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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龙泽家园> 第二章 女人们的痴心梦想(四)

 第二章 女人们的痴心梦想(四)

作品名称:龙泽家园      作者:我是老拉      发布时间:2023-09-27 09:25:03      字数:5035

  老婆历数着雷大年这些年来的风流罪过,流着眼泪说:“你的工资你自己拿着,两个儿子你管过哪个?你除了管自己风流快活之外,你为这个家里做过什么贡献?你带给我们娘儿们的,除了耻辱,就还是耻辱……你还有点人味儿吗?”雷大年看着两个逐渐长大并且用仇恨的眼光直盯着他的儿子,除了一个劲儿地说:“泼妇!泼妇!”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雷大年的第一个老婆终于和雷大年走向法庭去离婚,让雷大年净身出户。接住离婚证书的那一刻,老婆叹着气说:“我原本是家里的娇娇女,平时见了生人都不太敢说话的。可嫁给了他之后的十三年时间里,硬生生地被他把我逼成了一个泼妇。”
  雷大年的第二个老婆,是雷大年去省城参加老干部工作年会时结识的女同志。会后,会议举办单位组织与会者前往风景区旅游,雷大年和这位女同志结伴爬山,有了互诉衷肠的机会。
  这时的雷大年已经四十多岁,虽说依然风度翩翩,脸色却带着几分铅色的沉重,说话的语气里又完全是饱受婚姻之苦的受害者情怀。他娓娓动听地叙述着自己遭受的婚姻之苦时,引起了这位同样也遭遇了不幸婚姻的女同志的强烈共鸣。这位女同志的情绪,随着雷大年的讲述忽喜忽悲,甚至感同身受地用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长吁短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由此看来,弱者也不竟然全都是女人。”
  女同志是根据自己的婚姻不幸,来理解雷大年的人生遭遇,所以在雷大年讲述往事的时候,一直用充满理解和同情的滢滢泪目,深情地看着这位可怜复可惜的雷大年,恨不得立马就变成只老母鸡,将这位深受婚姻桎梏压榨乃至最后不得已逃离栖身巢穴的雷大年,轻轻抚摸着藏进自己的翅膀底下。因此,会期虽短,情谊深长。
  通过三两个月的书信与电话交流之后,雷大年与这位女同志很快就惺惺相惜,喜结连理。但是,这段婚姻的时间并不长。这位女同志和雷大年的第一个老婆截然不同,她是位有着社会工作经验和人生阅历的知识女性。生活在一起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雷大年的斑斑劣迹。不过,她异常冷静,不吵不闹,只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重新端详着雷大年,然后冷冷地说了句:“原来,你竟然还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一句话,就剥去了雷大年的全部伪装,让雷大年就像站在照妖镜面前的妖怪,无所遁形,原形毕露。更令人叫绝的是,这位女同志办起事来雷厉风行,一点儿也没有拖泥带水,而是果断地办理了离婚证书,把雷大年的东西连同雷大年这个人,一齐扔出了自己的家门。
  雷大年和第三个老婆结合在一起,基本属于各取所需。这个时候,蹉跎了好多年的雷大年五十多岁了,看看离退休也没有多少时月,急需要一个稳定的居所,来安顿自己最后的人生。那个在医院当病房护理的女人,则是在失去丈夫之后,用微薄的工资独立抚养着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儿和一个正在准备高考的儿子,急需要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帮助她完成这份伟大的人生使命。她看准的,是雷大年的处级干部地位,和国家给予雷大年的军转干身份待遇。
  至于雷大年那点不雅的名声,她倒是不太在意,甚至还认为,像雷大年这么漂亮的男人,有点儿风流绯闻,再正常不过。都这把子年龄的人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况且,这世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哪个背后没有点儿风言风语呢?这都是那起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玩艺儿诽谤他人的谣言,自己这些年来吃得这种挂落儿还少吗?她想的是,人弃我取。不然,可还有更现成更合适的独身男人,肯和自己一个寡妇来分担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义务吗?再说了,即便是再风骚的男人,到了现在这个岁数上,还能有多少折腾的劲儿呀?
  再有,雷大年没有住房,她有。她解决了雷大年的居住问题,雷大年理所当然应该帮助她解决目前面临的经济问题,难道不是吗?千算万算,想得是很美啊,不能不说这个女人的算盘珠子拨拉的三下五除二,相当精致了。这在她,是出于防范和无奈,不得不瞻前顾后。俗话说,寡妇再嫁,容易么?她确实是把方方面面都想了个遍,最终才和雷大年结婚了。
  但是,这好比苦命人偏偏遇上了拦路打劫的。这女人直到让雷大年住进了自家的房子里后,才发现雷大年压根就没有什么积蓄,连每月的工资也只肯拿出一千元钱来交给这个女人。这点儿钱,别说支撑这女人完成她抚儿育女的使命了,连雷大年自己一个月的伙食费也不够。这女人不解地问雷大年:“这么些年,挣得也不算少,你就单身一个人,咋能花了这么多钱呢?你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雷大年期期艾艾,不肯作正面回答,这女人就悔上心来了。她可不是那种贪图风流快活的女人,若不是为了一双儿女,她压根就不会走改嫁这条道路。如今可好,没找来个帮撑自己的,反而找来了个吃软饭的。然而,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这女人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勉强支撑了一年。第二年,这女人的儿子考取了澳大利亚的大学,她就借口要卖房支持儿子去出国留学,自己也将去澳大利亚打工陪读,和雷大年离婚了。
  雷大年和第四个老婆结婚时已经六十开外,退休了,有了足够的时间把自己修饰得齐齐整整,所以看上去依然是老帅哥儿一个,还是那样地很有女人缘。他放言自己在城市里住烦了,如今非常怀念自己家乡的村野田园,便跑回老家的乡镇上租了一所房子居住,并向邻里故旧声明,自己是回来修养的,日后也准备候鸟似的在城市乡村两头跑。
  大家伙儿一听说雷大年每个月有将近五千块钱的退休金,羡慕得下巴子都拉长了,一传五,五传十,不多日子就招得一伙见钱眼开的妇女轮流往他那儿跑。其中有一个也是个寡妇,就整日地和雷大年缠绵在一起,并以主妇的姿态吓跑了前来分羹讨便宜的其它女人,还耍花招,逼着雷大年去和自己领了结婚证,准备有朝一日跟着雷大年住到城市里去,好好享享城里人那种烟不熏火不燎风不吹日不晒的福气。
  结婚不结婚的,在雷大年看来都无所谓,不就是一个红本本么?他有过好几个红本本呢,不过这些红本本后来又都換成了绿本本。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街摊上随意买了本杂志,阅读完了,杂志本身也就失去了保存的价值。横竖,就跟结婚宴席上人们故意调侃的那样:一对新夫妻,两副旧家具。
  他马马虎虎地和这女人生活了一段时间,某天清早起来,突然就厌烦这女人白白长了一张标致的脸,却长了一颗只思慕着享福而什么也不懂的猪脑袋。雷大年阅女人无数,不甘心最后捡了个“漏油的灯盏”,更不甘心生活此变成就一锅“腊八粥”。
  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俗不可耐,除了贪心不足之外,毫无诗情画意可言,且看不到有任何改善的期望。况且,雷大年梦想中的乡村,也和现实中的乡村差距太大,他已经不喜欢这个地方了。雷大年便开始对那女人说:“我们之间的层次差别太多了,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不如就此算了吧。”
  这个农村女人,在别的方面的知识也许没有多少,但若辨别一个人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眼光则分外犀利,她也早就摸清了雷大年的干湿,知道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这女人倒也非常痛快,只是提出来要雷大年赔偿给她五万元的青春损失费,那么她是可以好离好散,痛痛快快地放雷大年走的。不然,你雷大年难道能白白睡了女人而不付钱吗?即便是当嫖客吧,也不能这样空手套白狼吧?雷大年当然没有现钱,只好被逼着给这女人写了一张五万元钱的欠条,然后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一部手机外,其它的东西都被这女人扣下了,两手空空地返回了城市。
  折腾来折腾去,这回雷大年可就真的老了,不知不觉过了古稀之年。他风流了一世,最后活得居无定所,若是顾及到将来的话,恐怕还会真的像韩立山说的那样:死无葬身之地。他也确实像个游魂野鬼一样,在这座城市中徘徊,今天在这个朋友处吃一顿,明天在那个亲戚家住一晚。
  但是,你如果从外形上看过去,此人依然有形有款,面庞依然清理得干干净净,眼神里依然躲藏着专门诱惑女人的妖魔,染得黑油油的头发向后梳着,纹丝不乱,敞怀穿着及膝的黑色腰带风衣,背着四四方方的黑皮包包,戴着表盘里有两个齿轮的镀金高价手表,抽着细细长长的女士卷烟。不认识的人猛一看上去,竟不知这是个干什么的人,因为他的派头着实有些唬人。况且听上去,条件也不错呀,曾经的处级干部,军转干,每月有五千多元的退休金领着,更兼是单身利落无牵无挂的一个独身男人。
  可你怎么可能想到,这竟然会是一个房无一间、身无隔月之钱、甚至还欠着两屁股风流债的男人呢?只是,韩立山毕竟和他沾亲带故,不忍心看他这样四处飘零,就郑重其事地劝告他:“收收心,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过日子吧!”雷大年现在也着实地风光不起来了,耸头搭拉脑地说:“还能怎么琢磨呀?也就混一日算一日吧。”韩立山是真心为他打算,呲着牙掏着耳朵为雷大年想办法。
  突然,一阵活泼喧闹的音乐声传进窗户里来,韩立山走到窗前,恰好看见五十米开外的小广场上,那伙穿红挂绿的女人正在翩翩起舞,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回转头来对雷大年说:“你呀,只有找个有房子的女人再结一次婚,才是正经。然后,和人家好好帮撑着过日子。不然,像你这么过日子,最后可怎么了消?”雷大年讪笑着说:“该咋了消就咋了消!难不成,我那两个儿子还能将我的骨头喂了狗?”韩立山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他一口:“真把你喂了狗,你也不受屈!只是那么做,太难为了孩子们。”
  韩立山说是那么说,操心也是真操心,事后诚心诚意地撮合起雷大年与韩茉莉的婚姻来。雷大年这边是无可不可,他随着韩立山的指点,偷偷地观看了一下韩茉莉的尊容,心里就打不起精神来,甚至心灰意冷地想:他这辈子真是走着背字,仕途上连连受挫就不说,连肯跟他结婚的女人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他的第一个老婆,小巧玲珑,出水芙蓉。当年,人们都借用小说《林海雪原》中的二零三首长少剑波赞美卫生员白茹的话来形容她“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
  他的第二个老婆,办公室文员,知识女性,文质俱佳,眉眼灵动,言词爽利,别有一番风味。
  第三个老婆,医院护理人员,风中杨柳,婀娜多姿,白白净净,脸面如佛像般甜静。
  第四个老婆,虽说是个村镇妇女,可也相貌不俗,脸如银盆,眼如水杏,更兼一条水蛇腰,走起路来,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即便是那些和雷大年只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那也都是人们眼中的出挑人物。丑女人见了雷大年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哪里还敢往跟前凑呀?
  可再看看眼前这个年老色衰的韩茉莉,别说是雷大年臆想中倾国倾城的西施了,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东施”!那张脸上的白粉红脂恐怕能洗下半脸盆来,不知晚上洗尽铅华之后可还敢不敢睁眼观看?于是他苦着脸呲牙犹豫。韩立山就骂他:“别不识好歹!你也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挑剔什么呀?能有个人愿意嫁给你就不错了。”
  雷大年确实不太敢挑剔了。自己如今已经是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哪儿还能招来金凤凰呢?又哪儿还有西施一样的女人肯跟他做神仙眷侣呢?唯有眼前的这个韩茉莉,似乎倒还是个挺不错的选择。首先,韩茉莉有房,能庇护雷大年这个“寒士尽欢颜”;其次,韩茉莉有退休金,不会成为雷大年的经济负担;其三,韩茉莉无儿无女,也就没有什么找上门来的麻烦。雷大年权衡了半天,期期艾艾,倒好像韩立山在求他似的,而他只是因为别不过韩立山的面子,才模棱两可地同意了。
  想不到的是,韩茉莉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是高兴坏了。在她觉得,这世上的事情,还就像古人说的那样,真是山不转水转呀。她韩茉莉被男人坑了一辈子,终于在六十四岁上等来了第一个愿意跟她结婚的男人,激动得就跟突然中了特等奖彩票,真想朝天喊上那么一嗓子:天哪!真所谓:十八岁的姑娘想要你的一切,却什么也不想给你;三十岁的姑娘什么都愿意给你,只想要你的一颗诚心。那么,六十多岁的姑娘呢?有没有诚心都不要紧,只要对方是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就足够了!尤其是,韩茉莉在韩立山的带领下见到了雷大年本人时,看到了眼前这个风度翩翩长相无可挑剔的帅气男人,简直是热泪盈眶地感恩老天爷对她的眷顾,认为老天爷这是对她这么多年来的苦难和屈辱在进行补偿。
  私下里,她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自己一番,真心地觉得自己的长相实在是配不上人家雷大年。好在,如今的美容科技日新月异,花样百出。韩茉莉走访了好几家美容机构,于是,在美容师的指导下,忍着钻心般的疼痛,花大价钱做了拉皮手术,绷没了原先那些扎眼的皱纹,还将已经下垂的眼皮实施埋线法,弄成了双眼皮,又对皮肤实施磨沙术,磨得皮细肉嫩的。
  这么一折腾,韩茉莉可是真的像換了一颗头颅似的,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变成了某些男人们眼中的西施,连雷大年都被韩茉莉这种变化着实地吃了一惊,然后就欣欣然地喜欢上她了。于是,俩个人兴冲冲地领了结婚证,像年轻人头次结婚那样,拍了各种服装和各种姿势的结婚照,还把其中一张得意的照片放大到与真人一般大小,镶嵌上带有金色花纹的木质边框,郑重其事地挂在了床头的墙壁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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