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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4

作品名称:夜光杯里的黑影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01-17 16:03:37      字数:5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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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四个人失财,许多人找了几天,不仅没有找到盗贼,反而引出一桩转移财宝的事件。尽管此事没有被证实,只是人们的猜测而已,可谁都认为确有其事,因为八只眼亲眼看见了那个黑影。黑影是谁,除了八只眼仍关注此人之外,其他人却把注意力投向被转移的财宝。这份财宝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宝,有可能是四份失财中的一份,有可能是全部,所以谁都想找到这份财宝。本来,七颗心以为这是自己独有的想法,不想在祭奠龙王的时候被五虎几个人点破,这事成为公开的秘密,无疑给它披上一层神秘的外纱,成为众人的向往,特富诱惑力。当然,这为七颗心寻找这笔财富增添了难度,可他岂会善罢甘休?
  三财主前两天听到这个消息,把希望全寄托在八只眼身上,所以自己并没有行动。十宝回家再次跟他提起这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认为五虎声称丢了钱,极有可能是丢了夜光杯,而且是从他这里偷走的夜光杯。如果自己不主动寻找,宝贝不会自己跑回来,可能会归别人所有。十宝也在想,如果自己不抢先动手,让其他人先动手,可能没有自己的份,还是先下手为强。父子二人找老秀才商议,祖孙三人商议到夜深。议毕,老秀才沐浴,更衣,静坐,占了一卦。
  四羊从五虎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跟五虎说,恐怕他们难以找到转移的财宝,财宝不会放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俗话说:一人藏,万人寻。找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任他们瞎折腾去吧。
  早饭后,十宝来到天官庙,看见附近无人,便上了二楼,走到天官老爷面前。他看一眼天官大老爷,见他面目慈祥和善,便悄悄说:“天官老爷,今天对不住你,我要在你的身前身后瞅一瞅,找一样东西,望你见谅。”
  十宝围着天官神像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东西。他离开神像,转到天官老爷背后的后殿,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十宝原以为天官老爷是村民崇拜的神像,有人会把财宝藏在这里,让天官老爷保护自己的财物。这里人来人往,即便有人发现藏着财宝,也不敢轻易拿走,因为这里是神的世界,得罪了神,自己吃罪不起。结果老道失算,他灰溜溜地下了楼,到村外随意溜达。他边走边看着地里的庄稼,尽管时已六月,但依旧看不见旺苗,只有些许的绿苗点缀着黄土地,他为今年的收成担心。他走到自家的一块地边,看着只有二寸高的谷苗,不禁心酸一阵。虽说谷苗不高,也到间苗的时候了,他打算明天叫长工来间苗。离他家不远处有一块地,是七颗心的地。他看见地里的谷苗已经间过了,觉得自家的动作总是慢人一步,所以自家的收成总不如别人。他感叹一番,继续往前走,看见七颗心坐在地头休息。
  十宝坐在自家地头,掏出腰间的旱烟袋抽烟,同时注视着七颗心。坐了很久,十宝看见七颗心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他累了,还是在思考问题。十宝也不急躁,依旧默默盯着七颗心。又过了一会儿,看见七颗心站起来,他连忙躲起来。七颗心往四周看了几眼,以为十宝回家了。看看四下无人,七颗心手里拿着一把小锄,沿着小道下了山。躲在暗处的十宝纳闷,他已经干完了活,应该回家,为什么跑到沟里去?
  沟很深,十宝看不见七颗心的身影,不知道他在沟里干什么。十宝只好往前走,到了沟口,可以看到沟里的情形,他停住脚步,躲在隐蔽处盯着七颗心。他看见七颗心走到沟深处,站在高高的土崖下,抬头往土崖看。十宝很奇怪,人们历来不注意的土崖有什么看头?那是只有飞鸟才能上去的地方。他看见七颗心看了一会儿土崖,然后用小锄在土壁上挖小坑。十宝看出了七颗心的意图,他想爬上去。十宝想,那么高的土崖,怎么能爬上去?如果掉下来,岂不摔死!十宝注意到了土崖上的那个土洞,他明白七颗心想爬上土崖,爬到土洞里去。很显然,七颗心以为土洞里藏着东西。土很硬,七颗心吃力地挖着小坑,一会儿才能挖好一个小坑。挖好几个小坑后,七颗心试着往上爬。爬上去后继续挖,挖好一个,往上爬一点。十宝为他捏着一把汗,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过了很久,七颗心爬了小半截,十宝担心他爬上去,取走洞里的东西。他咒骂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个土洞,却到天官庙瞎找,自叹比七颗心的心眼少了许多。正在他焦虑的时候,突然看见七颗心脚下一滑,从半截土崖上掉下来。十宝大吃一惊,连声说:“不好了!不好了!要出事了!”
  十宝赶紧往沟里跑,想看七颗心摔得如何。他看见七颗心躺在地上很久没有爬起来,担心他摔坏了。他大声喊:“七颗心,怎么样?说话!”
  七颗心依旧躺在地上不言语。十宝跑到七颗心身边,用手试试七颗心的鼻息,气息微弱。
  十宝问:“没事吧?”
  一会儿,七颗心挣扎着说:“没事,摔不死。”
  过了好一阵子,七颗心才挣扎着坐起来,呲牙咧嘴,异常痛苦。
  十宝说:“那么高的地方,你爬上去干什么?”
  七颗心说:“没什么,从来没有人上去过,我想上去看看。”
  十宝说:“就这么简单?”
  七颗心说:“是的。如果你是我,也想上去看看。我摔疼了,你扶着我回家吧。”
  十宝扶着七颗心,一颠一簸,艰难回到村里。
  十宝回到家,把七颗心的情况跟爹讲了一遍,三财主十分惊讶。他自记事起,那里就有一个土洞,村里人没有谁知道土洞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是谁挖的,用处是什么。他从来没有看到谁爬上土崖,进入洞内。他只听说洞里曾经放过死人,其他一无所知。七颗心上去想干什么,三财主和十宝的看法一致,认为有人在洞里藏了财宝,他想找到洞里的财宝。难道在七颗心之前有人进入土洞吗?三财主认为不可能。十宝说未必,不然七颗心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往上爬。
  七颗心回到家里,休息了半天,除了膝盖和腰上有点酸疼之外,并无大碍。他依然在琢磨着如何进入洞内。显然,从土崖下无法进入洞内,即便能进入洞内,也无法下来,他深知下来比上去更难。既然从下面不能进入土洞,他想到了从上面进入土洞。为了找到可行的办法,天黑前他拄着一根棍子来到土崖的对面仔细观察。土洞距离上面地面的距离不算高,估计不到二丈,如果能从上面吊下一根绳子,顺着绳子下去就可以进入洞内。土洞上面的地面是一块平地,没有固定绳子的东西,他想到了挖一个坑,把绳子系在一块石头上,将石头埋入地内。他又担心万一绳子滑离石头,他就有葬身崖下的危险。当然,如果有人能在上面拉紧绳子,危险会很小。他想到了与人合作来完成这次探险,谁是合适的人选,他边往回走,边琢磨。如果与人合作,得到的财宝就得跟人平分,他有点心疼。既然独自无法进入土洞,只能忍痛与人合作。
  七颗心把村里愿意跟他合作的人梳理一遍,感觉甚少,因为一般人不会冒此危险。斟酌再三,他想到了四羊。四羊是个胆大心细而十分灵巧的人,很适合做这样的事。七颗心找到四羊,说明心意,四羊却一口拒绝,他说自己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如果土洞内没有东西,白辛苦一场;万一出现闪失,更是不划算。七颗心没有想到四羊会放弃大好的发财机会,只有扫兴而归。然而,他不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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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颗心从土崖掉下来,土洞藏宝的消息不胫而走,村民议论纷纷。有人跟七颗心怀有同样的心态,跃跃欲试。年长的人劝告,别为了财宝送掉一条命,世上生财之道千千万,何苦冒此风险?金钱是魔鬼,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过金钱的诱惑力。也有人怀疑,土洞里未必有宝,因为无人能进入土洞。有人问七颗心,既然无人能进入土洞,藏宝的人如何将宝藏进去?七颗心摇头不语,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那里藏着财宝。人们日夜议论土洞,土洞前不时有人来观望,土洞成了村里最耀眼的风景。
  大财主不信人们的传言,即便传言是真,他认为自己无法得到这笔财宝,所以不作非分之想。再说,村里四个人丢了东西,这里藏的是谁的宝,藏了几个人的宝,无从确定。与其如此,不如别处去找。黄昏,有人看见大财主爬上村子对面的山坡,向山神庙走去。人们议论,估计大财主去祭拜山神爷,想讨个好运;有人说他一定是到那里去找宝贝。三财主到了山神庙,开门进了殿,点了几炷香,叩了几个头,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他便在神像身前身后仔细查找,后来又走出殿外,在墙缝里,乱石下,到处寻找。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然后背着手回到村里。有人问,你到山神庙做什么。大财主没好气,说一声“你管得着吗”,便扬长而去,打问的人讨个没趣。
  五虎对土洞的热心不亚于七颗心,因为他猜测土洞藏的是宝贝,不会是自己丢失的那几个钱。他找到八只眼,探讨土洞里究竟有没有宝贝,如果有会是谁的。八只眼说他心里没有底,不妨一起去土洞前看看。二人结伴来到土崖对面的山坡,看见那里站着几个人,边议论,边指指点点。二人走过去,看见六狗、四羊、七颗心、二财主、十宝和十一指在议论。
  五虎说:“这里好热闹,跟县城的集市差不多,看来大家都想得到这笔财宝。”
  六狗说:“连财主大老爷都来了,我们能不来吗?人家二财主伸出一个指头都比我们的腰粗,人家看得起这笔财宝,我们为什么看不起?意外之财,不得白不得;得了,有好日子过。”
  四羊说:“这笔财宝不好得,如果为此搭上你的小命,那时你爹就得哭鼻子。”
  二财主说:“别说白费口水的话,说点实在的,你们看见有人往土洞里藏东西吗?”
  六狗说:“一定有人看见了,譬如七颗心。我在黑夜藏东西都被他看到了,土洞里的东西一定是白天藏进去的,他能看不见吗?”
  七颗心白了六狗一眼,说:“你别哪壶不开提那壶,我说看见了吗?”
  五虎说:“如果你没有看见,为什么你第一个来这里找?”
  七颗心说:“这是我的猜想,我是来碰运气的,你们却当真了。”
  十宝说:“哪有为了碰运气,不顾自己性命的人?”
  十一指说:“如果让你们看见藏财宝,人家不如把财宝送给你们。”
  二财主说:“十一指说得对,人家怎么会让你们看见?如果你们真想进入土洞,不如到土洞跟前看看。”
  众人觉得二财主说得有理,于是便一起跑下山去,到了土崖下,只有二财主和十一指留在原地。几个人翘首望着崖上的土洞,看见土洞有四五尺大小,像一口悬挂着的大锅。再看土洞下面,上半截只有不知道何时留下的隐约可见的攀登印迹,下半截是七颗心攀爬留下的印迹。人们细看后,都佩服七颗心的勇气,没想到他有如此惊人的胆量。险后思险,七颗心也没想到自己有如此大的胆量。
  五虎说:“除了飞鸟可以进入土洞外,恐怕再没有别的动物能进得去。七颗心再来试试,我们保护你。”
  七颗心说:“别拿人开心了,现在土洞里有座金山,我也不会上去了。”
  众人一阵哄笑。
  既然从下面无法进入土洞,人们把目光投向土洞上方。土洞距离洞顶的地面不太高,但那是一截悬崖,上面长着一些灌木和杂草。有人提议到上面看看,有人立刻附和。几个人沿着土崖旁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爬到了土崖顶上。从上往下看,土崖高达三四十丈,令人炫目。看到如此景象,几个人都后退几步,站在距离悬崖一丈开外的地方。尽管这是人们非常熟悉的地方,一旦要近距离察看,人人胆战心寒。
  七颗心问:“谁敢前去看?”
  五虎说:“我去。”
  五虎走到距离崖边三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不敢向前走。有人催他再往前走一点。五虎往前移了半步,看到了沟底,一阵眩晕,赶紧往后退。
  众人哈哈大笑。
  人们怂恿六狗前去看,六狗走到距崖边两尺的地方也停下脚步,只踮着脚往外瞧瞧,便缩回身子,说:“往下一看,魂都没了。”
  人们又怂恿四羊前去看,四羊说:“你们都是狗熊,我也不是英雄,让我想想办法。”
  四羊走到距崖边三尺远的地方,噗通一声,卧在地上,然后往前爬。爬到距离崖边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人要他再往前爬一点,看能不能看到洞口。四羊说:“你们拉着我的腿,我才敢往前爬。”
  五虎上前拉住四羊的腿,四羊又往前爬了一点,就停下来。他往悬崖边看了看,说:“只看见杂草和一株木瓜树,别的看不见。”
  人们倒吸一口寒气,毛发直竖,浑身鸡皮疙瘩。
  人们悲叹,要从上面进入洞内,真比登天还难。八只眼眼睁睁地看着几人表演的一出又一出喜剧,一言不发。他推翻了自己先前认为土洞里只会有几堆鸟屎不会有财宝的想法,眼前划过一道闪电。
  十宝问:“八只眼,你有什么好办法?”
  八只眼说:“眼下没有。谁要是真有办法把东西藏进洞里,那是神仙一般的本领,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种自己的地,别在此白费功夫。”
  听了八只眼的话,人们只好回返。二财主和十一指站在土崖对面,看着人们的一举一动。等人们越过沟,走到他们跟前,二财主问:“怎么样,能进去吗?”
  十宝说:“除了飞鸟和神仙,谁也进不去。别处去找吧。”
  人们回村后不久,八只眼宣称他有进入土洞的办法。听说八只眼有进入土洞的办法,人们都很震惊,但谁都不敢怀疑,因为谁都知道八只眼不是等闲之辈,人们都很崇拜他。五虎急匆匆跑来问八只眼:“你真有进入土洞的办法?”
  八只眼笑着说:“当然。我不会随便夸海口。”
  五虎说:“我们一起去,找到了宝贝,二一添作五。”
  八只眼依旧笑着说:“我不愿贪人之财,你有兴趣,找别人去。”
  五虎说:“如果是夜光杯,那是一笔不小的钱,不拿白不拿,你跟钱有仇吗?”
  八只眼说:“我也爱财,可是不明不白的财我不拿,免得惹麻烦。”
  五虎无奈,扫兴而归。
  十宝也找到八只眼,说:“土洞里的财宝很可能是我家的夜光杯,我们一起去找。如果真能找到,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八只眼说:“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不能夺取不义之财,我怕受惩罚。”
  十宝说:“胆小怕事,一事无成,过你的穷日子去吧。”
  十宝拂袖而去,八只眼一笑置之。
  比五虎和十宝更着急的是七颗心,他费尽心思发现的秘密,现在成了公开的秘密,人人盯着这个秘密,人人可以得到这个秘密。万一有人抢先进入土洞,万一土洞里藏着财宝,自己的一番辛苦就付之东流。他动摇了。他在苦思进入土洞的办法。
  还有一个人,比七颗心更着急,他已做好准备,只待天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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