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十二）

（十二）阴谋

51
吃完晚饭，志惠正在床上半躺着看书，志华背着手悄悄地走了进来。
“死丫头，又有什么坏主意了，看你那样子。”志惠抬起头看了看志华。
“姐，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但是你保证不生气啊！”
“拿过来，卖什么关子？”志惠有点迫不及待了。
志华从后面把手拿过来，手里拿着条半旧的床单。“干吗啊你？这床单不是今天才铺在床上的吗，你怎么又拿下来了？”
志华怯生生、羞涩涩地说“我，我，我把它弄脏了”。于是她打开了那血渍给家惠看。
“哦，你来例假这么不小心啊，快去洗洗吧！”志惠随口说出，也没当回事。志惠大志华4岁，但总拿她当小妹妹看待，用大姐的爱呵护着这个调皮、单纯、可爱的妹妹。
“不是我，是，是，是我和家东哥一起弄的。”志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此时的志惠已经明白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志华几乎是大吼：“什么？你和家东？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给我出去。”
“姐，不管东哥的事，是我叫他来家里的，是我勾引他的，因为我比你更爱他，我已经暗恋他多年了，为了他我放弃了高考，早早地参加了工作，就是怕我去上大学了，你们俩在一起的。但这些事情东哥一点也不知道，我也没有表露过。姐，求你把东哥让给我，没有他我活不了。可你没有他还有星宇哥，你和星宇才是天生的一对。我求你了，姐。”
“原来你说的，为了他竟然放弃高考的男朋友原来就是家东？你简直不可理喻！别把星宇搬出来做你的挡箭牌，我不稀罕！”她对志华吼叫着。
志惠有点失常，对志华的话她一点也听不进去，穿上衣服，一个人跑了出去。
志惠跑累了，才歇下脚，坐在公园的长条椅子上，她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那里。
他爱家东，爱了这么多年，一直在等家东来向他求婚，他们俩之间也都在心中默认了这个事实，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谁也没着急。志惠还经常去家东的家里做家务，陪玉舒聊天，深得玉舒的喜爱。可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家东一定会娶志华的，他太了解家东了，在他心中责任重于一切。可他万万没想到夺自己所爱的人竟然是妹妹，这个事实让她无法接受，她坐在椅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是他高中的同学姚星宇。星宇默默地坐在志惠身边，等她哭过了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她。
志惠擦拭了泪水，问：“你怎么来了？”
“是志华打电话让我来的。”
“这个死丫头夺走了我的爱人，还有脸给你打电话啊？”
“不，她没有夺走你的爱人，是你的谁也夺不走的，她只是拿走了属于她的那份爱。”
霓虹灯下，志惠瞪大眼睛看着星宇，好像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可我等了他这么多年，本来以为我们固定是一对的，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呢？”
星宇用手扶着志惠的肩膀，“你仔细看看眼前这个等了你多少年的人，这才是属于你的，你明白吗？”志惠疑惑地看了看星宇。
“从上高中时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女人，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你，但你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给我机会表达，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大学，在不同的大学读书，然后我们又都回到了同一个城市。”
“我们是同学啊，也是好朋友的。”
“是啊，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没别人只有家东，所以我也没敢向你表白什么，但我一直在默默地爱你等你的，这事我和志华说过，所以她今天把我叫来了。”星宇的话温柔中带着关爱。
志惠看了一眼星宇，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爱他我知道，但爱需要缘份，你们是有缘无份，不然谁也不能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你明白吗？这姻缘本是天注定的，我们不能左右，只能听之认之。想开点，我哪点比家东差呢？”接着他继续说：
“你还记得高中临毕业的时候，曾经有人给你写过情书的事情吧？”
“记得，是张良干的，我还交给老师了呢。”
“其实那情书是我写给你的，但是张良充当了替罪羊，那是我用一个月的饭票换的啊。”
“啊，你怎么那么坏呢？这不害人家吗？”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公平的。”
“原来那么早你就有预谋了？”
“是的，我说了，早就爱上你了，只是你对我不屑一顾，我没法和你说的。现在好了，你心中的偶像变成你妹夫了，你也死心了，我正式向你求婚吧，请嫁给我好吗？”星宇很认真也很诚恳。
“去你的，你这是志惠趁人之危。”志惠根本没当回事，他心里还是想着家东。
“那好，我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几天的。”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志华还在家等着你呢。”
“她等我干嘛？”
“等着你回去她好负荆请罪呀！”
“少来，鬼才要她请罪呢。”
这姚星宇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虽然没有家东那么魁梧，但五官相貌也很标志，一米七四的个子，略显微胖，面带善意，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和志惠很有夫妻相，同是一双长长的细眼，不大不小的嘴，撅起的下巴，不同的是星宇的鼻子比较高大，显示了男人的面相。
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后分配到了市工商局工作，工作也很出色，也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星宇脾气相当柔和，但骨子里却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特执着特有韧性。他想干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自从上高中偷偷喜欢上志惠以来，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娶到志惠为妻，但他知道志惠从小就喜欢家东，他几乎找不到插足的缝隙，于是他就略施小计，决定从志华那悄悄开刀。
他的攻略很简单，也是钻了志华对家东有好感的空子，因为志华经常在他面前提到家东怎么优秀，学生们怎么崇拜，女生们怎么爱戴等，都给了他有机可乘的理由。
开始对志华坦白了他对志惠的暗恋程度，继而又赞美家东是难得的好人。对于情窦初开的志华来说，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就连志华放弃高考也是他的主意。他威胁志华说：一旦你上了大学，你姐姐一定和家东更加密切，说不定他们会结婚，到那时你说啥都晚了。在他的怂恿下，志华开始动摇了，决定放弃高考，去了商场工作。
背后有了星宇撑腰，志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但他们都明白，家东的为人和秉性，家东的忠诚那是一般人不能动摇的。于是星宇便大胆地指使志华实行了美人计，让家东自投落网。然后便大功告成，这两全齐美的婚姻就这样一拍即合，而志惠和家东却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地充当了星宇的俘虏。
星宇的聪明是无人可比的，他为了娶到志惠真是费劲了心机。他抓住了每个人的特点，并进行了很好的利用。家东的忠诚和责任感、志惠的贤淑和温顺、志华的坦率和直白，都牢牢掌握在姚星宇心里，并淋漓尽致地显现在他的运作中。致使每一步都按照他的布局发展，这盘棋他是步步为赢，最后大获全胜。
星宇陪着志惠往家走着，心中那份得意和满足是予以言表的。霓虹的灯光掩饰不住他的喜悦，他拦着志惠行走在冷清的大街上，步履轻盈得感觉要飘起来一样。
他长出了口气，感觉许多年的重负今天终于卸了下来，心情也是格外的轻松与舒展。

52
在办公室，家东正在聚精会神地写材料，吴玉莲凑了过来。
“李家东，办公室就剩我们两个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好吗？”吴玉莲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家东觉得很纳闷。
“那天在董主任的婚礼上，你见到了新娘子为何那种表情呢？”
“我是没想到，刘怡贤和董步清是一家子。所以才那么吃惊，怎么都被你看到了？”
“我是谁呀？火眼金睛啊！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很专业啊，什么时候开始盯梢了呢？坦白从宽！”
“没有，我怎么能盯你的梢呢？只是那天你表现的太明显了，那表情，那神态，让人好生疑心。”
“我们的计划不是做完董主任的迎宾后我就去刘怡贤那吃饭吗？谁会想到他们俩是一个婚礼呢？所以我惊讶，也从来没听刘怡贤说起过她爱人是谁。只是她说过在公安局工作。”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刘老师是不是有过什么故事？”
“故事倒是没有，只是，有那么……”家东看了一眼吴玉莲那好奇的眼神，突然止住了话。“这是秘密，干嘛要告诉你！”他也装着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着吴玉莲。
吴玉莲见秘密马上就要揭晓了，家东却不说了，没好气地说“爱说不说，我还就不问了呢？反正我知道董主任不怎么喜欢刘老师的。”
“嗯？你怎么知道，是他告诉你的吗？”
“这个吗？我也保密。”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家东转移了话题，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在婚姻大事上有时也很无奈。真正相爱的能到一起的有多少呢？阴差阳错就那么结合了，反正怎么都是一辈子，和谁都一样吧！”
吴玉莲听后觉得家东有点消极，忙把话接过来：“为什么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不能做主呢？干嘛要听之任之？我就不信找不到我爱的和爱我的人。”说着，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家东，那眼神里透着光亮，像看到了希望似的。
家东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他一看她那眼神，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和当时刘怡贤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为了不再伤害另一个女孩的心，他决定和吴玉莲说出实话。
“你知道董主任为何那么对我反感吗？因为刘怡贤爱的是我。我想他一定知道点，不然不会在我刚来的时候就表现出那么敌意。”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董主任怕你抢他的位置呢？再说了这个董主任也不爱刘老师，只是父母之命难为，才结这个婚的。现在看来，他们俩个都不爱对方，而都有各自喜欢的人，但却成了一对，真是的。”
“这么说你知道董主任爱谁了？”家东听出了吴玉莲话中有话，便问到。
“嗯，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吴玉莲说着，脸微微有点发烧，趁机她去倒了杯水，来掩饰自己的表情。
“不管他喜欢谁，但是他毕竟结婚了，过去的也会过去的。婚姻就是这样，有太多的不尽人意，完美的很少，所以人们才那么向往爱情。人生的遗憾铸就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所以梁祝才会流传至今，依然被人们传送。”
“是啊，都说中国80%的婚姻是不完美的，是凑合式的婚姻。但不管怎样，这种婚姻只要能维持到最后，便成了完美的了。你说是吗？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却有自始至终的家庭。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却有白头偕老的夫妻，这不是完美吗？”
“婚姻是一种责任，是对家人，对社会的责任。其实，维系婚姻的主要原因是这份责任感。”
“呵呵，我们的话题太厚重了吧？我们都还没有结婚，怎么就谈起这个来了呢？哎，你说刘怡贤那么漂亮，你怎么不爱她呢？”吴玉莲终于问到了正题上了。
家东不想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他面对的问题，很有必要告诉吴玉莲。
“因为我已经订婚了，是张志强的妹妹。”家东说得很严肃，面无表情。
“啊？原来如此？难怪你那么冷静啊！”吴玉莲听后很是惊讶，那红润的脸颊骤然变白。
她的变化都被家东看在眼里，心想：这下可好了，我不会再伤害她的心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们看啊，招录巡警的名单下来了。”这时，王亮从外面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打破了刚才那尴尬的局面。
“是吗，我先看看。”吴玉莲忙接过那个文件夹，打开来看。
里面有花名单，是刚才王亮从白局长那里拿来的。
吴玉莲看了看，满脸的不高兴说：“完了，没有我同学那个表弟。”
这时家东也走过来，看了看。“还好，这孩子没有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他一眼就看到了王鹏飞的名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王亮，什么时候发通知呢？”
“明天吧，白局长让明天发的。”“哎，小吴，那个有联系电话的那张报名表哪里去了，帮我找找，明天下通知时用。”
“我记得你放抽屉里了，你那没有吗？那我找找我这里。”她翻了翻抽屉，然后拿出了那张写得密密麻麻字迹的表。“是这个吗？你看看。”她把表格递给了王亮。
“对，就这个，我就知道不会弄丢的，有你保存着我就放心。”王亮说着很感激地看了一眼吴玉莲。
他觉得吴玉莲今天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平日里的顽皮和兴奋劲全然不在了。还以为是她那个同学的表弟没有录取，惹的她不高兴呢？
这时候张志强走了进来，问：“听说招录巡警的名单出来了，是吗，在哪里，我看看。”
小王递给了他那录取化名表。
张志强仔细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后摇摇头说：“这孩子，咋没录取呢？不是说考的很好吗？”
“谁呀，你这么上心啊？”家东问志强。
“是我女朋友的亲戚，那我告诉她吧，没录取，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志强也有点沮丧的样子。
“我说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了呢？原来是女朋友的亲戚的，那得格外关照了。”志强并没有在意家东的话，他看了看大家，然后对家东说：“今晚我请你，你必须去。”
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家东摇摇头哼了一句：又有什么事情呢？真麻烦。
一边的吴玉莲看着家东，心想：难道他的婚姻也是不情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