清楚。”
　　“我来找你，是想要你帮我！因为我怕鲸布会嗨嗨，我好想好想他啊！”乙绿泣不成声。
　　玉好却是心里一震：她鲸布长鲸布短的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她好想好想……这不是太荒谬了兮？是自己有问题，还是乙绿有问题？难道乙绿不晓得自己和鲸布是同屋而居了兮？居然还敢跑来对自己说如此的话！
　　“你好想好想鲸布？”玉好不用自己的眼睛，是用自己的耳朵在慎重地问。
　　“兮兮，我好想好想他是从咸阳开始的。追赶他，才追赶到这里来的。我晓得你跟鲸布在一起。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鲸布继续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只要每天可以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求求你，玉好姐姐！”
　　说完，乙绿又是哭泣。她的话里尽是暧昧，有可能是乙绿一厢情愿，也有可能是……但说实在的，她并不晓得乙绿和鲸布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因为上次搭上乙绿的马车下山后，鲸布主动地唧唧过：他和乙绿没有任何关系，而她也不再过问了。似乎她对鲸布的保证是相信的。当然，她没有理由不相信鲸布。
　　“彩不！兮兮！”玉好强力保持镇定。她不能只凭乙绿的几句话，就抹杀鲸布的一切。她夜里考虑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跟他共筑一个温暖的嗨嗨。她和鲸布都是命运的高手，他们都深讨了命运的变化，他们都说无常是无常，过去的云，过去的河流，过去的月光，过去的酒，一直还在，还在另一个时代里长生不老。
　　“我是个很保守的人，不太会表达情感。但我们同样是女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跟他情投意合。”她见玉好开始神情恍惚，又加把劲地暗示着。
　　玉好无法挑高眉目，无法瞪大眼睛看她。但是，她的心灵可照亮黑暗。
　　“我不是要破坏你们，我只是想请你也让我跟鲸布在一起。”乙绿垂下头。其实，她的这个动作也是多余，因为玉好沒用眼睛来看她的脸。
　　“你是说……”
　　“我晓得你们每夜都在一起，我只有白昼才能见到他。”乙绿的眼神在飘移不定。
　　“你的意思是，鲸布在跟我住在一起的时辰，也和你有来往？”玉好的耳朵告诉自己：这个事有必要向问个清楚。
　　“兮兮。”乙绿仿佛像做了个什么错事一般，怯生生地不敢看她。
　　“我不相信！”玉好大声反驳。
　　“我不是要跟你争，我只希望能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哪怕鲸布只是偶尔抱抱我。”乙绿一脸甘愿承受委屈的模样儿。
　　“他抱你？他抱你！”玉好快要压抑不住怒火了。
　　“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怀上他的孩儿，我对他也就没有何事别的嗨嗨了。”她又故意把话说了一半。
　　青天霹雳，玉好虽然夜夜与他同床共枕，但他白天的行踪她从来不管。“我不信，你说谎！”她的用词坚决，但声音却是颤抖的，脸色一瞬间刷白。
　　“兮兮！要不是鲸布怕你怀疑，要你休息一段时光，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他。你千万别跟他说，不然，他一定会怪我。”她乘胜追击。
　　玉好觉得眼前突然一片空白。她说不出话来，只得按住心脏，彷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们都是女人，相信能互相体谅。况且男人总不能只有一个女人，特别是像鲸布这般健壮的男人。”乙绿再次加油添醋。
　　灵敏的听觉要玉好全身频频发抖，就像被打入万丈深渊。她终于落下了泪。她变了。以往的她只要发现男人花心，哪一次不是拂袖而去，连头也不回？只要有一丝证据证明，她就可以做到一拍两散。但如今，她却不知该何去何从？甚至还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希望是骗她兮，希望她能跟他一起拥有一个家。
　　躺在鲸布和她的床上，玉好看不见夕阳已从窗孔外爬了进来。然而，才困了一会儿的她，就无法再入困了。昨天，她就靠在他的怀里，感觉他的温暖、他的味道、他的呼吸。哪料，乙绿的话让她的心起了波澜。她跟鲸布的感情如此嗨嗨，最大的好处来自于他的付出。他为她做了很多，其中最令她感动的是他的不放弃。而她兮？她又该为他做些何事？
　　由于无法入眠，她一直呆坐着，忘了时光，直到鲸布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她不晓得已经过了多久。她根本不记得乙绿是何时离开的，心上只存在着一个云朵：鲸布背叛了她！这个云朵，让她所有的感觉都在一瞬间消失。
　　“玉好，马上准备一下，唧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坐夜里的船去九江！”
　　“为何事？”此时的她如此一向，就不再考虑如何面对鲸布了。
　　“那个女人太厉害了，我们怕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兮！”
　　玉好一听，很是激动，仿佛拥有了天理地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哪个女人是谁？”
　　“你是相信我的！”鲸布的心飞上了半天，将她抱得像要揉进心里，“就是用马车接我们来的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叫乙绿。”
　　“乙绿，她的名字叫乙绿。乙绿，你别再过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事好说的了！”
　　玉好退后两步。她怎么能再平心静气的跟他说？她应该发火，应该生气的。但她没有，因为一见到他，她才惊觉自己对他有多么的想念。
　　她被他抱得很紧，她得推开他一点才能说话：“相信你百分之九成的好！”她仰起下巴，一副还没给他“无罪开释”的姿态。他有点错愕，这个答案又让他的心掉了一万丈，但至少她是信了他九成，他也该高兴了！他风流上了她，再度交缠，两人都快没了呼吸了。
　　就这样，他们沿江而上，来到了楚国的九江。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是一幽居的好所在。
　　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传言：楚虽三家，亡秦必楚。
　　实际上，居住在九江的鲸布，就是这“楚虽三家”中的一家。
　　不过，对于乙绿来说，这也是她的一生中最为明智的一个举作。那就是她追赶鲸布，最终还是没有追赶到九江去，是适可而止了。
　　然而，也由此，她名声欠佳了，再也没有好的男人可供她挑选了。其实，陈平也不錯，不比鲸布差，后来也算得上是半个政治家。她不嫌陈平穷，陈平接受了她，这对男女也熬到了白头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