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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叛徒老拉和母亲刘金定(2)

作品名称:案发天龙小区      作者:李卫荣      发布时间:2024-03-01 10:17:22      字数:6554

  半个月以后的一个白天晌午,哑巴王成武的媳妇王刘氏,端着一大碗盖着屉布的好吃食送到叔公王福田的家,揭开屉布,里边是几个天天都吃的普通的黄棒子面饽饽。王刘氏说叔叔呀,我这么做是为了遮人耳目,我有重要的事要向您说。这几天哑巴经过田先生调治,精神好了许多,慢慢地也能把那天的事情经过和我讲了,是这样的:
  那天哑巴不是追到村口把我左手戴的金镯子撸下吗?哑巴回去就把金镯子藏在我家东屋炕脚头躺柜上的被垛里。他自己呢,就躺在炕上假装睡觉。他说万一鬼子翻被垛发现了那只值钱的大金镯子,没准儿拿走金镯子就不继续往下翻了。这样呢,他们就发现不了夹层。那天野村三郎带着鬼子悄没声息直接就进了东屋,他假装懵懵懂懂刚被惊醒,嘴里喊着“太君太君”,就跪炕上举起双手。野田三郎根本没理他,带着几个鬼子上炕就拆被窝垛,哑巴就过扑过去抱住野村三郎的腿不让翻,说求求太君您把粮食都拉走吧,千万别拿走被垛里的金镯子,那是我家的传家宝。野村三郎一听说被垛里有金镯子,命令鬼子三下两下把摞在一起的被子全部抖落开,那只黄灿灿的大金镯子“当啷”就在炕上。野村三郎立刻拿起来就装在自己口袋里,看看大红油漆的躺柜,刚打算走,忽然有想起什么,就命令鬼子搬柜子。一旁假装哭嚎的哑巴见状,扑过去把要搬柜子的鬼子压在身底,嘴里喊着:“你们不把金镯子撂下,我和你们拼了。”野村三郎的刺刀就在他脑袋上身上乱捅,再后来他就啥都不知道了……
  哑巴媳妇王刘氏说:“野村三郎那天为什么带鬼子直接就进了我家?到我家又为什么直接奔东屋?到东屋又为什么不理躺炕上的哑巴,直接就去拆被窝垛?为什么拆了被窝垛拿到金镯子以后不走,还指挥鬼子搬躺柜?我怀疑有人向野村三郎告密,他知道了受伤的民兵队长春来藏在我家东屋的夹层里,也知道我家东屋被窝垛底下的躺柜就是夹层的门。那天野村三郎就抓住了赵宗宇和哑巴。哑巴说他被押到赵家祠堂前,赵宗宇已经在那儿了。您说,这个告密的人可能是谁?”
  支书王福田想了想:“你回去再问问哑巴,他那天看见赵宗宇的时候,他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提着裤子的?”
  第二年正月初一,八路军主力部队的炮火将孙各庄的炮楼夷为平地,野村三郎和他的一百多名鬼子大部分被炸死,几个活着的也成了八路军的俘虏。
  哑巴王成武到了因为伤势过重,炮楼子攻下的第二天就死了。临死前,他拉着媳妇王刘氏的手,说了平生最多最长的话:“我把你娘家陪送的金镯子弄丢了,我把五岁的儿子丢给了你,我对不起你……”
  一九五零年夏天,一场痢疾夺去了北屋村老支书王福田的生命,赵宗宇接班成了北屋村支书。1956年,北屋村的高级社已经成立了两年,赵宗宇不光是村支部书记,还是高级社的社长,用他倒台以后村民们的话说“他就是皇上,是北屋村的皇上”。就在这时候,皇上的小公主赵淑香诞生了。家里唯一的哥哥在北京四中念书,只有放寒暑假才回来。小公主赵淑香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父母宠她,村民们宠她,一般大的伙伴儿们宠她。
  赵淑香在宠爱中长到十岁。
  十年中,哑巴王成武的儿子王刚强大学毕业了。哑巴原来给儿子起的名字不叫王刚强,家族同辈男丁名字中间是“玉”字,儿子长得随他妈,细瘦白净,因此哑巴给儿子起名字叫王玉白。哑巴死后,稍通文墨的王刘氏给儿子改名王刚强,她讨厌那个女里女气的名字,她的儿子长大要刚强。丈夫死后,她自己的名字刘金定也在村里各种花名册中正式亮相。
  刘金定是宋朝著名的女将军,她武艺高强战功累累,被皇帝封为大元帅。开首饰楼的父亲之所以给独生女儿起宋代女将名字,也是希望女儿像刘金定一样活得刚强有志气。她虽然不像刘金定有一身武艺,但是她有的是力气,不怕吃苦。哑巴是为了保护张春来被日本鬼子杀死的,上级给定为烈士,她和儿子是烈属,家里十几亩地村里可以全部代耕代收,但是都被刘金定拒绝了。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她把十多亩的庄稼种得很好,收成不比别人家的差。至于补助烈属的钱吗,她也分文不要。家里养的猪鸭鸡鹅,完全可以供母子俩吃穿用度。更何况船破有底,父母健在的时候,每年都塞给女儿几块银洋,这些她都装在一只瓦罐子里埋在院子里藏着呢!
  村里赵宗宇是支书,刘金定是妇女主任。后来高级社成立以后,赵宗宇是社长,刘金定是副社长,两人配合得倒也默契。但是在刘金定的心里,对那次野村三郎带鬼子血洗北屋村时,赵宗宇的表现在她心里一直是个问号,年头越长这个问号越浓重。为什么野村三郎一进村就直接到他家的东屋搜查呢?是不是赵宗宇向他告的密?如果赵宗宇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野村三郎面前喊打倒日本鬼子的口号,野村三郎为什么不当场打死他呢?疑惑归疑惑,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张春来和丈夫和叔公都死了,她能找谁去求证呢?听说日本投降以后,八路军把俘虏的日本兵放了,这里边也有野村三郎。可是人家在日本,到哪儿去找呢?
  王刚强与赵宗宇的儿子赵瑶臣从小就要好,俩人一块儿上小学,一起考上北京四中,又都考上了大学,王刚强考的是钢铁学院,赵瑶臣考的是医学院。因为医学院比钢铁学院的学制多两年,1965年王刚强大学毕业带女朋友回来时,赵瑶臣还在医学院读书。
  王家那天特别热闹,不光女朋友来了,女朋友的妈妈也来了,最巧合的是俩人的妈妈同岁同名。
  白天,王刚强带着女朋友在村里四处转悠时,俩亲家母就在院儿里边择韭菜边聊天。当地的习俗,未来儿媳妇第一次登门要吃烙盒子,取和和美美之意。
  择完韭菜洗干净手,女方母亲刘金定从线呢上衣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包递给男方母亲刘金定,说这里有一只纯金镯子,是我们郎家的传家宝。我们郎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个传家宝给她算陪嫁吧!女方母亲刘金定对男方母亲刘金定说,这件事您暂时保密不要告诉我闺女,怕的是她年轻不懂事向您要回金镯子卖了换钱花。
  刘金定说亲家母的传家宝还是您留着吧,俩孩子是同学,又是自由恋爱,还要什么陪嫁呀?亲家母却坚决不肯收回去,说孩子爸爸临死前说了,这只祖传金镯在闺女出嫁时一定当嫁妆陪送给闺女。
  “好吧,那我就暂且替您闺女,也是我儿媳妇保存着。”刘金定说,打开手绢看金镯。这一看不要紧,她吃惊得差点儿叫出声,这只金镯不就是野村三郎血洗北屋村时,丈夫从自己手上撸下的那只吗?
  北屋村到东直门上下午各有两趟车,刘金定知道母女俩今天吃完午饭就坐最后那班长途车走,必须得留住她们。想到这里,刘金定说肚子疼得厉害,得去村卫生院拿点儿止痛片吃,就捂着肚子猫腰离开家。一出家门就跑着去了公社派出所,所长听说以后立即给县公安局打电话。
  王刚强的母亲刘金定还在烙盒子,县公安局的警察就把女方的母亲刘金定和她女儿带走了。几天以后,赵宗宇也被警察带走了。原来,所谓的刘金定就是野村三郎的媳妇野村秀子。
  当年,新婚丈夫野村三郎为给被中国人打死在战场上的父亲报仇,背着相机来到中国。野村秀子独立支撑了照相馆三年,实在耐不住对丈夫的思念,带着丈夫走后自己购置的相机,以及变卖照相馆所得,来中国寻找丈夫野村三郎。
  从野村三郎的来信中得知,丈夫的部队就驻扎在离中国北平不远的地方。丈夫既然背着相机来中国为父报仇,肯定会拍下他报仇的照片,或者说拍下他杀死中国人的照片。拍照片就少不了和照相馆打交道,兵荒马乱的,自己一个女人家到处走很危险,索性就在北平城开个照相馆。
  野村秀子是个聪明的日本女人,虽然当时在中国的日本人很吃香,可以任意欺压自己的街坊邻居。如果野村秀子用自己或丈夫的名字做照相馆的名,谁一看名字就知道是日本人开的,那会很吃香。中国的地痞流氓不敢招惹日本人开的照相馆,日本的军警宪也会格外照顾,找丈夫或许更容易一些。但是也有弊,日本名字的照相馆会挡住中国的顾客,同时也会招来中国人的仇恨。如果照相馆起中国名,虽然有中国顾客光顾,但是却挡住了日本顾客,特别挡住了丈夫。试问,丈夫能拿着他为父报仇杀中国人的底片来中国人开的照相馆里冲洗吗?想了许久。野村秀子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照相馆的名字:玄奘东渡。她自己呢,完全按当时北平妇女的打扮,不细心的中国顾客根本不会知道她是日本人;日本人顾客,从照相馆的名字及她的言谈举止也不会把她当成中国人。不仅如此,野村秀子为了丈夫更容易找到自己,还在展示橱窗里几张中国人的结婚照中,放上了一张自己和野村三郎的结婚照。
  果然,一年以后来洗印照片的野村三郎找上门,夫妻终于团圆。又一年以后,女儿娇娇诞生。
  一九四四年的年底,穿便装的野村三郎拿着一个硕大的箱子再次来到照相馆。打开箱子,野村三郎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了,有中国城市女人喜欢穿的旗袍,也有乡村妇女穿的土里土气的带绦子边的大襟褂子和裤子,还有银洋和首饰。最后拿出来的是那部照相机和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丈夫告诉她,今年麦秋他曾经血洗北屋村,很遗憾北屋村的老百姓都逃走了,只捉住三个人,一个叫赵宗宇,一个叫张春来的被大日本皇军打伤的民兵队长,还有一个哑巴。丈夫说抓赵宗宇时特有意思,那家伙正在拉屎时被我们抓住的,一路上都用右手提着大白裤腰,裤腰带就挂在脖子上。赵宗宇起初还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我用指挥刀削掉了他半只左耳朵,他就带着我们来到一户人家的稍门外,说这是哑巴家,受伤的民兵队长张春来就藏在他家东屋的夹层里;还告诉我们夹层的进口就是哑巴家东屋被垛底下的躺柜。躺柜上是被窝垛,掀开被垛挪开躺柜,就能进到夹层。这家伙纯粹软蛋一个,中国人管这种人叫叛徒。倒是那个哑巴真有骨气,我们拆他家被垛时,他竟敢抱住我的腿,我本想一刀把哑巴砍死,但是从心里还是挺敬重有骨气的人,就胡乱给了他几刀,但是不致命。
  野村三郎指着手里的金镯子:“这只金镯子就是从哑巴家的被垛里翻出来的。回到炮楼后我特意把金镯子称了一下,足足二百五十克,当下能买一百亩地呢!”
  “假的吧?要是真的,哑巴家里人逃跑时咋不戴在身上呢?”秀子问。
  “确实,我们每次进村扫荡杀人之外,还要抢夺财物,因此每次都到村民家里翻箱倒柜,很少翻到值钱的东西。那些可恶的中国人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甚至一粒粮食都不给我们留下。用他们话说这叫‘坚壁清野’。”野村三郎说,“不过最过瘾的不是抢东西,是杀人。有时大部队对中国农村进行扫荡,那些来不及逃跑的中国人,有的被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机枪嘟嘟死,有的被我们活埋。可惜我们到这个村时,村民们都跑了,粮食和财物也都坚壁清野了。我估计哑巴没让家里人拿走金镯子,是故意儿的。他把金镯子藏在被垛里,以为我们翻着金镯子就会离开不再往下翻了,那样就发现不了受伤的民兵队长。哑巴哪知道赵宗宇已经向我们告密了,他自己让我扎了好几刀,家里的金镯子也落我手里,那个受伤的民兵队长也被我们抓住了。离开村子之前,我们大日本皇军把这仨人都活埋了。这不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吗?”说完,野村三郎从兜里掏出几张写满日文的纸交到秀子手里,说形势对我们大日本皇军越来越不利,也许血洗北屋村那次是我最后一次杀中国人为我的父亲报仇,我特意把经过写了下来。希望你将来回日本以后,能在父亲的遗像前给父亲念一遍,让父亲九泉之下得以安眠,因为他的儿子已经为他报仇了。”
  临走之前,泪流满面的野村三郎把妻子和女儿搂进怀亲了又亲,嘱咐野村秀子关闭照相馆,带着娇娇租个小房子,冒充中国人住下来,等以后时局平稳再回日本。
  野村秀子听从丈夫的话关掉照相馆,改名刘金定,带着女儿在西四牌楼一个大杂院里租三间西厢房住下至今。
  野村三郎留下的几张记述血洗北屋村的纸,公安局请人译成中文,基本和野田秀子交待的一样,是野村三郎那次袭击北屋村的全过程,当然也有赵宗宇叛变的全过程。
  物归原主,公安局把那只金镯子交还给了王刚强的母亲刘金定手里。
  叛徒赵宗宇因为向野村三郎告密,致使受伤的民兵队长张春来牺牲,保护张春来的王成武也因此被野村三郎砍成重伤很快死亡。
  赵宗宇被法院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野村秀子因为隐瞒国籍和历史问题,被剥夺中国国籍,驱除出境。野村秀子的女儿娇娇生下来就在中国,又对父母的问题一无所知,所以她的国籍及去留问题由她自己选择。娇娇深爱王刚强,不愿意离开中国,仍然选择中国国籍留在中国。
  可是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刚强讲了之后,却遭到王刚强的拒绝。王刚强说娇娇我虽然爱你,但是因为你父亲是侵略中国的日本兵,又是他亲手杀害了我的父亲,所以咱俩的爱情只能结束。深爱着娇娇的王刚强之所以断然把他和娇娇的爱情画上句号,是怕母亲心中过不去这道坎,儿子竟然和日本鬼子又是杀父仇人野村三郎的女儿结婚。父亲死时妈妈二十二岁,他五岁,这二十年母亲是怎么过来的,他心里太清楚了。他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的爱情而让母亲伤心。可是当王刚强把自己拒绝娇娇的决定告诉母亲刘金定以后,却差点儿挨了母亲一巴掌。刘金定说:“野村三郎是侵略中国的鬼子,是杀害你爸爸的刽子手,这是一点儿都不掺假的事。可是娇娇并不知道,她那时才三四岁,还没你大。她和野村三郎桥归桥路归路,这事不能算在娇娇头上。你们从前怎么好来着,今后还怎么好。我相信,你爸爸地下若有知的话,他也会这么对你说。”
  野村秀子离开中国时,刘金定带着儿子和娇娇特意到机场送她。穿着和服的野村秀子向刘金定深深鞠了一躬,说我丈夫的双手沾满中国人的鲜血,也有您丈夫的鲜血,我作为他的遗孀,向您道歉,感谢您的大度,更感谢中国人的大度。野村三郎若地下有知,我相信他也会为自己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罪行而深深忏悔的。
  儿子媳妇度完蜜月回北京上班了,曾经热热闹闹的家如今就刘金定一个人。月光下,刘金定坐在棒子叶编的蒲墩上,一只手扇着棒子叶编的蒲扇,一只手拿着失而复得的金镯子出神。她又想起了被鬼子杀死的丈夫,她恨日本鬼子,她更恨叛徒赵宗宇。不是赵宗宇出卖,受伤的民兵队长张春来不会牺牲,丈夫也不会死。本来,他和叔公王福田对赵宗宇都有怀疑,但是仅仅怀疑,并没有证据。叔公死了以后,赵宗宇凭借他的这段“光荣历史”当上了支书,又当上了高级社社长,那段往事似乎早就被尘封。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影子人在操作这件事,二十年过去了,那只被野村三郎抢走的大金镯子又回到她手里,从而解开了那段尘封的历史,做了北屋村多年第一把手的叛徒赵宗宇被枪毙了。
  泪流满面的刘金定冲天跪在地上:“成武呀,要不是你当年从我的手腕子上撸下这只金镯子,也许叛徒赵振宇现在还当着咱们北屋村的最高领导。现在他被枪毙了,成武呀,你要在天有灵也应该为赵宗宇被枪毙高兴……”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哭着从大稍门和墙之间的空当中钻进院子,刘金定赶紧起身迎着小身影走过去,是赵宗宇的九岁小女儿赵淑香。
  “淑香,你哭什么?”
  “我妈上吊死了。”
  “啊?”刘金定大吃一惊,赶紧领着淑香来到她家。看见堂屋地上从房梁上垂下的绳套里,赵淑香妈妈身子悬着,底下是一张踢倒的长板凳。赵淑香告诉刘金定,说她刚睡着不大会儿被尿憋醒了,就捅身边睡觉的妈妈给她开灯,没捅着。小女孩儿只好自己下地摸着灯绳儿开灯,蹲屋地上放着的尿盆旁边把尿尿进盆子里。怎么还不见妈妈进屋呢?小姑娘一个人睡觉害怕,以为妈妈在院子里乘凉,就掀门帘出去找。迈出东屋的门槛没走几步,赵淑香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小姑娘抬头一看,好像有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悬挂在堂屋。摸到墙上的灯绳一拉,小姑娘立刻吓瘫在地,悬挂着的那个大东西正是自己妈妈,小姑娘吓得哇哇哭着就来到了王家。
  “孩子你别怕,跟婶子来。”刘金定领着赵淑香分别找来大队干部和治保主任,大家商量结果:无风六月大热的天就暂时不通知赵宗宇在北京念书的儿子,先把死人埋了,入土为安。
  “麻烦的就是九岁小淑香怎么办?这么小的孩子,让她一人过是不行的。可她就一个念书的哥哥,连个亲戚都没有。他爸爸又是叛徒被枪毙的,谁家也不愿意收养这样的孩子啊!”
  “我收养。”刘金定说,把一直哭着的小淑香揽进怀里。
  “可你们家哑巴就是因为她爸爸出卖才被日本人打成重伤才死的呀?”
  “桥归桥路归路。淑香是1956年生的,赵宗宇向日本人告密是1944年的事,跟孩子一点边儿都挨不上。”刘金定说到这儿,俯下身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擦拭赵淑香脸上的泪,“孩子,以后你就是我闺女,我就是你妈。愿意不愿意呀?”
  “妈妈!”赵淑香哭着叫一声妈妈,细瘦的小身子紧紧紧贴着刘金定的大腿……
  “姥姥我怕!”身边的外孙女儿忽然惊叫一声,小胳膊紧紧搭在他身上。
  “别怕别怕!”赵淑香紧紧搂住外孙女儿,估计小丫头儿又做了噩梦。想起小时候睡觉的时候,妈妈也常常这样搂着自己。从爱人冯振瑞家搬回来时,他都十九了,母亲还经常搂着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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