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铁骨铮铮，5

　　第二十四章∶铁骨铮铮，5
　　且说田来在海静帮助下，一场隆重的超度佛事给克业的灵魂送到了极乐世界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里的疙瘩渐渐解开了。后来又听老方丈开示几次佛法，觉得“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和“色空不二”的修行道理，奇妙无比，无懈可击，心里也就雾罩罩了起来。有一次请教海静师父，师父回他∶“佛法表面看着是宗教，其实乃超越宗教的祥和人类的高等教育。岛国的佛教历史文化悠久，可日本人不管啥派别的，其自私凶残的行为在整个人类里都是臭名昭著，罪恶累累的。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看信条而是看他的行为。佛法是活的，千万别认为是一成不变的教条。凡是损己利人都是佛菩萨，如释迦牟尼因地修道，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等。见凶猛动物即将饿死时，就舍命相救，如果见到一个国家即将被恶人毁灭了，能做出怎样的决定呢？佛教里的罗汉就是杀贼的意思，为了救善良的人们，就毫不犹豫杀灭凶恶的人！佛法不是无原则的慈悲，佛法是正义，除恶扬善的。我们这个世界之所以叫娑婆世界，是众生里恶多善少，苦难太多，因之才有佛教和佛菩萨的出现。”田来听了这番话，明白正义、除恶、利世都是佛法。
　　时光太快了，瞬间冰雪消融，冬去春归。田来在知客的串联里就渐渐接触了日僧，没话找话说日本为啥跑中国祸害人呢？日僧怫然不悦道∶“什么的中国？东亚病夫！历史以来屡屡被外强欺负，若我天皇的神兵不来扶持，恐怕自生自灭了！不知好歹的业障，多听听什么是佛法！”
　　田来要发作，海静师父暗示忍耐着，意思是遇到了机会干掉！
　　有一日知客给方丈合掌鞠躬道∶“善田来根基深，念佛念的彻夜不睡，还主动刮大粪，在寺院东边外开了个菜园子，种的菠菜，油菜比寺里园子长得强。文化不大，楞严咒，弥陀经都会了，聪明的很。等过了牡丹花会任他吧。”其实田来心里可紧了，急着弄死披着佛教外衣倭寇的。
　　洛阳的牡丹花历史悠久，不必考究。
　　日本真可恶，不仅武力侵略中国，还用宗教进攻，双管齐下！小日本早晚不得好死的。
　　4月里牡丹盛开，古都给染出个花颜色，有钱有势的富家人或开着轿车，或抬着轿子，或赶着骡车前来赏观牡丹。那日僧喜欢国色天香的花卉，修行的规矩一丢，跟着游客欣赏去了。这是难得机会万万不能错过。田来刮了一担粪来到菜地顾不得浇，暗里追了去。
　　体态臃肿的日僧今个是和服，迈着头不着旋望，笑着，跳着，嘴里说着不文明的中国话。赏花自然没有穷人了。富人们见了日本人，恭敬有加急忙礼让。日僧觉的更高贵，见了漂亮的女性还不着连连吆西着“花姑娘的干活……”毫无惧怕，动手动脚。突然这两个贼肥贼肥的倭人，跌倒地上，脖颈动脉里汩汩淌血。没有生还的希望。这就是脏兮兮的田来使的手脚如愿以偿了。
　　就浇完粪到寺院给海静师父说说走，师父却说∶“好事儿！但不能立时走，不然就引起寺院里有些和尚的怀疑的。过个十来天吴佩孚要打仗了，事先来求老佛爷保佑着胜利的。看看吧，能下手下手，没希望就别了。”等了片刻忽然又道∶“大事不好！也许吴军师又算出了寺院有杀星的。如此看来，赶紧装病上医院治疗，好乘机脱身。”说着给了百十块大洋道∶“快装！我给方丈明了到医院去。”田来道∶“你呢？”知客道∶“别管我了，以后有法儿的。”就疾步见方丈去了。
　　不一时方丈也来了，见田来躺倒木板上不停的呻吟。就说知客∶“这样子很痛苦，送镇医院去吧。”医院就在附近里把地，知客背起田来救治去了。
　　不到半里，他放下田来道∶“快走吧，别洛阳去了。步行往东，到了新乡买票看情况躲着风头安全。”
　　因他心里有准备穿个衣服破旧，乞丐一般，答应着∶“阿弥陀佛”一路讨要着赶路去了。
　　钱是人的胆，到了集镇可以酒肉吃。觉得跑路挺舒服，不几天地蹦子到了家乡保定。
　　几年不见的保定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些破烂房舍和穷人。自从曹锟窜来之后，保定就更加糟糕了，鸡飞狗跳，民不聊生，笼罩浓重的怨气。
　　想着父母这些时间里头发肯定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操儿子的心肯定耗费许多的心血。父母啊，儿子九死一生里回来了，一定孝敬几个月，好去找世龙叔叔和蔡连姑姑。叔叔姑姑不是为蔡国正爷爷守孝了三年吗？掐指算来超过几年了，一定践行誓言了。
　　那转香壶、元青花、还有微型炸弹，以及蔡连姑姑吗曾说抒平姨姨写的日文信去东北骗取日本岗村的眼睛好送鬼子下地狱给牺牲的英雄们报仇雪恨的……边寻思着边走着，眼前就是当年日本人曾经设的擂台比武的地方，仗着武功厉害，残害了不少的正义靑年，在他拳脚之下丧生！还是世龙叔叔嗖地一声飞上擂台，三下五去二把日本狗打成了一团肉酱，真是解气了……如今的当年擂台给风雨蛀蚀没了样子成了土堆。
　　大街里买卖不多，赶集的不多，显得冷清了。正急急往家里走着，有个人拦着了道∶“善田来你胡跑个啥？不要回家了！”
　　田来仔细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羊肉馆的老板金小龚，拉个黄包车，停在面前报告着令人有些心惊肉跳的消息，怒道∶“金哥你这是？咋叫我不叫回家？为啥？”金小龚低声道∶“前面一拐有个胡同，我家在哩，去了给你细说。但你可别哭了，更不能发脾气。”
　　田来怒道∶“你走吧！我必须回家，想父母啊！”说着推了对方一个趔趄，撒腿就跑。
　　小龚死死拽着不放，怒道∶“你真不要命了？上我家给你细说说再做打算不行啊？”
　　田来听着里头事大了，父母肯定……他不敢往下想了。小龚说他赶紧上车，就不再犹豫。
　　黄包车飞快胡同去了。回车巷36号就是小龚的家，院落不大，五间平房，也算宽绰。小龚人没到屋话到屋∶“媳妇你看谁来了？”
　　这媳妇就是当年的老板娘，除了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都没有变，好像时光特别眷顾了她，一见是田来，情不自禁地抱着了当年和一群革命英雄在羊肉馆里用餐的情景，仿佛如昨。那时多么漂亮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一晃好多年不见更加漂亮了。田来道∶“老板娘，你……”
　　老板娘顿时泪落如雨，道∶“小弟弟你走的好，不然你也没命了！”小龚道∶“媳妇别激动了，快给弟弟煮羊肉汤喝，喝饱了再说老日的不是人。”田来道∶“我也不饥，热天羊肉汤上火，别费事了。”就一起到了屋喝茶了。老板娘就依然流着泪述说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原来，克业、大奎、田来曾同革命党打富济贫以及他们几家出巨资援助革命和北京里杀死日本鬼子的事儿完全被变节的朋友添枝加叶出卖给了日本鬼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三人家里突然大门被砸开了，鬼子和北洋兵端着枪闯了进来，几个老人全逮扑了。次日晴了，鬼子押着老人绑到市中心的闻香阁前的大树上，皮绳捆着衣服赖得好深。鬼子挥舞刀驱赶市民都来观看与皇军作对的下场。汉奸刘奎阁挥舞皮鞭轮番抽打老人，咆哮∶“你们的儿子哪里去了？地下组织联络处在啥处？革命党都有谁？”
　　记秋叔叔一口粘痰吐到汉奸脸上，厉声大骂∶“吃的中国饭，喝的中国水，住的中国地，你父母都是中国人，你却不爱祖国，背叛和出卖祖国，甘当汉奸走狗，为虎作伥，帮助禽兽不如的日本鬼子屠杀自己的同胞，天打雷劈的不得好报！”
　　刘奎阁被骂的招架不住了，拔出手枪结果了老人的生命！大婶婶更是大骂不休，说∶“刘奎阁是婊子生的，叫驴操的，人头兽！你杀吧，你打吧，累死你个王八蛋！有良心的中国人绝不屈服的！”婶婶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来来来，照着心脏打！死我们几个华夏人，更有千千万万中国人站起来，消灭日本鬼子汉奸走狗嗜血魔鬼！”呯的一声，鬼子开枪打死了婶婶。刘奎阁害怕了不敢再审善叔叔和胡伯伯了。
　　另个汉奸上来审问。世万叔叔道∶“日本人就是好，侵略中国，烧杀奸淫真好，过来我给你说我们儿子上哪里了？革命党地底下联络在哪里了？这事儿只许你一人知道。过来过来。耳朵贴来说。”
　　这个汉奸姓花，名叫花子房，因嘴巴巧，人们给个绰号“话屁眼子”。这家伙是鬼子的铁杆汉奸，鬼子怎么做，他就怎么学，成了保定市里最凶恶的灾星，连曹锟吴佩孚也惧怕三分，因日本撑着腰的。
　　这家伙不知深浅真把耳朵贴了过来。世万道∶“近，近，再近点！就凭这一条消息太君就高兴赏你黄金万两。”
　　会华语鬼子一看这样有彩头，就急忙走来说花子房∶“你的过去，太君亲自审问！”就把个毛茸茸的耳朵紧紧贴了过来并说∶“吆西，大大中日友好！”
　　世万怒火熊熊燃烧，猛然张开嘴，咔嚓一声，血淋淋的耳朵被锋利的牙齿咬掉了。那鬼子半脸赤红着痛的嗷嗷乱叫。那耳朵在世万的嘴里嚼嚼吃了，也解不了中华民族被欺负的仇恨依然破口大骂∶“天杀地刮的小日本，赶紧夹着尾巴滚走岛子去！不然我们中国民族团结起来，尿尿也淹死你们！”
　　满脸是血的鬼子，气急败坏，挥起战刀，把几个老人活活砍成了肉酱……
　　田来钢硬的眼睛终于忍不着了，无声地流泪。片刻，袖头蘸干泪水，瞪着眸子，道∶“说！”
　　金小龚接道∶“俺俩都在场，最清楚的。花屁眼子，挥着枪大声宣道，‘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瞎着眼睛给我大日本皇军作对的后果！’说罢，一群十多只大狼狗扑了上来，尸体吃了个精光！群众们有的呜呜哭了起来，鬼子把哭的也乱刀砍死了，落个同样的下场。您们几家的豪宅都被日本霸占了，变成了‘大日本皇军驻保定司令部’。在日落里曹锟、吴佩孚曾多次前来拜访，还怕顾忌落亲日的坏名，军阀太狡猾了。”
　　听了这个撕心裂肺情况，心如刀绞，嘴里平静地说∶“哥哥嫂嫂，请帮忙给我买几挂大雷子炮的一万头的。”嫂子道∶“怎么？父母给鬼子残杀了还要庆祝呀？”
　　田来道∶“别闲磨嘴皮子，听我的赶紧弄去！夜里就精彩了。”
　　此时日头西天剩了半个脸儿，晚霞映红了天空。田来付钱，小龚不要道∶“兄弟，钱你留好，用的地方多力。”两口儿就去买炮去了。路上媳妇道∶“老公，我看田来一定不是过去的田来了，听了惨状，不惊不怖，十分镇定，好似胸有竹子了。”小龚道∶“我也看着不一样，总觉着他有要干一番大动静的意思的。不说了，完成任务就阿弥陀佛了。”烟花爆竹店不近，快步而行。
　　田来见二人去了，就潜去老家查看鬼子的虚实动静去了。心说自己没法吴佩孚，可有法你们的！
　　大门外的老杨树盛夏里枝叶繁茂，蓊蓊郁郁荫着一大片清凉。这便成了打伏击的绝佳地方，也是上天慈悲。便腾上了去，幸亏没有鸟。透过树叶的缝隙，见院里的小日本鬼子能有十好几个，正在嗨嗨嗨地练习拼刺刀。还有练习对着拳击的。难怪鬼子的实战厉害！
　　正当飞身下树的时候，只听大门吱哇一声开了，又有几个鬼子端着枪来到了院子外边。吓的田来心里激溜咕咚跳动不已，以为发现了自己。可又一寻思，若是被发现早就开枪射击了，心里就安定了。悄悄瞧着几个鬼子，在大门外数丈开外立了几个大约一米高的溜窄的木板，然后匍匐到数丈开外瞄准射击。呯呯呯呯……一阵子弹过后，木板顶端都冒出了蓝烟，竟然没有一个放空的。鬼子的枪法这是厉害！但是老子今黑叫这些嗜血魔鬼个个回老家去。
　　打完了靶，都满意拼了一会子刺刀，回到院里关了大门，接着就是头头吆喝声。厨房里就响起了滋滋啦啦炒菜声。
　　就想到这豪华的楼房，宽敞的大院，自自己出生后，父母呵护里长大成人；厨房里充满了母亲烹饪美味佳肴的味道。如今却被鬼子夺走了成了野兽的巢穴！……他不敢再想，怕泪水决堤摇山震岳遭到父母的下场一切就泡汤了！就赶紧跳下树冠离去了，来到胡同36号。小龚两口儿还没回，就仔细查看行囊里暗器够不够给鬼子吃。检查妥当，小龚和媳妇回来了。
　　几挂大鞭摆在田来面前道∶“满意吗？”田来点点头，赞个“有眼力！”就叫做饭吃。道∶“捞面条，下些油菜好了。”院子左边是个园子，啥菜都有，还有一颗香椿。
　　香椿、生姜，芫荽，大蒜，洗净切碎，擂臼打糊，加了醋和麻油出味得很，拌面条，五香驴肉也不换的。田来最喜这样捞面条，面对如此的美味，伤心欲死的跑了个没影，四五碗落肚，撑胀的不行，就在院里耍了几遭，觉得可以了。时间走的挺慢，还不到七点，就叫小龚该忙就忙去，不挣钱不行的。说自己到东金庄慈云禅寺看那老和尚还在不？
　　小龚道∶“还是别去好。那寺院后来得几个日本和尚，老和尚就不见了。不是个好事儿的。”
　　田来无话，挎个兜儿装了大雷子炮，去了。小龚拉着车要送，被拒辞了。嫂子却说∶“还有个事儿你要去了留心，自那几个秃驴住到寺里，奇怪的事儿接连不断发生，咱保定就有不少青年学生儿童无辜失踪，我脉摸着于他们有和着很大关系。”
　　田来闻听心里一惊，难道……难道……莫非是世龙叔叔曾经说的那事儿？了不得了！日本鬼子说中国是“东亚病夫”，你们却穷凶极恶摘病夫的器官往你们日本肚子按干啥——卖钱！对，卖钱——广州的鬼子死了阴魂不散，竟然跑保定来了作妖儿——老子今晚连灯烧了！说一声“谢谢嫂子”就走了。
　　怕暗器不够，遇到了药房就买了几管针灸上慈云禅寺去了。
　　寺院紧闭，听不到钟鼓齐鸣功课声，死一般的寂静。难道这里面的情况是不属实的？
　　可金小龚家曾在羊肉馆里生意红火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善良、大方、博爱，这是她的本性，本性这玩意儿是天生的，不会改。今个儿这事儿是真的，不得怀疑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还是耐心等等吧。
　　刚想到这里，院里有轻轻地呼吸声。大门没有门缝，之后到了后门的缝子往里张望。没有灯，月亮头云彩护着的，啥也看不清了，咋办？速战速决！纵身一跃，轻轻落下，结果空无一人。到大殿里蜡烛微弱的火苗好像亮的吃力，说明寺有人住的。就逐个寮房查了一回，终于在最东边的僚房里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可绝对不是耗子，一闪身藏在了墙角处观察动静。
　　不一会儿，炕的木板忽地一声推开了，出来一个人，手里提着马灯，灯光里那人显得不胖不瘦穿着白大褂，出家人不穿僧衣穿白大褂？大褂上似乎还有血迹，一切真相大白了。
　　田来关键里果断勇猛，手儿一扬，微细之声就被那人察觉了，暗器没打中，才知道不是等闲之辈。田来吃惊不小，猛然一转跳到一堵拐角墻处。那人倏然拔出手枪，找了一圈啥也没见，以为老鼠淅索之声了。就往厕所走去。接着就噗通一声摔到地上，阵阵呻吟开了。
　　原来连着发了暗器。为了弄清因由没有要那人的命，只是打翻了。田来急急跑来，脚踏那人的手臂，夺了枪支，厉喝∶“干啥的？”那人不回话，立即鹞子翻身，腾地跳了起来硬是打斗几个回合，终于忍不着毒镖的药力再次倒在地昏迷了过去。不多会儿又从那房里出来一个一样货色的人哇哩哇哩呀叫着才知道货真价实的日本鬼了。田来果断出击，那东西也就完蛋了。
　　田来提着马灯来到寮房，掀开木板是顺着台阶下走，见地下灯火辉煌，发电机轰轰地响着，还有三个白大褂持着手术刀摘人体器官。有二十几个男女青年学生和五个小孩等待着日本人给挖取内脏，不敢耽误一秒钟了。可见善良人的生命和尊严在恶人屠刀之下也就失去了生命和尊严的意义了。田来持出十几根短针一齐发给白大褂的咽喉和胸膛结束了几条狗命。田来大喊∶“弟弟妹妹们穿上衣服快跑啊！”就都手拽着手，有的背着孩子，离开了地下室。他从墙角儿推了口子，给人们纷纷逃生而去了。田来心里为之一轻，就往被鬼子占领的豪宅杀鬼去了。欲晓能否得胜？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