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作品名称:月儿弯弯照九州 作者:沧桑战神 发布时间:2024-02-07 18:14:20 字数:7095
日军打垮民兵团,很快控制了大山。战后,他们打扫了战场,统计了双方的伤亡数字,日军阵亡十七人,伤三十二人,民兵团一方阵亡八十九人,并击毙民兵团首领冯玉成,另外俘虏二人,村中“抗日分子”有四百余人被杀,逃入深山的人数不详。
智田归一从高碑店运来大型设备,很短时间内便修筑了一条能跑汽车的山路,山路从山口开始,像长蛇一般蜿蜒在山间,直通西山铁矿,这条路既能用来运输铁矿石和成品钢铁,在紧急情况下又可快速向大山深处运兵。
在铁矿附近的明月溪旁边,智田归一盖了一座两层小楼,作办公用,他知道,虽然大山中抗日主力已被基本消灭,但仍有部分人逃到了大山之中,为防止他们藏匿在办公楼附近的树林中发动袭击,他命令士兵把周围五百米的树木全部砍光,在楼房的前后左右都建起三米高的围墙,上面拉上电网,在院门旁边还养了四只凶猛的大狼狗,每到晚上士兵就把四条狼狗放开,在围墙的四角还设置了岗楼,每个岗楼都配备两名岗哨,一挺机枪,岗哨十二小时进行一次轮换。
办公楼建好之后,智田归一便迫不及待地住了进去,吴善琦自认为立了大功,也带着一帮心腹人员住了进来,虽然智田归一对他十分鄙视,但由于他后面站着蒲州市市长马汝成,所以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吴善琦积极参与采矿的各种工作,包括采买设备,厂房设计,招聘采矿工人等,每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这一日,智田归一要外出勘察地形,为采矿厂选址,他对吴善琦说:“这里是你的家乡,你对这里十分熟悉,做个向导,带我们出去。”
吴善琦本不想去,他知道大山里仍然有残余的武装力量,而他当汉奸告密的事说不定早被人知道了,那帮人若知道是他出卖的军事布防图,食肉寝皮也不解恨啊,自己藏在办公楼里不露面最好,但智田归一给出的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他实在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跟着智田归一走出办公楼。
他心砰砰跨跳着,弓腰弯背走在前面,眼睛却四处踅摸,像刚出洞的老鼠,他怕被打冷枪,于是放慢脚步,装作有话跟智田归一说的样子,招招手让后面的智田归一赶上来,尽量和智田归一并排走,心想:就是挨枪子儿也得拉个垫背的!
他们领着几名士兵走进一片梨树林,吴善琦正要往前走,智田归一叫住了他,这个地方他似曾相识,想了一会儿,他终于记起来了,几年前他勘查地质的时候来过这里,从梨树林往东走,那里有一片墓地,地势平缓,颇适合建厂,于是他们转而向东,向梨树林深处走去。
梨树林中已经落叶满地,踩在上面沙沙的响,约莫走了半点钟,就见对面一个平缓的山坡,那里林木稀疏,山坡上白草萋萋,随风抖动,看上去甚是荒凉,枯草中矗立着三块巨大的石碑,他们走近后终于看清石碑上面分别镌刻朱慈爝、朱慈炜、朱慈熠的名字阴文,石碑前面还有一些灰烬,显然曾有人上过坟,这三座主坟下面还有无数小的坟丘,是他们子孙长眠的地方。
“这是什么人的墓地?”智田归一问吴善琦。
吴善琦说:“这个村庄原来叫牛家庄,这里的人都姓牛,可几个月前他们的族长自称他们实际姓朱,是明朝皇室后裔,三百年前他们的祖先从云南跑到这里避难,从此在这里定居下来。”
“族长叫什么?”
“朱尊昌,就是他组织民兵团与皇军对抗。”本来吴善琦想说“跟你们对抗”,但想到智田归一将当上矿长,自己以后还要依仗他,于是话到嘴边把“你们”变成了“皇军”。
“噢,原来如此。”智田归一望着这几座墓碑陷入了沉思之中,“据我所知,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是被吴三桂用弓弦绞死在箅子坡,这几人是他的后代吗?”
“据朱尊昌说是朱由榔的三个儿子,他们死后葬在这里。”
智田归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吴善琦狐疑地问道。
“他们姓朱,是明朝皇室后裔,你姓吴,是吴三桂的后裔,你们是世仇啊,三百年后你又灭了他们一次,哈哈哈哈!”智田归一觉得有趣,大笑渐渐变为狂笑,一阵风吹来,他旁边那棵梨树上的叶子纷纷坠落。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们灭掉的!”吴善琦争辩道。
“哈哈,若没有人帮忙,据我看就屏风山的暗堡就能守上几个月,还要损兵折将,付出比现在大十倍的损失,你对皇军的帮助是大大的。”
吴善琦尴尬地陪着笑,等智田归一终于收住笑声,他才说:“我希望将军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尤其中国人在场的时候。”智田归一点点头,却在心中骂道:“妈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东西!”
两人不再说话,他们在墓地上转来转去,思考着如何在这里建厂的问题。这块墓地在大山里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背靠高山,两侧有山丘环抱,前面不远处就是流水不断的明月溪,正符合阴阳家“背山临水”的墓地选址原则,而这里同样也是建采矿厂的上佳之地,土地平整,不需要再放炮崩山,既可以避开采矿时的噪声和扬尘,又离得不是很远,面积约零点六四平方公里,真是天然厂地啊。
吴善琦见他在墓地附近走来走去,还用脚步不断地仗量,便揣摩出智田归一的心思来,说道:“这里是建厂的好地方吧。”智田归一看看他,点了点头,转而遗憾地说道:“可惜这里做了墓地。”
“做墓地不要紧,我们依然可以在这里建厂,而且建厂还有一石双鸟的效果呢?”
“此话怎讲?”
“我们中国人有个说法,如果把房屋或石塔建在坟地上,会起到镇压作用,让他们的子孙永世不得翻身,同时也抹去了他们祖坟的痕迹,让他们祭拜无门,久而久之,他们就会忘掉自己的祖先和历史,这样就不会有人反抗皇军啦。”
智田归一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祖坟就是给后人的念想,往往会演化成精神和力量的源泉,就像西方的宗教,因为信仰的神不同而在部族之间发生宗教战争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而如今眼前是明朝皇室后裔的墓地,也会给这帮已经没落成普通村民的人以极大的精神鼓舞,对,毁掉它,在它上面建一座采矿厂,让它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吧!
“这个吴善琦虽然令人讨厌,但这个主意的确很高明。”智田归一在心中想到。几名士兵在附近的梨树林中高度警备,不断地转来转去,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以防有人藏在林中突然袭击。
而此时此刻,确实有人藏在距他们一百米左右的密林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智田归一,他们一个是小逃,一个是朱万军。
那天朱万军带着剩余的十几人从山上突围出来,不敢走入山的那条羊肠小路,而是翻山越岭,在夜色中往大山深处转移,准备和护村的民兵汇合后,在村子附近抵抗日军进攻,不料天色大亮时他们才到达村庄附近的摩天岭,而此时日军已先他们一步入村,烧杀抢掠已经完成,他们躲在山头上看到,日军把尸体拖入村南的一个大坑,摞成柴禾垛大的几堆,在尸体浇上汽油,后撤几步向里面打了一枪,“砰”的一声,烈焰顿时腾空而起,朱万军以及身后的弟兄都捶胸顿足痛哭失声,纷纷叫嚷着要杀进村子,给亲人报仇。
朱万军牙关紧咬,本想带着弟兄们冲下山去和日军拼个鱼死网破,可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看到进入村子里的日军不少于两百人,自己只有十几个弟兄,寡不敌众,及时赶到村里也只能白白送死,而且他在山头上看到大部分村民已经转移,而且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打过去无疑是白白送死,起不上什么作用,所以他决定不与日军硬拼,要保存这点武装力量,以图后事,于是他打消了进攻日军的念头,说服大家向银河洞方向行进,因为他知道,族长和一部分村民极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情绪稍微平复,遂跟着朱万军向海拔一千七百米的西山行进。
因为村庄已被日军占领,再走族长家后院山洞的捷径已不可能,要想到达西山,需要先翻过这座摩天岭,然后再下山,向北行五华里,那里的一条天水河,跨过天水河,再走五华里,才能到西山脚下,转到山的北侧向上攀登,才能到达位于半山腰的银河洞。
摩天岭人迹罕至,灌木丛生,覆了整座大山,其间并无路可行,十几人都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灌木丛中,前面的队员挥舞着砍刀劈开一条道路,后面的队员跟在后面踉跄前行,时有藤萝牵着鹑衣,时有尖刺划破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山坡向阳的地方有时会突然冒出一丛金灿灿的野菊花,有时漫山遍野开遍了败酱草,这些黄花迎风招摇,几只蜜蜂从这朵飞到那朵,不辞辛苦地在花丛中采着花蜜,等人们走近后,它们被吓到了,翼翅一展,向远处飞去,只留下花枝在那里颠颤不已,山崖上有棵老槐树,两只穿着花衣裳的啄木鸟抓住皲裂的树皮,正专心致志地凿木捕虫,听到响声,它们停了下来,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这群衣衫褴褛的人从树下经过。
远处,群山巍巍,茫茫苍苍,层峦叠嶂,如怒涛翻涌,十几人就像蚂蚁一样淹没在这群山之中。
他们从早上走到中午才翻过摩天岭,坐在山脊上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开始下山,到了傍晚才来到天水河畔,河畔怪石嶙峋,杂木错落,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这时,夕阳从浓云中露出头来,透过山间的缝隙照在河面上,河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河面不算太宽,目测约有二十多米,他们沿河向上游走去,朱万军记得离此地不远有一棵大树倾倒在河面上,正好可以从那里渡过去。
正往上攀登,天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就“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深秋的雨是冰冷的,落到身上浑身哆嗦,雨水顺着脸颊流淌,眼睛都睁不开。
朱万军喊道:“快点,前面有个山崖可以避雨!”人们抓着崖壁的杂草,纷纷向上攀爬,到山崖的树下躲雨,有两个轻伤的因为有雨水浇进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但也只能咬牙坚持攀爬。
山里的气候说变就变,好容易到了山崖下面,天上竟然云散雨收,夕阳依旧贴着山脊,照耀着天水河,不过此时河水已经暴涨,已经漫到他们脚下,滚滚浊水奔腾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河水不断地溅到狭窄的山路上,凹凸不平的路面变得又湿又滑,朱万军正走着,突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于是他提醒大家说:“小心脚下,别滑倒掉进河里!”话说了没多久,两名伤员因为腿伤本来站立不稳,外侧走的伤员跌倒了,一头栽进水里,里侧走的另一名轻伤队员赶紧去拉,脚下一滑,也跌进河水,后面的队员赶紧伸手去拉,却哪里够得着!眨眼之间,两人便被裹挟到河中央,只能看到两只乱舞的手,再看时,两人已不见踪影。
有人沿河去追,朱万军将他们喝住,他知道已经没用了,弄不好还要再搭进去两条命,所以他硬着心肠催大家继续赶路。又往上走了一段路,他感觉差不多已经到了那棵树所在的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呆呆地站在暴涨的天水河畔,无奈地听着河水的咆哮声,太阳已经落山了,天水河渐渐隐入大山的影子,鸦雀归巢,山风变得更加凛冽,他们缩成一团只能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勉强过夜,等山洪过去再渡河。
寒冷潮湿的山沟如何能睡得着!大家一夜未眠,第二日早上,河水浅了很多,但仍未看到那棵渡河的树,估计是被昨日的山洪冲走了,人们只好手拉着手下到河里,试探着从浅处趟水过河。朱万军走在前面,开始河水只是漫过膝盖,到了河中央,河水就漫过了胸口,而且水的冲击力明显变大,几乎站立不住,他正艰难地向前挪动着,忽然脚下一滑,瞬间被水冲倒,与他牵手的那个队员也被带倒了,由于过度慌乱,那队员竟松了手,朱万家呛了几口水后顺着河水向下游漂去,再往前是一挂十几米高的瀑布,黄绿色浊水奔腾着从那里一跃而下,注入一个深潭,此时深潭里翻卷着无数漩涡,掉进去绝无生还可能,此时朱万军已经漂到了瀑布的附近,后面的队员眼睁睁看着即将跌入深潭却无能为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段堤岸在水流的冲击下突然垮塌,溅起一人多高的浊浪,长在堤岸的一棵垂柳顺势倒进河里,正好砸在瀑布上面,拦住了即将跌下深潭的朱万军,朱万军一把揪住柳枝,挣扎着爬上岸得救了,他已经精疲力竭,趴在岸边大口喘气,继而吐出一大滩脏水来。
这棵倾倒的柳树救了十几个队员的命,他们顺流而下,都扯住柳枝有惊无险地爬上对岸,当所有人上岸之后,那棵柳树再也承受不了水流冲击,被连根拔起,笨拙的翻滚着跌下瀑布。这时,大家惊魂未定,一语不发地盯着那棵救命的柳树在水中越漂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朱万军最先回过神来,他让大家在这里歇息一会儿,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每人身上都湿淋淋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时间长了,非冻死不可。
朱万军回想着昨日惊涛骇浪般的生活,想着哥哥朱万良大概已死于乱军之中,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水渐渐溢满了眼眶,他也意识到,日本鬼子不是想象中那样好对付,要想给哥哥报仇,给所有死难者报仇,不可能一蹴而就,还要作长远打算。
他们休息了一袋烟的工夫,起身转向西山北侧,这里有一条小路,小路穿行在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林中,十分隐蔽,不是本地人根本无从知晓,从这条路就可以攀到银河洞的洞口下面,但山势陡峭,山路狭窄,两侧是数百米深的悬崖,一旦失足跌下悬崖必然尸骨无存。
一行人刚走进密林就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朱万军感到十分疑惑:谁会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但出于好奇,他拨开灌木丛循声找去,走没多远,就看到有个妇女抱着小孩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两个孩子依偎在她跟前,怀里的孩子胳膊耷拉着,旁边有个小孩可能是饿了,不断地哭泣。那妇女听到有人过来,扭头朝这里张望,眼神含着恐惧。朱万军一看,认识,原来是朱根宝的妻子玉红!而此时玉红也认出了他,眼神里的恐惧变成了惊喜,她轻声叫道:“万军叔!”
原来昨天她带着三个孩子藏在米缸里侥幸逃过日军搜捕,而自己的孩子却被她无意中捂死了,她在米缸里一直藏到天黑,这时村子里都静了下来,自己的孩子虽然早已死去,但她舍不得把他扔到这里,于是抱着早已死去的孩子逃出村子。
她们从村子西头绕过天摩岭,淌过尚未涨水的天水河下游,奔西山而来,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的山路异常陡峭,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攀爬,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她几乎陷入了绝境,一天粒米未沾牙,饿的头晕眼花,走路像踩着棉花,春兰饿的哇哇直哭。谁知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这当口竟碰上了朱万军他们。
朱万军从玉红怀里接过孩子,让弟兄们用砍刀挖坑把孩子埋了,玉红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大家劝慰了半天方才止住。有队员从衣兜里摸出被水浸泡过的馍分给两个孩子,春兰和秋景接过来儿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大家抱起孩子继续赶路。
山高路远,一行人又在山路上走了多半天,山路越走越高,越走越险,有一段路竟然是在崖壁上开凿出来的浅槽,石壁状若刀削,离谷底约数百米,下面雾气腾腾深不见底,向下一看,心惊胆寒。大家排成单行,战战兢兢地摸着石壁通过,雄鹰从人们脚下掠过,鸣叫之声响彻山谷。
好容易才通过这段险路,前面又一座两米多高的巨石挡住了去路,这块巨石呈僧帽状,故名僧帽石,翻过僧帽石就到了银河洞下面,僧帽石的两边就是万丈深渊,一旦失手就会直坠数百米深的悬崖,摔得粉身碎骨。朱万军看到有一棵小树顽强地从石缝里长出来,于是他试探着用左手抓住石缝里的小树,还好,没有松动,他看准僧帽石上突兀的石棱,借力向上一窜,右手抓住石棱,左脚踩着突出的岩角,像攀岩一样迅速攀爬上去,然后他蹲在上面,再把下面的人一个个拉上来。
银河洞的洞口开在一千七百米之高的西山崖壁上面,这面崖壁东北方向通过朱万军他们攀爬的山脊与摩天岭相连,南侧、东侧与大山融为一体,只到了这一面,好像被巨斧剁开一般,崖壁由此拔地而起,面向关中,垂直耸立于关中平原的东侧,成为西山的主峰。众人翻过僧帽石,向右一转,走数十步便到了银河洞所在的崖壁上面,崖壁上有一块向外突出的巨石,这块巨石就位于银河洞的洞口下方三米处,距地面高约千米,巨石像倒扣的铬铁一般,表面十分平坦,形成一个面积约百十平方米的小平台,平台前面便是一览无余的关中平原,站在平台上面,山风猎猎,吹得每个人都鬓发零乱。
洞中有人发现了他们,赶紧从洞口垂下一挂由粗藤条编成的绳梯,大伙早已筋疲力尽,而且绳梯又晃来晃去,极不易攀登,最后还是先行到这里的小逃顺着绳梯爬下来,就这样,下面托上面拽,众人费了好大劲才爬进洞里。
银河洞是天然形成的大溶洞,近洞口处是一个大厅,足可容纳千人,往里走,内部宽敞而曲折,形成洞套洞、洞连洞的格局,里面各种形状的石钟乳随处可见,洞的深处还有一股清泉汩汩冒出,泉水汇到一处,从洞口左侧的裂隙流出,跌下千米崖壁,形成一挂白练。传说灵君仙逝之后,他的躯干和四肢都变成了支撑山洞的石钟乳,娲皇剩余的仙气破体而出,在洞中氤氲不绝,所以洞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靠近洞口处时有鲜花盛开,招来不少鸟雀也来这里驻巢安家。
此时洞中有五、六百人,听说朱万军回来了,朱尊昌、朱尊贺和朱尊喜都过来看望,让他们赶紧脱掉湿透的衣裳,在火上烤干,吩咐人拿来干粮给他们充饥,他们太疲倦了,吃完干粮之后,倒在火堆边就呼呼大睡,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缓过劲来。
大家见他们醒了,纷纷围上来打听家人的消息,朱万军这才把战斗的前前后后以及日本兵屠村的事情讲了一遍,有舍不得财物把一两个家人留在村子里的,听闻村庄里的人已经被屠戮殆尽,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后悔当初的决定,有的想立刻下山跟鬼子拼命。
朱尊昌把朱万军拉到一旁问道:“就剩你们这几个人了?”
“对,就剩我们十一个人了。”
朱尊昌说:“护村民兵加上小逃还有七个,总共十八个有枪的,以后和日军作战就指望你们几个啦。”
朱万军点点头,说:“族长,过几天,等我们准备停当,我和小逃下山一趟,侦察一下日军的动静,日军肯定要开采铁矿,决不能让他们顺顺当当地把事情做成,还要想办法打回去”
朱尊昌点点头,说:“好吧,一切小心为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往回撤,这里是咱们的大本营,这个山洞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在这里守上一年也不是问题。”
就这样,在山洞里休整了半个月后,朱万军和小逃下山,来到了摩天岭脚下的梨树林里隐藏起来,计划等到天黑再抵近侦察,没料到竟碰上了智田归一和吴善琦领着几名日军前来为采矿厂选址。
“叔,那不是吴善琦吗?”小逃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捅了捅身边的朱万军,把望远镜递给他。
朱万军接过望远镜看了看,说:“是他,他怎么会跟日本人搅在一起?当汉奸了?”
小逃把枪口移动了一下,说:“不管怎样,先打死这个日本军官,然后再抓住吴善琦审问!”说罢,把枪口移了移,对准智田归一,手指随即放在了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