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谋略
作品名称:一剑风流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10-17 14:19:52 字数:3566
一提“寒梅”,韩德让顿时一脸自豪:
“太后放心,她已按照我的周密计划,潜伏在赵光义儿子身边,一旦绽放,将是天下皆惊!不过,她和苍鹭一样,都是我辽国大业的重要棋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太后你想一想,这苍鹭可是不但给我们送来了大把的银子,还有绝密的消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呀!”
萧焯十分满意:“当初,你整这些花钱的东西时,我还不理解,认为是白搭功夫,浪费钱,现在明白了,你比我想得远!”
韩德让摇摇头:“你不在上边给我挡着,我什么也干不成!有人早就把我以图谋叛逆杀了!”
萧焯忍不住笑了:“你干这些,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图谋不轨?”
韩德让也笑了:“说得也倒是。我图的是大辽的谋,为大辽殚精竭虑;我不的是赵家的轨,让他断了灭我的念头!”
萧焯叹了口气:“前几年,天天都有重臣,在我面前叨叨个没完,说你净花钱整些个没用的,我看你忠心,才压下了;没想到你还真整出了名堂,不但不用再花钱,还能赚钱!看来,我的眼光还是超出常人的!”
韩德让心想,你哪里知道我有多难?选人,训练,外派,互相制约,哪一道环节不需要钱?光每月的饷银就够我头疼的了,好在现在总算好了,在汴梁投资的酒店,每年都能赚回大把的钱,不但可以应付这些费用,还能为辽国输送些急需的物品。
正在想着,萧焯突然嫣然一笑,学着汉人的腔调说:“韩郎,你看今夜花好月圆,正是美景良宵,你我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韩德让甚是识趣,也学了她的强调回道:“娘子,我陪你共度良宵,如何?”
两人撕扯着,滚到床上。
韩德让原本和萧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不想被辽景宗耶律贤看上,横刀夺爱,做了辽国太后。
好在耶律贤早早去世,只留下年幼的皇子,萧焯监国。
辽国皇室分为几派,都眼盯着皇位,等待下手时机。
萧焯心眼颇多,手段老辣,眼看自己孤儿寡母,深处危机之中,便暗中联络大权在握却又没有背景的韩德让,共同对付耶律家族。
萧焯掌权后,为了控制德得让,派人鸠杀了他的妻子。
韩德让竟然无动于衷,干脆和萧焯明铺暗盖。
萧焯投桃报李,处处维护韩德让,甚至在耶律皇族一重臣,故意找韩德让麻烦时,毫不犹豫杀了他。
这一举动上下皆惊,再没有人敢出面放恣。
两人联手,共同执掌辽国江山,竟然相得益彰。
从一名奴隶,神奇般地熬成辽国重臣,韩家几代人靠的是隐忍和毅力。
故乡在中原,但那是个永远都回不去的梦想,除非帮助辽国灭了宋朝。但那时就能回去吗?会不会被千夫所指?况且即使回去,又有何用?
韩德让这代起,其实就没有了故乡的概念,上一辈给他们灌输的,只有仇恨!
如果不是连年战乱,他们何苦背井离乡,被俘后成了奴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故乡越是回不去,他的恨就越强烈,特殊的经历,造就了扭曲的思维。
这种无处发泄的恨,只能转嫁到宋朝皇帝身上,尽管那时候发生的事,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辽人骁勇善战,治国那一套学的却是唐、宋,朝中汉人做官的不在少数,所治下的燕云十六州也大都是汉人当政,辽国的南院是专门管理汉人的,韩德让担任的大王职务,和专管辽人的北院大王一样,成为了皇帝的左膀右臂。
韩德让剑走偏锋,除了热衷从汉人中网罗细作,为己所用外,还有一个长期的计划:借助宋朝文人当政的机会,从思想和意识里,让官员们在及时享乐的思维里沉沦,到时候还不是面对大辽铁骑,只有待宰的份?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却一时半会看不到效果的计划,多年的历练使他有足够的自信和耐心,按部就班地进行。
况且,他还留有后手,必要时刻,还能让手下鼓动大理国发兵,牵制宋军主力,自己这边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知道川中又在酝酿着一场巨变,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插手进去。
但他确切得到这个消息,是在两国交兵,已经胜负显现的时候。
王小波在成都府辖区,开设了记家镖局分号,加上义帮帮众,手下已经拥有将近两千人,心中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大凡像他这样胸无点墨的,一旦有钱有人,无非走向两种结局:安于现状,沾沾自喜;野心膨胀,铤而走险。
正赶上今年川中大旱,几个月天上不下一滴雨,大地一片焦渴,多年的老井都见了底,河里自然干枯了。
没了雨水,夏季庄稼自然绝收,秋季又种不上,粮食价格一下子就涨了三倍,人心更慌了。
不少乡村已经断了顿,为了充饥,不得不去挖野菜,摘山果。
但大旱之下,这些东西也不同往年,长得又少又小,哪里能满足那么多人。
最后,树皮、观音土都开始吃了-----
街上的灾民越来越多,大都是举家而来,除了乞讨,有女人的卖女人,有女儿的卖女儿,只为能苟延残喘,活一天算一天。
王小波想:如今川中这局面,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如早早扯了反旗,大干一番。
于是悄悄跑到成都,找李顺商量.
李顺毕竟稳重,劝他:“虽说川中都是厢军,但也不可小觑,凭咱们这些人,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是谨慎些,从长计议。”
王小波却不以为然:“现在只要能吃上饭,哪个不跟咱们干?那些厢军不足为虑!不过,还是让弟兄们多拉拢他们,到时候里应外合最好。”
李顺看他决心已定,知道拗不过他,只能借口拖延些时间,以便准备得充分些。
号令一下,镖局分号有的刚开张,也想方设法和厢军拉关系,吃吃喝喝都是常事。
成都府的大员们自然蒙在鼓里,照样歌舞升平。
李开在镖局有内应,自然一切难逃他的眼。
他听说了此事,心中一动:这可有点奇怪。
按照常理,镖局和地方上拉拉关系,寻求照顾,这都不足为怪。可这厢军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他在屋里踱来踱去,想不出个头绪。
师爷范不惟悄无声息地进了屋,见李开紧锁眉头,转来转去,不忍打扰他,就在屋门站着。
范不惟是个最讲位置尊卑的人,以往都是在门口自报一声,才会进来。李开为此说过他:“到我屋里来,不讲恁些规矩,有事直说就行。”
李开猛一抬头,眼前站了一个人,吓了一跳,见是范不惟,一把拉住他:“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想着:这顺风镖局到底要干什么?”
范不惟已经知道,镖局拉拢厢军的事,翘了翘短胡须说:“我也觉得蹊跷,两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往一起凑合?八成没啥好事!
可咱们也没有啥子凭据,只能多提防着。只须给厢军指挥使姚库交待一声,所有军士无事一律不得外出。另外,叫咱们的人在里面,多留些心!”
李开舒展了愁眉,连说:好!好!就依你的这个主意!另外,我让你张罗的粥棚咋样了?”
范不惟笑着回道:“你交待的事情,我岂敢怠慢?早弄妥当了,每天正午、晚上,两顿开放,来者有饭,一律免费。你忙,哪天有时间去看看,乌泱泱地排了两个长队,一眼望不到头,过年都没那么热闹。”
李开听他一说,咧开嘴,笑了起来:“只要是你办的事,我就放心!不过,你还得交待下去,一人只能一碗,正午干饭,晚上稀饭,加俩馒头,不能随便吃喝,咱的粮食有限;你抽空再给那几个大户说一下,今年他们拿出来多少,来年加倍送还。谁要是不拿或者少拿,你告诉我!”
范不惟笑了起来:“还是大人你高明,又是在衙门前,张榜公布他们的善德,又是让他们的子弟来衙门当差,这又许诺加倍奉还他们捐出的粮食,好处都让他们得尽了,他们还不高兴得屁颠屁颠的?你没来时,遇到个灾景年,让他们捐些粮食,个个哭穷,大棒子也难打出个响屁来!”
听着范不惟恰到好处的恭维话,李开很受用,心中高兴,突然来了兴致,拉了范不惟说:“走,去镖局看看!”
范不惟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去镖局?”
“对!叫上王捕头,咱三一起去!”李开笑吟吟地说。
听说李开到了,神枪李定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迎接。
“李扛把子(头领),我来随便看看,这镖局的生意怎样?”
李开面带微笑,说得十分随意。
李定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尴尬地回答:“不瞒大人,开业几个月来,才做过几宗小生意。”
李开悠闲地问道:“我听说,你们成都镖局,不是从厢军手里,接了押运盐的差事吗?”
李定苦笑道:“成都镖局自己派人押运,和我们无关。”
李开故意皱皱眉头:“好几十人,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
“是呀是呀!我都愁死了!”李定叹口气说。
“看在咱都姓李的份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肯听?”李开不经意地说。
“大人请讲!”李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县里每月要往汴梁城,运两次茶叶和刺绣,当然还有别的特产,以前呢,都是我手下衙役们押运,看你们挺可怜的,不如交给你们,算是给你们找口饭吃。要十五个人,每人每月三两银子。不过,可得负责赶车,这边装车,那边卸车,你看能干不能?”
听了李开的话,李定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这等于是把送货的活计,全包给了我。虽然费些事,但这茶叶又不重,价钱也不低,还是挺划算的。
当即爽快地说:“谢过李大人,这活我接了!”
“另外,”李开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县衙晚上巡夜的人不够,借用一下你的人,去八个人。当然了,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每个月每人补助一两银子,如何?”
“能去!能去!”李定赶忙答应。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开看着李定,说:“你没事的时候,到县衙去,和我多走动走动,听口音你也是从汴梁城过来的嘛!听说你的功夫不错,也可以在捕头里边兼个职,补贴一下家用嘛!”
李定被李开说得心头一热,忙回答:“一定!一定!改天我就去叨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