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5

　　37、日、外。人物：香花、凤、嫦娥。
　　知青宿舍。香花一个人正锅上锅下忙着烧锅给张黑娃做面水，风和嫦娥进屋。
　　香花一见：哎，你们都从工地上回来了？
　　凤：嗯，夜黑都回来了。
　　嫦娥：对，我们夜黑都回来了。
　　凤：只是回来的晚了，现在才来看你。
　　是啊，来看看你缺啥不缺。嫦娥说着，一看：哎，你这面水咋做恁稀？
　　凤接上说：咋没面没菜了？
　　香花：面也有，菜也有……
　　凤、嫦娥疑惑：那你这饭……
　　香花：这是给张黑娃做的！
　　凤：张黑娃咋了，给他做这么稀的面水？
　　嫦娥：是啊？
　　香花：张黑娃脚被树茬扎了，听说连血都没流多大一点，谁知恶化成破伤风了……
　　凤不禁惊愕：哎呀，破伤风可不得了，没去医院检查，是不是破伤凤？
　　嫦娥：是啊，别听风都是雨。
　　唉！香花叹息着，抹了把眼窝：检查了，是破伤风没治，让回来准备后事！
　　嫦娥：唉呀，真是天有不测凤云，人有旦夕祸福。就树茬扎一下，咋就伤凤成了绝症呢！
　　香花抹了把眼窝：是啊，连血都没流多大一点儿！
　　正因没出血，才容易伤风恶化呢！凤深沉地说着，将头一抬：哎，香花，医院诊断是医院诊断，可咱也不能这样挺着。听说北山豹子沟，有个从县医院下放回来的老中医，有治破伤风的绝方，要不去找那老中医开点药试试？
　　嫦娥：是啊，死马当作活马医！
　　香花：唉，那就尽尽心吧！
　　凤：哎，那我现在就去！
　　香花：不用了，我去豹子沟打过橡籽，再说你们在工地累几天回来，我去就行了。
　　嫦娥：凤，我一会去大队开会。香花去也中，你婆子是个病秧子，又跟你到工地抱几天娃，你再把娃撂给他，拉扯出毛病，遭罪的又是你！
　　凤：是啊香花，你去也行，我把娃抱去替你看着。
　　香花：那就谢谢凤姐了！
　　
　　38、日、外。人物：香花、凤、老喜、村妇等。
　　凤抱着香花的娃在光棍狗村边，拍着哄着，见香花回来了。
　　思城你看，谁回来了？凤喊着，逗着：小思城，妈妈回来了，叫妈妈！
　　回来了香花？凤见香花一脸失望地神色：是、是那老中医不给开方？
　　香花摆摆头：不是！
　　哪是……
　　人家说老中医文革时就出走了，至今没有音信！
　　这……
　　凤和香花正绝望不及呢，两个村妇却嚼起了舌头：
　　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是啊，自达张黑娃想娶香花，他姑夫的治保主任掉了，他看青员也当不成了！
　　老喜走来听见：啥都不是，就是他张黑娃缺德！
　　香花听见装没听见，从凤怀里抱过娃子，奶着就往宿舍走去……
　　
　　39、日、外。人物：香花、思城。
　　知青宿舍。香花把娃哄睡放到床上，锁门往张黑娃家里走去……
　　
　　40、日、内。人物：香花、张黑娃、刘石头、凤、思城。
　　张黑娃家的门，虚掩着。
　　香花推门进屋，入眼见刘石头正用瓶子往张黑娃嘴里灌东西。
　　刘石头，你在给他灌啥？香花懊恼地骂着，急忙上前夺瓶子，边夺边骂：刘石头你个畜牲！害了我，你还来害他！香花骂着夺着，见夺不下瓶子，急得一口咬住刘石头的手，才把瓶子放下，香花把瓶子“当”往张黑娃床头箱上一搁，从床下拿个破鞋，就劈头盖脸照刘石头打着骂着，把刘石头撵到门外。回头见张黑娃自己抱着瓶子往肚里灌：哎，别喝！那是毒药！香花说着夺过瓶子一看，瓶已空了，她麻利把张黑娃头往床边一扭：快吐，你快吐！
　　切换镜头：
　　这时凤往张黑娃家走。
　　镜头切回：
　　香花急急地拍张黑娃的背喊着：吐，快吐！你咋不吐呀！
　　张黑娃执拗地抬头望着香花：香、香花，我、我张黑娃对不起你，是、是我害了你呀……
　　香花抹着泪说：别说胡话了，当初是你劝我活下来。我一个人身子重，又是你给我担水、送柴、送米面，生娃时难产，要不是你及时把我送进医院，我们母子早没命了。我们母子的命都是你给的，怎能说你害我呢……
　　张黑娃晃着脑袋愧疚地：我、我说的不、不是胡话，你、你让我说！我、我不说出来，死、死不、不瞑、瞑目啊！香、香花，其、其实是我趁你甩晕强、强暴了你呀！
　　唉呀，你真是烧晕了头！香花说着，用袖子擦着张黑娃的眼窝：尽说胡话！
　　张黑娃说：不、不是胡话，是、是我强暴了你呀……
　　香花不相信地摆着头说：不、不是……
　　张黑娃说：是，真是我……也、也是我到公社举报你怀孕的……
　　你……香花一个你字出口，懊恼地抓起那个瓶子就朝张黑娃头上打去……
　　你、你打，打死我才死而冥目呀……张黑娃说着，用头在床梆上使劲磕着……
　　你……香花说着，啪一下把瓶子掷到地上，扭头往屋外跑去……
　　
　　41、日、外。人物：香花、凤、思城。
　　香花跑到门口见凤立在门外，喊了声“凤姐”向凤扑去……
　　凤紧紧地搂着香花，含着眼泪说：香花，姐都听见了……
　　香花：凤姐，我不能不清不白受害，也不能让石头不清不白蒙冤。我要去派出所报案……
　　凤见香花不依不饶就劝：香花，张黑娃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再说，这又不是铁，放凉了打不成了。你先忍住这口气……
　　嗯！香花点头嗯着，就呜咽着住宿舍跑去……
　　
　　42、日、内。人物：香花、二牛、大憨、凤及村民。
　　知青房前。
　　二牛、大憨用架子车拉着口棺材，朝知青房走去。
　　凤一见往知青房拉，吓得心腾提到嗓子眼上：哎，怎么往知青房拉？难道是香花她……急忙朝知青房走去。
　　香花从知青房里出来一见：哎，你们怎么往这拉？香花说着，走上前对二牛、大憨说：直接拉到张黑娃屋里去！
　　哎！
　　香花见二人应着调转车子，同时见凤姐走来就喊：哎，凤姐——
　　凤闻声一看：香花，你这……
　　香花上前：给张黑娃买的！凤姐，你昨天说得对，他张黑娃是快死的人了，再说我生思城难产，若不是张黑娃连夜找人把我送到医院，我们母子早没命了。香花说着，抹了把眼窝：这也算对他个报答！
　　凤抬眼看着香花：哎呀，妹子，张黑娃把你害到这等地步，还这样对他，你心真好……
　　香花头一昂：啥心好，人在做天在看。再说，一码归一码。哎，凤姐，我得快去，毕竟张黑娃还没咽气，别让二牛、大憨声声张张，让张黑娃听见了，会绝望难受！
　　凤点头：嗯！
　　
　　43、日、外。人物：张黑娃、香花、二牛、大憨等看热闹的。
　　二牛、大憨已把棺材拉到张黑娃门前。香花急忙跑着撵到车跟，气喘嘘嘘，没等嘴里话说出口
　　二牛就大腔大调地：香花，这棺材搁张黑娃屋里，还是搁他院里？
　　嘘——香花“嘘”着手指往嘴前一竖：小声点，别让张黑娃听见了！
　　二牛满不在意地说：张黑娃神志恁清能听见，该死不了了！
　　大憨：是（戏）啊（呀）!
　　谁说我神志不清听不见了？张黑娃说着，按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院门，猛然看见那怕人的棺材，吓得慌慌地指着棺材：你、你们这是……
　　二牛、大憨突然见张黑娃来到面前，以为张黑娃死了出央（魂）：啊？你……
　　香花和看热闹的邻居无不愕然惊异……
　　张黑娃怔怔地指着棺材：你、你们咋抬个这来了？
　　香花惊异地画外音：他、他咋自个出来的？
　　二牛看着大憨低声：他、他这是出央吧？
　　大憨点头：嗯……
　　说谁出央？张黑娃说着，拍着胸脯：我好好的，说谁出央？谁让你们拉个棺材？这不是诅咒我吗？！
　　谁诅咒你了？医生说你得破伤风没治了！二牛说着，朝香花一指：是人家香花给你买的老房子！
　　是香花买的？张黑娃说着，感动得眼泪哗一下淌了出来：香花，我、我以为刘石头灌的是毒药，没想到是、是救我的药啊……张黑娃含泪呜咽着，上前拍打着香花给他买的棺材，感慨万千地说：香花，你、你真是菩萨转世啊，没想到妹子你……
　　你别叫我妹子，我也不是菩萨。肉麻！香花厉声、厌恶地说着，对二牛、大憨说：你们把这棺材，给队上那五保老人，四大爷拉去吧！香花说着，手往嘴上一捂，呜咽着回身走去……
　　香花你……张黑娃喊着，木木地望着香花走去的背影，突然照自个嘴打了一巴掌：都怨我这张贱嘴！
　　
　　44、夜、内。人物：凤、香花、思城。
　　知青宿舍内。
　　香花哄思城往床上睡，凤进来一见，随即把话咬在嘴里。香花哄思城睡下，回身一见凤：哎，凤姐来了？！
　　嗯！凤点头应着：见你哄娃，没敢吭声！
　　香花：凤姐，咱俩真有缘，我正要把思城哄睡去找你，你刚好来了。凤姐，我想回城里住……
　　哎，咱真投缘。凤说着，上前一步抓住香花的手说：我来正是劝你回城去，看你一个弱女子带个娃，这里虽然柴方水便，但是抬脚就爬坡，不担就是抬……
　　香花感激地拍着凤的手背：凤姐，你说这些，我已经习惯能承受了。可我惆怅的是，咱这穷山沟啥时才能摆脱贫穷……
　　凤声音低沉地：是啊，所以，才来劝你还是回城去好！
　　香花：凤姐这一说，我有主心骨了，回城的心更坚定了。
　　好，凤姐支持你。凤说到这儿，情绪深沉地说：哪思城咋办？张黑娃已判刑坐监了，你回城能把思城带上？
　　香花头一扬，断然地说：带上，一定要把思城带上。孩子是无辜的，别说张黑娃坐监了，他就是没坐监，我也不能把思城丢给他养！
　　是啊，娃是无辜的。凤说着，沉思了一会儿：妹子，你的心情姐离解，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你在这带着思城，不但人们不说三道四，而且还能得到人们的同情、谅解和帮助。可你不清不白把娃带到城里，人们不同情、谅解，还会指指捣捣说三道四。光那带钩带刺地眼神，你都受不了！
　　这我都想到了呀凤姐……香花极难为情地说到这儿，抬眼看着凤：可是凤姐，千错万错，娃没错，我怎能抛下娃不管呀……
　　香花妹子，你啥都别说了！凤说着，用袖子抹了抹香花眼角：你把思成留下，姐帮你带！
　　香花呼哧抽出凤姐握着的手：那咋行！
　　凤眼一瞪：咋，你不放心姐？
　　香花木然地晃了晃头：不是，是姐你也奶着个娃呀……
　　凤一笑：正因为姐也奶个娃，才敢说这话。没听人说，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啥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凤姐……香花喊着，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凤，嘤嘤的哭了起来……
　　凤抖动身子抽泣着：香花妹子，你放心地回城吧，姐不会亏待思城的！
　　凤姐！香花喊着，突然挣开凤，噔哧跪到凤面前，就当当磕头……
　　哎，别……凤说着，把香花往起扶着……
　　
　　45、日、内。人物：香花、香花娘、香花爸。
　　省城香花爸妈的家。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刚刚恢复工作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家。香花洗衣服，洗罢衣服用竹棍挑着往阳台上挂……
　　香花——香花娘下班进屋喊着，见香花又正洗衣服，不禁埋怨：唉呀，香花，娘给你说过，让你好好歇几天，谁叫你又洗衣服……
　　娘，在乡下啥活没干过，我不累。香花说着，走进屋一看桌上的座钟：哎，娘，这才十点，你怎么下班了……
　　香花娘：哦，单位停电了，我提前回来的。
　　哎，娘，正好有个事要和你商量。香花说着，拉着娘坐到沙发上。
　　香花娘怪怪地看着香花：啥、啥事，神秘兮兮地……
　　香花说：娘，我、我同学介绍我去师大后勤上班！
　　香花娘：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再说你的户口还在农村，你同学他……
　　香花说：哦，我同学他爸是师大后勤处处长，安置的是零工，就是工资少点！
　　香花娘：哦，工资少点没啥，你爸和我还养得了你，只要我女儿开心就行！
　　香花随即将娘手一拉：娘这算答应了，那我明天就去上班了。
　　哎别，还没征得你爸同意呢！香花娘说着见香花爸下班进屋：哎，刚好你爸回来了，快把你工作的事给你爸说说！
　　香花爸：不用说了，已和单位领导说了……
　　香花娘闻听，就接过话说：哎，到你爸单位上班好，一来在你爸身边，二来有你爸这张脸撑着，谁也不会欺负咱！
　　香花爸：别高兴的太早，领导只是答应研究研究再说。
　　研究也快。香花娘说着，对香花说：那再等等，尽量去爸单位。
　　香花说：爸，我已答应同学到师大后勤上班了，再说，谁知研究到啥时候呢？
　　香花娘：答应了有啥？不就是干零工吗，又不是正式工！
　　香花爸说：到我那也是零工，虽然工资少点，但是可以边上班，边复习考大学！
　　香花说：研究研究，谁知研究到啥时候？何况我已答应同学了。
　　香花爸说：哎，香花说的对，做人要讲诚信。再说去师大后勤上班也好，先留着这儿当退路，一旦那儿干不成了，还可以到这儿干。
　　香花对娘：还是俺爸看的远！爸，那我明天就去师大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