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随着剑光闪过，那人头颅离开了身体，先是在空中翻了几翻，然后就滚落在半丈开外的地上。断了的勃颈处自然是喷出了一道血柱，然后身体就轰然倒地了。李天赐正在纳闷魔龙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只听得李福战兢兢喊了起来：“李将军，你，你怎么把陈豹杀了？”
　　李天赐猛一惊，定睛细看时，果然滚在地上的是部将陈豹的头颅，而白无影模样的那人仍在一旁狂笑。
　　李天赐顿时怒火中烧，大叫一声：“大胆妖龙，你竟敢用障眼法诓我！”挥剑又朝白无影模样的那人砍去。这一次被他砍倒的又是一名部将。
　　白无影模样的那人再次狂笑起来：“你这样一刀一刀地砍，太费劲了，还是本君帮你一把吧！”说话间将衣袖一挥，从袖筒中飞出了好几道光影，每一道光影都直奔一名部将而去。须臾间，部将们纷纷倒地而亡，只剩下李福一人尚未被光影击中，并且那些光影都很奇怪，只是围着他打转，并不近他的身。可是他早已吓得浑身筛糠，匍匐在地一个劲给李天赐磕头，边磕头边哭喊：“李将军不要杀我，我家中还有老母、儿女……”
　　李天赐早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了。白无影模样的那人却微微一笑，又恢复了龙头怪的模样，再次挥了一下衣袖，那些光影又纷纷回到他的袖筒里。然后，他直视着李天赐，缓缓地说：“潜渊，本君已替你除去了十一员大将，剩下的这个，暂且作为活口留下吧，要不，还没有人为你的罪孽作证了！”
　　李天赐气愤已极，指着龙头怪的鼻子骂道：“妖龙，你三番五次诬陷我，究竟意欲何为？我已说过多少次了，我真不知道什么穿天管、穿地管，你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
　　“我见过嘴硬的，没见过你这般嘴硬的！”龙头怪冷冷一笑。
　　李天赐瞪了他一眼，把拳头捏得叭叭响，半日不得言语。不过，他心里却没停歇，而是一直在寻思。思来想去半日后，他意识到自己目前不管怎么做，都已经大难临头了：
　　其一：黑水关里那些守军和朱黑虎的死，还有他的部将们的死，尽管他自己知道那是魔龙使的手段，可是凡人眼中所见，杀人的分明就是他，他又如何替自己辩解呢？如果按律治罪，只怕他是要诛九族的。不过这一桩事还不是他最担心的，毕竟他会法术，如果真走到朝廷要将他诛九族那一步，他还是可以动用仙法让家人和自己逃出生天的。
　　让他真正感到害怕的是第二桩事，也就是魔龙为了所谓的穿天管对他穷追不舍。魔龙已然为此事伤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并且荷香的魂魄是不是真的被魔龙绑架了，他尚不得而知。而这个魔龙，似乎是魔力无边，他分明被封印在摩云洞中，却又能来到他的梦里，甚至现在还真切地出现在他眼前！并且魔龙下一步会做什么，是他完全无法预料的，谁知道它会不会继续伤害无辜呢？看来，要想让魔龙不再作恶，还真的只有将穿天管归还给它了。但是穿天管究竟是什么，又在哪里呢？看来，要知道穿天管更多的来龙去脉，还只能问魔龙了。
　　李天赐终于将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将宝剑插入剑鞘中，朝龙头怪打了个躬说：“魔君殿下，你让小神归还穿天管，小神也很想归还。但是小神确实很是疑惑：你说那法宝在小神身上，为什么小神根本不知道？小神很想找到它，但是小神又不知道穿天管是什么模样，又从何找起呢？既然穿天管是你们魔族法宝，你可否提示一二，小神也好尽快给你找来。”
　　“这还说得像个人话！”龙头怪点了点头说，“不瞒你说，我的真身确实知道穿天管的模样，只是他无法破除封印，所以我没办法当面问他。并且我只能通过隔空传音听他的指令，却不能用隔空传音给他说话，所以我也没办法用隔空传音问他。”
　　李天赐“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你并不是魔君，那你又是何人？”
　　龙头怪颇有些得意地说：“本君是魔君，也不是魔君。想本君当年与神族大战，谁料神族奸诈，不敢明刀明枪对阵，用诈术擒了本君。多亏本君早有防备，将三魂三魄留在了九霄天外。所以，本君虽然真身被封印，但是尚有三魂三魄可以在三界之间来去自由，就算是神族的天帝和二郎神君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潜渊！”
　　李天赐故意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道：“听魔君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啊！魔君果然是三界第一高手，我们神族自然不在你的话下了！小神当初败在你的手里，也算是小神的荣幸！既然足下不是魔君也是魔君，并且最近几次与小神交手，手段完全不在魔君之下，如果假以时日，完全可以取魔君而代之，佩服佩服！”
　　“你是想离间本君魂魄和真身的关系啊？”龙头怪哈哈大笑起来，“本君真身和魂魄本是一体，只是暂时让三魂三魄离开真身而已，你想用雕虫小技来离间，岂不是白日做梦？”
　　李天赐笑了笑说：“魔君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只是急于找到穿天管好奉还殿下，只顾着赞许殿下神勇，不想竟然拍在殿下的龙蹄上了，罪过罪过！魔君殿下，既然你的真身和魂魄本是一体，就算现在的你只是魂魄，想来也是知道穿天管是甚模样、有何用途吧？那就赶紧告诉小神，小神去找时，也就有些线索了。”
　　龙头怪不屑地看了李天赐一眼说：“穿天管能被你盗走，自然也是有些缘故。本君只能告诉你，你务必把它归还本君，并且本君已然感觉到，它现在就在你身上，只是本君不敢确定它是你身上的哪个物件，如果知道，早就把它取来了，何苦费神让你归还？！本君不妨再提示你一下：这穿天管既大且小，既有且无，它比天地还大，三界全部装在它里面也占不了它的亿万之一；它又比空无还小，即便小如蜉蝣，又何止是它的亿万倍大。”
　　李天赐感叹道：“原来魔族竟有这样的宝物，小神算是长了见识了！”
　　“这算什么？”龙头怪嗤的一笑，“它的本领才把你吓死！”
　　“愿闻其详！”李天赐拱了拱手。
　　“它可以直通古往今来。”龙头怪极其严肃地说，“就算告诉你也无妨，谅你区区小神，又能掀起什么大浪呢。本君早有一统三界的志向，以本君的本领、胸怀，一旦三界归一，定然八荒太平，六合之内再无兵戈之祸。但是本君的真身被囚于摩云洞，纵有凌云志向，又如何施展？因此本君就想到了穿天管的好处，如果通过它回到远古的洪荒之时，魔、神、人界尚未分野，世间万物皆混沌蒙昧，只有本君是大智大慧之人，一统三界岂不手到擒来？还不用大动干戈，岂不美哉？”
　　听闻此言，李天赐惊出了一身冷汗，暗想：魔龙有这等野心，如果真的找到了穿天管并交给他，岂不要搅个天翻地覆？魔龙如果真的通过穿天管回到了洪荒，那么别说他李天赐和他的家人了，只怕比他的前世潜渊年长几万岁的天帝、二郎神君也都消失于无形了。魔龙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样的话，三界岂不全成了鬼蜮世界？哪还有什么天道可言？
　　那么，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找到穿天管，并且找到后决不能归还给魔龙，而是要自己保管或者交给二郎神君，使其能够造福三界而不是祸害三界；并且，还要防止龙头怪通过别的途径寻找穿天管，那么取得他的信任就是十分必要的了。李天赐拿定这个主意后，又深鞠一躬，满脸陪笑道：“魔君殿下真是志向高远，小神敬服。小神虽说属于神族，但毕竟是戴罪之身，也不知要历劫到何年何月。因此，小神若能为魔君殿下实现志向效犬马之劳，实乃小神万幸。因此，还望魔君殿下摒弃前嫌，将小神收于麾下。”
　　龙头怪哈哈大笑一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愿意加入我魔族，本君甚是赞赏。本君这就赐予你魔族标志！”语毕，把手轻轻一挥。
　　李天赐忽觉右手背如针刺一样，猛地疼了一下，急忙看时，却是整个手背都生出了鳞片。他不觉心中大惊，暗想：如果神族看见我的手是这样子，岂不真把我当成魔族了？正想着，头又像被千钧重物击打了一下，嗡嗡响了起来，并且额头似乎有些异样，他急忙拿手摸时，却摸着了牛角样的东西。
　　李天赐心中有点慌乱，略一思索后，又故作平静深施一礼道：“多谢魔君殿下赏赐标志。只是小神的妻小都是肉身凡胎，如果见了小神这等模样，可能会害怕嫌弃小神。因此，如果能让小神在平时把标志隐藏起来，紧要关头再显形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龙头怪又哈哈大笑起来：“显形和隐藏标志的口诀已授予你，一刻钟后你自然就知晓了。不过，只有你心中虔诚地敬仰本君，口诀才起作用；如果你有二心，口诀就毫无用处。”
　　李天赐心中惊了一跳，却只能陪着笑脸对龙头怪赐予口诀表示感谢。
　　龙头怪又说：“你既已是魔族中人，以后必须称本君为君上，在本君面前必须称臣，并且还要行叩拜礼。本君不让你平身，你就不得起身，否则就是大不敬！”
　　李天赐闻言急忙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说：“君上万岁！君上的教诲臣时刻铭记！”
　　龙头怪笑了笑说：“爱卿平身。”
　　李天赐站起来后，龙头怪又说：“爱卿既然加入了魔族，就该有个魔族的名号。本君已给爱卿想好了，就叫‘腾蛟’吧！”
　　李天赐急忙拱手一揖说：“臣谢君上赐名之恩！”
　　龙头怪又说：“爱卿既已归顺本君，本君自然也要提携重用爱卿。爱卿现在还是继续留在云骑军中，不日就可发挥重要作用。”
　　李天赐道：“臣也有此意，只是黑水关中这么多人死于非命，臣如何逃得了干系？”
　　“爱卿且放心！”龙头怪笑道，“自然有人替爱卿作证！”说话间将匍匐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李福指了指，“此人便可对爱卿作证，爱卿可以马上问问他。”
　　腾蛟说声：“臣领旨！”转向李福问道：“李福！这么多将士遇害了，你可曾看见行凶之人？”
　　李福猛地打个激灵，回禀道：“还是将军神勇，要不是将军奋勇杀贼，只怕末将也小命不保了！”
　　腾蛟心中有些疑惑，也十分想听李福究竟会说些什么，便说：“本将军究竟怎么个杀贼法，你且细细道来，不用再跪着了，站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