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22

　　121
　　
　　第二天，四羊五虎和六狗又找到八只眼，让他继续讲故事。八只眼知道三件宝贝都已丢失，无人知道其下落，把事情的真相全都道出也无妨，就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讲。
　　八只眼说：“先说二财主挨打的事情。从三个脚印来看，我断定四羊和五虎打了二财主。”
　　六狗说：“打二财主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八只眼说：“我只有脚印，没有找到这个人，据我推测应该是六狗，因为你们几个人经常一起行动。对吗？”
　　六狗笑着说：“算你猜对了。”
　　四羊说：“五虎的宝贝是谁偷走了？”
　　八只眼说：“知道五虎手里有宝贝的人有三个人，想拿走五虎宝贝的人有两拨人。”
　　五虎吃惊地说：“这么多人！我只知道二老二拿走了我的宝贝，难道还有——”
　　八只眼说：“你听我慢慢说。最先想得到五虎宝贝的人是十宝和七颗心，他们知道五虎手里有宝贝，可能发现了蛛丝马迹，也可能只是猜测，真相如何，我并不知情。我估计，他们一直怀疑五虎手里有宝贝，所以找机会察看五虎的宝贝藏在哪里。首先他们想到了猪圈。为什么？因为晚上猪见到人就会哼哼，见到生人更会哼哼，听到哼哼声，屋里的人就会发觉，猪像一个人一样时时刻刻看守着宝贝。估计他们经过察看，的确发现猪圈藏着宝贝，所以下手了，结果没有得逞，因为五虎爹听到猪的叫声后出门察看，吓走了二人。他们第一次潜入五虎院子以失败告终。”
　　五虎说：“第二次呢？”
　　八只眼说：“第二次他们也没有得逞，二老二得逞了。后来七颗心和十宝发现五虎猪圈里的宝贝转移了，继续寻找藏宝贝的地方，结果他们找到了五虎门口的灶台。”
　　六狗说：“他们怎么知道五虎的宝贝会藏在灶台？”
　　八只眼说：“准确点说，他们发现宝贝藏在灶台下面的灰膛里。他们是如何发现的呢？七颗心的家离五虎家近，出门走几步就可以看见五虎院子里的一切动静。我发现，五虎家灶台下的灰膛里的灰经常是满的，几乎没有空的时候。通常人们掏灰的时候，每次都要掏空，很少只掏一点儿。我看见五虎娘有几次掏灰只掏一点儿，我疑惑不解。这个秘密我都注意到了，离五虎家很近的七颗心能忽略吗？七颗心把这个发现告诉十宝，因此晚上他们再次潜入五虎的院子。二老二怀疑五虎拿走了他家的宝贝，所以一直盯着五虎。二老二发现七颗心和十宝的行动后不想让他们得到这件宝，在他们正要下手的时候，恰巧有人咳嗽了两声，惊走了七颗心和十宝，这个咳嗽的人就是四羊。在他们走后不久，二老二很快潜入院子，拿走了灰膛里的宝贝。二老二拿到宝贝的时候，五虎屋顶上有一个人咳嗽了一声，意在告诉二老二被人发现了。”
　　四羊说：“这个咳嗽的人是谁？”
　　八只眼笑了笑说：“我。”
　　六狗说：“原来他们三人的行动都在你的监视之中？”
　　八只眼说：“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不得不注意他们。”
　　四羊说：“你如何发现他们的企图？”
　　八只眼说：“你们可能没有注意，我发现七颗心经常去找十宝，猜想他们一定在一起密谋，否则不可能那么亲近。这个猜测从几次闲聊中他们相互流露出的眼神得到了印证，并且看到了他们的共同行动，所以我注意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确认二老二盗宝是在与二财主的谈话中得知的。”
　　五虎说：“我石槽下的钱是谁偷走的？”
　　八只眼说：“你猜呢？”
　　五虎说：“二老二，对吗？”
　　八只眼说：“对。正是他吃到了第一次得手的甜头，所以更加注意你。不过，二老二第一次偷走的钱不值钱，几十个铜元而已。”
　　六狗说：“不是银元吗？你怎么知道是铜元？”
　　八只眼说：“听二财主讲的。兴许其他人也知道这个底细，我估计五虎的宝贝一直藏在很隐秘的地方，藏在石槽底下的铜元不过想试一试是否安全，是否有人盯上了自己，不巧被二老二发现了。”
　　六狗说：“二老二如何发现石槽下面藏着钱？”
　　八只眼说：“这要问二老二，我不知道。可能他以为石槽下面藏着宝贝，并不是铜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二老二那段时间总在前村转，其实在侦察，可能在侦察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五虎说：“二老二从我手里盗走的那件宝贝又是如何丢的？”
　　八只眼说：“希望得到二老二这件宝的人有两拨，五虎应该知道其中之一。”
　　五虎笑了笑说：“能不知道吗？你说下去。”
　　八只眼说：“二财主失宝的那个夜晚，有两拨人潜入二财主院子，第一拨走后不久，第二拨人进去了，他们的目的地都是牛槽，到底哪一拨人拿走了二财主的宝贝，我一直弄不明白，直到这几天才明白。不过，当时我知道这两拨人都是前村的人。”
　　四羊说：“你怎么断定是前村的人？”
　　八只眼说：“我看见他们回到了前村，知道是哪几个人。”
　　六狗说：“谁？”
　　八只眼说：“其中两个人是五虎和四羊，对吗？”
　　四羊笑了，说：“没错。”
　　六狗惊讶地看了看四羊，又看了看五虎，从他们的表情证实了八只眼的话。
　　六狗说：“你怎么知道有人会去偷二财主的宝贝？”
　　八只眼说：“因为五虎的宝贝丢了，七颗心和十宝根据二老二平时的举动分析，是二老二盗走了五虎的宝贝，所以他们想从二老二手里得到这件宝，我想他们总有一天会下手。”
　　五虎说：“你怎么知道我和四羊会去偷二财主的宝贝？”
　　八只眼说：“原因有二，一是你丢了宝贝，想找回失去的宝贝，这种想法驱使你打二财主的主意；二是六狗胆小，不会陪五虎去，四羊则不怕，所以跟着你去了。对吗？”
　　五虎和四羊笑了。
　　五虎说：“七颗心和十宝是怎么发现二财主的宝贝藏在牛槽下，我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八只眼说：“我几次看见七颗心站在二财主家上面的路上观察二财主的院子，他估计二老二得到的那件宝贝藏在院子里。二财主的院子很简单，除了牛圈和鸡窝，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他们从五虎把宝贝藏在猪圈的事得到启发，估计二财主会把宝贝藏在牛槽。恰好二财主新买了一头牛，新砌了牛槽。那头牛很厉害，除了二财主家的人，别人不敢接近，因此他们想到了那口新砌的牛槽。”
　　六狗说：“为什么不会藏在鸡窝里？一有动静，鸡就会叫，不比牛更可靠吗？”
　　八只眼说：“固然晚上鸡遇到生人会叫，会起到报警的作用，是黄鼠狼来了还是人来了，屋里人辨不清。再说，鸡窝在墙根下，距离门口远，等屋里的人赶到，人早已翻墙跑了。此外，人可以想办法把鸡毒死，然后悄悄拿走宝贝。另外，每天揭开鸡窝，鸡窝敞开，很不安全。如果每次揭开鸡窝的时候总把宝贝拿回家，容易被人发现。谁敢毒死二财主的牛？毒死牛是大事，二财主会杀人！”
　　四羊说：“他们如何发现宝贝藏在牛槽底下？”
　　八只眼说：“七颗心和十宝都去过二财主家几次，乘机观察过牛槽，所以那夜直奔牛槽。你们是如何发现二财主的宝贝藏在牛槽下的？”
　　五虎说：“二财主有个毛病，做事鬼鬼祟祟，疑神疑鬼。我晚上注意观察过，他有事没事总往牛槽跑，一夜跑好多次，因此我起了疑心。那夜我和四羊没有拿到宝贝，去时发现宝贝被人拿走了，原来被他俩拿走了。”
　　八只眼说：“是的。”
　　六狗说：“牛槽那么重，他们怎么从牛槽底下拿走宝贝？”
　　八只眼说：“很容易。他们翻墙进入院子的时候拿了两根棍子，一根用来做支点，另一根用来撬牛槽，比牛槽重的东西都可以撬起来，何况牛槽并不重。”
　　六狗说：“七颗心的心眼太多了！四羊的宝贝是如何被盗走的？”
　　八只眼说：“四羊自从放在鸡窝里的鞋被人拿走后，发现有人盯着他，于是把宝贝转移到山神庙，结果被跟在他身后的人拿走了。”
　　四羊说：“你看见了？这个人是谁？”
　　八只眼说：“七颗心。”
　　四羊捶胸顿足，怒骂：“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六狗说：“找他算账！”
　　八只眼说：“可能晚了。”
　　六狗说：“为什么？”
　　八只眼说：“一会儿再说。”
　　五虎说：“三财主的宝贝再次被偷，你认为谁盗走了他的宝贝？”
　　四羊说：“七颗心。”
　　五虎说：“请讲出理由。”
　　四羊说：“他和十宝得了二财主的宝贝，一定会平分，可一件宝贝怎么平分？一个完整的杯子不能剖成两半。怎么办？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个契约。谁保管夜光杯，谁拿东西做抵押，并且立字为据，不然对方不相信。七颗心知道十宝手里有宝贝，成功窃取二财主的宝贝让他产生了野心，于是动了窃取三财主宝贝的心思。”
　　八只眼说：“那夜七颗心从三财主家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躲在附近的暗处。他看见三财主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知道他有心事。三财主把宝贝藏进侧房的时候，躲在远处的七颗心看得一清二楚。三财主睡觉后，他回家拿来一根绳子，把绳子系在屋顶附近的一棵枣树上，然后顺着绳子溜进院子，盗走了宝贝。”
　　五虎说：“你看见了吗？”
　　八只眼说：“没有。第二天我去看脚印，既看到了七颗心的脚印，也看到了绳子留下的痕迹。”
　　四羊说：“你告诉三财主了吗？”
　　八只眼说：“没有。尽管十宝找过我，让我帮忙，我不愿多管闲事。”
　　六狗说：“这样看来，七颗心手里可能有两件宝贝。”
　　八只眼说：“是的。”
　　四羊说：“从两个财主那里得来的那件宝贝会在谁手里？七颗心还是十宝？”
　　八只眼说：“可能在七颗心手里。七颗心费尽心机得到一件宝，会放在十宝那里吗？不可能。”
　　五虎惊叹：“这么说七颗心手里有三件宝贝！真是一个江洋大盗！”五虎不解，说，“他手里有那么多宝贝，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哭？”
　　四羊和六狗也感到疑惑，都看着八只眼，期望他能做出解释。
　　八只眼说：“七颗心的心眼多，也许是喜极而泣，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值钱的宝贝，现在手里居然攥着这么多宝贝，能不兴奋吗？也许他在耍花招，让人以为他到手的宝贝被人偷走了，这样他可以摆脱三个财主对他的追究。也许他的宝贝真丢了，伤心过度才哭。你们认为是哪一种可能？”
　　六狗说：“耍花招迷惑人。”
　　四羊说：“喜极而泣。”
　　五虎说：“都不像。看样子真丢了宝贝，不然神情不会那么沮丧。你的看法呢？”
　　八只眼说：“丢了。”
　　四羊五虎和六狗惊呆了，都睁大眼盯着八只眼。一会儿，六狗说：“不可能。七颗心那么精明，不可能丢东西，何况是夜光杯？”
　　突然，七颗心、九蛋和十一指推门进来，七颗心说：“八只眼说得对，我的宝贝丢了。你知道是谁偷走的？告诉我。我要找回属于我的东西！”
　　四羊五虎和六狗惊异地看着歇斯底里的七颗心，相信他的宝贝真丢了。
　　七颗心说：“八只眼，告诉我，谁偷走了我的宝贝？！”
　　八只眼看了看七颗心，又看了看其他三人，淡淡地说：“可能是乞丐。”
　　七颗心说：“乞丐？！”
　　八只眼说：“是的。你昨天没有看见乞丐吗？”
　　七颗心说：“看见了。不可能，他不知道我的宝贝藏在哪里。”
　　八只眼说：“不会错。”
　　七颗心说：“你怎么知道？”
　　八只眼说：“白天，我看见他用要饭棍在你的鸡窝里扒拉来扒拉去；黄昏，我下地回来时看见乞丐坐在村口，我问他坐在这里干什么，他说没事，休息一会儿，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晚饭后，我一直盯着村口，深夜时看见乞丐进了村，悄悄进了你的院子，在鸡窝旁边呆了很久。当时，我以为他饿了，偷鸡窝里的鸡蛋吃，所以没在意。你的宝贝是藏在鸡窝里的吗？”
　　七颗心说：“是的。狗东西！原来是他偷走了我的宝贝，我要找回我的宝贝！”
　　五虎说：“你总说天官老爷对你好，天官老爷怎不保护你的东西？”
　　七颗心说：“过去，我每次去求他老人家，都能得到他的明示，是他给了我夜光杯。没想到让我弄丢了，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七颗心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痛不欲生。
　　九蛋说：“你经常去求天官老爷吗？”
　　七颗心说：“是的。”
　　十一指说：“天官老爷真会那么灵吗？”
　　七颗心说：“当然。”
　　八只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为七颗心次次中计而好笑。
　　九蛋说：“不是天官老爷照顾你，可能是某人特意照顾你。”
　　七颗心说：“谁？”
　　九蛋笑着说：“也许远在天边，也许近在眼前。”
　　七颗心说：“胡说！我遇见的是神，不是人。哪个人知道我什么时候去求神？不可能这么凑巧。我几次看到天官庙顶闪着白光，那是天官老爷的真身现身，你们不相信吗？”
　　四羊说：“那是萤火虫的光，连这都不知道，亏你七颗心。”
　　八只眼说：“我看见山神庙顶也有过白光，可能是神的化身。”
　　四羊说：“那是我扔上去的几根羊骨头，哪会是神？”
　　八只眼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被四羊欺骗。他正要说话，十宝插话：“除了相信我的神魔之外，我最相信神医华佗。你们看，人们每次去求他，都可以求到药丸，药丸一吃就灵。”
　　五虎说：“是啊。华佗距今几千年了，还能照顾我们，太神奇了。”
　　八只眼看了一眼十一指，笑着说：“虽说昔日华佗已去，但华佗的神力不会消失。”
　　十一指神态自若，不言语。其实，华佗庙里的药丸是十一指精心炮制好后悄悄放进去的，他秘而不宣，只有八只眼知道。
　　七颗心无心听他们闲聊，低头思念自己的那几件宝贝。突然，他站起来，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响，发疯般跑出屋子。
　　
　　122
　　
　　看见七颗心跑出屋，八只眼和五虎几个人惊呆了，他们睁大眼睛相互看着，知道七颗心失去理智，快要发疯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稍作镇静，他们意识到七颗心一定会采取行动，将山东乞丐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恨。六狗按捺不住性子，要跑出去看七颗心，被四羊一把拉住胳臂。六狗回头看着四羊，笑着说：“我只出去看看，不会惹出事来。”
　　四羊说：“急什么，让他疯掉算了。山东乞丐早已远走高飞，他莫非有飞天之术，将山东乞丐拽回来不成？不可能。”
　　六狗说：“也是。我只是好奇而已，一会儿再去。”
　　八只眼不动声色，琢磨着七颗心可能采取的行动，他猜测七颗心可能去追乞丐，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已是黄昏时刻，黑天半夜，他哪能找到乞丐？
　　四羊瞅着丝纹不动的八只眼，知道他在琢磨七颗心。四羊笑着说：“八只眼真厉害，一句话让一个精明人发疯，妙不可言。”
　　八只眼知道四羊在讽刺自己，此刻他不想与四羊辩是非争曲折，只在猜测后面可能发生的事。五虎盯着八只眼的脸，眼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他亲眼看到山东乞丐来过村里，但他没有看见山东乞丐盗走七颗心的东西，因此在四羊的提醒下，对八只眼的话将信将疑。
　　五虎说：“你真看见乞丐盗东西，还是有意耍弄七颗心？这可不是儿戏，弄不好会出人命。”
　　八只眼看了一眼五虎，说：“我并没有说我看见乞丐盗走了他的东西，只说乞丐在他的鸡窝边鬼鬼祟祟，他如何理解这件事不关我的事，那是他自己的事。再说，他那么聪明的人，会有自己的判断，用不着旁人多操心。”
　　六狗说：“你不用怀疑八只眼，他的话什么时候出过错，简直句句是真理。你们聊，我出去解手。”
　　六狗走出门，并没有去厕所，而是跑去看七颗心。四羊蹲在地上不停地转着眼珠，他在琢磨几个人的话。五虎看着八只眼，期望从他的脸上得到准确的信息，而八只眼偏偏不动神色。失望之下，五虎跟四羊说：“我们出去看热闹吧，说不定七颗心手里拿着刀子准备杀人。”
　　五虎和四羊一起走出门，八只眼依旧蹲在原地不动，一尊活生生的石雕。
　　六狗看见五虎和四羊也出来了，连忙跑过来，说：“八只眼呢？”
　　五虎说：“在屋里。七颗心在做什么？”
　　六狗说：“我看见他从家里出来，跑到三财主家去了。”
　　四羊看了一眼五虎，说：“七颗心去找十宝，可能要行动了。”
　　六狗说：“像。”
　　五虎也说：“像。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六狗说：“要干什么？”
　　四羊明白五虎的意思，对六狗说：“去了就知道了。”
　　三人到了五虎家，找了一间空屋说话。六狗迷茫地看着五虎和四羊，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五虎坐在炕楞上，嘴里叼着烟袋，说：“七颗心不甘心，我们就甘心吗？他想夺回属于他的宝贝，我们就不想夺回属于我们的宝贝吗？”
　　六狗说：“我们何尝不想。不过难度太大，山东乞丐早已飞走了，到哪去找他？还是看看再说吧。”
　　四羊说：“对。不要急于行动，先看七颗心行动不行动，再看八只眼行动不行动。”
　　六狗说：“这不关八只眼的事，没必要看他的行动。”
　　五虎看着四羊，等待四羊做出解释。四羊说：“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吗？八只眼的话是真是假，你们知道吗？如果是假，岂不让我们白费工夫？八只眼鬼得很，说不定他在有意转移人们的视线，有可能他得了七颗心的宝，而把罪名加在山东乞丐头上。是不是？”
　　五虎不置可否，在琢磨四羊的话。
　　六狗说：“有可能。如此看来，我们既要盯七颗心，也要盯八只眼，对吗？”
　　四羊说：“对。如果七颗心行动，我们也行动；如果八只眼行动，我们更要行动。如果八只眼敢于肯定自己的判断，必然会行动，我不信他对这几件宝贝不动心。如果八只眼不行动，八只眼的话就大打折扣，很可能在迷惑人。”
　　六狗说：“你的话很有道理，八只眼是个诡计多端的人，不要上当受骗。”
　　五虎说：“就依你们的话办，我们分头行动，四羊盯着八只眼，我和六狗去盯七颗心。谁发现情况，及时相告。”
　　五虎和六狗躲到一户人家的墙后，盯着三财主的院子。一会儿，他们看见七颗心走出三财主的院子，走回自己的家，然后看见七颗心在院子里砍树枝。七颗心从树枝上砍下一根木棍，然后拿着木棍到了三财主家。一会儿，他们看见十宝握着一根牛鞭，七颗心拿着一根棍子，一起走出村子。
　　四羊躲在高处盯着八只眼。他看见八只眼回到家不久，又走出院子，蹲在院子外面抽烟，似乎并不打算行动。四羊默默盯着八只眼，不信他无动于衷。当七颗心和十宝登上村子对面的山坡，八只眼立刻起身回到院子里，在院子里四处找东西。四羊看见八只眼动了，心里说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尾巴。正在他高兴的时候，看见八只眼走出院子，向五虎家走去。四羊疑惑不解，他找五虎干什么？路上，八只眼恰好碰见要去找四羊的五虎和六狗，一把拉住五虎，说：“今夜我要出去一趟，你陪我去，怎么样？”
　　这时，四羊跑过来。五虎看了一眼四羊，似乎在征求四羊的意见。四羊说：“我和五虎要去打牌，让六狗陪你去，怎么样？”
　　八只眼把头转向六狗，说：“你愿意去吗？”
　　六狗看着五虎，似乎在征求五虎的意见，五虎说：“他会去的，不过你不能欺骗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八只眼说：“我同意他去，自然会照顾他，不用你们操心。”
　　五虎说：“你要去干什么，告诉我，让我心里明白。”
　　八只眼说：“别婆婆妈妈的，我不会去干见不得人的事，我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不会看着别人行动我不动。”
　　五虎明白了八只眼的意思，和四羊一起笑了。六狗回家拿了一把羊铲跟着手握木棍的八只眼走了，五虎和四羊商量，走哪条路出村追乞丐。村里有四条通往外界的路，自然是东西南北四条路。他们看见七颗心和十宝沿着南边的路走了，这是一条通往县城的大路，显然二人是奔县城去的。他们又看见八只眼和六狗往西边的路去了，这条路通往西面的一些村子。他们不明白八只眼为什么要选这条路。他们估计山东乞丐往南走的可能性大，如果山东乞丐识宝，他会带着宝贝逃离县城，七颗心和十宝的动作必须快；如果他不识宝，会带着宝贝沿着通往县城的路沿村乞讨。八只眼和六狗走后不久，五虎和四羊也选择了通往县城的路。五虎手里拿着羊铲，四羊手里握着一根牛鞭，在昏暗的路上默默前行。当他们走到一处岔路口，远远看见七颗心和十宝正在急急赶路。
　　五虎说：“我们先去村里找吗？”
　　四羊说：“是。估计七颗心和十宝直奔县城去了，我们只好沿着路边的村子搜寻。兵分三路，就看谁的运气好。”
　　五虎说：“你估计乞丐会走远吗？”
　　四羊说：“很难说。按理说，如果乞丐得手后赶紧逃跑的话，一天多的时间，应该跑出去百八十里路了，我们腿脚再快也追不上。如果乞丐不会逃离的话，会从原路返回，沿途七八个村子够他走一天，估计黄昏才能到达最后一个村子。如果我们的运气好，应该能遇到他。我们由近而远搜索吧。”
　　五虎说：“好的。只能这样，但愿我们能够找到他。”
　　他们爬上村子对面的坡，跳过一个墕口，走了一会儿，进入一个村子。村里的人看见二人黄昏时刻进村，有人关切地注视着他们，有人上前搭讪：“你们有事吗？”
　　五虎说：“今天你们看见一个乞丐了吗？山东口音。”
　　有人说：“前晌看到过，我还给了他一个窝头，这会儿恐怕走远了。”
　　五虎心里一阵高兴，没想到一下子就打听到乞丐的下落，看来有希望找到他。
　　四羊说：“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
　　一个老头说：“乞丐脚底生风，来无踪去无影，行踪不定，哪里能乞讨，哪里就有他的踪影。兴许沿着一道沟去了，这会儿可能出了这道沟。一个乞丐，你们找他干什么？”
　　五虎说：“有点小事。”
　　四羊说：“今天你们当真看到他？”
　　老头说：“你可以不信别人的话，不可不信我的话，我不会骗你们。”
　　四羊看一眼五虎，征求五虎的意见，五虎说：“走。”
　　二人走出村，下了一道坡，进了一道沟。这时，天色已黑，沟里很暗，抬头只能看见一道微明的天。四羊甩一个响鞭，鞭声在沟里回荡，经久不息。一会儿，他们走到一个村子附近，四羊抬头望一眼山上的村子，说：“上去吗？”
　　五虎说：“不上去。你想，乞丐走了多半天，即便走村串户走得慢，这时早已过了几个村子，我们赶紧赶路，到了最后两个村子再去打问，怎样？”
　　四羊说：“行。那乞丐腿脚快，即使走得慢，也到最后两个村子了。如果走得快，恐怕已经出了沟，我们加快脚步。”
　　二人脚底生风，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最后两个村子附近。四羊甩了一鞭子，在前面领路，登上一个山坡。一会儿，二人走进村里，村民窑洞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偶尔可以听见几声人语。他们走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口，敲门询问今天乞丐是否来过，村民说来过，走了不久。听到这个消息，二人飞一般向山下跑去。他们跑到沟里，又往前跑了一段路，但是没有看见乞丐的踪影。四羊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五虎看到四羊体力不支，便说：“歇一会儿再赶路。从乞丐离开这个村子的时间看，不会走远，就在前面的村子里，我们仔细搜索，不要让他跑掉。天黑了，估计他不敢独自在这么长的深沟里行走，一定在村子里住宿。”
　　二人歇息少许，到村子里搜索，结果找遍了村子，依然不见乞丐的踪影。四羊说：“怎么办？”
　　五虎说：“他没长飞毛腿，跑不出这道沟，一定躲在村子里。我们到沟里去等他，不信等不到他。”
　　四羊说：“他会不会出了这条沟？”
　　五虎说：“不会。”
　　二人来到沟里，找了路边的一个小土洞，准备在这里守候乞丐。其时月黑星高，沟里不时传来狼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