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冤家聚头也夸豪

　　朱文静马上纵开数丈，向志成这儿跑来，志成和她们离开，到了一处僻静所在，听她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汗毛直竖。
　　志成道：“我不招惹他们，他们倒惹在我身上了，幸亏我留了一手。”
　　梅月笑道：“你这大菩萨，别信得走火入魔了。走吧！咱们形势不容乐观，把孩子先找见。”
　　志成道：“丑儿，咱们先去找杨龙，问问六哥的事。”
　　梅月很是担心素心他们，又想到万牛牛在他们身边，肯定不会吃亏，才安心下来。
　　话说羊羊欢欢和素心一行，到了天香楼打尖，祝兰道：“小欢，那几个小丐东张西望，好像在看你。”
　　“婶子，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她们三人到了一僻静处，那三人朝羊欢欢身上啐了几口，让素心和祝兰很是不解，她拿出玉棒，那些人纷纷纳身便拜，羊欢欢道：“大哥请起，你们是谁坛下的弟子？”
　　“我们是解坛主门下弟子，我们见你的玉棒，才甘冒奇险，来见陈公子，常副帮主在蛟龙祠等你们。”
　　羊欢欢道：“我们还有要事，烦你通禀，那个荒木英子有没有动静?”
　　“我们跟踪过，那人时常在浙江出现，不过，我们没交手。”
　　羊欢欢道：“那个小王爷，来没来这儿？”
　　“我们前两天得到消息，说是他已经来了，时常到一个村子去看望一个人，我们忌惮他们的人，只是没有深查，所以想请你帮我们。”
　　羊欢欢道：“好极！你们先拿这些银子去喝酒，以后不要轻易和人动手，记住了。”
　　“谢陈公子。”两人道谢而出。
　　素心道：“欢儿，要不去见一下常大伯也好。”
　　羊欢欢道：“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我们要把小王爷抓住，看他还能神气几天，万一遇见，我可不像小叔那么仁慈。”
　　她笑道：“口是心非。”三人返回酒楼，她们和万牛牛正谈事，见邵冰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轻纱衫儿，黑发倾泻而下，欢快地哼着小曲，来到他们前面。果果看得呆了，向她招手，她身后的几个保镖甚是有派头，还有几个姑娘、婆婆跟着，气势威严。
　　素心心想：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派头还挺大的。
　　她拉住素心的手，“姐姐，你们可来了，想死我了。是小明告诉我你们住的地方的。”
　　白果果一听，心中甚不舒服，醋水四起。羊欢欢也是一般见识，直接不悦起来。
　　素心笑道：“我也想你，你怎么和小明在一起？”
　　邵冰道：“别提了，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了，要不是他，黑和尚那东西……”
　　素心惊讶道：“什么，黑和尚也来了。”
　　邵冰道：“你们认识？”
　　素心把那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她道：“姐姐，以后还是住我家里，你住这儿我不放心。小叔都来了，还见了我舅舅。”原来黄河帮主杨炯明是她的舅舅。
　　素心道：“那我要去四爷那儿了，改天吧！”
　　李怀堂见到果子，忙拨出剑来，向他斫来，果果略一闪开，他又快打快攻，把果果一逼，牛牛一脚，把他剑荡开，果果嬉皮笑脸道：“李少爷，好久不见了，你这种欢迎方式还挺特别的，在下领教了。”
　　李怀堂冷哼一声，竟想不到是生死冤家，看到邵冰在这儿，他又不忍心离去。他是长江帮主的少公子，自命不凡，很少把人看在眼里，他的行为，让在坐的人很不舒畅。
　　邵冰道：“姐姐，这是我表哥，李怀堂。这是场误会。”
　　果果心虚起来，只因为他们哥俩抢了他的妹妹，杀了他的弟弟，可是又觉得并无恶意，从来没有对不住他，只是他们所投非人，站出来替天行道而已，心中释然，再不愧疚了。
　　素心和气道：“李大哥，小弟不懂事，望你见谅，如有得罪之处，我给你赔个不是。”果果道：“姐姐，不要……”
　　素心道：“你闭嘴！”
　　李怀堂见素心态度诚恳，不禁耳目一新，笑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犹胜重逢，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万牛牛一脸不快，听到这种谄媚之词，更加鄙视了。
　　素心道：“李大哥过奖了。请坐！”
　　“哟嗬，哪里来的鲜花，挺香的！”一个形容怪异的人凑到羊欢欢跟前，羊欢欢一掌拍去，那人身法疾快，她抢了二十多招，竟然丝毫沾不到他身上，让大家吸了一口凉气。羊欢恼羞成怒，果果飞身而上，替她解围，“哈哈，我最喜欢逗女孩子了，没想到你……小子功夫不弱。”
　　白果果怒道：“少废话，看招！梅鹤双甫的公子也敢羞辱，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羊欢欢直喜，顿时心中很暖，但又恨起耶律明来，怪他故作清高，不闻不问来。他们拆了二十多招，两人跃开圈子，“白少侠，且慢，我还有要事，说完，再打不迟！”
　　“快说！”
　　“在下尤不焕，前来会一会白少侠，我们主人想请你们赴会，不过你们不能带兵器。”
　　白果果道：“岂有此理，我如何才能信你。”
　　尤不焕道：“信不信由你，我去也。”他把一张名贴甩了过来。
　　万牛牛道：“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你们在外接应我，我去一趟。”他把剑给了素心。
　　素心道：“牛牛，小心点，防着那人玩阴的。”
　　他拍拍手，道：“我不会有事的。”说完，骑马跟了出来，顺着名帖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万牛牛来到一处农村，看到一个庄园内的小花园内种满了各种品色茶花，让他思潮起伏，想道：他是不是我们家乡的人，竟然懂得这花的习性。
　　他跨步来到一处房子前，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只听到琴声优雅，从肺腑穿过，身上一凉，又如小桥流水，又如瀑布直泻，气象万千，觉得这曲子好生熟悉。
　　万牛牛情不自禁的拿出朵朵相赠的羌笛，和了一曲。
　　那女子一听，心中一震，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敝姓万，单名牛字。昭通人氏。”
　　她掀起头上的纱巾，心道：真俊气，真是男大十八变，唉，还想他干嘛！我已与他十年不见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流下泪来，只有悲酸和苦涩。
　　“娘，外面的人是谁？”
　　杨秀道：“妮妮，没事，你不要问了。”
　　万牛牛一听，把持不定，径上前来，“六娘，我是牛儿，妮儿，我是大哥哥。你忘记了吗？”
　　白妮妮把门打开，哭道：“大哥，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不是。”两人相拥而哭，杨秀泣不成声。
　　万牛牛看到她绝美的容颜上还有伤疤，更加让人揪心，悲从中来。
　　白妮妮道：“娘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当时官兵冲进来杀人放火，娘把我藏到房子中，和人打起来，没想到我们的房子被人点了，她受伤把我抢出来，遇到了舅舅，我们才能活到今天。”
　　杨秀道：“孩子，我求你为我保密，让你六叔再娶个妻子吧！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在这儿。要是让你六叔知道，我们的性命不保。孩子，你要听六婶的话。要是引起白家和杨家的争端，我怎生是好。”他听得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愣在一边。
　　万牛牛道：“六婶，你太傻了，你知不知道六叔都快把你找疯了。你这又是为何？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杨秀道：“不要问了，记住我的话。我一辈子没向人低过头，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万牛牛痛苦地点了点头，知道她性格，她不肯说的事，她定会烂在肚子中，多劝无益。他恋恋不舍地离开，道：“妮儿，好好照顾六婶，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很是不舍，“哥哥，你对我爹不要说，我也不明白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万牛牛道：“妮儿，相信我，我走了。”
　　她送出花园，看着他走了，心中释然，满怀期待。
　　万牛牛到了客栈，魂不守舍，大家看他眼睛红肿，素心关心道：牛牛，出了什么事了？
　　万牛牛道：“今天我想娘了，在外面哭了一顿，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素心看他怏怏不乐，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都怪我太粗心了。”他听这话很是真诚，倒是心有不忍，为了六婶，也只好瞒一下了。
　　素心一算，寻思道：不对，他娘的忌日在三月十四，怎地又变成十二了，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话说志成到了杨龙府中，见杨雪在门外打量着，“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白龙。我要领教你的高招。”
　　梅月道：“白家的男人不屑和女人动手。”
　　杨雪道：“大胆，胆敢小看于我。”
　　志成见她长得身高马大，膂力过人，甚为端庄富态，双眼炯炯有神。觉得她有此实力，浑不在意她的讽刺。
　　朱文静笑道：“没想到你的名气比脚气都大。”
　　志成玩笑道：“比起神婆来，那是微不足道了。”二人直笑。
　　梅月挺剑而上，和杨雪斗了起来，杨雪拿着短枪，使的滴水不露，让志成很是欣赏，她的刁蛮的性格，倒让他想起了晨儿，禁不住笑了起来。
　　杨雪见他在笑自己，刚要动怒，一声浑厚地声音传来，“胡闹，还不滚回去，还在这丢人现眼。”杨龙虽然斥喝着，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宠爱杨雪。
　　杨雪委屈道：“爹，是他看不起人来。”
　　杨龙不耐烦道：“行了，快点为你叔叔和婶婶沏杯茶来。”
　　他抱手一揖，“贤弟，让你受惊了，快请！”
　　志成道：“令千金很有个性，我很喜欢。”
　　大家坐定，志成道：“杨大哥，我们此次来，向你问问家嫂的事，但请你相告。”
　　“原来是这事。”他面露难色，心中不安起来，他又是没主意的人，杨大嫂道：“白兄弟，这事我们也在查，如有消息，一定会转告于你。”
　　志成想了想，“那我们告辞了，叨扰了。”三人出了门，很是不快。
　　梅月道：“这是什么人，明知道他妹妹的下落，还要装个没事人。”
　　志成道：“杨龙这人胆小怕事，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威胁他。遇是我，也会考虑家人的安全，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一家老小都搭上。”
　　梅月笑道：“原来你们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得了妻管严。”
　　朱文静道：“直接说怕老婆，还更为贴切点，不过，我倒是相信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遇上谁都会想想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朱文静道：“咱们去看看雪姐，她不知生了没有？”
　　三人马不停蹄地到了湖山别墅，见到了飞雪正在大厅上哄孩子睡觉，张宗业看到他们，气不打一处来，志成向他们二老磕了头，叫了声：“爹娘，你们可好！”
　　张宗业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你还知道回家，你不要叫我爹，我没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婿，上次晨儿出生，我没和你计较，这次你却不告而别，眼中还有没有雪儿，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次你又拍屁股走人，你几个意思，心中还有没有孩子和这个家。”
　　白四爷云广道：“老不死的，一个女婿半个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他出生入死也不容易，为我们白家尽了大力，你应该通情达理才是，你别老糊涂了，你以为他愿意四处漂泊，吃饱了撑得，他也想妻儿热炕头，他为白家打了胜仗，你这老脸上也有光彩不是。行了，说句公道话，孩子既然来了，不要挂个马脸了。你辛苦了，把活都干好了，惹得天怒人怨的，多不好。”志成很是感激他，为自己说话。
　　飞雪难过道：“爹，你不要生气了，你少说两句，你和四叔多喝几杯，宝儿也是为我好，你也不为他想想，白家什么处境，他们到哪儿，都是通缉要犯，你难道忍心让我……好了，难道你想让白家永远不能昭雪么？他不想连累我们，才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你好好想想。”她眼含热泪，极力的忍耐着。
　　张宗业道：“哼，外家狗，臭小子，你听听这话，我真不明白你这个混蛋，心中咋想的，你真是铁石心肠，你再要走，休怪我不认你，你好好想想。起来吧！”
　　四爷道：“老混蛋，小两口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乱发什么神经，行了，要是再想多活几年，不要吹胡子瞪眼了，还不快和我喝酒去。”
　　“要喝你喝，我没心情。”他生气地走了。
　　四爷道：“别听老神经的。好了，宝儿，来疼疼你的孩子。”
　　朱文静道：“姐姐，让我抱抱，哟，太稀罕了，叫什么名字。”
　　张飞雪道：“我给他起了个狗胜。”
　　朱文静道：“你这不是让孩子变狗吗，亏你还能叫出来。”
　　梅月道：“还不是好养吗，将来再取个好听的。有了，叫白国兴，怎样？”大家一致叫好。
　　上官雯给大伙沏了茶，志成笑道：“真是好孩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她道：“当时北风叔把我送到这儿，他就去京城了，还说让我好好练功，等他回来。”
　　志成想了一会，“那你爹来过没？”
　　“是谁在念叨我？”上官云清道。
　　“姐夫，你们比曹操还快了，雯儿，快来见父母。”她纳头便拜，两人扶起来，不禁潸然泪下，飞雪道：“姐夫，姐姐，你们先坐，我去安排宴席，为你们接风。”上官云清道：“有劳贤妹了。”
　　等飞雪来到，她说道：“北风把孩子交给我的时候，他说要等你们回来。自己就走了。当时我对他说‘你自己孑然一身，得想想自己了’，
　　北风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现在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无个安身立命之处，董公公不会放过他，那妖人武功又高，将来要是你们回来，让你们决断。’”
　　上官云清道：“果然是一代宗师，这个清高的臭毛病，还是没改，一句戏言，何故如此。”
　　飞雪道：“此言何出？”
　　上官云清道：“当时夫人生下琛儿，那时雯儿才五岁，我们到了五莲峰比武，我们一路上互相照顾，他对雯儿爱不释手，百般呵护，他那时才十五岁，在五莲峰上出尽了风头，和曹公不相上下，又和双羊打成平手，我就故意说，你要是羸了白思成，白殿成，我就把雯儿给你，做你妻子，他就和兄弟两个切磋，结果是难分伯仲，他有点灰心丧气，我就说，你十年后等我回复，他一等，就是这些年，他信诺如金，不拘一格，都快三十好几了，还在为我东奔西跑，我欠他的恩情太多了。”
　　夫人把他舍身相救之事说了，飞雪笑道：“既然北风大哥如此待人，雯儿嫁了，他不会辜负小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