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一）家世

1
1943年的深秋季节，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城，有一个豪宅大院，王老太爷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上，他的二女儿静静地守侯在床边，眼里闪动着忧伤的泪花。
不一会儿，管家急急忙忙地走进来禀报：“二小姐，大姑爷带那个名医来了。”
“快点请他进来，老爷可就指望他了，如果再不行，真的就没救了。”二小姐一听名医来了，父亲的病有救了，便急促地说着，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然后又吩咐管家说：“我去唤母亲，让她过来看看，顺便我回避一下，母亲已经几天没合眼了，可能刚刚睡下。”
说着二小姐匆忙向外走去，恐怕看见生人。因为那个年代，未嫁人的女人是不能见陌生男人的。她刚刚走出父亲的房门，正好与迎面来的姐夫和名医打了个照面。两人目光在那一刹那相遇了，彼此心中都为之一颤，二小姐慌忙说了声：“姐夫好，你带医生先去看看父亲，我去把母亲叫来，她可担心了。”说着慌忙走了出去。
望着二小姐匆忙离去的背影，那位名医问大姑爷：“刚才那姑娘是你小姨子吗？”
大姑爷说：“是的，是我小姨子，名字叫玉舒，芳龄二八，尚未婚配。”他边说边带名医走进了老爷的病房。
这名医姓李名然，字继祥，39岁，身高一米七五，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五官端正，仪表堂堂，稳重厚道。前年妻子因病过世，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他在省政府就职，其实就是省政府主席的随身医生，在当地很有名气，但他很少给民间人看病就医，一般人是请不到的。他不仅医术高超，且品行端庄，德高望重，深得政府官员的爱戴和尊崇。
王老爷患病半年来，看遍了当地的很多医生，但病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病情一天天加重，急坏了家里人。在政府就职的大姑爷拖人找到了李大夫，和他讲清了岳父的情况，李大夫深思了片刻，同意去给王老太爷看病，但他说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不一会，老太太走了进来，这老太太长的慈眉善目，微胖的身材并不显得苍老，如果不是头顶的白发，很难看出她的实际年龄。李大夫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就进入了角色。
李大夫仔细地给老太爷做了全部检查，不外乎就是望闻问切，看了王看老太爷的眼球，又看了看舌苔，边切脉边摇头，检查完毕开了一个处方，对老管家说：“你先按我的药方子给老太爷吃几天，一周后如果有好转，我再给你换药方”。管家接过药方，一再地感谢。
李大夫转身对老太太说：“王老爷的病是心火太旺，积劳成疾，要慢慢调理，不能着急，必须先泄火，然后温中，我会按时来给他复查换药方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老太太令大姑爷送李大夫，自己并没有出房门，而是走到老太爷的床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说：“老爷啊，但愿这个大夫能治好你的病，我们已经寻遍了整个城市，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医生了。”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大姑爷陪同李大夫走出门，边走边聊。
“李大夫，你看我岳父的病能治好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觉得老爷子没什么实病，应该可以治好的。”
“那为什么那么多医生都没办法了呢？”
“这个很难说，有的时候看起来没病的病人倒没有那些有病的人好治。关键是不好诊断，容易耽误大事。”
“这我就不明白了，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我岳父交给你了，如果你治好了一定有重赏。”
“那治不好呢？”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说是老爷子的寿命到了，你尽力就行了，不要有压力，反正那么多医生都看过了。”
“那如果我治好了老爷子的病，你们打算怎么奖赏我呢？”李然看了一眼大姑爷，眼睛里透出了一种狡黠的笑容。
“那你说要啥，老爷子一定能答应你的。”大姑爷以为李然不就是想要点钱吗？就冲着老爷子那平时的宽厚仁慈的样子，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定不会吝啬的。
李大夫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稀罕老爷子的钱，再说了我又不缺钱花。”
“那你要什么？”大姑爷疑惑地望着他。
李大夫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这个吗？等我治好了老爷子的病再说吧，现在说还为时太早。”
他们俩说着走出了院子，但他们不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目送他们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背影走出了大院。
走出大门的时候，李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豪宅，映入眼帘的是那些红透了的枫叶树，不仅慨叹一声：“好美啊！”
弄得大姑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我小姨子吗？”
“不是，我是说院子里这些枫叶。”他又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大姑爷一眼，神秘地笑了笑。

2
老太爷服了药后，第一天就感觉肚子翻江倒海般地疼痛，然后不停地腹泻，排除的都是一些黑呼呼的粪便，且恶臭无比。
吓得老太太不断地磕头上香，请求神灵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老爷病快点好起来吧！”
果然，第二天王老爷竟然有了食欲。老太太急忙命厨房熬了些人参燕窝汤先给老爷补补身子，他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眼看老爷的病一天天好转，一家人高兴的不得了，接着李大夫又换了几付药。一个月后，他基本能行动自如了。

3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老太爷摆盛宴表示对李大夫的感谢。
在大姑爷的陪同下，李大夫走进了王府。
王家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整个镇子基本上都是他们家的买卖铺店，生意经营的相当兴旺。虽然家大业大，但王家人丁却不兴旺，只要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王老爷经商非常精明，诚信为本。虽然平时精打细算，但对于百姓却时常慷慨解囊，还不时地救济贫民百姓，行善积德，十里八寨名望很高。他从来不贪女色，除了老婆外，没碰过任何女人，尽管老夫人开通大度，也常劝他娶二房，但老爷一直不答应，说：“老婆多了家里不安宁。”
席间，老爷对李然感恩不尽，举杯相敬：“李大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把我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你看我们家的东西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请不必客气。”
此时的李然也是几杯酒下肚满面红光了，他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大姑爷说：“我一生劳累奔波，虽然没有万贯家财，但也是衣食丰厚，对我来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老爷真有诚心，就请你把二小姐许配给我吧，我妻子已经去世两年了，我会用我后半生的生命来照顾她、呵护她的，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请老爷成全。”
李然的一席话惊呆了席间的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瞠目无言。只有大姑爷面带喜色，得意地看着李然也没说话。
沉默了片刻，王老太爷说：“我家小女性格倔强，身体娇弱，是我的掌上明珠，这婚姻大事需要和她商量商量，再做定夺，你给老夫几天时间好不好？”
李然不慌不忙地说：“不着急，我会耐心等待的。”
“你治好了岳父的病，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亲戚，来我敬你一杯。”大姑爷举杯相敬，满脸的横肉堆满了笑容，然后故意看了看岳父的脸色。那次他仿佛看出了李然的心事，回家和老婆商量了半夜，决定让老婆出马说服二妹，他也是存有私心才这么积极的。他心想：万一这门亲事成了，那我不是有出头之日了吗？这李大夫可是省主席的私人医生啊，他要是在主席大人那美言几句，我就可以提拔提拔了。他想着脸上的肉都笑成一堆了。
王老爷故意躲开了大姑爷的视线，夹了口菜，在嘴里细细品嚼。他看出大姑爷的意思，心里想：“是不是你们俩早就商量好了，为何不和我提前说说呢，这样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抛开救命恩人不说，从心里上王老爷也觉得李然这个人不错，人品好，又精通医术，在政府部门就职，虽然没有职务但也是政府主席的随从，无论从经济还是政治地位上，都比较优越。除了年纪大点之外，其他方面是无可挑剔的。但他又考虑小女娇生惯养，任性倔强，万一她不愿意是谁也勉强不了的，于是他不敢轻易答应李然的要求。
“我早就听说王老爷家大业大，宽厚仁德，且正直豁达，广交善友。如果能成为一家，将是我李某三生有幸。我家父母早逝，且无兄弟姐妹，只有两个犬子，还都比较争气。长子在银行工作，已经结婚，日子过得很好。次子在北京读书。前年妻子突然患病，一觉就没有醒来。为了怀念她，我两年没有娶妻。这次给老爷治病，偶遇你家二小姐，甚是喜欢，特此提出要求，恕我冒昧。”李然说着，自己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大姑爷忙跟着说：“李大夫谦虚了，二妹如果能嫁给你做妻子，是她的福气，我们高攀了。”
“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李然平时很少喝酒，今天真是高兴了多贪了几杯。在他心里上也有一种优越感，再加上第一次看二小姐那样子，他已经有一定的把握了。
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谈得不亦乐乎，喝得昏天黑地。
这王老爷因为有心事，没敢多喝，他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和女儿说起李大夫提亲这事呢？

4
晚上，夜幕降临，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门前的灯笼在迎风摇曳，把整个院子照的通红。显示着王宅的兴旺和繁荣。
玉舒对这门亲事早有准备，因为姐姐已经和她说了，并暗地里做好了玉舒的思想工作。只是没有告诉老爷和夫人。
吃完晚饭，老爷命管家把二小姐玉舒叫到客厅，然后把李大夫想娶她为妻的事情告诉了她，关切地问“玉舒，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我只怕委屈了你啊。”
玉舒听后，羞得脸红到了耳根，娇滴滴地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哪有我说话的份？女儿听命就是了。”
“那他大你22岁，又是填房，你不觉得委屈吗？”老爷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女儿。
“姐夫比姐姐不也大20岁吗，姐姐说了姐夫可疼她了，把她当宝贝呢。”玉舒争辩着，羞涩的脸蛋越发美丽动人。
“你没意见就好。”老太爷看着女儿这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本来还准备了一些劝说的话呢，看来用不上了，他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说：“那明天就让你姐夫给李大夫带个话，让他准备办喜事吧，我要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其实玉舒从第一眼看到李然起，就难以忘怀了。当两对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她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对方那火一样地目光在灼烧着自己，那英俊成熟的脸，那稳健的步伐，那挺拔的身材，对她都具有很强的诱惑力和吸引力。入夜，她脑海里时常出现李大夫那熟悉的身影和和蔼可亲的面容，使她想入非非，夜不能寐。上次姐姐来探望老父亲，对她讲述了李医生的家事和情况，说他医技高超，人品优秀，更增添了他对李大夫的敬仰和爱慕之情。每次，李大夫给老爷来看病，她总是躲在房间偷偷窥视，用目光迎送着李大夫，那抑制不住的心跳难以言表。所以姐姐给她提及此时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就默许了。今天李大夫也不是冒然行事，是有备而来的，原来早已胸有成竹了。
这次听父亲这么一说，真是喜出望外，但又羞愧开口直言，于是就欣然答应了。这也是出乎老爷意料的，他真怕倔强的女儿反对呢，看来真是天定情缘，喜的老爷合不拢嘴。

5
春节过后，王老爷就风风光光地把二女儿嫁到了李家，虽然李然是再婚，可玉舒却是个黄花大姑娘，所以婚事办得还是相当热闹。省政府工作人员都看主席的面子，全部参加了婚礼。真是人得喜事精神爽，婚庆中的李然也显得年轻英俊，仪表堂堂，仿佛年轻了十岁。大家都听说新娘子美丽漂亮，争着要看个究竟，所以洞房闹到很晚人们都不愿离去。
当大家离去后，李然迫不及待地走进洞房，看着如花似玉的娇妻，心里美滋滋的，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怜。这玉舒长得是亭亭玉立，眉清目秀，一幅娇弱媚态，除了没有病态的瘦弱外，长相恰似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虽然不会吟诗作画，但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他把玉舒视为珍宝，不让他操劳家中的任何事情，一切事情全有管家代办，这玉舒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在李大夫的精心照顾下，过着幸福的生活。
没有做过母亲的玉舒，嫁过来还不到一年就先做了奶奶。一家人和睦相处，倒也是其乐融融。

6
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兵临城下，省主席一看国民党大势已去，不得不离开这个城市，他要带李然一起走。
回到家中，李然思索着怎么和身怀六甲的妻子开口说起呢？
夜深了，李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不时地唉声叹气。
玉舒看出了李然有心事，见他不好说，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李然摸了摸玉舒的肚子：“你说我们带着孩子，走那么远，我还真不忍心呢。”
“要去哪里？”玉舒坐了起来，有点惊慌。其实大形势玉舒也知道一些，但详细情况她不知道。
“主席要去南京，如果形势不利很可能从南京到台湾。”李然不得不说了。
“那我不去，我死也不离开这里。”玉舒坚定的回答让李然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不走是不行的，但是我们可以想个办法。”
“我们回娘家躲躲，可是万一被找到怎么办呢？”
玉舒说出了躲，倒是给李然提了个醒。
李然在玉舒耳边耳语几句，玉舒脸上露出了喜悦的微笑，然后他们安然地睡觉了。
清晨，他们早早地起床，收拾了一些必须的物品，除了管家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悄悄地躲进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有内外两间，中间是推拉门，墙壁和门上都写满了各种草药名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有个推拉门，外间是用来放置中草药的，里屋很宽敞也很隐蔽，一年四季温度始终，除了家人和管家外，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省主席没有找到李然，见情况危机，也顾不上多找，于3月份携家带眷逃离了这座城市，李然一家才从地下室出来。
从此，李然开始在民间行医，靠给普通百姓看病来养家湖口。
这一年，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取名为李家良，意思是希望他做一个忠厚善良的人。
1958年，他们的第二个儿子降生了，取名叫李家栋。
抱着刚出生的二儿子，李然喜上眉梢，对刚临盆的玉舒说：“老大名字叫家良，他善良过度却有些软弱。这个老二一定要成为李家的顶梁柱，就叫他家栋吧！”
玉舒笑了笑，说“很好，这老二一定很刚强的，你听这哭声都比老大有力气。”
“家栋啊，你快点长大吧，你要为李家光宗耀祖！”李然抱着小家栋，看着床上躺着的玉舒呵呵地笑。
没有了工资收入，靠李然的行医糊口，玉舒也慢慢适应了学会了洗衣服做饭做家务，忙碌中一家人也过得非常舒心。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李然和玉舒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沉浸在幸福生活之中的李然和玉舒做梦也没有想到，虽然他们没和省主席一起去台湾，但一场厄运却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