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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2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2-22 11:18:25      字数:6531

  七十一
  
  蒋衡益与艾可究、邵春风发生争吵后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生气,为两个男人在公众场合攻击她而气恼,对马万齐袖手旁观而气愤。面对两个男人的攻击,马万齐居然不顾夫妻之情,冷眼旁观,让学生看她的笑话,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失颜面,脸上无光。她找来一张纸,拿起笔,想与马万齐决裂,但她的手马上颤抖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窗外坐了很久,气渐渐消了。她想起了两个孩子。这段时间,有时两个孩子在家里跟马万齐住,有时来学校跟蒋衡益住,乐得跑来跑去。蒋衡益想起与马万齐的恋爱和新婚,想起两个孩子给他们带来的快乐,脸上现出微微笑意,但心中的恶气难消,于是决定回一趟家。
  一个多月没回家,蒋衡益不知家里有什么变化。踏进家门,她扫视一眼屋里,一如从前,心里感到莫名的舒服。两个孩子上前抱着她的腿,她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心如蜜甜。马万齐坐在炕上看书,对她不理不睬,她并不介意。她坐在炕上,跟两个孩子说这说那,一副快乐的样子。马万齐见蒋衡益回家,又是一副快乐的样子,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心里快慰。他装作看书,留心观察蒋衡益。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书坐起来,看着蒋衡益逗孩子玩。他想跟蒋衡益说话,见蒋衡益正高兴,怕坏了她的心情,只好等待机会。蒋衡益跟孩子玩够了,让两个孩子到院里玩。马万齐沉默,蒋衡益也沉默。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蒋衡益终于忍耐不住,说:“我走了,你自由了,满意吧?”
  马万齐看一眼蒋衡益,知道她在说气话,不愿惹她生气,因此依然沉默着。马万齐不吱声,蒋衡益知道他对自己的回归高兴,只是碍于过去的不愉快和男人的面子才不开口。蒋衡益忍耐不住,又说:“你们那派的两个男人攻击我,你居然不说一句话,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分明眼中没有我这个妻子。你有一点夫妻情分吗?既然如此,我们分道扬镳。”
  马万齐心里一惊,原以为她回家过日子,没想到回家来分手,脸色刷白。蒋衡益发现她的话震撼了马万齐,心想只要他能说几句道歉的话,就不计前嫌,重归于好。马万齐沉默许久,说:“随便。”
  马万齐铁青着脸,似有千仇万恨。蒋衡益七窍生烟,厉声说:“既然你想分手,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要求:分手!请你慎重考虑。”
  马万齐为自己的话懊悔,知道蒋衡益家里家外不服输。他后悔不跌,用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大腿,沉默着。他想服软,想向蒋衡益道歉,但想到蒋衡益离家出走,多日不归,心里怨恨。马万齐一言不发,蒋衡益再次说:“分手!考虑!”
  蒋衡益在柜子里拿了几件衣服,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学校。马万齐沉默着,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
  蒋衡益带着两个孩子走进校园,恰好遇到夏蓉蓉去打开水。夏蓉蓉看见两个孩子十分可爱,提出带两个孩子到宿舍玩,蒋衡益同意了。夏蓉蓉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宿舍,曾玉萍、童玉环和严凤蓉十分高兴,几人一起逗孩子玩。玩够了,夏蓉蓉把两个孩子送到蒋衡益办公室。夏蓉蓉返回宿舍,见曾玉萍手里捧着一本诗集,十分好奇,说:“你也看起诗歌来了,莫非想把造反派变成诗人?”
  曾玉萍说:“不可以吗?”
  夏蓉蓉说:“可以。我看你是受任卫宇的影响,想跟任卫宇比高下吧?”
  曾玉萍说:“他是他,我是我,不相干。诗歌是好东西,谁都可以看。”
  童玉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完全被任卫宇赤化了,小心失掉自我,丧失革命意志。”
  曾玉萍说:“听任卫宇说,多愁善感可以出诗人,柔情蜜意可以出诗人,兴奋也可以出诗人,甚至愤怒也可以出诗人。一些老一代革命家在战争岁月里写了好多诗。”
  严凤蓉说:“别为自己找借口,从喜欢人到喜欢他的爱好并不矛盾。我们不会嫉妒你。听说诗歌可以调动人的激情,你千万别掉入陷阱。”
  夏蓉蓉和童玉环哈哈大笑,直夸严凤蓉善于调侃人。夏蓉蓉夺过曾玉萍手中的诗集,看了一下目录,是现代诗人的诗,说:“有趣吗?”
  曾玉萍说:“当然有趣,不然我会看吗?”
  夏蓉蓉说:“我跟你不一样,你在情感的阳光里沐浴,我在沙漠里孑孓,情境不同,感觉也不同。我可以试着读几首,看能不能读进去。”
  曾玉萍说:“我读完给你。”
  自给周九声写了那封短信后,夏蓉蓉的心平静下来了,不再多愁善感。她想抛弃过去的自我,重新塑造自我。她暗下决心,要从情感的泥淖中自拔,不做情感的奴隶。她从小说中走出来,扩大阅读范围,开始看一些哲学和社科类的书。她觉得自己渐渐变得理智起来,渐渐学会用理智分析问题,而不是用情感对待问题。她多次遇见周九声,每次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感,把他看做普通同学。他听过周九声的演说,尽管演说很精彩,但她不看他的脸,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她见过周九声在篮球场上跳跃,只把他看做一只麋鹿在跳跃,只看那美丽的花纹和优美的姿势,不去理会他的内心。她见过周九声跟周天寒等人争吵,不愿站在周九声一边,为他争情夺理。她见过周九声在刺刀的呵护下冲锋在先,不愿把他看做英雄,而把他看做懦夫。她见过周九声跟齐莹莹亲亲密密,不愿去嫉妒,而愿他们更亲密。有时,她会想起昔日跟周九声的温情,会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会看见那熟悉的面容,甚至会嗅到那熟悉的气息,但她将它们轻轻地拂去,像拂去眼前的一只蚊虫。她把往事只当做一个遥远的梦,当做一段已经蒙着尘垢的历史。
  夏蓉蓉走出宿舍,在门口的树下漫步。看见夏蓉蓉走出门,严凤蓉跟大家说:“我去找孙中牟说点事,马上回来。”
  童玉环说:“早去早回,不要贪恋男生的甜言蜜语。”
  曾玉萍和童玉环一起笑起来。严凤蓉叫曾玉萍一起去,曾玉萍答应了。童玉环也喊着要去。她们走出门,见夏蓉蓉在门外徘徊,拉着她一起去找孙中牟。走到半路,她们远远望见周九声和齐莹莹在礼堂前说话,师风雷和应苛爱在看大字报。严凤蓉看出齐莹莹和周九声很亲密,不免为夏蓉蓉惋惜。严凤蓉听“烈火”的队员说,应苛爱在跟师风雷闹别扭,互不搭理,不免为曾玉萍高兴。严凤蓉曾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曾玉萍,曾玉萍说“不关我的事”,但她看出曾玉萍内心很高兴。严凤蓉知道曾玉萍已经从任卫宇身上找到了慰藉,不再迷恋那段消失的情感。童玉环拉着夏蓉蓉的手,想看一会儿大字报,大家同意了。夏蓉蓉见齐莹莹腻着周九声,心生妒意,但她很快掐掉了心中的妒火,毅然跟着童玉环走到礼堂前,站在周九声和齐莹莹身边看大字报。
  童玉环、曾玉萍和夏蓉蓉站在身边,齐莹莹很不自在,不时看着夏蓉蓉,见她一脸平静,以为她故作镇静。她本想带着周九声马上离开,可改变了主意,想看夏蓉蓉痛苦的表情,乃至想听她的哭声。她发现夏蓉蓉很镇静,没想到昔日多愁善感的夏蓉蓉面对昔日的恋人和今日的情敌竟然无动于衷。她想看夏蓉蓉到底有多大定力,故意提高嗓音跟周九声说话,周九声明白齐莹莹的意思。周九声看一眼夏蓉蓉窈窕的身材,想起她的妩媚,想起她的多情,不忍伤害夏蓉蓉,不忍让夏蓉蓉难堪,于是走到师风雷身边搭讪。齐莹莹看出了周九声的心思,突然想起茶炉前周九声与夏蓉蓉的谈话,隐隐感到周九声心里还隐藏着夏蓉蓉,心里泛出缕缕醋意,立即走到周九声身边,说:“这里很无聊,我们去唱一会儿歌。好吗?”
  提起唱歌,夏蓉蓉想起周九声动听的笛声。近来夏蓉蓉的歌声多起来了,常常惹得曾玉萍妒意丛生,恨自己没有夏蓉蓉一样的好嗓子,不能在任卫宇跟前显示风情。她常说想借夏蓉蓉的嗓子一用,夏蓉蓉明白她的心思。
  周九声说:“现在不是唱歌的时候,有兴趣再说。”
  齐莹莹被泼了一头冷水,曾玉萍笑着跟夏蓉蓉说:“有个女生声音娇滴滴的,比蜜还甜。你要有这娇滴滴的声音就好了。”
  齐莹莹听出了弦外之音,明白曾玉萍替夏蓉蓉出气,故意娇滴滴地说:“你先酝酿感情,等有了兴趣再唱。”
  齐莹莹娇声娇气,应苛爱一会儿看着齐莹莹,一会儿看着夏蓉蓉,想看她们如何表演。夏蓉蓉超然物外,曾玉萍反倒开口说话。应苛爱听说曾玉萍跟任卫宇要好,见曾玉萍得意,心里很不舒服。她想任卫宇有什么好,除了会写文章,爱打球,别无长处,离他而去一点都不可惜。她觉得曾玉萍去捡别人扔掉的东西,没有一点羞耻感,反倒自以为得意,实在不可思议。她看出不远处的师风雷似乎在听曾玉萍说话,恨从心起。这些天,师风雷对她不理不睬,她心里烦恼。她盼望师风雷主动找她和解,师风雷却置之不理,因此她很伤心。曾玉萍听说应苛爱跟师风雷闹别扭,看出师风雷有意不理应苛爱,心里很高兴。曾玉萍提高嗓音说:“夏蓉蓉要是唱一曲,天下的女生都汗颜,何况那些不会唱歌偏喜欢唱歌的丑小鸭。”
  曾玉萍一箭双雕,引得齐莹莹投来利剑般的目光,应苛爱的心像被刀捅了一般。应苛爱期望师风雷为她出气,谁知师风雷看了一眼曾玉萍,无动于衷。应苛爱怒不可遏,冲着师风雷大喊:“骗子!大骗子!”
  应苛爱独自跑了,齐莹莹赶紧跑去追赶。曾玉萍哈哈大笑,严凤蓉吃惊,童玉环窃笑,夏蓉蓉脸上现出微笑。周九声看着表情各异的女生,觉得女生有趣极了。
  
  七十二
  
  “东风”从县城派人来镇里,通知“东风”的下属组织去县城参加派别会议,“狂飙”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参加会议。曹凤光让孔处士带队,带领周天寒、刘如曹、任卫宇、童玉环和严凤蓉去参加会议,周天寒等人十分兴奋,因为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接触各色人物。“东风”要求各组织自己想办法来县城开会,并不提供交通工具。周天寒等人没钱坐车,只好步行前往县城。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十分高兴,权当一次锻炼机会。除孔处士外,这几人都经过去年大串联的锻炼,因此并不惧怕走路。大串联时,他们日行七八十里路,千里路程都不在话下,何况镇里距县城只有七十里路。夜色未退,曙色微露,六人启程赶路。周天寒突然想起大串联时翻越太行山的情景,那也是一个夜色未退的凌晨,五六个伙伴背着行李沿着山路上山,天气寒冷,大家头上冒着热气。上太行山时并不感觉困难,下太行山时却吃了不少苦头。由于天冷,山路上结着一层霜,脚踩上去打滑,一不留神,就会摔跤。他们一路走,一路摔跤,不知摔了多少跤才下山。每摔一跤,自己笑,别人跟着笑,笑声不断钻入身边的树林,有趣极了。
  中午,孔处士等人赶到县城,看着街道上欢迎兄弟组织参加会议的大幅标语,看着荷枪实弹的武斗队员,异常兴奋。县城比镇里热闹多了。他们顾不上看县城的热闹,直奔县招待所。县招待所在一个大院里,十几孔窑洞一溜排开,很有气势。报到处宽敞明亮,孔处士一眼就认出坐在凳子上的人,他就是“东风”的司令。司令也认出了孔处士,连忙起身打招呼,表示热烈欢迎。孔处士向司令一一介绍了周天寒等人,司令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容,脸上露出欣喜。司令把孔处士一行引到另外一个房间,向他们详细了解学校的情况,听说“狂飙”队员和群众徒手卸了“红万山”武斗队的枪,司令大为赞赏,称赞他们是一支富有战斗力的队伍,对“东风”没有及时支援表示歉意。司令说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东风”尽力帮助。司令如此豪爽热情,几人欢欣鼓舞。司令站起来送别时,孔处士见司令腰间系着一条皮带,皮带上吊着一支手枪,英武神气,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刘如曹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崇拜之意油然而生。几人刚走出屋子,刘如曹就跟孔处士说,司令那副神态太迷人了。
  孔处士等人找到住处后,到食堂吃了一顿免费饭,午后去逛街。县城不大,街道窄,曲曲折折。招待所对面的礼堂前贴满了各种颜色的海报、声明和启事,令人眼花缭乱。街上操着各地口音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好奇地看着街上的新鲜事。街上最醒目的是大字报,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覆盖着墙壁,偶尔见弓着腰的老人手里拿着筐子和铁丝钩子,拾取地上的纸片,或剥取过期的大字报,拿去卖钱花。商店门庭寥落。他们走进几家商店转了一圈,因囊中羞涩,只是饱了一下眼福。晚饭后,他们在招待所的大院里闲转,听人们谈论各种各样的新闻。街上路灯惨淡,街面一片凄凉。市民躲在家里,只有几家小饭馆的门口亮着汽灯,等待顾客。有人去大礼堂看电影,门口卖瓜子的小贩一声接一声地吆喝,吆喝声悠长凄凉,将热闹的县城呼唤得分外清冷。昏黄的街灯下,闲人议论着白天的见闻。
  早饭后,参加会议的人陆续走进大礼堂。孔处士等人走上礼堂的台阶,台阶两侧站着两列荷枪的人,个个威严肃立。荷枪的人不戴帽子,穿着一色衣服,穿着一色鞋,威武滑稽。在刘如曹的眼里,持枪人严肃神圣。童玉环瞅一眼持枪的人,心里怯怯的,赶紧拉住严凤蓉的手,缩着头走进礼堂。礼堂可以坐一千多人,主席台上悬挂着毛主席的巨幅画像,张贴着会标和口号。会场的两侧站着两列持枪的人,气氛严肃庄严。台下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司令走到麦克风前讲话。司令一身戎装,腰间别着手枪,威武雄壮。刘如曹悄悄地对周天寒说:“司令太神气了!”
  司令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孔处士钦敬羡慕。他想如果自己也像司令风光多好。孔处士喜欢看打仗电影,看见指挥官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不胜钦佩。他向往戎马生涯,可惜只是一个教书匠,手中没有钢枪,只有脆弱的粉笔。他常常空自嗟叹,暗自神伤。他向往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老一代革命家,可惜大都风光不再,有的还遭受批斗。刘如曹两眼盯着司令,仿佛司令是他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司令话音洪亮,如洪钟当当。司令面带笑容,看着台下几百号人,仿佛看着自己的子民,心里充满热爱。他讲话不看稿子,仅凭一张嘴。司令侃侃而谈,孔处士心生惭愧。过去他站在讲台上讲几十分钟课,得事前准备,讲课时总离不开教案。司令情绪饱满,娓娓而谈,毫不费力。司令极富演讲才能,孔处士自惭形秽。一个多小时的演讲,司令不看一眼稿子,却讲得有条有理。刘如曹看得心旌荡漾,听得如痴如醉,两眼闪耀着惊奇的目光,像面对伟大统帅般崇敬。刘如曹对老师从未产生钦敬,却对眼前的司令顶礼膜拜。
  司令的风采令孔处士和刘如曹陶醉,严凤蓉和童玉环也为之啧啧。她们感慨,广袤国土,英才无处不在。在其后的小组学习和讨论中,孔处士和刘如曹眼前总闪现着司令的影子,耳边总响着司令嘹亮的嗓音。小组学习的内容是中央喉舌报纸的社论,孔处士等人分在两个小组。孔处士、刘如曹和任卫宇在一个小组,周天寒、严凤蓉和童玉环在另一个小组。刘如曹听县城的一位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念社论,第一次领略普通话的美妙声音。他感叹,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精彩了。周天寒和两个女生一起听社论,听与会者的讨论,被会议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开了两天会,周天寒等人有点腻。孔处士问大家想去哪里玩,男生面面相觑,不知去哪里好。严凤蓉希望去县城中学走一遭,看看县城中学的样子,几位男生立即赞同。孔处士曾在这所中学读书,答应带大家去看一看。他们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七拐八折,走到一堵高墙前。周天寒抬头一看,墙高几丈,知道不是普通的墙。大家都有点惊奇,孔处士说这是一段古城墙,早先县城周遭都围着一圈城墙,现在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周天寒提出上城墙看一眼四周的景色,几人一起涌向通往城墙的小路。站在城墙上,大家俯瞰县城,县城尽收眼底。往远处看,四面环山,三面有三个大豁口。豁口是通往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川口,东面的豁口里吐出一条清丽的流水,西面的豁口将这条流水轻轻含进口里。美景让大家兴叹。任卫宇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城墙,生出悲凉之感,随口念道:“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大家惊奇地看着任卫宇,想不到他能背出如此好的诗。孔处士见大家惊奇,说:“这是一首古诗,景色萧条,意境苍凉,将昔日南京城的繁华与当时南京城的萧条做对比。虽然这首诗很好,但形容此时此景不合适。为什么?而今祖国繁荣强盛,万里江山固若金汤,文化革命轰轰烈烈,国家欣欣向荣,毫无萧条冷落迹象。不过就像城墙上的累累伤痕一样,我们要警惕一小撮走资派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城墙再坚固,如果不维护,也会一点一点垮掉。这堵城墙就是一面历史的镜子,要引以为鉴。”
  任卫宇说:“没想到这首诗还有警示作用。”
  任卫宇得意地笑了,严凤蓉不屑一顾,说:“你别得意,你把社会主义描写得如此萧条,注意你的阶级立场,以后不许胡乱引用古诗。”
  孔处士带着大家走进县城中学,在校园转了一圈。任卫宇感慨县城校园不如自己的校园美。刘如曹附和着,说我们的校园是花园。大家边看边议论,忽然听见口号声,不觉一惊。他们向口号声处走去,见操场上站着几百号人。“东风”的司令站在队伍前面,手臂挥舞,俨然身经百战的将军。司令正在给队伍训话,手握钢枪的武斗队员严正肃立。见此情景,刘如曹敛声屏气,肃然起敬。孔处士告诉大家,校园已经变成武斗队的宿营地,这里只有枪声,没有书声。孔处士神情黯然,转而说校园变成营地是革命需要,不值得奇怪。几个学生听后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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