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想爱（四）

　　四
　　高大胜与高小花依依相别后，心早已经飞出了山外。望着眼前熟悉的绿水青山，多少有些伤感。因为这次外出与上次入伍的心情截然不同，心中装着是小花的心愿和父母对他的期待。风摇动着山林，引来“沙沙”作响，他沿着卧龙河旁一条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曲径小路上行走着。时而，与小花亲热的镜头如同电影胶片一张张印刻在脑海里。他深深体会着亲吻女人滋味，心中顿时觉得甜甜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高大胜来到公共汽车站点，乘上长途汽车，一路颠簸，来到了东安市。
　　东安市是个地级市，城市虽然不是很繁华，但是，国家已经列为对外开放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方兴未艾，到处是建筑工地。天南海北的打工者汇集于此，南腔北调的方言与挖掘机、推土机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搅动这座开放城市的神经。纵横交错的马路车水马龙，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拔地而起，车流、人流在涌动，胜子看花了眼。
　　按照战友郭德海提供的地址，高大胜怯生生地来到了东安市建委大楼。这是新落成的大楼，阳光下，楼体的玻璃装饰面被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走到办公楼大门前，高大胜手抚摸着大门两旁蹲坐着的石狮，又抬头看看办公楼。心想，这几年，郭德海这小子混得不错啊，将来我也要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忽然，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轻人，来到高大胜跟前，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高大胜，说:“哪来的，有什么事情？有事情到信访办公室去，不要停留在这里。”显然这名保安员以为他是上访者。
　　他没有见过这阵势，误以为是警察，情急之下，说：“警察同志，我可不是上访的，我是来找人的。”
　　这名保安迟疑一下，追问：“哦，不是上访的，那你找谁？”
　　高大胜急忙说：“我叫高大胜，是乡下的。要找郭德海，他是俺战友。”
　　听说要找郭德海，又说是战友，保安员语气缓和了许多，说：“嗯，你先到我办公室来。”
　　高大胜背着行李跟在保安员后面，来到大门旁的门卫室。只见保安员拿起电话拨打号码，说：“喂，郭主任吗？我是保安员小刘，我这里来了一名叫高大胜，自称是你的战友，你看？”
　　电话那边传出低沉的声音：“嗯，小刘啊，他是我的战友，你把他领到办公室来。”
　　高大胜放下行李，跟着保安员上了楼。
　　此刻，质地考究的办公桌后面，郭德海仰坐在老板椅子上，悠闲地哼着流行小调。手中拿着小梳子，不停地梳理着早已经秃顶的稀疏的头发。抿着肥唇，更显得两腮肉乎乎的。又整理一下西服和领带，抬起油亮的额头，那双小眼睛在不断地看着手腕上价格不菲的名表，并注视着门口，等候高大胜的到来。
　　这时，大约25岁左右，身材高挑，美丽可人的办公室女主任王佳敲门应声进来,只见她长着典型的瓜子脸，面色清丽，鼻梁高挺，黑发如瀑。那双镜片后秀美的丹凤眼透露出某种忧郁。红唇左侧上面长一颗米粒大小褐色的痦子，充满着野性的韵味。上身穿着深色职业女西装，胸前洁白的衬衣口两颗钮扣开着，露出若隐若现深深的乳沟。站立在郭德民办公桌前，语气柔和地对他说：“主任，客人到了，在门外候着呢！”
　　郭德海身子向前倾，站起，说：“嗯，你今天非常的妩媚动人。算我没有看走眼，调你来是对的。好了，不说别的，快让客人进来！”
　　王佳听到郭德海赞许，嫣然一笑，眼角扫视一下他，得意地华美转身，脚步轻轻，扭起圆圆的富有弹性的屁股，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退出。走出郭德海办公室，手捂着鼻子，在走廊中，距离高大胜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住，刻意躲避其身上散发的酸臭味儿，说：“先生，郭主任在办公室等候您，请进！”
　　高大胜尽管用手梳理了一下毛发，但是仍有些凌乱。脸上的胡茬子犹如收割后，稻田里的根浓密地立着。身着褪色的蓝色衣服，穿着一双带着泥土的解放鞋走进来。郭德海见高大胜进来，皱一下眉头的同时，立即恢复原来的神态，脚步飞快地上前与其拥抱，说：“胜子，我的老班长，你终于来了，让哥们我好想你啊！”
　　高大胜被郭德海热情所感染，说：“没有想到你小子发达了，简直换个人似的。”
　　两人分别落座松软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茶具。郭德海很娴熟地玩起了茶艺，亲自为高大胜沏茶。说：“来，喝茶。”
　　没有喝茶习惯的高大胜碍于面子，伸出粗糙的右手端起了牛眼儿大小的茶杯，一口喝了进去，抿了一下嘴，说：“这茶真香！不过，这茶杯有点小，不解渴，给我换个大杯行吗？”
　　郭德海那双鼠眼瞟了向他，憋不住地笑出声，说：“呵呵，这是品茶，不是喝茶。这大杯我还真没有准备，你别急，喝茶需要慢慢品尝。这是上等的铁观音，味道蛮香的。接着喝、接着喝。真是个土老帽，哈哈”
　　高大胜方形俊朗的脸霎时微红，说：“嗯，俺是有点土，哪有你会享受啊！”
　　郭德海得意洋洋地看着大胜说：“老班长，这些年，你在乡下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高大胜面露苦涩，说：“是啊，在那偏僻农村，仅靠着几亩地儿生活，能好哪里去？娶个老婆都费劲儿。无奈之下想到了你，给你带来麻烦了，哎……”
　　郭德海无所谓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说：“嗯，老班长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麻烦。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踏实地工作，一定有好的未来。在部队里，咱们班勤务和训练在你带领下，连续拿全连第一，很让我佩服你的能力。我已经把你的工作和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工作吧！”
　　提及部队的事情，有些伤感的高大胜对他说：“哎呀，事情都过去了，甭提部队的事情了。现在我是苦于奔命生活啊！不像你，时过境迁，都成了气候了，现在是让我佩服你了。你给我安排了工作，又有住的地方，我的心感觉热乎乎的。你小子没有忘记咱们战友情，没有忘记你这个老班长！”
　　郭德海微笑着说：“老班长，这个战友情我是不能忘记的，更何况我现在还具备条件，能够帮助你，也是我的心愿，不值得一提啊！”
　　高大胜心中急切要知道郭德海安排什么工作，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干什么，有些急切，说：“别的就不说了，你知道，我可是闲不住的人，快说，给我安排什么活？”
　　郭德海又点燃一支中华牌软包香烟，吐几口烟雾，说：“老班长，急什么?赚钱不是着急的事情，到时候会让你明白的。我已经安排办公室主任王佳先给你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之后，头发休整一下，她带你到商场换一下行头。中午同我一起会我的老朋友，你看行吧？”
　　高大胜犹豫了一会儿，心想，这小子是嫌我土啊！也是啊，我这身打扮真是不入流。既然来了，就安之，只能是听从安排的份儿。他点头应承了下来。说：“好吧，我听你的，我那个行李，还是麻烦你给我看管好，否则，晚间到你提供的住处，可没有东西盖了。”
　　郭德海“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给你提供的住处啥都有，那行李中如果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那就扔了吧。”
　　高大胜皱紧眉头，说：“没有什么贵重东西，我觉得这样有些奢侈。”
　　郭德海赶忙说：“有啥不舍得的，不是奢侈，我要用实际行动让你彻底地改变，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白领阶层人士。”
　　此时，高大胜听其言，有些发蒙，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啊！没有改当兵时候的脾气，脑子灵，鬼点子多。我穿着再好，还是那个“土老帽”？莫非有……真想不出什么理由，弄得他一头雾水。
　　郭德海始终保持笑眯眯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坚定地说：“老班长，你就依照我说的去办就是了。”说完后，吩咐办公室主任王佳领着高大胜出了办公楼。郭德民又操起电话，说：“门卫小刘吗？你把客人带来的行礼扔进垃圾箱。”放下电话，又坐在自己的老板椅子上，打开小型收录机，响起了悠扬的“蓝色多瑙河”钢琴曲……
　　郭德海与高大胜同期退伍的。退伍后，回到了东安市。当时郭德海的父亲郭建明在一个县城担任县委书记，不久升迁到东安市市委秘书长，成为当地叱咤风云的人物。没有安置之前，只有初中文化的郭德民闲在家里，无事可做，考虑到自身学无专长，便来到了当地驾校，学习了汽车驾驶技术。有了父亲这层关系，郭德海自然很快得到了安置到市建委工作，担任了建委主任的专职小车司机。能说会道的郭德海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不到一年，就得到了建委主任赏识。加之，又是市委秘书长大人的公子，建委主任格外的关心和照顾。此时，东安市被列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如火如荼。市建委下属单位——城市动迁办奇缺人手，便将郭德海调整到动迁办公室。在父亲绚丽的光环照耀下，在很短的时间内，郭德海由普通科员顺风顺水地升任动迁办主任这个让人眼红的肥差。
　　自从上任动迁办主任一职，郭德海成为各路建筑开发商竞相追逐的对象，纷纷踏至，挖空心思从他手中争得一份蛋糕。不仅如此，那些将要被列为或者即将别列为建设用地的企业和个人想方设法靠近他，寻求最大利益。各种利益链条的驱动，也让郭德海深深地体会到自身在社会资源中的价值。年轻老道、处事圆滑、精明的郭德海周旋于各种利益团体之中，得到的是各种物质欲望和虚荣的满足。娴熟的驾驭着自己拥有的权利，处事大方、出手阔绰，令人咂舌。
　　办公室主任王佳按照郭德海吩咐，驾驶着豪华别克轿车将高大胜带到东安市一个较大美发中心理发，又到最豪华的洗浴中心洗澡。王佳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崭新内衣内裤和耐克运动衣、运动鞋递给了高大胜，微笑着说：“高先生，洗完澡后，把这干净衣服穿上，原来的衣服你就别要了！”
　　洗闭，高大胜清爽地从里到外换上崭新的衣服，对照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穿上舒适的运动鞋，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走出洗浴中心，高大胜又表情木讷地跟随王佳来到男士服装专卖店。根据他身材，王佳帮助选择两套名牌西装和衬衣、皮鞋。高大胜低声说：“王主任，这得花多少钱啊？”王佳又微笑着说：“不多，才2万出头，钱不用你付，郭主任已经代劳了。呵呵，高先生感觉怎么样，满意不？”高大胜惊讶地瞪大眼睛，若有所思地说：“这些钱足以够我在农村5年的生活费用啊！不是满意不满意问题，简直让我晕了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佳纤细修长而洁白的手掩饰那张微笑却性感十足的红唇，精心修剪的指甲上涂着蔻丹的指甲油，微笑着说：“不是做梦，是现实！你满意就好，我也完成了郭主任安排的任务，可以交上满意的答卷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