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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6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01-03 11:31:21      字数:6944

  九十五
  
  任卫宇和任建春是同班同学,住在一个宿舍,彼此关系很好。任卫宇本来爱好读书,能重新坐在教室里上课,虽说没有造反洒脱,毕竟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所以心里比较平静。上课之余,任卫宇仍在看自己喜欢的书,有时去跟周天寒和曹凤光说几句闲话。几天没见曾玉萍,任卫宇心里有几分惦念,想跟曾玉萍说几句话,于是跑到曾玉萍的教室一看,不见曾玉萍的影子。任卫宇估计在吃饭时一定能见到曾玉萍,因此特意站在食堂前等着她。曾玉萍和几个女同学结伴向食堂走来,任卫宇本想上前跟曾玉萍打招呼,见曾玉萍只顾和女同学说话,并没注意他,只好独自走了。在回宿舍的路上,应苛爱和齐莹莹拉着手向任卫宇走来,任卫宇心里很别扭。应苛爱跟任卫宇是同班同学,自复课以来天天见面,彼此都感到别扭。如果说以前任卫宇欣赏应苛爱的泼辣,认为泼辣的性格使她可爱,那么现在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很不顺眼。应苛爱大声地说笑,全然不顾任卫宇向她走近。任卫宇走到应苛爱身边,盯了应苛爱一眼,眼里流露着厌恶。应苛爱只顾跟齐莹莹说笑,并没把任卫宇放在眼里。曾玉萍和班里的几个女同学端着饭往回走,恰好遇见应苛爱和齐莹莹迎面走来。跟曾玉萍相伴的两个女同学是“烈火”的队员,应苛爱见她们说说笑笑,心里很不舒服,低声骂了一句狐狸精。齐莹莹笑了,笑她嫉妒心太强,事事与人计较。
  直到现在马万齐仍然没有在蒋衡益写的离婚协议上签字,蒋衡益很生气,追问几次,马万齐毫不理睬。马万齐给任卫宇和应苛爱上数学课,上课时从不看任卫宇一看,也不看任建春,对两人心怀芥蒂。对此,任建春私下向任卫宇发泄内心的不满,任卫宇安慰任建春,不必跟他计较,一来人家是老师,二来毕竟是蒋衡益的丈夫,不看僧面看佛面。任建春咽不下这口气,说哪天跟他干一仗。马万齐对应苛爱疼爱有加,不时看着她,希望她能注意听讲。下课后,马万齐总喜欢跟应苛爱说长道短,任卫宇看着不舒服,任建春看着生气。应苛爱受到马万齐的宠爱,快乐得像一只小鸟,课下总能听到她的叫声。应苛爱有恃无恐,矫揉造作,任建春悄悄地跟任卫宇说,我来教训她,给你出气。上课时任建春写了一张字条,下课后悄悄地把字条贴在应苛爱的课桌上。下午上课前应苛爱发现课桌上的字条,两目圆睁,七窍生烟,大声骂了一句,引得很多同学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骂人。上课时应苛爱琢磨谁贴字条羞辱她,没有心思听课。下课后马万齐问她为什么心猿意马,应苛爱说有人写字条羞辱她。马万齐问明缘由,说他来收拾他们。
  应苛爱生气,任建春心里甜滋滋的,下课后哼着歌,不时看着应苛爱的表情。任卫宇走到任建春身边,问字条的内容是什么,任建春说写了一首漂亮的打油诗。任卫宇没想到任建春会写诗,急于了解诗的内容,任建春却要在放学后才告诉他。放学后任建春向任卫宇使个眼色,任卫宇跑到身边,要他说出诗的内容。任建春说本人不是诗人,但自认为此诗写得不错,摇头晃脑念道:“乌鸦撒泡尿,鸭子嘎嘎叫;抬头吸甘霖,低头浑身臊。”
  任卫宇说:“讽刺马万齐和应苛爱吗?”
  任建春说:“当然。不然丑小鸭怎会那么生气?”
  去食堂的路上,任建春和任卫宇见应苛爱和齐莹莹端着饭往回走,任建春故意看一眼应苛爱,哼着歌,任卫宇故意哈哈大笑。应苛爱猜出任建春和任卫宇在恶意羞辱她,于是冲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齐莹莹劝她别恶意待人,这样对自己没有好处。应苛爱说他们不怀好意,恶意羞辱我,我要复仇。恰好童玉环从身边走过,把应苛爱的话听在耳里,以为应苛爱要伺机攻击自己。课间活动时童玉环把话传给周天寒,周天寒说“有我在,你们别害怕”。
  周天寒、童玉环、师风雷和雷凤凤是同班同学,蒋衡益是他们的任课老师。周天寒和童玉环认真听蒋衡益讲课,蒋衡益心里很高兴。雷凤凤是师风雷的同桌,两人上课总喜欢窃窃私语。初时,蒋衡益看在眼里,不理不睬,后来见两人喋喋不休,于是批评了两句,雷凤凤心里不高兴。师风雷听应苛爱讲,任卫宇和任建春写字条羞辱她,心里不满,决心伺机报复。蒋衡益批评师风雷后,师风雷便在纸上画起来。平时师风雷喜欢画画,画画得很好。他看着讲台上的蒋衡益,看一眼,画几笔,一会儿就画出了一幅漫画。他暗示身边的雷凤凤欣赏他的漫画,雷凤凤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笑声被正在讲课的蒋衡益听见了,瞪了雷凤凤一眼,雷凤凤收敛了笑容。雷凤凤被师风雷的画所吸引,一会儿又偷偷看着摆在桌上的画,画上画着一个老尼姑盘腿打坐,手中拿着一个木槌,不停地敲打着脚边的木鱼,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雷凤凤联想到蒋衡益要和马万齐离婚的事,知道这幅画在讽刺蒋衡益,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蒋衡益听见笑声,走下台来,看了一眼师风雷的画,怒发冲冠,说:“你如此讽刺老师,是在羞辱人。”
  周天寒不知师风雷羞辱蒋衡益,正在纳闷,见蒋衡益把画举起来让大家看。周天寒一看,明白画的意思,于是冲着师风雷说:“你狂妄自大,竟然在课堂上讽刺老师,太不像话。”
  师风雷不甘示弱,站起来说;“我有画画的自由,你管不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童玉环站起来,说:“这是课堂,不是批判会,岂能任你胡作非为?懂点礼貌。”
  童玉环出言相助,雷凤凤开了口:“此事与你有关吗?别仗势欺人。”
  周天寒说:“此事与你有关吗?多管闲事。”
  其他同学见几人互不相让,“烈火”的队员站在师风雷一边,“狂飙”的队员站在周天寒一边,互相攻击,课堂乱哄哄不可收拾。蒋衡益几次制止无效,眼睁睁地看着学生争吵不休。吵闹声飞出窗户,传到郭折颜授课的教室,郭折颜跑来看情况,见教室里吵作一团。郭折颜回到自己的教室,叹口气,安抚同学专心听课。
  晚饭后,师风雷去找应苛爱,想跟她谈论课堂上发生的事,表达自己用漫画羞辱蒋衡益的喜悦。应苛爱被任建春羞辱,心里郁闷,一直找不到出气的机会。每次遇到任卫宇和任建春,应苛爱总是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们吃掉。对应苛爱的恶劣态度,任卫宇并不介意,任建春却总以讥笑回敬。应苛爱哭笑不得,总向齐莹莹诉苦,齐莹莹劝她忍一忍,说他们感到乏味时会停下来。应苛爱见到周九声,也向他诉苦,周九声劝她权且忍耐。应苛爱心里不高兴,认为齐莹莹和周九声在糊弄自己,不讲一点战友情分,对着齐莹莹哭泣几次。应苛爱伤心,齐莹莹爱莫能助,只能劝慰。应苛爱去向师风雷诉苦,师风雷劝她别着急,有机会一定为她复仇。应苛爱认为齐莹莹和周九声虚与委蛇,心里不满,再次找到师风雷,称“烈火”的队员都是草包,没有一个有血性的人,眼看自己的人被欺负,不敢出手相助。师风雷在课堂上遭到周天寒等人的围攻,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说“你别瞧不起人”。应苛爱见自己的激将法生效,心里暗自高兴,嘴上却说师风雷是树上的乌鸦,只有一张会叫的嘴,如果不出手帮忙,以后休来找她。师风雷飞奔而去,应苛爱暗自笑了。应苛爱去找齐莹莹,说“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齐莹莹不想去,应苛爱强拉着她走向操场。操场上,周天寒、任卫宇和任建春等人正在打篮球,曾玉萍、童玉环和夏蓉蓉站在一边看热闹。应苛爱见曾玉萍等人有说有笑,心里暗自生恨,跟齐莹莹说:“几个女疯子,不知天高地厚。”
  一会儿,师风雷带着周九声、田公泉和强任材等人来到操场,见周天寒等人占据这边的球场,便到另一边球场打球。应苛爱和齐莹莹去看师风雷等人打球,不时大声喊着,为他们鼓劲。应苛爱和齐莹莹大出风头,曾玉萍等人心里不舒服。
  曾玉萍大声说:“乌鸦撒泡尿,鸭子嘎嘎叫……”
  童玉环、夏蓉蓉和周天寒等人哈哈大笑。听见这边大笑,应苛爱看出曾玉萍在嘲笑自己,跟师风雷说:“那边的女生嘲笑我,任由她们欺负我吗?”
  师风雷看了曾玉萍等人一眼,果然见她们冲着这边笑。师风雷飞起右脚,将地上的篮球使劲踢向曾玉萍等人,篮球不偏不倚,恰好砸在曾玉萍的头上。曾玉萍用手捂着头,似乎砸得不轻。师风雷故意伤人,周天寒大喊:“有本事过来!”
  师风雷毫不畏惧,健步走过来。周天寒捡起篮球,狠狠向师风雷砸去。师风雷被砸,立刻向周天寒扑来。周天寒抡起双臂,将师风雷打翻在地。师风雷从地上爬起来,周九声一声招呼,“烈火”的几个队员一齐跑过来,双方打成一团。曾玉萍去拉架,被师风雷一脚踢翻,哭叫起来,向师风雷扑去。曾玉萍发疯似地厮打师风雷,应苛爱立刻向曾玉萍扑来,两人厮打起来。听说操场发生冲突,“烈火”和“狂飙”的队员跑来增援,操场顿时变成了战场。
  
  九十六
  
  复课没几天,课堂纠纷不断,无法正常上课,因此被迫停课。学校又回到以前的状态,大字报铺天盖地,有的批判当权派,有的批判老师,有的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一时间风起云涌。造反派兴奋,老师尴尬。
  袁尚草一直住在那间宿舍里,停课后又兴奋起来。复课后袁尚草坐在教室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无论上什么课,都听不进去,只能听见一片嗡嗡声。他的脑子里总装着大字报,大字报的影子挥之不去。停课后,他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应该继续写大字报,继续批判当权派。过去写大字报之前,他跟叶火和邵春风讨论批判谁,写什么内容。叶火被捕,他的眼前塌了半边天,眼前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他不相信自己会被黑暗压垮,相信自己会走出阴霾。有事时他想找邵春风商量,叶火被捕后却很少看见邵春风的影子。有次见到邵春风,袁尚草直言不讳,说:“你为什么不像从前,老躲着我?”邵春风惨然一笑,说:“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处境对我们很不利,凡事须小心。”袁尚草并不认为“燎原”的处境不好,无非缺少了一员干将,哪怕剩下他一个人,也要奋斗下去。他认为奋斗是自己的使命,也是自己的生命意义所在。他再次挥笔写大字报。复课后雷凤凤无暇他顾,没来看袁尚草,停课后又来找袁尚草,发现袁尚草的大字报远不如从前。她看着袁尚草那张痴迷的脸,疑惑不解。她向袁尚草请求加入“燎原”,袁尚草一口拒绝,说“你可以帮助‘燎原’,但不能加入‘燎原’,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奋斗下去”。雷凤凤只好经常来帮他抄大字报。
  过去邵春风不满叶火的桀骜不驯,喜欢袁尚草的驯服。叶火被捕后,邵春风怀念叶火的那股拼劲,又担心叶火连累他。叶火被捕这么久了,依然没发生什么事,邵春风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了。为了自身安全,邵春风尽力克制自己,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出风头,只在幕后指导袁尚草和强任材。
  校内最热闹的要数强任材和任卫宇的交锋。在破解反动标语时,两人曾捐弃前嫌,有过几次交往,后来依然老死不相往来。强任材没想到叶火会干反革命的事,叶火被捕对他打击不小。任卫宇趾高气扬,见了强任材总想讥笑他。强任材很快忘却叶火给“燎原”和“烈火”带来的耻辱,决心重整旗鼓,在批判当权派的浪潮中再次展现自己的风采,因此礼堂墙上经常可以见到他写的大字报。任卫宇对强任材不屑一顾,认为他不应该支持吴佳几,深陷泥淖而不知自拔,太可悲。强任材自恃才高,除佩服夏蓉蓉外,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有次任卫宇见到强任材,破例向他打招呼。强任材不理不睬,任卫宇说你小心摔跟头,想卖命却找错主子。强任材嗤之以鼻,说只怕你没本事跟我较量。任卫宇厌恶强任材目中无人,称强任材的导师邵春风不是好人。强任材不以为意,依旧向邵春风讨教。袁尚草发疯一般,脑子里只装着大字报,情绪不断变化,时而高兴,时而忧愁,幸亏雷凤凤帮他调理情绪。
  复课后,艾可究、齐九州、孔处士和刘如曹都没有回校,依然待在县城忙武斗。前几天孔处士给曹凤光寄来一封短信,说叶火背后有指使人,但并未说是何人。曹凤光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狂飙”的队员,大家欢欣鼓舞,等待“燎原”和“烈火”再次遭受重大打击。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惊动了很多人,有人高兴,有人担忧。齐莹莹把这个消息告诉周九声和师风雷,两人大吃一惊。师风雷认为“狂飙”有意制造混乱,企图打击“烈火”的士气。周九声认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兴许实有其事。周九声猜测,如果此事属实,幕后指挥者一定是老师。周九声和师风雷逐一分析“燎原”和“烈火”的老师,认为谁都不会干这种蠢事。最后两人一致认为“狂飙”在有意丑化“烈火”和“燎原”的老师,并不理睬“狂飙”的谣言。齐莹莹和应苛爱不同意他们的看法,她们从“狂飙”队员的口中得知,此人已被公安局注意,说不定哪天遭逮捕。
  “狂飙”向“烈火”发起进攻,贴出一批又一批大字报,指责“烈火”隐藏坏人。任卫宇是写大字报的急先锋。“烈火”见“狂飙”把斗争的矛头指向自己,立刻予以反击,强任材冲锋在前。人们见两位写作高手较量,觉得很有趣,因此每天礼堂前都有很多人看大字报。任卫宇和强任材为师生所瞩目,两人都忙昏了头。任卫宇在礼堂前见到强任材,说:“这次你输定了。”
  强任材说:“你别夸海口,我看输的是你,坏人在‘狂飙’而不在‘烈火’”
  任卫宇说:“上次叶火烧掉了‘烈火’的士气,这次不知谁又让‘烈火’倒霉,你不要执迷不悟,要深刻反省。别以为你的那位导师很高明,说不定他会把你引入歧途,那时你后悔莫及。”
  强任材笑着说:“笑在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狂飙’的阴谋诡计迟早会败露,等着瞧。”
  “狂飙”散布的消息不仅惊动了“烈火”,也惊动了牛鬼蛇神。郭折颜找到甘蓬头,议论消息的真假,担心自己又遭打击。甘蓬头认为校内再次提起反动标语的事,必非空穴来风,绝非偶然。他认为孔处士消息灵通,很可能得到了可靠消息,这才把消息透露给“狂飙”。他估计消息来自县城,造反派不会拿他们开刀,公安局自会找上门来,让郭折颜静下心来,静观其变,不必惊慌失措。郭折颜说叶火是一只疯狗,会随便咬人,会栽赃陷害。甘蓬头说公安局的人应该有一定的识别能力,未必会冤枉好人。娄再九去茶炉打水,有人见他脸色惨白,腰比从前更弯了。
  雷凤凤把“狂飙”传出的消息告诉袁尚草,要他提高警惕。袁尚草先一愣,然后一惊,随后说:“怕什么?我没做坏事,要我跟叶火一起蹲监狱,行。革命总会流血牺牲,我愿当牺牲者。”
  雷凤凤吃惊地看着袁尚草,说:“你疯了?难道监狱比宿舍舒服吗?”
  袁尚草板着脸说:“肯定不舒服,我倒想尝尝蹲监狱的滋味。”
  雷凤凤哭着说:“你和叶火合伙写了反动标语,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才不怕蹲监狱。‘燎原’要垮了,彻底垮了。”
  雷凤凤呜呜哭起来,越哭越伤心。邵春风走进门,看见雷凤凤痛哭,问哭什么。
  雷凤凤说:“我的苦心白费了,你们合伙干坏事,让我蒙在鼓里,害人不浅。”
  邵春风说:“‘燎原’的情况你明白,我们并没有欺骗你。袁尚草那么老实,他会欺骗你吗?我会欺骗你吗?你应该相信‘燎原’,‘燎原’之火不会熄灭,会熊熊燃烧。”
  雷凤凤停止了哭泣,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袁尚草,袁尚草面无表情,眼神迷茫。邵春风和雷凤凤一起走出门外,一只乌鸦从两人头上飞过,哇地叫了一声。邵春风伸手摸了一下头,感觉黏糊糊的,惊叫一声。雷凤凤抬头,见邵春风手上沾着鸟屎,知道是刚才飞过的那只乌鸦拉的屎。邵春风骂了一句“他妈的”。
  雷凤凤吃惊地说:“你要倒霉了吗?”
  邵春风犹豫一下,说:“不会。”
  邵春风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嘀咕,难道我真会倒霉吗?他从不相信迷信,此时却有不祥之感。直到睡觉,头上鸟屎的阴霾一直折磨着邵春风。第二天,邵春风从雷凤凤口中得到消息,说孔处士又给“狂飙”来信,说叶火的幕后指使者是“烈火”的老师,邵春风更加不安。邵春风在礼堂前遇见郭折颜,郭折颜向他微笑。邵春风不解,说:“笑什么?”
  郭折颜说:“‘烈火’有人要倒霉了,小心点。”
  邵春风说:“‘烈火’不关我的事,我是‘燎原’的人。”
  郭折颜诡谲地说:“没事就好。”
  邵春风走到礼堂前,见不少人在看大字报。邵春风挤入人群,发现一张揪出幕后黑手的大字报,矛头直指“烈火”和“燎原”的老师。邵春风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看完这张大字报,邵春风默默地走了。郭折颜发现邵春风神态异常,微笑不止。“烈火”的队员看了这张大字报,义愤填膺,骂“狂飙”居心不良。鞠一格跟马万齐窃窃私语,脸色惊恐。任卫宇发现两人神色难看,大声说:“一只乌鸦空中游,几人欢喜几人愁。”
  第二天上午,公安局在礼堂墙壁上贴出一张海报,公开逮捕反动标语的炮制者。这时,“烈火”的队员才相信此前的传言是真。“狂飙”的队员聚在一起,猜测谁是倒霉鬼。鞠一格找到马万齐,战战兢兢地说:“你我会不会遭殃?”
  马万齐略一思索,说:“‘烈火’的老师不止你我,还有别人。与叶火最近的人不是你我,而是邵春风,到底抓谁,鬼知道。”
  马万齐嘴上如此说,心里惴惴不安。
  鞠一格说:“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马万齐说:“躲得过吗?我想公安局不会无故抓人。既然我们没做坏事,怕什么。”
  鞠一格离开马万齐,跑回家里,躲在菜窖里。
  有人发现公安局的人来到学校,立刻紧张起来,站在远处小声议论。一会儿,公安局的人来到操场,登上操场边的舞台。这时,很多人跑来操场,眼巴巴地盯着舞台,猜测逮捕谁。有人看见校门口骚动起来,接着一个人被公安局的人押上舞台。公安局的人宣布,今天正式逮捕反动标语的炮制者邵春风。台下鸦雀无声。
  “烈火”的队员见邵春风被两个公安局的人反拧着胳膊,脸色煞白。雷凤凤低声哭泣,袁尚草盯着舞台,脑子一片空白。公安局的人宣布了邵春风的罪行,拿出一根绳子,将邵春风绑起来。“烈火”的女生听见捆绑时绳子发出的哧哧声,不敢抬头看,都默默地低着头。邵春风被公安局的人押走了。操场上的人如梦初醒,有人欢呼起来,有人哭泣起来,有人默默地走了。
  操场上的人散尽了,袁尚草依然垂着头,一动不动。雷凤凤喊了几声,袁尚草依然站着不动。雷凤凤抹着眼泪说:“回去吧。一切会好起来。”
  袁尚草痴痴呆呆,雷凤凤叫来齐莹莹和应苛爱,一起扶着袁尚草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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