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一苇渡江

　　有人不禁失声问道：“是武功秘籍么？”
　　薛宝奇摇摇头：“此事时间久远，而与事之人都决口不提此事，究竟龙衔剑中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一战真可谓是旷世之战，江湖中各大门派掌门，门中高手都有参与，涉及整个武林，那一战直打的天崩地裂，鬼哭狼嚎。”
　　“一代剑仙佩剑名曰‘冷炎’，相传剑仙剑法已入化境，在江湖中早已到了封神的地步，可是权利和欲望驱使着众人，对剑仙的挑战从未停止过，而死在冷炎剑下的人不计其数。众人见单打独斗无人是其三合之敌，于是就由当时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残门’挑起的各大门派联合参与的于摘天峰围杀剑仙，争夺龙衔剑的事件，纵是剑仙也挡不住这近千人的围攻，最终身葬困龙崖，而龙衔剑却不知所踪。那一战虽然群雄杀死了剑仙，却也死伤大半，很多门派高手在那一战中身陨，几近灭门，而导致很多神功绝学从此失传。此事影响之大致使江湖十多年内再无任何大的争端，各大门派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蛰伏和修养，有的甚至于直接隐匿于深山之中，十多年内再无任何消息。”
　　大家听到这里皆是一脸茫然且又意犹未尽，其中一人问道：“那这和疯钙神僧有什么关系呢？”
　　又有人道：“难道说……”
　　另一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剑仙和疯钙神僧本是一人？”
　　此语一出顿时引得满堂轰动：“怎么可能？”“疯钙神僧就是剑仙？难道说剑仙并没有死？”“看他武功作派怎么也不可能是剑仙。”
　　众人忙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薛宝奇，薛宝奇道：“剑仙乃是先于疯钙出世的人，而剑仙陨落之时后者只才是个几岁的孩童，二者绝非一人，但是二者之间却有一段天大的渊源。”
　　有人忙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渊源？”
　　薛宝奇继续说道：“相传剑仙身前有一红颜知己，便是当时望云阁的当家人名曰‘九娘，又叫陵姬’，具体真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与剑仙关系非比寻常，二人沁心相交，情投意合，九娘早已心属却一直得不到剑仙的一句回答，苦苦守候了多年，最终带着失望和不甘嫁给了当时权倾朝野的六王爷沈兆天，不久后便诞有一子取名沈慕辰。
　　“六王爷武功极高，野心勃勃，且生性残暴，他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当时的百姓苦不堪言。经过三年时间积攒钱粮兵马，六王爷觉得反叛的时机已到，最终引发了争夺王位的‘龙朔之乱’一年后兵败被斩，她们母子二人顿时沦为他人之鱼肉，历经百般凌辱。剑仙不忍看到她们母子二人如此惨状，便出手救下她们，把他们安置在剑仙的盘云山庄一住便是三年。期间对他们母子二人倾心照料，更是教习小慕辰基础武学，可以说算的上他半个师傅，更是被有心之人传言小慕辰便是剑仙之子，然而忌惮剑仙威名，总算是再无人敢骚扰他们母子二人。”
　　听到这里有人不禁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总算小慕辰也终得善果了。”
　　薛宝奇叹到：“怎知天不遂人愿，正是那一年又发生了武林群雄于摘天峰围攻剑仙争夺龙衔剑的事件，剑仙自此一去不回，群雄杀死剑仙却未找到龙衔剑，有人猜测龙衔剑就藏在盘云山庄某处，亦或是剑仙将龙衔剑交给了陵姬保管，顷刻间盘云山庄顿时成为武林争夺的焦点，一夜之间盘云山庄上下七十余口被屠戮殆尽，盘云山庄也在一把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失去剑仙的庇护，陵姬和小慕辰便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每日都在逃亡和惊恐中度过，陵姬无力保护小慕辰，便来到少林寺门前，恳求方丈玄空大师收下小慕辰。玄空大师深知其中因果，迟迟不肯答应，陵姬便在寺门前跪了七天七夜，玄空大师终于打开了山门，陵姬一口气咽下便倒地而亡了。”
　　一人说到：“陵姬是怕给少林惹来祸事才自绝身亡的吧？”
　　薛宝奇道：“正是，玄空大师自深深的知道陵姬是自绝身亡，为的就是告诉众人，她这里根本没有龙衔剑，而小慕辰也自此拜入少林门下，法号便是慧觉。”
　　说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原来慧觉和尚竟有这样一段曲折的往事。可是紧接着又有新的问题，众人不自觉地问道：“那这慧觉到底怎么会成为少林的叛徒了呢？他又怎么会是疯钙神僧呢？”
　　薛宝奇走到窗前，望着江面，一层薄雾笼罩着江面，隐隐地看见江面上立着一个黑衣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背负而立。那人好像静静的飘在江面之上，又似能够感觉到薛宝奇在看他，悠悠地望向这边，眼神突的凌厉起来。他望了一眼后，一只脚在江面上轻轻一点，径自向前荡去，江面泛起一层波浪此时薛宝奇才看清。原来那人是踩在一根芦苇之上，这一荡便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只一瞬就消失在雾中，雾气好像顿时浓烈起来，掩盖了黑衣人的身影，片刻间江面又恢复了平静。薛宝奇只感觉那眼神能穿透这雾气一般，像刀一样锋利，直至灵魂深处。他眉头紧皱，又突的双眼圆瞪，像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自语道：“是他？怎么会，怎么会？难道我看错了？不会，不会，方才我只感觉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如此功力恐怕也只有他了。疯钙出世，如今我又看见了他？恐怕这平静多年的江湖从此再无宁日了！”
　　薛宝奇是背对着众人的，大家并没有看到薛宝奇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独自一人走到窗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并没有回答刚才众人的提问。大家满是疑惑，你望我，我望你皆不知所以，混天手周彬又问道：“薛老板，你怎么了？”
　　薛宝奇听见有人叫他，这才回过神来失声道：“没什么，这江面上的雾气越来越重了，浓雾之下，怕是有很多看不见的人会发生很多看不见的事了！”
　　众人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薛宝奇本就是蜀中人，应该对蜀中的天气早就习以为常才对，怎会无缘无故感慨起天气来了。只得敷衍到：“是啊，蜀中就是这样，多阴雨浓雾天，浓雾之下会发生什么，又有谁能知道呢？薛老板不必在意，请继续说吧！”
　　薛宝奇叹口气道：“自古多事者大多是死于好奇，可是谁又能抵得住真相的诱惑呢？也罢也罢，真相自有大白于天下的道理，今天我怕是要做这罪人了！”
　　说完薛宝奇径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慧觉自投入少林门下之后，百日都未曾发一言，就连玄空大师都一度以为那孩子是一个哑巴，每每见他被寺中其他小沙弥嘲笑都会出言训斥。一次众沙弥于院中嬉戏，玄空大师恰巧经过，只听那孩子失口喊道：‘我不是野孩子！’说完便跑向院外。玄空大师方知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诸多磨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而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又自绝身前，继而伤心过度，抑郁不可自愈。玄空大师叹了口气，随后便将慧觉留在身边伺候些茶水，免去僧众打扰。
　　“逝者如斯，转瞬又是五个寒暑，亦过五个春秋渐渐地玄空大师发现这慧觉颇具慧根，每每当玄空大师参研佛理之时，慧觉都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用心聆听。玄空大师便每日教习慧觉参禅打坐，以便化解其心中的戾气，又盼他远离仇怨，便未传他武功，做了知客室掌事。”
　　有人不禁问道：“未传他武功？那他一身武艺师从何处？”
　　旁人打断那人道：“你别急，听薛老板慢慢道来，我想那定有另一番奇遇。”
　　薛宝奇点头继续说道：“这一日，玄空大师来到一片竹林参禅打坐，慧觉自立在身旁。林中幽静如常，片片竹叶随风轻轻摇曳，缓缓而落，好一片景色。慧觉望着飘落的竹叶出神，眼露伤感之色，玄空大师不禁问道：‘慧觉，你看这竹林景色秀美，你心中为何不快呢？’慧觉道：‘竹叶飘零，秋天快来了，这只怕是它最后的绚丽罢了。’玄空大师悠悠道来：‘生命自有定数，万物必会凋零，佛之本意并不是要执着于改变生命的轨迹而是告诫众人要心存善念，方能自安于天地之间。’
　　“这一段话其实是故意告诫慧觉，不可执着于仇恨。
　　“慧觉问道：‘师傅，既然生命的归宿都会如万物凋零一般，到头来都是一场空，那世人又苦苦追寻些什么呢？’
　　“玄空大师道：‘空即是空，空亦非空，雁过留痕，花开自芳，一切不可执着！’
　　“慧觉突然问道：‘那我母亲的死呢？她这一生却未曾绽放就已经凋零，难道这也是自然之法则？就因为世人争夺所谓传说中的虚幻，就可以肆意屠戮，疯狂残杀，如果不是世人苦苦相逼，她怎会自绝生路？所谓的善念却抵不过人心的欲望，我念这经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