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铁骨铮铮，9

　　第二十五章∶铁骨铮铮，9
　　且说国英带弟兄们自来东北之后夺取了一场像样的胜利，无不高兴。武兵觉得此时的天比往年冷多了，问∶“队长东北屯子里都是炕，这里怎么不是呢？”国英为牺牲的几个同志心里沉郁着没搭理。
　　陈玉道∶“寺院的和尚们都是修行人，个个单独一个屋里用功清净，所以只有床了。炕是一大家父母妻儿黑了睡在一个铺上，冬天里地下烧着火可暖和了，在家人是这样的，出家人是不许可的。你就不见城里人睡的也是床吗？不烧火的叫床，烧火的叫炕。西边里的一排房子里有炕是住在家信徒来寺院里做功德的。”国英这才缓过劲儿，道∶“苏伯伯曾给说过一回，也没在意的。冷的坑生的天，咱都挪过去，大家都睡在一个炕上。”就一起到西屋看炕了。
　　这炕垒不错，火砖砌就，松木炕沿，从南墙到北墙两丈余了占了房子的空间二分之一，上面是湝凝土面子，铺了一层木板，木板布满灰尘，大家打扫干净，铮铮亮亮的有着舒心之感。火砖墙有两个火道通着房顶的烟囱。国英道∶“东北人聪明，能给室内寒冷里造出春天的气息。西配殿满满的木柴，搬来把炕烧热铺盖挪来住，享受享受。”大家一起动手干起来了。
　　火道里树团子熊熊燃烧冰冷了许多年的炕活跃着热情，不多时烟囱里烟雾直冲而上，风里飘飘绕绕，烟火气息弥漫皑皑山林。过了半个小时王鑫摸摸炕欣然道∶“热了热了！”铺盖就搬了过来，铺的板板正正。国英温婷青妮床铺靠北墙处，和男同志之间隔个蓝布帘子，上写八个红字“军事禁区禁止入内！”弄得人们捧腹大笑，都说∶“队长有创意！”国英道∶“不叫创意，叫男女有别！”一切妥当了，队长道∶“快去四个人把牺牲的两位同志抬回来放到东边的坟边，待雪不要紧了，弄石头丘起来，土松了好安葬。”
　　温婷道∶“还等雪不要紧哩？就没见寺院后面是大石头笼，把雪一清马上可以丘的。”国英哎了一声道∶“看我成天想的啥？这事儿竟然忘了！”又道∶“牺牲的同志就是没穿木马甲，如果穿了不会没命的。你们为啥都不穿呢？”
　　武兵道∶“不是不穿，穿了都说身上如同刀割锥子剜着的难受，咋好打仗呢？”纷纷道∶“那玩艺儿太毒性了，能毒死人的！”国英道∶“啥毒死人？这叫过敏！温婷青妮我几个也过敏，就不敢穿了。既然都不适应，填火里烧了去算了。”就这样防弹的木马甲变成取暖材料。接着王鑫、陈玉、武兵、仝江、国英等拿着铁锹到那坟墓边清理积雪，把大抒臧大虎的冰尸用石头丘了起来。
　　王鑫跑到屋里取来一瓶酒，给大抒浇着道∶“大抒啊，你真狠心，鞍山就咱几个你却动着心急毒着抛开了我们！我问你仝江，陈玉，王鑫和我谁个得罪了你？说个因由！不说是不？知道你不能喝酒，我替鞍山的用这长白烧灌死你算完！”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陈玉道∶“王鑫你浪个啥的？日本鬼子杀的他，不念报仇，却瞎逼个眼子埋怨大抒一头包！再胡放屁，大抒出来打死你就不邪性了！”王鑫也不是个脾气，瞪着鸡卵般眼睛，指着陈玉道∶“你管的太宽了！我给大抒唠唠嗑难道妨碍你嘴里生阴疮了？”
　　别看陈玉平时温柔的活似大姑娘，关键里性格火爆的了不得的，猛然一耳巴子抽了过去，王鑫左脸挨了一记。王鑫捂着脸道∶“王八下黑手？老子废了你！”脩然攥块石头掷过去。陈玉躲过大骂∶“操你娘，今个是黄道吉日，叫你给大抒陪葬！”便扑了上来。好多人拽着了，道∶“跟着河南英雄来打鬼子的，因为一句话不顶对就你死我活的闹腾，划得来吗？”陈玉还是凶个没治。
　　国英上来道∶“你们鞍山的这么的野，离开除不远了！不然就把队伍闹散了！”这话真顶用，仝江立即跪到国英跟前的雪地里求道∶“队长饶恕，开除不得啊！他俩爱开玩笑，别当真！”陈玉、王鑫也急急跪下道∶“开玩笑开玩笑，以后不敢了！”国英没好气道∶“所有的队员都这样开玩笑不就动枪？武兵，关紧闭两天！”
　　武兵内功十分厉害，解了战带，双手似钢钳扭二人綑到一起，忽地一声抗在肩头，往配殿的耳房里塞了进去。道∶“冻两日就不尿性了！”门一锁去了。见了队长道∶“报告，完成任务！”国英道∶“教训教训未必不是好事！以后任何人不能开玩笑，更不能吵架。都到东配殿里烤火吧。”火还着的旺，都围着接着取暖。青妮道∶“队长，我有个想法你听听有用不！附近瘪乎这么多的鬼，若剥了皮对我们打鬼子里有用吗？”国英瞧瞧青妮俊俏的红脸蛋儿，道∶“行！脑子没白长！”就给大家说∶“同志们，现在快把鬼子的军服脱了，有多少脱多少，这是今后袭击倭寇的金子招牌。”大家觉得有理，乘着热气呼呼隆隆将雪里的尸体外罩的日鬼服装很费劲儿脱了，多数冻得结实脱不掉，只得到几十件。就到东配殿搭到配殿佛龛上给热气烘烤着。
　　国英瞧着大家道∶“大抒没有了，厨房里的事儿虽能承担起来？能者举手。”人们一下子沉静了，除了火焰劈劈削削之声，就是多数后悔着为啥不学炊饮的活儿的叹息声。忽然举出一只手，嘶哑的声音道∶“我试试！”国英一瞧，原来是卫辉十里庙的老拽。老拽并不老，四十来岁，在家是个苦命人，父母早没了，六亲无靠。可他长得不错，也算聪明，曾在饭馆里帮过工，在卫辉给战士们做过饭，也算行的。国英考虑良久，道∶“好！老拽以后就是大家的炊事员了。但老拽在这方面要精心精力应时就行了，尽量对着大家的口味，吃饱了好揍鬼子的。另外，把王鑫、陈玉半生子放出来吧，冻感冒就划不来了吓吓长个记性好了。再个小刘、小王、武兵跟我一起到北见见苏伯伯有个事儿。大家呢继续烤火喝酒。但不能耍酒疯干架！谁要违反纪律了严惩不贷！”说罢，四人套了鬼子军服下山去了。
　　北甸的房低，俗称土窝，也叫地窨子，就是在夏月里从地面斜挖一左右的土窝子好当住室，下面多深，上面就多高草房或平房。这样的地窝子再寒冷里头也是很暖和的。来到了苏伯伯家，也是个大地窝子，架着木头烧炕，有着夏初一样的气息。老苏锅里煮着高粱米快熟了，抬头见几个日本鬼子来了，先是大惊道∶“太君，你们……你们……”国英大笑道“苏伯伯，我们怎么了？”见是国英带着三个队员来了，哈哈大笑说着“这就对了？虚虚实实嘛！”忙起身道∶“大雪里来一定有大事儿。炕上坐，高粱米好了。你们南方没高粱米，尝尝新。吃了啦好计谋事儿。”就各盛了一碗，就着咸菜慢慢下着。
　　国英暗想群众节衣缩食给山上送大米白面，原来生活如此俠促，好叫难心的。饭罢，老苏道∶“就是你们不来。我也上山去，建个议的。”国英道∶“啥议？您建吧。好了就采纳。”“其实，吉林鬼子司令部的头头松本二郎顷剿山上给你们游击队全部灭了。那个部里武器，资财生活必定不少，”苏伯伯道∶“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没头想，乘机去拾掇干净最好不过了。更何况有鬼皮子在身，啥也不怕的。”
　　国英道∶“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等就是为此而来的。可觉着恁大的雪，不能肩扛手抬吧？故来请教老人家能有解决的办法啊。”老苏笑道∶“这事儿好办。咱们这里有狗拉雪橇坐上几个人，拉的也挺快。获取大了装上，咱人和狗一起拉不就迎刃而解了。你们别急，我去去就来。”戴着棉帽子甸里头去了。
　　两锅烟时苏伯伯领着三个汉子，一身黄色的棉衣棉帽牵着狗拉着雪橇来了。这雪橇是用荆条编的丈余长，七尺宽，下面是光滑油毡。前面是三个牛皮绳套，中间的长套着牛犊般的不肥不瘦黄犬，头戴着红缨子，脖子里挂着铜铃铛走晃郎晃郎地响。两边的套稍短套着黑狗和白狗，头上戴着绿缨子，脖子里挂着铁铃，走着当当的响。那两个雪橇样相同。展现着东北雪上运输的特色。
　　三条大汉体格均在七尺左右，无愧东北大汉之称。年纪均在四十壮吧。服装一样，貌相不同。圆脸的却是一圈卷曲的黑胡须戴着白棉帽遮着了额头，卧蚕眉，大眼睛，蒜头鼻，人中深，嘴巴宽，面色红，样子似好汉；方脸的戴着白色菩萨披肩厚毡帽，面容如玉，额头宽阔，印堂开朗，有黑痣一颗甚特色。眉如弓，星目晶，鼻粱丰隆福气浓，人中没胡须，口唇胭脂红。貌似文人多情种，满腔正义是英雄；长脸的，戴着白色尖顶帽，黄胡须，青面孔，不怒而威，比冰雪还冷，剑眉鹰眼，没了山根，突兀鼻端，龅牙外露，貌相丑，气咻咻，痛恨鬼祸神州，利刃腰里藏，只为诛倭寇！圆脸名杀鬼、方脸叫诛恶、长脸叫荡邪。三人示意，众人安坐雪橇里，随着“乖”地一声，那雪橇飞风一般跑开了。晃晃当当，狗子有佛性，惩恶扬善有心情。忠心耿耿，撅着尾巴，腾起四肢溅玉屑，义犬有美名！
　　荡邪乐道∶“咱们真的是宋江的‘替天行道’义举了！”
　　这下子却恼坏了苏伯伯，愤然道∶“替天行道？替地行道哩！施耐庵那老东西仗着几箩筐字造了一部侮辱、谩骂、贬贱正义的《水浒传》，把廉洁清正的清河县令武大郎和大家闺秀潘金莲糟蹋毁徬不成体统，遗臭万年！起因是武大郎的山西好友家里造了火灾，烧的净眼毛光一贫如洗，就找来清河诉说不幸。武大郎一边好吃好喝招待着朋友，一边叫手下的携巨资给朋友修建了豪宅。这个朋友见武大郎就不提遭灾之事就愤然离去，一路编着瞎话儿污蔑武大郎俩口子如何如何的坏的不可理喻了。施老头不会穿越却以讹传讹，跟着编排诲污正义善良的武大郎一家喊冤九泉。那宋江小子口口声声说‘杀奸贼匡忠义！’却言不符实。明明知道地痞流氓出身的高俅那厮恶毒至极，仗着昏君的势力无恶不作，多少英雄好汉被他䧟害逼上梁山。最后逮着了高俅，众好汉无不诛杀奸贼，却被宋江的严厉制止，为了当官招安报孝朝廷，不顾弟兄们的满腔正义，却孙子般恭维高俅乞求奸贼在皇上那里给梁山多多美言好尽快招安！林冲在报仇雪恨诛杀奸贼，宋江却无情无义干涉，气的林冲吐血而死。尤其是军事吳用明明知道皇帝昏庸无能重用奸贼蔡京高俅一手遮天，难道宋江不知道吗？一百担八位的胸怀正义的好汉们不知道吗？为了当官在权势面前如狗一样的摇尾乞怜，不惜弟兄的性命剿灭英雄正义的方腊，取得胜利欣喜若狂给朝廷立了大功，可在奸贼的眸子里依然是梁山贼寇！一群没有头脑理智草莽好汉最终依然死在了奸贼高俅的手里。要是咱这里有个宋江，我就一刀砍死他。施耐庵这老东西写的《水浒传》是地地道道侮辱正义的文字堆，也把自己写成脑残智障。据说施老头也遭了报应，后代哑巴了！哎，看我嘟嘟噜噜说着一大堆有啥用啊？”
　　不多时，厚厚积雪里的吉林装点北国风光，东关到了。小刘小王就下了雪橇，缓步带路而行。狗子的智慧也很令人欣赏，一定是看懂了其中的旨趣仰头摇尾不快把不慢地跟着。大街里冷冷清清人过少；胡同内炊烟袅袅散风中！历史悠久的吉林风雪弥漫了城貌，弥漫着帝国主义强盗的罪恶。曲里转弯绕绕拐拐，来到了日本保安司令部。
　　院子很大是元朝遗留的宅子，日本就占据了这里设立了保安司令部。鬼子嘴里说“保安”，实际造着不安。把个吉林古城坏的鸡飞狗跳没个宁日好似凶城了。满院的雪除了耗子和黄鼠狼的脚迹没有人迹。小刘，小王，武兵，苏伯伯要进院，国英摇摇手叫不要慌。
　　那三位狗的主人都争先恐后来到了院里，正待进屋，不料房顶的机关枪突突了起来，三位东北好汉和义犬倒在了血泊里一院子的雪红了。国英众人瓦窜逃了。这就是因过低判断了鬼子的智商，造成了失败丢掉了几条人命和无辜的狗狗。
　　因是鬼子在山里兵败途穷硬杀回马枪的当儿有两个家伙意识到了灭顶之灾顷刻之间，就偷着蹽了，狼狈不堪地跑到了日军总部，将惨败述说了一回。龟田大佐就日语责怪“松本二郎没有脑子，不了解东亚病夫的狡猾狡猾的有，损兵折将，军法的是问！”那逃兵有个道∶“大佐，不是损兵折将，而是全军覆灭了！”龟田闻此噩耗气的脸色苍白，瘫坐在椅子里，恼怒个一连叠的“八嘎呀路！”牙齿咬的咯吱吱地响，沉思良久，缜宻捋着游击队“必定依着大胜偷袭保安司令部”的，鬼子真精，算的挺准的。忽然大笑道∶“福之祸兮所附，祸之福兮所倚！”便命几个日兵带着机枪到保安司令部的二楼埋伏起来，守株待兔。这是国英人等万万想不到的事儿，结果吃了大亏了。
　　众人猛蹽，苏伯伯岁数高跑不快，武兵背着苏伯伯风似的逃。复到北甸那温謦的土窝里，温馨的气息仿佛没了，笼罩着悲伤和后悔之中。苏伯伯坐到炕里拍着大腿嚎∶“都怨我，都怨我，鬼子咋比我还能啊！天不该地不该，不该叫侵略者能，比猪愚蠢多好啊！白白葬送几个了不得大汉的性命，我、我悲痛啊！八九条爱犬死的也冤啊！天啊快给个人死了也能复生法子吧……”国英听着啼笑皆非，道∶“伯伯不要悲伤了！这事儿主要是我的过错，小看了老日，造成了无辜的牺牲。然而牺牲没有白白牺牲的。伯伯您宽心吧。我们回山的。”
　　老苏听着国英一起要回山，不哭了抬起眼道∶“鬼子的机枪教会了我们头里生出了真正的智慧。须知龙潭寺的游击队尽快下山，我估摸着鬼子吃了大亏能用飞机轰炸寺院的。鬼子的头里比我们厉害多了。”武兵道∶“伯伯见解十分正确，有着同感，不出十日鬼子的飞机就可能出现在龙潭山的上空。是得挪窝了。另外牺牲者的家属的设法安慰安慰，可别伤了心恼坏神经！”伯伯道∶“安慰谁？都是老独蛋，养狗专业户！他们的地窨子鼓捣的好大，队员们下来住不完的。”小刘道∶“里头都臭狗屎咋住？”老苏道∶“狗子有单独的棚子里住。周围设有防备野兽的机关。这下子狗狗没有了，肃静了啊。粮食足够的，啥也别担心，只管来了好。恁们快上山拾掇去吧！”国英等人离开了北甸。
　　过了几日山里没动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国英开小会，说明了紧急情况。有几个正头青道∶“队长出言欠妥，何以长鬼子的威风，小我们的志气呢？好因惧怕人家就狠着心割舍昼夜相伴，情感深厚的龙潭寺逃之夭夭？谁要去都去，我们坚决不离此地的！”武兵竖起眼道∶“看看看看，又牛球别棒违反命令找枪子儿吃呀？都别头上长角身上长刺了！人上百口主事一人，听领导的没错的。”就都捏面杏了。
　　时间紧迫，说干就干，可别给鬼子叨肴了。就先把武器弹药送下山去，然后送生活铺盖。一连忙了好几天，林子的雪上踏出了一条明晃晃的路。就在最后一天，在山坡处忽听的长春方向好似那天塌地陷一声巨响，血色火光燃烧天空。原来鬼子监狱戒备森，就踅摸着油库下手了制造混乱，结果落空了。都以为长春日本监狱炸了个粉碎。大家立即兴高采烈，欢呼∶“蔡连世龙胜利了，劳工得救了！正义万岁！日本鬼子滚出中国！”正沸腾着，有两个身着皮衣戴着雪白帽子的人往山上而来。欲知来着何人？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