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还有居住在虎踞山上的黄老先生。四爷说黄老先生和他老伴儿是“鬼”变的，黄老先生又说四爷是邪恶附身，这里面到底蕴藏着什么奥妙？黄老先生的老伴儿躺在床上五十多年容颜不改，难道是四爷把心脏偷出来卖给黄老先生，黄老先生用来喂养他的老伴儿？他们查遍医学资料，也没找到吃人的心脏能让植物人长期存活的记载。那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火化车间后窗上出现的黑影是身手敏捷的年轻人，没有一点老态龙钟的迹象，拿走心脏的决不可能是黄老先生。
　　如果说火葬场丢失的心脏还可以推测和四爷、黄老先生有着某种联系，医院太平间里丢失的尸体更让人无法解释。它的心脏也被人挖走，而且还跑出来到处咬人，咬人以后还会自己回去。这件事决不可能和黄老先生有瓜葛。
　　一连串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让颇有侦破经验的阳光也绞尽脑汁，钟梦祖更是如坠五里云雾中。两个人分析来分析去，最后也没得出个确切答案。就在这时候，钟子岫带着岳隆武来找他们。
　　钟梦祖以前就认识岳隆武，阳光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但是早就对他有所耳闻。岳隆武看见两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半大老头儿，眼神里充满疑惑，猜不出钟子岫带他来找这两个人干什么。
　　钟子岫路上没时间和岳隆武细说，见到阳光和父亲之后，才来得及给岳隆武介绍，并且告诉他，有事可以找他们帮助。
　　岳隆武以前就听说过阳光的名字，也知道父亲死后阳光曾帮助调查过案件。然而当他真的面对这个满脸狡黠笑容的阳光时，脸上表情却有些不自然，内心不由得有点埋怨钟子岫，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遭遇说给警察。
　　“岳公子，我和你父亲很熟悉，他原来还答应过我，要赞助我们学院建一座教学大楼。只可惜好人没长寿，看来此愿是今生难圆啦！”
　　阳光眸利的目光立刻看透了岳隆武的心思。他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的表情，用诚恳语调，由衷地对岳隆武说道。
　　阳光不愧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专家，很能抓住人的心理。他的诚恳话语马上让岳隆武与他缩短了距离。岳隆武不再顾忌什么，他把对钟子岫说过的事情又一五一十对阳光和钟梦祖讲述了一遍。
　　听完岳隆武的述说，钟梦祖感到十分惊异，阳光则显得非常兴奋。他问岳隆武，愿不愿意和他们一块跑一趟。
　　自从与钱孟晖合作搞保健品公司，岳隆武每天都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虽然每天在眼前晃动的都是些笑脸，但是心里却总要仔细琢磨，这些笑脸之后还隐藏着什么另外内容。今天听到两个父辈年龄的人用很诚恳的语调和自己说话，他的内心被深深打动。当阳光用征询的口吻问他愿不愿意去时，他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阳光亲自开车，由岳隆武带路，和钟梦祖三个人一块去了安妮的家乡。
　　是那些连绵的群山，还是那条熟悉的山路，碧绿的山野却已经变得一片枯黄，只有间或几丛火一样的红叶，才给萧杀的深秋增添了些许生气。空中传来几声南飞大雁的凄厉长鸣，岳隆武心中一阵惆怅。离开这里的日子虽然不长，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若不是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日子，岳隆武简直就不能再找到安妮的家门。他父亲出资给安家盖的大瓦房还鹤立鸡群一般矗立在一片低矮的茅草屋之中，但那已不再是安妮的家，安妮父亲已经把房子卖给别人。
　　村民们对岳隆武都很熟识，在他们指点下，岳隆武带着阳光和钟梦祖在村头两间茅草房中找到了安妮的父母。
　　不多日子没见，安妮父母好像衰老了十年。他们的头发全白了，消瘦的脸上像核桃一样爬满皱纹。两位老人看到岳隆武，先是愣了一下，安妮母亲像看到亲人一样，猛一下抓住岳隆武的两只手，放声大哭起来。安妮父亲慢慢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低声饮泣。岳隆武看见两位老人悲痛的样子，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三个人谁也没话，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阳光和钟梦祖站在旁边没有言语，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悲伤场景。他们知道，现在任何劝说都毫无意义。
　　过了好长时间，三个人才逐渐止住哭泣。安妮父母抽抽噎噎地看着岳隆武，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岳隆武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他按照阳光在路上教的对安妮父母说，他是来给安妮扫墓的。
　　谁知安妮父亲听岳隆武说明了来意，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岳隆武面前，一边哭一边不停用手抽自己的嘴巴！
　　阳光和钟梦祖赶紧拉住安妮父亲，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安妮父亲坚持跪在那里，放开声音边哭边喊！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安妮，更对不起隆武！”
　　阳光和钟梦祖赶紧蹲在地上劝慰安妮父亲，劝说好一会，安妮父亲才止住哭声。从他断断续续地诉说中，阳光他们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安妮病重转到了那座小诊所，原本说不用预交住院费，等安妮病好之后再进行结算。没想到安妮几天之后死在诊所，诊所的医生提出要把住院费结清，不然就不让把安妮的尸体运走。当时安妮父亲已经山穷水尽，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个本地人找到他。
　　那个人把安妮父亲拉到一个僻静地方，悄悄劝他说，人活着的时候，得了病当然要尽力救治；既然人已经死了，就没有必要再为一具尸体发愁。现在尸体也能卖钱，医学院就收购人的尸体。如果安妮父亲同意，可以把安妮的尸体卖掉，这样不但能够把诊所的医疗费结清，还能免去往回搬运尸体的费用。
　　安妮父亲不敢自己做主，他找安妮母亲商量。开始安妮母亲死活不同意，她不想拿女儿的尸体换钱。然而又经过几天奔波，他们还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最后只好同意那个当地人的建议。
　　当地人把他们介绍给一个戴着大白口罩的医生。医生拿出一份合同，对安妮父母说，把安妮的尸体交给他，欠诊所的医疗费由他负责结算。只要他们在合同上签了字，这件事就算两清，剩下的事安妮父母都不用管了。在万般无奈之下，安妮父母只好按那个医生说的，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可怜的安妮，死后也没能回到她梦牵魂萦的故乡。
　　安妮父亲说到这里，安妮母亲已经哭得昏死过去。阳光和钟梦祖赶紧给她抚胸捶背，过了好一会才喘上气来。
　　听说安妮死后连尸体都被卖掉，岳隆武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他懊悔万分，悔恨自己当初如果不让安妮喝那些绿色药液，安妮也许就不会神魂颠倒地非要嫁给程泉树；如果接到安妮父亲第一次打来的电话就赶紧去医院，安妮也许就不会死去；如果接到安妮父亲打来的第二个电话马上就去诊所，安妮也不至于死后连尸体都没留下！然而，世上的“如果”只能是“如果”，永远也不能再成为现实。他更悔恨自己喝下红色药液，让自己迷失了正常人的感情，不但事业上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成功，最后还失去心爱的女友安妮。
　　阳光和钟梦顾不上失声痛哭的岳隆武。钟梦祖劝慰着大哭不止的安妮母亲，阳光则把安妮父亲叫到一边。他先劝解着安妮父亲止住哭声，然后详细询问了卖安妮尸体的全部经过。
　　钱孟晖从公司里撵跑了岳隆武，接下来和山崎五郎合作。在没撵走岳隆武之前，山崎五郎信誓旦旦答应钱孟晖，他接替岳隆武之后，负责提供药液配方，他和岳隆武一样待遇，占百分之四十股份。和岳隆武不同的是，他要把药液配方毫无保留地交给公司，实际上就是交给钱孟晖。等到钱孟晖把岳隆武撵走，真正写合约的时候，山崎五郎脸色立刻变了，他提出要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只给钱孟晖和关牧侯留下百分之二十股份，钱孟晖占百分之十五，关牧侯百分之五。
　　钱孟晖据理力争：“山崎君，公司前期都是我的投入，从厂房到设备还有广告，这么多投入为什么只给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山崎听完后哈哈大笑：“钱君，你的这些所谓投入只能糊弄一下岳隆武。生产‘强心醒脑液’最贵重设备是一台药瓶封口机，买封口机连一千块钱都用不了。至于厂房，这种产品在宿舍的被窝里都能生产，你有什么厂房投入？与你合作不是看中了你的所谓投入，而是你房地产公司股东、医药销售公司经理的身份，有这些身份做招牌，保健品销售起来相对容易一些。之所以给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一是你前期做了一些广告，发生了一点广告费用；二是让你当保健品公司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对外讲，这家公司是你的独资企业，不能透露有我这个日本人的股份，更不能办成什么合资企业。你如果不同意，我马上找别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