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七）

（七）转折
28
第二天，他早早就来到学校。但有个学生比他来的还早，已经等候在他办公室门前了，他一眼看出是志强的二妹他的学生张志华。
“志华，有事吗？”家东开口问道。
“我哥哥说了你要调工作，老师，你决定了吗？我认为去公安局更适合你。”志华认真地说着。
“哈哈！小家伙，管起老师的事了阿？”
“我不小了，就快高中毕业了。”志华撅起了小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好了，去上课吧。老师心里有数的”。
“我哥说你还没决定去，那公安局长就开始给你办手续呢，他说你是他最合适的人选，要千方百计把你挖走。”
“你哥什么都和你说呀？”
“不是的，他和姐姐说话我偷听的。他还争求姐姐的意见呢，说早晚姐姐和你会成一家人。”
这句话说的家东脸有点发烧，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你姐怎么说的？”
“她说同意你去公安局，但就是怕有危险。哥说，‘我不是好好的吗。放心，不会的。出事的还是少数人，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她滔滔不决地把自己听到的姐姐和哥哥的对话全说出来了，见家东听的认真她又继续说：“老师，你还是去吧，我也同意了，一个大男人当一辈子教师有啥出息？再说了你……”志华发现说的有点过头了，忙止住了话语。
家东看了一眼他的学生开心地笑了起来，“快去上课，老师自有主意的。”他并没有在乎志华的话哪里不妥，反而觉得正和自己想的一样。
“那你听我一次吧，我的意见比谁都重要，否则，否则，你会后悔的。”志华支支唔唔地说着。
家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那双大眼睛睁的好大，好像在等答复呢。
“好的，你去上课吧，我还有事呢。”
志华无可奈何地走了，“你一定要考虑我的意见阿，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开办公室向教室跑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家东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鬼丫头蛮聪明的，就是没用到正经地方。
然后埋下头，开始处理桌子上那些没看完的作文。
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教师们也显得格外忙碌，任课老师们都拿出了浑身解数和绝招，恐怕自己的学生成绩不好，所以，当教师压力也是很大的。

29
下课后，家东和校长谈了自己的想法。原来公安局长早和校长沟通过了，说家东去了是提拔重用的，让校长成全，所以他猜到家东要说什么了。
“校长，我想去公安局工作，请您支持我。”
看着家东认真的样子，校长明白他已经作了最后决定了。说：“公安局的待遇比教师高的多，对你来说是好事，人往高处走，我也不能扯你的后腿。但你离开学校，教育是一个损失，你这样德才兼备的教师太缺了，没办法，为了你的前途和发展，我只能忍痛割爱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高考结束了，学生们报完志愿我再走。下学期的课您就不要给我安排了。”看见校长如此通情达理，家东也松了口气。
“好的，你先不要告诉学生们，免得他们情绪波动影响成绩。”校长认真地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您对我的支持！我有时间会来看您的。”
“说实在的，我真舍不得你走阿，但我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不同意也不行啊，得为你着想。”
“谢谢！”家东和校长握手告别，走出了校长室，他脸上充满着自信和满意的笑容。
但他却不知道，迎接他的是全新的挑战与考验。

30
来到了公安局，除了认识的几个同志和领导外，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工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员。还好有志强带他各处室走走，和大家一一见面，这多少给家东减少了点陌生感。
志强把他带到政治处，把政治处的人员介绍给家东。志强指着一位个字不高的年轻人说：“董主任，这是新来的李家东，本来白副局长想带他过来的，可有个会，让我把李家东送过来了。”
然后他又对家东说：“家东，这是政治处的董副主任，原来白局长是政治处的主任，刚提拔的，政治处由董主任牵头。”
董主任表现的并不是那么友好，只是礼貌性地伸出来手，“你好，欢迎你的到来，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认识你很高兴，我会努力工作的。”家东不卑不亢地说。
“政治处还有两个同志，一个是王亮，是从武警部队退伍的志愿兵。一个是吴玉莲是警校毕业分配来的，今天天热，我让王亮开着车去人事局给我报批工资去了，一会回来我再介绍给你。志强，你回去工作吧，家东的事情交给我吧。”董主任对志强说。
“好吧，那我就回去工作了，今天事情还比较多呢。家东，我走了，先和董主任熟悉工作吧，有事打我办公室电话。”
“好的，你去忙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志强走后，董主任给了家东一些文件材料，然后阴沉着脸说：“李家东，你的事情，白局长已经和我交代过了，以后你就负责文字材料，我是个粗人，部队转业干部，舞刀弄枪是我的强项，这舞文弄墨还要靠你了，原来白局长当主任的时候，大材料都是他写，现在他提职了，至今都没一个人能接他的工作，你来了正好啊，现在正在上报半年工作总结，你看看这些都是各处室送来的一些情况，你要尽快地熟悉工作，进入角色，一周内完成半年总结，没问题吧？”董主任望着家东，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让家东非常反感。
“没问题，我会按时交差的，你就放心吧！”家东也没把他放下在眼里，心想，不就是总结吗，那有什么难的。于是他拿起董主任给他的那些文件材料仔细地看起来。

31
再说政治处的那两位同志，去人事局报董主任的工资回来的路上，吴玉莲对王亮说：“听说今天咱们办公室来一位新同志，那人原来是一名高中教师，据说文才和口才没的说的，是张局长从演讲会上选拔来的。”
王亮说：“正好啊，白主任提职后咱们这还真缺写手呢，这写材料应该是办公室的事情，你看看，办公室那些人除了会跑腿学舌外，谁能拿起笔来写点东西呢。”
“王亮，你开快点，说不定那位同志就到了呢？”
“怎么，你这么着急见他干嘛，是不是想有什么意思啊？”
“你这家伙就是没正相，再胡说我告诉你女朋友去啊，让她收拾你。”
“你们女人啊，就是婚前张牙舞爪的，结婚后就老实了。那才是从公主到奴隶呢，而我们男人啊，是从奴隶到将军。好，好，好，好男不和女斗，让着你了。”
“看把你美的，那你就快点做将军吧。哼！分明是你欺负我，还说让着我，蛮不讲理。”
他们说着就来到了单位，开门进去，两个人同时发现了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家东。吴玉莲朝着王亮做了个鬼脸，两人走进了办公室各自坐在了办公桌前。
家东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些文件材料，他俩进来他头也没抬，依然在那看着。
这时董主任站起身，给他俩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同事，李家东，从教育局调来的。”
“你好，我叫王亮”“你好，我叫吴玉莲。”他们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这时，家东站起来冲着他俩笑了笑，“你们好，我叫李家东，认识你们很高兴。”说完边坐了下来，继续看文件。家东是很健谈的人，今天看他们都没多说话，也就没多说什么，他很会找准位置。
这时，电话铃响了，董主任拿起电话，嗯！嗯了几声，然后对家东说：“张局长叫我俩去他办公室一趟，走吧，回来再看吧！”家东站起来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刚一出门，吴玉莲就开口了：“喂，你看那个李家东多稳重啊，满脸的威严呐。”
“你还不如说他长的英俊帅气的好，这一眼能看出稳重和威严来？”王亮和吴玉莲办公桌是对着的，他瞪着眼睛看着吴玉莲，有点讽刺的口吻。
“你懂什么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审美观差得远呢！懒得和你废话了。”吴玉莲一脸的不高兴，用白眼斜了王亮一眼。
“好好，我不懂，我没文化，行了吧？姑奶奶别生气啊，我可得罪不起你。”王亮见吴玉莲有点不高兴，就想缓和一下气氛。
王亮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对付女人他有的是办法。但这些招数用在吴玉莲身上好像有点不灵。
看吴玉莲依然不理他，就自己唠叨起来。“这李家东吧，长的浓眉大眼的，身材又魁梧挺拔，和董主任比起来不知道要强几倍呢。喂，你看那董主任，我咋看他咋不顺眼，长的那么小的个字，尖嘴猴腮的，看起来就精明奸诈，尤其是那双三角眼，一眨眼不知道就有多少坏点子要出来似的。我刚来咱单位的时候，你猜怎样，我总觉得他长的像秦桧，越看越不像好人。这下白主任走了，我们在他手下干活，要受苦了。”
吴玉莲把话接了过来，“你瞎唠叨啥呀，你就知道他能扶正？我看未必，我看这个李家东有来头，人家可是局长亲自选来的，那是凭自己的实力，谁也比不了。”
“小吴，你说的对，我看那个董主任也未必能竞争的过李家东。但是，我听说，他的未来岳父是个当权者，或许会帮他一把的。”
“是吗？没想到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还找了个有靠山的老丈人啊？真是有福气呀。”吴玉莲说着看了看王亮，“我们别说这些了，谁爱当主任谁就当吧，干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然后她突然眼睛一亮，朝着王亮呵呵地笑。
王亮被她这么一笑，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了。“我说，你这鬼丫头，看着我笑什么？莫不是看上我了吗？”
“看上你个头啊！”吴玉莲瞪了一眼他，继续说“如果这提拔干部看外表就好了，那你一定能当主任。看你长的这么标准，这么帅气，又风流潇洒，如果是个女局长，那这个主任就非你莫属了！哈哈。”说着自己大笑起来。
“那也轮不到我，你别忘记了，还有张志强呢？那才叫标准。”
“张志强和你风格不同，你是那种风流潇洒型的，他是古板正统型的，还是你比较讨女人喜欢。”
“去，那你咋不喜欢我呢？”
“因为你不合和我的胃口，我喜欢老成稳重型的男人，像棵大树靠着踏实。”
“那我像什么？”
“你像帆船，虽然能随波逐流，但不稳定，让人没安全感。”
“说什么呢，难道我女朋友和我在一起就没安全感啊，别忘记，我可是武警部队锻炼出来的，一身好武功呢！”
“那有啥，只是身体强壮而已，但是你思想不牢靠，太花少了。看看你在女同志面前那副嘴脸，笑得腮帮子都变形了。”
“哎，这话我爱听，你这哪是表扬我啊，简直就是在吃醋，哈哈，有门啊！”
“你就做梦娶媳妇吧！你女朋友那么漂亮还不知足啊？”
“其实我很喜欢她的，但就是觉得她外表虽然漂亮，就是缺乏点内涵，比如她缺少点你身上的气质。”
“去，又来了，再说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又生气了，真是的。”王亮不再说话，拿起身边的那些表格，认真地填起来。
“哎，吴玉莲，领导说了这些新招的巡警什么时候考试？”
“大概是下月5号吧，准确时间我忘记了。”
“我同学说的那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你说我找找局长管用吗？”
“我看够呛，这次是很严格的，因为招录后将成为正式巡警，虽然工作辛苦点，但工资待遇不低。白局长不是说了，要严格考试择优录用。估计那些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比较有利，他们学的功课还没忘记呢？往届高中毕业生那就有难度了。”
“那我得让他好好复习功课，争取考上，我也好有面子。”
“这样还行，恐怕我们说了也是白说。”
“小吴，你帮我把这些报名人员打出来吧，我不会用打字机。”
“好吧，你先整理，完了我帮你打。”
“嗯，那你等会吧！”

32
家东跟着董主任走进了局长室，敲门进去。
局长见他们俩来了，忙起身，满脸带笑地迎接家东。“李家东，以后你就和董主任在一起共事了，工作上多像他请教，等你熟悉工作了，我再安排你的职务。”
“好的，我会好好地和董主任配合的，请局长放心。”
“小董啊，家东虽然和你年纪差不多，但他是新来的，工作上你要多帮他，他呢，主要负责文字材料，你负责局内事务方面的工作，你们分工合作，目前你还是牵头，等组织上有了新决定后再说。”
“好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政治处工作的，家东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对了，小董，服装一会你带他去领取。家东啊，明天起，你上班就要穿警服了，局里有规定，除了执行特殊任务外，所有同志上班一律着装，这也是纪律。下班以后可以自行决定了，但在岗时间不得随意穿便装。”
“我知道了，局长。”
“家东啊，刚来局里，有什么困难你就和我直接说，家里工作都做通了吧，我可不想让你违抗母命啊！”
“没事了，我母亲已经答应了，局长就放心吧，我有事会向组织上反应的。”
“那好，没问题了，明天你就正式上班吧，今天可以回家休息一天。”
“不用了局长，我今天就正式上班了，一会我去领服装马上换上。”
张局长看着家东，真是从心里喜欢，喜欢家东做事的雷厉风行，更爱惜家东这个人才，于是他就对小董说：“那你就去和他领服装吧，你们事情也多，好好地交代一下他的工作，那就这样吧，你们去忙吧！”
他们俩站起来，和局长告辞，直接去后勤处领取服装。
按照家东的身材，后勤处的同事拿出了一套服装，家东试了试正合身。
穿上警服的家东，更显得威武英俊了。
当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王亮和吴玉莲两个人都惊呆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相对无语，谁也没说出内心的话。
王亮想：完了，我又来了位竞争对手。
吴玉莲想：好有男子汉气质啊，正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想到这里脸微微发烧，她连忙转移了视线，怕家东看见她的样子。
这是一间两间房子的大办公室，四个人在一起办公，家东和董主任对面，王亮和吴玉莲对面，家东坐的那个位置是白处长的位置，正和吴玉莲的位置打个对面。家东走进办公室，并没有看到他们俩的表现，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继续看那些文件材料。
中午大家就在食堂吃饭，吃完稍息大家又开始忙碌，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下班的时候到了，家东想再看一会，好尽快熟悉业务，便延长了一个多小时。
看了看时间，他决定回家了，看到王亮他们桌子上乱糟糟的，就过去帮他们收拾桌子，这是在学校养成的习惯，下班后桌子必须清理干净。
他看到了王亮桌子上的表格，上面写着：“拟招录巡警人员化名表”，又看到了旁边的文件：“……为了补充巡警队伍中人员不足的问题，经区委、区政府研究决定，拟为公安一分局招录巡警100名，报名条件如下：身高1米7以上，本区商品粮户口的男性，身体健康，年纪在20-25岁，高中以上学历，武警部队副退军人优先……”看到这里，家东的脑子里浮现出王鹏飞的身影和他妈妈那张憔悴的脸，他急忙收拾好桌子，直奔王鹏飞家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