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攻其不备

　　韩信看出了自已的笨拙，心里很生气。他长久地和自己争论，想晓得应否对“我希望你”这句话发火。他是够蠢的，居然想：“如果事关她们儿子的陪玩，她可以说希望他，但要回答他的关切，她应该认为我们是平等的。没平等就没有关切。”他的全部心思都用来翻腾那些关于平等的老生常谈了。他愤怒地默诵黄丁几天前教给他这句联展联颂的诗赋：“风流，造就平等，却不追求平等。”
　　由于对楚文，韩信太有研究了。他执意扮演了一个假女人的角色，如果他此生还不曾有过风情。特别是这一天，他是真的蠢透了。他只有一个嗨嗨是想对了，那就是他对自己，对妲甲都感到厌倦。
　　可是他还是怀着恐惧，眼看着傍晚渐近，他又得坐在狐狸洞里，在黑幕中挨着她。
　　不料，这时他突然来了一个主意，对天空说：嗨要去树林深处的外地看看那些杂种贱民。吃罢夜饭就走，过到半夜才回来。
　　韩信出去干嗨？他给南天写了竹片书，说他对从事杂种贱民的嗨嗨事务，有不可抵抗的志向。可是年少和失落的贱民和杂种，在南天门唧兮嗨兮地阻止接受他好心的提议。也许那些贱民杂种的阻击是有唧兮嗨兮。因为韩信不独此时是自然人，可怜他将来也都成不了社会人。自然人只有利益的智慧，社会人才有政治智慧。高级动物的人生有战略眼光是大聪明，而低动物的人生只有战术眼光属于小聪明。
　　唧兮嗨兮，韩信又有一个不公的例子，也许不领受楚文对他的智慧得救更为有利。韩信相信自己的机灵，能够利用树林深处的优势，为自已留一条后路，再回头去经营军事。因为在他的心里，可悲的谨慎终于战胜了时代朝流兮，因此韩信就会成为名存千古的嗨嗨。
　　韩信动辄以为自己很聪明，要是他有点儿的聪明兮，那还是不错的。可惜这是他自己的认为。而不是其他人的认可，因为这也许不能算他的聪明，最多只能说他还不蠢。有了不蠢这个嗨兮嗨兮他就成功了一半。
　　在魏国记时的第二天，他就让树林深处之外的行为产生了效果。也可能是他的不在，使大家忘记他的笨拙。这一天由于他不蠢才让他依然是相当的彩彩。
　　快到临夜的时光，他才突然有个可笑的嗨嗨，嗨嗨他以少有的大胆告诉妲甲。
　　那是大家刚在狐狸洞里坐定，韩信不等天完全黑下来。就把嘴凑近妲甲的耳朵，冒着使她的名誉大受损害的风险。对她说：“饭娘，夜里两更天，我要到你的屋里去，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兮。”韩信发抖了，生怕他的请求不被接受。这诱惑者的担当压得他好苦，他若由着自已的性子嗨嗨，他会躲进屋里闷几天不出来，不再见这两个女人。
　　韩信晓得，他昨天的精心谋划的举动，已将前一天精心谋划的举动破坏殆尽。他确实不晓得除了妲甲该求哪一位神圣。
　　妲甲怀着真实的，绝非夸大的愤怒回答了，韩信胆敢向她提出的无礼请求。
　　韩信也相信在她简短的回答中看出了轻蔑，他确信在她的声音很低的回答中出现了“呸”这个字。他借口有事对她的儿子说，就到她儿子的屋间去了。回来时坐在黄丁的旁边，离开妲甲远远的。这样他就避开了抓住她的手的任何可能。谈说很严肃，韩信应付得很好，因为有过几次短暂的沉默不语。
　　那当儿，韩信正在用尽心机：“我就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心里说，“迫使妲甲重新作出明确的和蔼表示！三日前，正是那表示让她相信他是属于她的。”
　　韩信把事情弄到近乎绝望的地步，心里面乱到了极点。因为，最使他狼狈不堪的，倒可能是最能够获得她的信任兮！
　　半夜分手时，他的悲观使他相信，他从黄丁那里得到的是轻蔑。大概妲甲对他也好不了多少。他困不着，他的心情很坏，而且感到屈辱。他根本上就不想放弃一切假装和一切谋划。他不想跟她昼复一昼地过下去，像她的儿子那样满足于每天可能带来的唧兮嗨兮。
　　他累得心口疼，同嗨嗨巧妙的伎俩兮，转眼间他又觉得全都荒唐可笑，一句话，他沒有获得彩彩兮，心里总是空落落。这时更夫敲打了一更的梆响。这一梆响惊醒了他，就像公鸡叫惊醒了树林深处的韩信。他看见自己正处在发生最难承受的大事的时刻，自从他提出那个无礼的请求之后，他就不再想它了。它受到了最坏的对待！
　　“兮兮，等过了二更天的梆响后我就去她那儿！”他一边起身一边对自已说，“我可以没有经验，粗鲁，一个韩信本该如此，黄丁已经让我听出这意思了，但是至少我可以不软弱。”
　　韩信说得对，他可以为他的勇气而自得，他还从不曾这样艰难地强制过自已。他打开门，手抖得唧唧，两腿直嗨嗨，他让他自己靠在墙上。他没有穿鞋，他走到孔雀石贩子的门前，听了听，鼾声依稀可闻。他大失所望。他没有嗨嗨了，他不能不到她那里去了。因为生命的使命是他去那儿干何事？他任何理由也没有，即便有，他觉得心绪粉乱，也无法嗨嗨而行。
　　因为，他忍受着比赴死还要大一千倍的痛苦，进入通往妲甲屋里的那条过道。他伸出颤抖的手推开门，弄出了可怕的响声。
　　屋里有亮，墙壁上挂着通宵不灭的油灯，他没有料到会有什么可能和不可能。妲甲看见他进来了，猛地跳下床。“孽畜！”她喊道。乱了一阵。韩信已经忘了他那些没有用的谋划，恢复了他本来的唧唧，讨不得一个如此迷人的女人的嗨嗨，在他看到来，仍是生不如死。他对她的指责没有回答，只是跪在她脚下，看着她，抱住她的双膝。听着她说出的话极其严厉，他哭了。
　　四更天之后，当韩信走出妲甲的嗨嗨时，现在就完全可以用唧唧的说法了。因为韩信已别无他求了。事实上，靠他那一套拙劣的机巧得不到的成功，却靠他所激起的风流和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引起的意想不到的结果而得到了。
　　因为在那最温暖的唧唧，他却成了一种嗨嗨的骄傲的牺牲品。他竟还想做一个风月老手的嗨嗨。他竭尽全力破坏自己的可风流之处，真令人难以置信，他不去注意他所激起狂喜，也不注意使狂喜变得更加强烈的悔恨。反而始终让责任在他眼前出现，他害怕一旦离开他打算效法的理想唧唧，他会陷入痛苦的嗨嗨之中，成为永远的笑柄。一句话，韩信出类拔萃的那种唧唧，恰恰使他不能不享受，就在他的脚下的嗨嗨。璧喻一个彩彩的女人，颜色本来娇艳可食，却愚蠢地搽上唧唧。
　　韩信的出现，把妲甲吓得要死。很快最残酷的不安又在折磨她，韩信的哭和绝望使她六神无主的。
　　甚至，在她已没有彩彩可以拒绝他的乞求，她仍怀着真正的愤恕，把他推得远远的。但马上又投入他的怀抱。这中间并没有任何的做作。她相信自己被罚入阴曹地府，万劫不复。她试图回避阴曹地府的景象，就百般地温存安抚韩信。一句话，只要韩信晓得如何享用，他很快就再也不缺什么了。甚至，他刚刚征服了这个女人身上的那种灼人的感觉，完全可以让他在天空里云卷云舒了。
　　韩信走了。可那股狂喜还使她兴奋着不能嗨嗨，那与悔恨的搏斗还在撕扯着她的心。“我的哀怨兮，他已经是个大男人了，他的雀雀己经羽毛丰满了，太有进攻性了。”
　　“这是不是孙宾所说的‘攻其不备’！”这是韩信回到自己的屋里的第一个唧唧，也许是这个唧唧让他处在一种惊奇和惶惑不安的状态中。
　　韩信刚刚收获了他攻其不备的成功，现在嗨他就陷入了唧兮嗨兮的成功状态中。他刚学会攻其不备，现在却没有任何必要攻其不备的了。
　　因为，他眼下还没有回忆。让他像一个攻其不备的制造者，成功归来后，就聚精会神地把他自己的唧唧细细地检查一遍。“他对她的责任尽到了兮？他对男人的扮演彩兮彩兮！”至于何为嗨嗨？因为是男人的嗨嗨！至于何唧唧？那是男人的唧唧。韩信用不着去保住什么名誉，因为他没有傻到出墙贴庆贺成功。
　　这就让妲甲太激动，太惊讶了。她再也没有看到这个转眼间成为她的男人的愚蠢。他不愚蠢，愚蠢，不愚蠢,太愚蠢了,嗨嗨的愚蠢。她见到天快大亮了，就催促他快走：“兮，走兮。”她说，“要是我丈夫听见了响动，那我们就玩完了兮。”
　　韩信居然还有功夫和心情玩弄词藻，他想了彩彩一句：“我像个男人兮？你对交配有悔兮！”
　　“玉皇大帝！你真多彩兮！但我绝不后悔认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