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8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2-02 19:10:36 字数:6933
三十七
曹凤光和周天寒躺在被窝里聊了半夜,对目前学校的形势和几个当权派的情况交换了各自的看法,决定召集“狂飙”的骨干深入探讨。早饭后,“狂飙”的骨干先后进入会议室,最后赶到会场的是蒋衡益。自上次跟马万齐吵架后,夫妻关系逐渐恶化,家务活由两个人轮流值日。今天恰好是蒋衡益值日,等料理完家务,安顿好孩子,时候已经不早了,所以最后到达会场。人到齐了,曹凤光宣布了会议的议题,即对目前学校形势的分析。
曹凤光和周天寒在被窝里聊天时,孔处士正坐在自家的院里一边抽烟喝水,一边思考学校的事。他遇事喜欢分析,多年教书生涯让他养成分析的习惯,遇事总喜欢从细致的分析中得出可靠结论。他看了几个造反派组织批斗当权派的情况,看了那场颇具规模的辩论,也从学生口中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深感学校情况复杂。全国经济形势差,日用品供不应求,文化革命形势愈来愈紧张。尽管党中央试图收拾文化革命局面,但收效甚微。每天的广播和报纸都在宣传文化革命的大好形势,其实国家领导人为文化革命形势担忧。孔处士认为不管文化革命闹到何等地步,紧跟党中央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此刻,他跷着腿,抽着烟,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想听同学们的见解。
任卫宇喜欢动笔,也喜欢动嘴。明确今天会议的议题后,他仔细思索。他环视与会者,发现其他同学没有发言的意思。周天寒看着大家,感到会议气氛有点沉闷。任卫宇清了一下嗓子,周天寒看出任卫宇想发言,于是鼓励他发言。任卫宇不谦让,立刻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支持曹凤光提出的分析学校形势的议题,因为只有透彻分析学校形势,才能在此基础上制定下一步的斗争策略和行动计划,才能让“狂飙”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才能推动学校文化革命发展,为学校文化革命做出巨大贡献。
任卫宇说:“从几个当权派的情况看,他们的问题正一点一点被揭露出来。袁志空的问题不大,白九同的问题很大,王思定的问题有待继续揭露,吴佳几的问题需要深入揭露。吴佳几仗着身后有‘烈火’支持,逍遥自在。对于袁志空,‘烈火’穷追猛打,就像追打白九同一样,所以‘狂飙’应该注意保护袁志空。面对当权派的不同情况,‘狂飙’应该制定行之有效的斗争策略。从几个造反派组织的情况看,因观点不同,彼此间的矛盾在不断激化。从那场大辩论可以看出彼此的矛盾在日益加深。造反派与当权派的矛盾也在激化。也许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从造反派对当权派的攻击力度来看,‘狂飙’和‘飓风’的火力赶不上‘烈火’和‘燎原’的火力,几乎步步都落在它们后面。这对‘狂飙’今后的发展极为不利。‘狂飙’应该争取走在别人的前面,争取更多群众的支持。”
曾玉萍本想在任卫宇之前发表自己的观点,听了任卫宇的分析,自叹弗如。自从曾玉萍断然拒绝与师风雷的交往以来,尽管积极投身于热热闹闹的斗争之中,可有时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空虚的原因来自爱情消失,有时眼前会出现师风雷的影子,但只是一闪而过。有时与师风雷相遇,她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神,担心被他的目光所吸引。与任卫宇接触多了,她渐渐感觉任卫宇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善于辞令,人也实在。此时,她为任卫宇缜密的分析所折服,感觉任卫宇高出自己一筹。
童玉环感觉任卫宇的分析很到位,打消了发言的念头。不料周天寒看出了童玉环的心思,鼓励她发言。童玉环认为这几个当权派很狡猾,建议商讨对付他们的办法,否则难以攻下这几座堡垒,或者被别人抢先攻下,抢走功劳。如果被别人抢先攻克这几座堡垒,“狂飙”无战果可言,在斗争中就处于劣势。“狂飙”还应该分析“烈火”和“燎原”的心思,让“狂飙”的行动走在他们之前,不要总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另外,“狂飙”的斗争要坚决,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敢于冲破一切阻力,勇敢向前。“狂飙”是一个大组织,气魄要大,气派要大,攻击力要强。童玉环的发言赢得蒋衡益和孔处士的鼓掌,赢得邱同亮的热情鼓励,童玉环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夏蓉蓉摸了一下童玉环的手,表示赞许。任卫宇对童玉环投去羡慕的目光。曹凤光希望大家踊跃发言,任建春和白玉龙跃跃欲试,曹凤光鼓励他们发言。
任建春说:“我不会长篇大论,只说一句话:‘狂飙’指向哪里,我就走向哪里。我愿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士。”
蒋衡益笑了,说:“多可爱的勇士!”
白玉龙说:“我和任建春一样,也做一个可爱的勇士。”
大家一片笑声,蒋衡益笑出了眼泪,出家门时的阴霾一扫而光。蒋衡益更加依赖“狂飙”,依赖革命。
周天寒希望孔处士能谈谈自己的看法,孔处士只说了几个字:向前,无畏,策略。大家的发言令曹凤光和周天寒十分振奋,决心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带领“狂飙”勇往直前。
曹凤光运筹帷幄,周九声却率领“烈火”歌舞升平。近日,周九声白天忙于斗争,夜晚则忙于排练节目,有时昼夜排练节目。“烈火”组织了一支由二十多人组成的文艺队,热心排练节目。周九声和师风雷都喜欢文艺,又是文艺高手,吹拉弹唱皆行。他们找了西院的一间教室,向学校借了一些乐器,天天排练节目。齐莹莹身材好,擅长舞蹈,歌也唱得好,是文艺队的台柱子。雷凤凤的嗓音比较好,可以二人合唱。应苛爱由于身材不好,嗓音也差,自怨自艾。排练时应苛爱坐在旁边,看着别人吹拉弹唱,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师风雷让她参加合唱,应苛爱千恩万谢,感激涕零。节目排练日趋成熟,大家的情绪日益高涨。齐莹莹、雷凤凤和应苛爱日日处在兴奋中,一天都离不开“烈火”,一天都离不开音乐。周九声和师风雷踌躇满志,决心用锣鼓为“烈火”壮威,用歌声赢得人们对“烈火”的支持。
排练休息期间,袁尚草总跑来看热闹。看见文艺队的人个个喜形于色,袁尚草心里不高兴,说:“人家在秘密筹划,你们却歌舞升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你们是逍遥派还是造反派?”
周九声说:“袁笔杆,亏你还会引用几句古诗,你知道那两句诗中的‘后庭花’是什么吗?不就是歌曲吗?革命者不是苦行僧,也需要欢乐。你不知战争年代文艺的鼓动作用吗?现在我们左手拿着笔,以笔做刀枪;右手举着旗,用红旗开路;嘴里唱着革命歌曲,高歌猛进。有错吗?”
袁尚草说:“我只知道枪弹能打死敌人,没听说琴声可以打死敌人。”
应苛爱说:“你呀,只知牛吃草能挤奶,不知鸡吃米会下蛋,更不知牛奶和蛋一样,都是营养物质。笔杆子,书呆子!”
大家一阵哄笑。袁尚草被应苛爱一番冷嘲热讽,哭笑不得,想发作又碍于大家的面子,脸憋得通红。袁尚草直着脖子说:“一伙醉生梦死的家伙,你们乐吧!”
齐莹莹笑着说:“我看你没有音乐细胞,否则你也会跟着我们唱歌跳舞。你哪里知道,我们的歌声把‘狂飙’人的心都勾引出来了。不信,你去问问夏蓉蓉,看她有什么感受。”
袁尚草被两个女生一气再气,说:“我说不过你们,一个个伶牙俐齿,有本事比比笔杆子。”
雷凤凤说:“要是我像你会耍笔杆子,我就编一个剧,让人们欣赏。”
袁尚草知道这帮家伙不可理喻,灰溜溜地走了。雷凤凤大声喊:“如果你郁闷,就来听我们唱歌。”
大家高兴一通后继续排练节目,情绪比先前更高涨了。周九声的笛声婉转流利,如鹰飞云端,鹂叫林间,声声飞入大家的耳里,声声飞入齐莹莹的心底。师风雷的二胡缠绵低徊,有时如猿猴在深谷嘶鸣,有时似幽燕在林间呢喃,声声落入大家的耳里,也落入应苛爱的心里。从高亢的口号声转入婉转的乐声,“烈火”的人转换自如,自得其乐。当齐莹莹和应苛爱走出音乐天地,回到现实中时,已经到了午饭时刻。她们收拾好乐器,走出教室,到东院食堂去吃饭。路上,应苛爱偷偷地对齐莹莹说:“你的眼神有问题。”
齐莹莹说:“什么问题?难道不符合演唱要求吗?”
应苛爱说:“我哪知道?我看见你的眼神怪怪的,痴痴地,总盯着一个地方。”
齐莹莹说:“哪里?”
应苛爱说:“要我挑明吗?算了吧,免得你不自在。”
齐莹莹说:“既然你不愿说,不勉强。我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劲,总盯着二胡。二胡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件乐器吗?”
应苛爱说:“我盯着二胡,自然有我的道理,因为我喜欢二胡柔和的乐音,那美妙的声音简直能钻入人的心底,勾出人的心,勾出人的魂。二胡是世界上最好的乐器。”
齐莹莹笑起来,说:“恐怕不是乐器好,而是人好吧?”
应苛爱说:“两样都好,满意了吧?”
齐莹莹说:“满意的人是你,不是我。才几天工夫,就移情别恋,花心女。”
应苛爱说:“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任卫宇和周天寒端着饭从两人面前走过,见两人嘻嘻哈哈,不知她们说什么好笑的话。应苛爱看了一眼任卫宇,心生厌恶,立刻收起笑脸。齐莹莹瞧了周天寒一眼,见他脸色严肃,尴尬地转过头去。周九声拿着笛子走过礼堂,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字报,眼前闪现出几个当权派的影子。
三十八
“狂飙”的队员看了“燎原”和“飓风”批斗白九同的情形,感觉白九同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且不说他是否害死革命人士,单就他不把造反派放在眼里的态度就让人头疼。如何攻克白九同这个顽固堡垒,哪个造反派组织都感到头疼。曹凤光、周天寒和曾玉萍等人一起探讨过几次,想不出降服白九同的办法。他们去找孙中牟和王乾古等人商量,足智多谋的孙中牟想出了一个招法,建议他们从白九同身上再撕一条口子,看他低头不低头。曹凤光和周天寒心领神会,于是立刻采取行动。周天寒找来曾玉萍、童玉环和夏蓉蓉三人,一起走出校门。
周天寒等人找到前次给白九同作证的干瘦老头,要他详细讲述跟白九同一起革命的情形,回忆白九同身上潜藏的疑点。干瘦老头仔细回忆了他们所做的许多事和白九同在其中担任的角色,几人高兴地回到学校,同曹凤光商量后决定批斗白九同。童玉环认为只批斗白九同略显单调,如果将吴佳几和白九同一起批斗,声势浩大,于是“狂飙”贴出批斗白九同和吴佳几的海报。
对于白九同这块肥肉,“烈火”无动于衷,却热衷于歌舞,曹凤光和周天寒想不通,不知周九声心里藏着什么诡计。周九声和师风雷曾琢磨过白九同,认为他和袁志空一样,都是难啃的骨头。尽管他们身上潜藏的问题很吸引人,由于时间久远,熟悉情况的人并不多,很难找到有力证据证明他们有罪。这两个当权派的历史问题与王思定的现行问题相比,孰重孰轻,不言而喻。他们和“狂飙”的队员一样,知道这两块骨头不好啃,因而暂时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他们从歌舞入手,扩大“烈火”的影响,希望获得更多人的支持。“狂飙”要批斗白九同,周九声和师风雷隔岸观火,想看“狂飙”攻而不克的笑话。
“燎原”三勇士得知“狂飙”要批斗白九同,邵春风指着海报对人说,吃别人啃过的骨头有什么味道,一个拥有几百号人的大组织老跟着别人的屁股跑,算什么造反派,太掉价。叶火跟人说,如果“狂飙”能从白九同身上炸出一点油水,算他们的本事大,我给他们磕三个响头。“烈火”无动于衷,“燎原”不屑一顾,使有些人对“狂飙”批斗白九同和吴佳几失去兴趣,无非是老调重弹而已。如果两人不老实交代问题,不仅劳而无功,还会遭人们笑话。曹凤光和周天寒再次召开会议商讨对策,蒋衡益、孔处士和邱同亮仔细回忆了吴佳几的情况,决定在吴佳几身上也撕一道口子,让他鲜血淋漓。
“烈火”对“狂飙”批斗吴佳几依然保持几分警惕,因为吴佳几毕竟是“烈火”的支持对象,“烈火”不能让吴佳几在批斗中受到人身伤害。有人提出暗中保护吴佳几,甚至有人提出阻挠“狂飙”批斗吴佳几。周九声和师风雷认为如果“烈火”阻挠“狂飙”批斗吴佳几,会失去人心,因为目前文化革命的斗争大方向是揪出党内的走资派。“燎原”本想阻挠“烈火”批斗吴佳几,无奈势单力薄,难以阻挡“狂飙”的行动,因此建议“烈火”出面阻挠批斗吴佳几。周九声和师风雷就此召开会议商讨,最后决定采取暗中保护的方法,确定建立一支十几人组成的保护队,必要时出手救助。周九声派人安慰吴佳几,让他知道“烈火”在暗中保护他。
王思定听说“狂飙”要批斗吴佳几和白九同,将自己闲置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吴佳几有人支持,却遭批斗,自己孤立无援,却安然无事,他深感幸运。王思定明白“狂飙”批斗吴佳几,其中包含着与“烈火”较量的因素。“狂飙”批斗白九同,王思定并不感到意外,如果白九同真有历史问题,问题自然比自己严重,自然在重打之列。王思定拭目以待,想看“狂飙”能不能弄清白九同的历史问题。白九同历史上到底有没有问题,王思定并不清楚。历史问题是一本难查的账,很难说得清道得白。
白九同得知自己要被“狂飙”批斗,淡然一笑,笑自己被轮番批斗,何苦当年积极参加革命,革命反倒惹来麻烦。他知道怨天尤人无用,还是硬着头皮挨批更实在。眼看黄昏将至,他拿起一面小镜子自照,看见镜子里的人须发花白,脑袋谢顶,只有眼睛依旧铮亮。下巴的胡须飘飘然,给已显老态的脸增添了不少风采。他发现胡须有点乱,于是放下镜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刮胡刀,对着小镜子把胡须修理整齐。胡须飘飘洒洒,面部也显洒脱。他对着镜子笑,选择批斗时面对观众的最佳表情。他选择了不卑不亢,略带几分洒脱的笑态。他欣慰地收起镜子,准备奔赴批斗舞台。
因“狂飙”批斗白九同和吴佳几,“烈火”取消了晚上的节目排练,让大家一起去看批斗会。齐莹莹和应苛爱本来一门心思扑在歌舞排练上,想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风采,让夏蓉蓉和曾玉萍等人看着眼馋,不想“狂飙”的批斗会破坏了她们的心情。应苛爱拉着齐莹莹的手,从拱桥向东院走来,准备去看批斗会。恰好看见周天寒、任卫宇、曾玉萍和童玉环手里拿着标语和旗帜向操场走去。冤家相见,格外眼红。应苛爱指着曾玉萍和童玉环对齐莹莹说:“我们走了,倒给她们留下空子,你看那两个女生跟在男生屁股后面,如影随形,也不害臊。”
齐莹莹顺着应苛爱的手看去,果然看见曾玉萍和童玉环紧挨着周天寒和任卫宇,心里酸溜溜的。齐莹莹只顾看,不吱声,应苛爱知道她在吃醋,拉了一把,说:“难过有什么用?谁让你不理人家。我不像你那么多情,丢了的东西不想再捡回来。身在树林里,怕看不到好鸟吗?”
齐莹莹说:“你嘴上说得轻巧,心里恐怕比我还难受,我看你恨死曾玉萍了。”
应苛爱说:“我才不恨她,任卫宇不是什么好鸟,哪里比得了‘烈火’的那几只俊鸟?曾玉萍也不是什么好花,比我还差。”
齐莹莹笑了,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曾玉萍认为你不是好花呢。”
应苛爱生气,打了齐莹莹一拳,骂道:“吃里扒外。”
批斗会在夜色中开始,随着高音喇叭里打倒吴佳几的口号声响起,吴佳几被“狂飙”的几个男队员押上台。接着又响起打倒白九同的口号声,白九同也被“狂飙”的几个男队员押上台。打倒吴佳几和打倒白九同的口号声足足响了两分钟,台上雷鸣,台下海啸,口号声煮沸会场。吴佳几站在台上,抬着头。白九同也抬着头,面带微笑。两人的神态令曹凤光生气,示意周天寒采取措施。周天寒立刻对着麦克风大喊:“吴佳几低头!”
吴佳几低下了头。
周天寒高喊:“白九同低头!”
白九同微笑一下,点了点头,依旧面带笑意。周天寒立即走到白九同跟前,将他的头摁下去。白九同低着头,脸上失去了笑意。
曹凤光主持会议。安倚天走到麦克风前,宣读吴佳几的罪行,列举了吴佳几的五大罪行。接着童玉环宣读白九同的罪行,除了此前几个组织列举的罪行外,又列举了几条新罪行。然后进入辩论阶段,由周天寒、童玉环和安倚天进行质问。
安倚天说:“吴佳几,你为什么要给反动分子娄再九借钱,而且是把学校的公款借给他?是不是保护反动分子?老实交代。”
吴佳几说:“当时娄再九生病,手头缺钱,找不到借钱的人,所以找到我。我看他是外地人,举目无亲,因此借钱给他。”
安倚天说:“这是不是包庇行为?”
吴佳几说:“不是。”
安倚天说:“保护反动分子不是包庇行为吗?”
吴佳几说:“他是学校的员工,生了病,学校帮助他属于正常行为,”
安倚天说:“狡辩!为什么有的老师生病你不帮助?”
吴佳几说:“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可以向别人借钱。学校的钱不能随便借给员工,除非特殊情况。”
安倚天说:“你对阶级敌人予以同情,对革命群众不予帮助,你的立场站在阶级敌人一边。你与革命群众为敌,与阶级敌人为友,敌我不分,罪不可赦。”
周天寒立即对着麦克风大喊:“打倒阶级敌人!打倒吴佳几!”
台下人高喊:“打倒阶级敌人!打倒吴佳几!”
周天寒高喊:“吴佳几低下狗头!”
吴佳几垂下了头。
接着童玉环走到麦克风前,大声说:“白九同,你借外出执行任务之机,把敌人引进村里抓捕地下党人,有没有这回事?”
白九同说:“那天我奉命出去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天黑了,并不知道身后有人。我回到村里不久,敌人进村了。”
台下人一片惊讶。
童玉环说:“敌人进村干什么?”
白九同说:“抓捕地下党人。”
童玉环说:“给地下党造成了什么损失?”
白九同说:“有两个同志被打伤,我险些被敌人抓走。”
童玉环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白九同说:“我和几个地下党人一起逃跑,一个受伤的地下党人让人背着逃走了,另一个受伤的人和我跳进一个土坑躲起来,这才保住了性命。”
童玉环说:“你是不是和敌人串通一气,有意袭击地下党?”
白九同说:“不是。”
童玉环说:“如果不是,事情能那么凑巧吗?”
白九同说:“我哪知道?斗争很复杂,意外情况随时都会发生。”
周天寒立即大喊:“白九同老实交代!拒不交代,死路一条!”
台下人跟着大喊:“白九同老实交代!拒不交代,死路一条!”
任建春和白玉龙走上前去,使劲将白九同的头摁下去。白九同弯腰低头,两腿不停地颤抖。白九同知道自己的回答让造反派生气,但他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童玉环再次追问白九同,白九同拒不认罪。台下学生振臂高呼,呼声雷动,白九同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