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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夜光杯里的黑影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03-03 17:48:56 字数:6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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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只眼觉察到四羊内心不安,知道四羊的不安主要来自七颗心求神的结果,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呢?七颗心丢的那只鞋在他手里还是在七颗心手里,他不得而知。如果真在四羊手里,无疑是造成他内心不安的最重要的原因。他不知道七颗心攻击四羊,是找到了四羊不轨的证据,不敢明说,有意试探四羊的反应,还是采取以攻为守转移目标的策略。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十分精明的人,四羊的不安不会没有原因,七颗心的攻击不会是空穴来风。
四羊找到五虎,把七颗心对他的怀疑讲给五虎听。五虎嘿嘿一笑,说:“七颗心的话不必当真,他总喜欢搞虚虚实实哄哄骗骗那一套,我从来不相信他的话。不过,他借天官老爷的话来胡乱猜测,一定有他的目的,其目的是什么,需要我们仔细琢磨。你不可以轻信,也不可以不信。他为什么不把攻击的目标对准我,而是对准你呢?你应该有所警觉。”
四羊说:“七颗心的话固然不可信,说不定他抓住那只鞋做文章,兴许是那只鞋给他提供了攻击目标,可那只鞋的确不在我手里。过去他曾经多次盯着我,每次都没有得逞,这次想借此机会报复我,从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
五虎说:“你认为二财主的宝贝在他手里吗?”
四羊说:“凭我的直觉,感觉在他手里。”
五虎说:“为什么鞋是七颗心从我手里拿走的,而不找我的麻烦,偏偏要找你的麻烦?对此我不理解。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几天十宝为什么这么安静?这些问题值得深思。”
四羊说:“自从二财主失宝,十宝很少出门,不知道什么原因,难道与十宝有关?”
五虎说:“八成与他有关,也与七颗心有关,只是没有证据。”
八只眼在地里遇见六狗,跟六狗谈起二财主失宝的事,问六狗有什么看法。
六狗说:“我没有偷人宝贝,也不愿意管这等闲事。过去不想惹是非,是非却来惹我,现在何苦多管闲事。”
八只眼说:“你住在二财主家的上面,他家发生什么事,说不定你会看见。”
六狗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八只眼说:“依你看,谁是贼?”
六狗说:“我没有看见,不敢乱说,乱说会惹是非。”
八只眼说:“不瞒你说,那夜我看见四个人溜进了二财主的院子。”
六狗十分惊讶,盯着八只眼说:“你知道谁偷走了宝贝?”
八只眼说:“当然知道。前村的人,与你无关。”
六狗说:“四个人,到底哪个是贼?”
八只眼说:“他们分两拨进去,每拨两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
六狗说:“到底哪拨人偷走了?”
八只眼说:“不知道。估计是第一拨人,因为他们进去待的时间长。第二拨进去待的时间短,估计发现宝贝被别人偷走了,所以很快出来了。”
六狗说:“你看见第一拨人是谁吗?”
八只眼说:“看见了。”
六狗说:“那你可以告诉二财主,可以去领赏了。”
八只眼笑着说:“我告诉二财主是多管闲事,贼自己会暴露出来。你的嘴严一点,不要说我看清楚了谁,尤其不要对七颗心说,他这人太敏感,会找我的麻烦。”
六狗说:“我知道。”
六狗回到村里,在村口恰好遇见了七颗心。六狗向来与七颗心不和,平时都不搭理他。六狗冲七颗心笑了一笑,打了一声招呼:“地锄完了吧?”
七颗心说:“快了。”
七颗心惊讶,六狗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这是很少有的事。不过,一个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有相互不理的,即便是仇人也有化解的时候。如此一想,七颗心释然了。
六狗说:“有人看见偷走二财主宝贝的人,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七颗心不以为然,说:“谁看见了?”
六狗说:“保密。盗贼是前村的两个人,人家看见他们得手后进了那家的门,这两个人一定心慌,说不定成天战战兢兢。”
七颗心说:“当然,做贼心虚。他没有说是谁吗?”
六狗说:“人家不是傻子,哪会随便说?不过迟早会说的。依我看,偷宝贝的人快要倒霉了,二老二是个愣头青,什么事做不出来?小心自家的脑袋。”
七颗心说:“你在说我吗?”
六狗说:“我哪敢说你,哪敢招惹你,我怕再遭诬陷。再说,你不是贼,你怕什么,不会做贼心虚吧?”
七颗心说:“这话你不能跟外人讲,这会给我带来麻烦,知道吗?”
六狗说:“当然知道。”
六狗把这话讲给十一指听,十一指十分惊讶,想不到七颗心有这一手。十一指把这话讲给七颗心听,讲给十宝听。十宝无动于衷,七颗心怒了。七颗心找到六狗,二人争执起来,七颗心居然操起一根木棍,追打六狗。众人劝阻,七颗心才停下手来。这事传到二财主耳里,二财主对人说:“无风不起浪。恐怕七颗心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看他如何面对我。”
看见七颗心被二财主怀疑,四羊似乎解了一口恶气,心里舒坦不少。七颗心听到二财主的话,去向十宝诉苦,十宝说“你沉住气,不要惊慌,慌则乱自己,别人却得好处”。七颗心这才稍稍安心。
八只眼闻听七颗心的沮丧,暗自高兴,他猜测七颗心恼羞成怒必有隐情在身。他把一双眼时时刻刻落在七颗心身上。
四羊从六狗嘴里知道了七颗心的情况,心里骂道:“贼喊捉贼,一个贱人,没有好下场。”
四羊问六狗:“你认为八只眼真看到贼了,还是有意制造混乱?”
六狗说:“我估计看到的可能性很大,不然七颗心的反应不会那么激烈。八只眼既看见了人,又看过二财主墙下的脚印,他心里一定清楚谁盗走了宝贝。八只眼是聪明人,他不愿意出面,让二财主出面了结此事。”
听了六狗的话,四羊认为很有道理,心里平静下来。四羊在大榆树下见到八只眼,说:“既然你看见了七颗心,为什么不早说,让我受他的侮辱,背黑锅?”
八只眼笑了一笑,说:“此事与我无关,我不愿意介入其中。再说我堵不住人家的嘴,人家想说什么说什么,只要自家屁股底下没有屎就行。”
四羊没有理解八只眼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不深究,成天听着村里人议论七颗心。七颗心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老鼠,成天缩着头,除了偶尔去十宝家走一走,不愿意见任何人。看到七颗心这副样子,四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为了澄清事实,七颗心特意到二财主家去做解释,二财主不理不睬,只说要弄个水落石出。这让七颗心有口难辩,惶惶不可终日。
听说四羊去串亲戚,晚上不回家,八只眼和七颗心晚上都迟迟不睡觉。待到人静,一个黑影溜进了四羊的院子。黑影在四羊院子的天地爷神龛里,大瓷盆下,厕所里,萝卜窖里,仔细找了一遍,然后悄悄溜走了。黑影溜走后不久,又一个黑影溜进了四羊的院子。黑影直接走到鸡窝旁边,把手伸进鸡窝。鸡嘎嘎叫起来,黑影赶紧拿着一样东西溜出院子。四羊的爹听见鸡叫声,大声喊:“黄鼠狼,小心你的小命!”
四羊的爹拿着一根木棍走出门,冲鸡窝跑去。鸡不叫了,他估计鸡并没有被叼走,黄鼠狼被吓跑了。他检查了一下鸡窝,骂骂咧咧走进门。
第二个黑影自然看清楚了第一个黑影是谁,离开四羊院子后溜回家睡觉。他刚刚合上眼,猛然睁开了眼,感觉会发生什么。他坐在炕上,愣愣怔怔好一会儿。他失去了睡意,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连忙披衣走出院子,悄悄向一户人家走去。
第一个黑影回家后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怨恨自己没有本事,本想利用四羊不在家的大好机会找东西,结果大失所望。如果能找到他想找的那只鞋,他就有了铁的证据,可以解脱自己,将四羊一炮将死。无奈老天不助他,他只好叹息一声,思绪又回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的处境,刚开始还泰然处之,后来渐渐不安起来。他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出门。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转了好久,最后在鸡窝旁边停下来。他向四周看看,四周悄无声息,没有可疑的影子。他果断蹲下身子,将手伸进鸡窝。鸡叫了几声,停止了。他悄悄回到屋里,直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四羊回家,把手伸进鸡窝,吓了一跳,连忙问娘,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娘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只听见黄鼠狼叼鸡,鸡呱呱叫。四羊听后痛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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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只眼回到家里,喜不自禁,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七颗心丢失的那只鞋,看来七颗心没有说假话。这样看来,四羊是进入二财主院子的其中一人,他正是穿着这只从七颗心手里偷来的鞋进入二财主的院子,他是盗走二财主宝贝的重要嫌疑人。他偷这只鞋的目的是为了避开人们对他的怀疑,因为这只鞋原在七颗心的手里,一旦八只眼发现了脚印,第一个怀疑的人是七颗心而不是他。由此可以断定,和四羊一起进入二财主院子的人可能是五虎或六狗。因为那夜他尾随其后,其实并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是谁,他对人宣称看清楚了那两个黑影,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另外进入二财主院子的两个人是七颗心和十宝,他看得很清楚。到底哪一拨人盗走了二财主的宝贝,至今仍是个谜。
八只眼找到七颗心,把一只鞋递给他,说:“你认识这只鞋吗?”
七颗心仔细看了一看,说:“当然认识。这正是我丢失的那只鞋。你从哪里找来的?”
八只眼笑笑说:“你猜。”
七颗心说:“从四羊那里找来的,对吗?”
八只眼说:“对。”
七颗心心里暗恨自己无能,同一个人的东西,人家找到了,自己却找不到,八只眼的确胜自己一筹。如果自己找到这只鞋,就可以去二财主那里领赏。他说:“二财主的宝贝一定在四羊手里,应该让二财主找四羊算账。”
八只眼说:“万一不在四羊手里,岂不又是一场笑话?”
七颗心说:“不在他手里会在谁手里,他偷鞋的目的就是为了偷宝贝,何况二财主院子里留下了这只鞋的印迹。”
八只眼说:“即便是这样,宝贝未必是他偷走的。那夜进入二财主院子的人还有几个人。”
七颗心说:“还有谁?”
八只眼说:“有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隐瞒不了自己。”
七颗心说:“到底是谁?你别打哑谜。”
八只眼摇头,说:“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没有证据,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不会做捕风捉影的事。希望他们好自为之,二财主不是好惹的。”
八只眼一席高深莫测的话让七颗心很不安,他感觉自己的行动可能被人发现了,现在受到威胁的不止是四羊,包括自己在内。他赶紧去找十宝,告诉十宝:“有人看见我们进入二财主的院子,你看怎么办?”
十宝说:“他们没有找到你的脚印,也没有看到你偷走了宝贝,怕什么。现在找到的唯一证据是四羊穿过的鞋,这与你无关,没必要害怕。夜里那么黑,很难看清楚人的模样,说不定有人在诈你说真话。”
七颗心说:“有这种可能吗?”
十宝说:“当然有。谁告诉你有人看见了你?”
七颗心说:“八只眼。”
十宝说:“八只眼是何等人物,他的心计和你一样多,千万别上他的当。劝你安心点,稳坐钓鱼台,他们奈何不得你。”
七颗心觉得十宝的话不无道理,渐渐安下心来。回到家里,七颗心仔细琢磨四羊,自己藏得如此隐蔽的鞋他都能偷去,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到?而今大财主的宝贝下落不明,八只眼一筹莫展,说不定宝贝在四羊手里。难道八只眼不怀疑四羊偷了这件宝吗?如果他怀疑,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估计八只眼手里没有得力的证据。当然,自己也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尽管是猜测,何不一试?说不定八只眼做不到的事自己可以做到。
四羊丢了鞋,悔恨不已,他没想到如此隐秘的地方居然被人偷走,此人会是谁呢?他想不是七颗心就是八只眼,别人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心计。他估计了一下丢鞋给自己造成的麻烦,那就是有人知道他穿着这只鞋进入二财主的院子,从而引起二财主的怀疑。七颗心一直在盯着自己,说不定二财主会对自己采取行动,自己极有可能再次遭到围攻。
半夜,村里的灯都灭了,一个黑影悄悄溜出村,向山神庙走去。
当这个黑影出村后沿着一条沟悄悄行进时,村里又出现了两个黑影。一个黑影蹲在一棵枣树后丝纹不动,一个黑影悄悄跟在第一个黑影的身后。半个时辰后,枣树下蹲着的黑影隐隐约约看见村子对面的山上有一个黑影在晃动,他依然蹲着不动,死死盯着那个黑影。对面山上的黑影其实在盯着他前面的一个黑影,他看见前面的那个黑影从沟里爬上一个山坡,又走过一段平路,直奔山神庙而去。他立即悄悄登上山神庙对面的一个小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山神庙的黑影。他看见黑影绕着山神庙转了一圈,然后进入庙内。黑影在庙内待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然后沿着原路回去。
山上的黑影确认那个黑影走远了,赶紧溜下山来,向山神庙跑去。黑影进入庙内,划亮火柴,到处寻找。半个时辰后,他悄悄溜出山神庙,沿着另一条路走回村里。
枣树下蹲着的那个黑影,眼看着两个黑影先后走进村,回到各自的家里。他欣慰地笑了。
早上的太阳依然那么明亮,像往常一样,四羊扛着锄头去锄地。七颗心看见四羊走出村,才扛着锄头向自家的地走去。他抬头看了看天,天格外蓝,到了地里后看见自家的庄稼比昨天长高不少。他坐在地边抽了几口烟,然后哼着小曲锄地。八只眼看见四羊和七颗心先后出村,自己也扛着锄头去锄地。他家的地在高处,正好可以看见四羊和七颗心在下面锄地。
半夜,村里的灯都灭了,一个黑影溜出村外,沿着一条沟,向山神庙走去。这时,村里早有一个黑影蹲在枣树下,默默注视着向山神庙走去的黑影。半个时辰后,他看见这个黑影走回村,回到自己家里。
第二天早晨,有人还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有人看见四羊的娘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一边大哭,一边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好心人看见四羊的娘哭得悲悲切切,伤心至极,连忙上去打问原因。四羊的娘只喊气死她了,并不愿意说出实情。看见人们问得紧,便支支吾吾地说:“家里丢了东西。”
有人问:“丢了什么东西?”
四羊的娘说:“值钱的东西。”
有人问:“到底什么东西?”
四羊的娘直摇头,哭得更欢了,人们只好住嘴。看见娘哭得伤心,四羊说:“东西丢了,哭有什么用,能哭回来吗?别哭了。”
听了四羊的话,四羊的娘这才止住哭声,不迭声地骂:“不知道哪个黑心黑肺的盗贼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谁偷了我家的东西,吃饭饭噎死,喝水水呛死,走路掉进沟里,睡觉睡到没有气息。”
听到四羊的娘骂得痛恨,人们估计四羊家一定丢了很值钱的东西。人们看见四羊爹的脸色,一脸铁青,而四羊的脸色,一脸平静。
八只眼在村里碰见七颗心,说:“你听说了吗?四羊丢了东西,不知道什么东西。”
七颗心说:“我怎能知道丢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丢的东西早该丢了,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八只眼说:“你说他丢了宝贝吗?”
七颗心说:“还会丢什么?他家有值钱的东西可丢吗?四羊的娘哭得死去活来,不就是心疼宝贝吗?”
八只眼说:“有道理。不过,他的宝贝是从哪里来的?”
七颗心说:“你明知故问,不就是从二财主那里偷来的吗?”
八只眼说:“你估计谁偷了四羊的宝贝?”
七颗心说:“不知道。村里人眼多手多,依我看不是他的同伙,就是二老二。”
八只眼说:“五虎和六狗会对四羊下手吗?不可能。”
七颗心说:“除了他们知道四羊的底细,别人不会知道。当然,二老二神出鬼没,能偷走五虎的宝,也能偷走四羊的宝。这个愣头青不可小看。”
八只眼说:“四羊五虎六狗几个人关系很好,哪会自相残杀?不合常理。至于二老二,恐怕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七颗心说:“你没听说见钱眼开吗?谁见了钱不眼喜?谁不爱钱?”
八只眼说:“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丢东西不会有假,谁偷了他的东西,值得怀疑。他的东西未必是从二财主那里偷来的。”
七颗心说:“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八只眼沉默不语。一会儿,八只眼说:“事情会有分晓的,你我等着瞧吧。”
八只眼的一席话让七颗心心神不安,根据八只眼的分析,一定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八只眼看见了盗走四羊东西的人了吗?他认为不可能。他又说四羊丢的东西未必是二财主的那件宝,难道会是大财主的那件宝吗?事情太离奇了。他回到家里,心乱如麻,为了排遣烦恼,拿起一把扫帚扫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