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真爱无悔

　　一路的颠簸，我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回到了玉林。
　　我终于回到家了，终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泪水、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面流了下来。
　　经历了那一番的生死轮回，我对于家乡的一切，倍感亲切，感觉到处处都透着温暖，透着亲情。
　　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家看望了所有的家人、朋友。最后，我来到了乐工作的服装厂。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到过乐工作的地方，但我，却凭着在生死之间的记忆中所走过的路，就这样找到了距离有二十多公里之外的服装厂。
　　我站在服装厂的大门前，却没有走进去，我遥望着乐的身影，默默地诉说着我心里的话。
　　我好想拉着乐的手倾诉，可我知道我不能。服装厂是乐的亲戚所开，而现在，双方的家庭对于我们的事，已到了最为激烈的反对阶段，乐已经好久不敢见我，而我，也不能让她增加压力。
　　我的泪水忍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流，我返身发疯地跑回去，跑回到山上，爬上山顶，心中，一股闷气从喉咙深处喷发而出，我对着山下的旷野高声大喊起来。
　　我让自己放声哭了出来，任由着泪水顺着脸面往下流。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山顶的最高处，放眼望向远方，望向乐工作的方向。
　　……
　　第二天一早，我正想返回铺面，头部一阵眩晕，眼睛突然间一片模糊。
　　我想起了在广州医院里医生对我说过的话：“身体没什么大碍，但脑部受了重击，撞坏了眼部神经。”
　　我找出从广州医院带回来的最后一次药服下，然后调和了一小半桶盐水，用毛巾和着盐水盖在眼睛上，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山下走了上来，走入了我的房间，一股熟悉的气息向我扑面洒来，一声让我日思夜想，让我魂牵梦萦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回来了就好。”
　　未转身，泪已倾城，轻轻的一句话，我的眼眶早已泪水涟涟。心，在忧伤之城，人，在地狱之门独自徘徊了千万遍，依然跨不出伤寒之痛，心自凄然，泪满两腮。
　　我拿开毛巾，只见乐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看着我，我的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你的眼睛，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红？”乐帮我换了一次毛巾，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我故作轻松地回答：“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现在视力恢复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陪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吧，眼病是不能耽搁的。”乐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我一阵感动，但嘴里却说：“也许，只是间隙发作的小眼病而已，现在视力已经恢复正常了。”
　　乐轻轻地说：“那你，不想以后也能看到我了吗？”
　　我心里一热，情不自禁地紧跟着乐走下山去。
　　三年多了，乐还是第一次拉着我的手，我和乐的第一次双手相握，竟然就是上红十字会医院为我检查眼睛。
　　……
　　我努力地经营着那间铺面。
　　1994年4月5日，我把铺面名称正式命名“鸿发铁门”工程部，同时邀请朋友共同管理，并聘请了两名工人。我手把手地教会大家学习电焊技术，学习制作防盗豪华门的要领。
　　在玉林，由于我们是第一家制作防盗豪华门的工程部，所以，生意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到了晚上，朋友和工人们留守铺面，而我，同样还是到山上来住。因为，我已经习惯了那份静，习惯了坐在山顶的草地上；习惯了在清凉的山风里；习惯了独自一人，怀抱吉他在自弹自唱的那份心醉，也习惯了，静静地置身于那间小屋子里，书写着自己的感情文字，编织着自己的梦想。
　　乐的家就在镇上的开发区里，离我经营的铺面相隔不远。乐为了避嫌，一直都住在二十多公里外的服装厂里，平时很少回家，但因为我连续几年来对乐的疯狂追求，让镇上很多人都知道了，不多不少都有着一点轰轰烈烈的感觉。这就让双方的家庭加紧了对我们的约束，家庭的压力，传统的观念，使得乐不敢再来见我，而我也不敢贸然去找她，虽然乐至今都没有承认过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不想让乐的心里增加更多的压力。
　　为了让我和乐不再存在着念想，两个家庭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里，为我们张罗着介绍对象。
　　为了应付家人，我也走马灯似的和几个女孩见了面，但妈妈看出我是在走过场，所以就开始无休止地对着我唠叨，每次如此，我就逃跑，远远地跑开，让谁也找不到。
　　雪虹是我众多相亲女孩之中，唯一给我留下印象的一位，她是容县人，是我姨介绍的，所以和我妈特别说得来。
　　雪虹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单位工作，但由于爱好的原因，她自己却又在街上开了一家小小的绣花坊。
　　唯美的条件让我妈心动，三番四次地劝说着我：“人家姑娘是大学生，人漂亮，嘴又甜，又有高学历，手又巧，还会刺绣，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无奈地说：“既然她会刺绣，那我和她就来个绣花招亲吧，要是她绣得比我好，那我嫁给她算了，省得在这个家里整天听你唠叨。”
　　妈妈眼里大放光芒，高兴地说：“你自己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到时不可耍赖。”
　　比赛的结果让我妈和雪虹惊叹，我的刺绣作品比她绣的漂亮多了。
　　我笑着对我妈说：“当初说过的话，你一定要算数，你们不许再烦我了。”
　　但雪虹却对我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感叹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成天跟钢铁电焊打交道，成天跟深山野岭打交道的男人，居然会刺绣？而且，比专业的她，更专业！
　　雪虹的话，让我不禁又想起了江南烟雨中的碧姨，我的刺绣技术可是得到过名师指点的。
　　我磨不过妈妈软硬带施的“镇压”，也经不住雪虹诚意的邀请，终于陪她到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在陪着雪虹回去的路上，我诚恳地对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雪虹调皮地对着我笑笑：“我看出来了，但我，也看出了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最少，你也得让我知道，你怎样学会刺绣的那一段。”
　　那一晚，我们来到了一个露天茶座，我给雪虹说了一遍我在苏州的那段经历。
　　两天后，我收到了雪虹寄给我的一封信，我看着她的那封信，感动之外又有着深深的感触，那时候的我，心想：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懂得通情达理。
　　从此之后，雪虹就没有再在我的家里出现过。
　　但我妈却并没有那么通情达理，她就好像是丢了亲女儿似的整天在埋怨着我，说得我好不心烦。
　　我无奈地说：“妈！如果您真的那么心疼她的话，那您就干脆娶了她吧，省得您整天就像丢了魂似的在迫我。”
　　记得那一次，是我把妈妈气得最惨的一次，超惨！惨得我在十多天后，都还不敢正视她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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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同样也在经受着和我相同的家庭洗礼，这也让她不敢回家，更不敢见我。
　　慧找到我说：“都过去四年了，你也别再自己折磨自己了，与其双方都痛苦，不如就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吧，传统，真的是不能改变的，这辈子你们也许不能够在一起，如果有来生，你们再续今生缘吧！”
　　是啊！四年了，整整四年了！这四年来，我忍受着爱情带给我的一切悲伤，受尽了传统观念带给我的压力。但我，还是得不到乐对我任何的一句承诺，可我，真的放不下这份爱，这份情，回顾着这四年来所走过的感情之路，四年的相思，长长的四年啊！但我知道，乐的心里同样装着我，只是，她无法抛开传统的观念，无法抛开来自家庭的约束和压力，她把自己的那份爱，就那么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传统，难道就真的不可改变吗？传统，难道就真的都是正确吗？
　　我不需要什么来生，也不企求有什么下辈子，我只希望，在今生今世里，能够拥有我的那份爱。
　　我在心里高喊着：“苍天啊！为什么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要让我经历千辛万苦，都要让我经历一番番苦苦的挣扎？为什么？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苍天并没就此而怜悯我，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我为自己努力工作的同时，也为自己苦苦追寻着的这份爱而努力着。
　　我好想，好想一点一点地读懂她眼睛里的故事，一点一点明白她的一切，那个牵动着我心灵的眼神，让我停留在回忆里，那魅力散发在每一个思念的天空。一个人的时候，陪伴我的是离不开的眼神，暖暖的目光给我温馨的依靠，好想沉睡于这一瞬间，做一个享受着幸福、快乐的人，但我却无法做到！
　　多少次面对目送转身的双眼时，哭泣的心，痛的感觉，久久停留在那个分开的地方，成了梦里的泪，知道一切可能无法改变，或已成定局，但想念还是像昨日一样没有停歇，只想把快乐留给迷恋的眼，明白了幸福的真谛，幸福不是拥有才最美丽，能够活在所爱的内心，让她开心、快乐，成为彼此抹不去的影子，彼此牵挂着的人，爱，才有了真正的意义。
　　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不曾被离弃，不曾受伤害，又怎会懂得去爱别人呢。
　　爱，原来也是一种经历，但愿人长久。
　　当爱情来临，当然也是快乐的，但是，这种快乐是要付出的，同时也要学习着，去接受失望，去接受伤痛和离别，从此，人生，不再纯粹。
　　我的爱情，不需要轮回，今生有爱，足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