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余枭计议真劫寨 仲泰识破假投诚

　　诗曰：
　　人心叵测军中事，
　　鏖战风烟业已成。
　　一段俗缘遭利用，
　　机灵和尚入魔坑。
　　且说余枭在九凤山劫牢不成，既未救出肖允，反而险些遭困。狼狈中与钟禹乘着夜色，从狼军薄弱处奋力杀出。然后与前来接应的和尚兵合兵一处，欲回清影寺计议，回头再与狼军较量。
　　牟仲泰见余枭已去，便也收兵回营，对大伙道：“可惜没抓住余枭，不过我相信他还会从头再来。因为肖允对他实在太离不开了。但不知以什么方式再来，我狼军又如何防御。”
　　刘丙午道：“曾听说余枭住在清影寺，也就是上次从齐尾凹逃走后，来到那里逼死了老方丈，从此将庙里和尚逼反为叛军。现在树起“清影九凤王’旗帜，据说要夺取我狼军九凤山为基地，欲与大明王朝作对呢！佥事有皇上御诏，无论川东有任何叛逆党羽、匪患等可即行铲除，这是何等的优先权。他既敢树旗称王，就住在清影寺也正可将他连窝端，然后重塑清影寺形象，以恢复往日的宁静。”
　　牟仲泰听罢道：“先生说的极是，斩草必除根，不然还会死灰复燃。既如此，我得亲自前去摸清敌情、熟悉地形，最终才好分兵合击，做到一战而胜。”
　　说罢，仲泰起身辞别刘丙午等大伙。临走，仲泰叮嘱覃兴全：“在我走这期间一定看好肖允，密切防止余枭再来劫牢，绝不能疏忽大意。”布置完毕，然后与相旺一行不过半日，便来到清影寺周边查看地形地貌。
　　清影寺虽然少了个肖允，但人多依然喧嚣。过去的僧人全都改头换面成了军人，每天清晨天不亮就开始练军，寺前场地上几百和尚兵手持刀械，发出阵阵呐喊声。在余枭的灌输下，一个个早把佛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见余枭、钟禹亲临演武场示范，比划着两人格斗、三人犄角、四人封敌的联合战术。
　　这是余枭近日与狼军作战时，发现狼牙阵坚不可摧，才想出如何才能拔掉狼牙设计出的队形。余枭想，狼牙阵每队前锋第一人是领队，只要制住这个人，便首先打掉了敌人的旗长。每见狼牙阵摆出，使用四人攻击型，最少两人攻击他一人，这就叫拔狼牙。看他狼军有多少颗狼牙可拔，有一颗拔一颗；有十颗拔十颗，任他有多少狼牙，也可将他拔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儿，余枭不禁阴笑起来，牟仲泰别得意早了，抓了一个肖允，我便训出十个二十个肖允，看你怎么对付。便对钟禹道：“我这支童子功军将来天下无敌，每个人都要练成我余枭的本领，谁还敢与我为敌？谁碰着我余枭的军队，谁就倒霉。咱计划百日之期练成‘清影九凤军’，百日期满便开赴九凤山，九凤山便唾手可得。”
　　钟禹竖起大拇指道：“就是肖允哥在场，也未必有此大胆设想。余枭哥真是奇人，胸藏宏才大略。过去从无人有过这般计谋，致使牟仲泰屡屡占便宜得胜。这回训成‘清影九凤军’定叫他灰飞烟灭，打得他一败涂地。有了你这反其道而行之的手段，我军要夺取九凤山易如反掌耳。”
　　牟仲泰在避静处看得分明。听着余枭与钟禹的对话，意识到他们这般布局与训练非比寻常，以他之长克我之短确有厉害处。敌变我变，两人对敌格斗、三人犄角、四人联合的战术使用，我狼牙也可幻化成虎牙龙牙，将他一个个咬碎。便对相旺道：“派几个得力的军士化成游方和尚，投奔在他军营里学习他的新战法。究竟对我狼军有何厉害处，我狼军才好研出破敌之法。”
　　相旺道：“佥事放心，前几日已有狼军的人前去投军，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回。”
　　正说间，去清影寺投军的侦探很快送回了消息，并带回学得余枭的布军法则。不过是与仲泰亲自侦察结果一般。只是拔狼牙的四人组合中，其中有一人专攻巫山剑法，被誉为刀剑穿插法。只这一综合技艺，且不可小觑了。
　　牟仲泰听罢，多一人使剑这不算什么，我这里使刀剑合一进行训练便可以柔克柔，以刚克刚、以静制动、避实就虚、借力发力破敌的刀剑穿插法，以打击敌人新变数。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牟仲泰此时要的就是先掌握敌人的战术，从而对症下药。仲泰也在九凤山秘密展开针对式训练狼军。每队狼牙兵头变成了手掌形，第一排由过去的一人改成五人，每队的旗长就是大拇指，其余四人如手指状，如遇敌人，便如手掌般迅即捏拢，将敌人捏入掌心中，以对付余枭的两人对敌格斗、三人犄角、四人联合的战法。此战法必须三个月内训练完成。大致上与余枭的百日练军相对应。
　　从此九凤山每日清晨狼军操练不止。时光易逝，不觉间三个月训练刚满，果然不负所望，相旺派去的侦探回来了。报告的情况与仲泰亲耳听到的并无差异，只是还有一条阴险的毒计必须重视。余枭的百日训练一旦完成，计划要偷袭九凤山。其称谓“清影九凤军”就是根据九凤山取名也。夺取九凤山这是他的第一大计划，要以这里组建基地，最终目标是推翻大明王朝，登峰九五之尊。
　　百日之期容易到来。余枭自命的“清影九凤军”已基本练成，练成之日便是夺取九凤山之时。余枭与钟禹召集清影寺所有人，作了一通“先拿下九凤山，再夺取金陵城，把皇帝拉下马”的豪言壮语，以鼓舞士气。然后一声令下“出发”！与钟禹带领着自命不凡的清影九凤军直扑九凤山而来。
　　牟仲泰早已得到情报，将练成的狼牙五齿队纷纷摆至山前迎候着。不过一个时辰，只见远处尘埃起处，隐约现出“清影九凤军”旗幡，纷纷滚滚朝九凤山涌来。见狼军前面阻道，便也列队对峙。
　　狼军阵上牟仲泰为首，刘丙午、覃兴权、樊二猛、巴龙四人与牟仲泰居中，其余狼军尽皆形成掌型般，远望去就像无数把巨钳张开，等待随时将钳形合拢捉人。左右两边摆开的狼牙队形全都如此，看上去训练有素，随时张合自如，运动灵便有序。
　　余枭见狼军如此队形，未敢进入牟仲泰的五齿狼牙阵，此时，他要以敌变我变。他要指挥清影九凤军猛扑而上。未曾挥军便隔空高喊道：“牟仲泰你听着，今日特来取你九凤山作基地，扩充军源；届时杀去金陵城夺取皇位，若是看势的，赶快投诚还来得及，若能顺应形势与我合作立功，将来封你个宰相将军，比你现在空名头的佥事强得多。”
　　牟仲泰道：“你那是信口雌黄，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厚颜无耻，造反该灭九族。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归顺狼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大明皇上或可网开一面。若不知悔改，定将死无全尸！”
　　余枭道：“休要多言，拿命来吧！”说完将刀一挥，身后的清影军一窝蜂冲杀过来。
　　狼军这边张开的狼牙五齿阵只管砍人捉人。战过半个时辰，只听见刀剑声、喊杀之声震疆场。狼军是久战之师，尽管余枭军来得勇猛，但狼军阵法依旧不乱。敌人必然是刚组建的队伍，见狼军队形不乱士气不减，便渐渐地难以招架了，甚至有人便开始逐渐退缩，在少数人带动下，大多数再也不听指挥，队形变得凌乱不堪，此时敌人再不敢乱冲乱闯，只能一窝蜂后撤。
　　余枭见队形散乱，似此难以攻克狼军，看来武力暂时难以取胜。不若收军另谋良策再来破局。
　　余枭以败势回至清影寺，仔细想了一回，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不若设一骗局何许可瞒天过海。于是，便又心生一计——假降。待打入狼军内部，那时取得牟仲泰信任，然后寻机夺取九凤山岂不容易。
　　于是，将这设想商量钟禹道：“我想派你钟禹前去九凤山成就一番大事，不知你肯去见牟仲泰不？”于是附耳低言，如此这般将自己所想对钟禹和盘托出。
　　钟禹听罢大喜道：“我也曾这般设想，只是因你余枭是硬气汉，从来不说投降二字，所以也就始终不敢提起。既然你一改常态，不怕低头求牟仲泰；当然是假求。说明你文武兼容了新格局。我要不上九凤山，还有谁能替你走一遭？这次我要面见牟佥事，一定将你交代的事圆满办成。”
　　钟禹单人成行，来到九凤山寨前高声叫道：“你那守寨门的快去报之牟佥事知道，钟禹今日前来传信有话说。”
　　牟仲泰听说钟禹前来传信，说道：“放他进来，看他有何话说。”
　　钟禹见了仲泰道：“感蒙佥事召见，钟禹奉余枭之命前来说明愿与狼军议和，余枭从此不再与您为敌，甘愿在牟佥事麾下效犬马之劳……”
　　牟仲泰听罢，原来是前来投诚，我岂有不受降之理？但心里非常明白，作为一个随时可以称王的枭雄，还未经历大战，便要改变立场，他难道就没别的动机吗？他一定还有别的图谋。
　　仲泰明知他假降，但还得承认他的确是来投诚，看他究竟耍何花招。想到此处，便立即让钟禹回去通知余枭前来九凤山投诚。于是对钟禹道：“余枭既有悔过之意，我岂有不同意谈判之理？就约定三日内带上人马前来受编。”
　　余枭见钟禹带回了好消息，心中暗喜，第一可以将军队带上山去驻扎。第二可以救出肖允。只要肖允出来，便可寻机夺取九凤山。便在钟禹耳边如此这般作出安排，钟禹听罢连连点头。定下诡计，余枭这才高兴地带领部分人马来到九凤山下。
　　只见覃兴全飞奔前来通知道：“牟仲泰有请余壮士上山，只准带三五人上山谈判，其余人马等且暂留山下待编。”
　　余枭不解道：“为什么队伍不能上山？难道怀疑我心不诚？”
　　覃兴全道：“非也，待谈判完毕自有安顿；未曾谈判成功之时，队伍一概不得带上山。”
　　余枭也只能带几个随从与钟禹跟随覃兴全上得九凤山来。他一路走一边熟记着上山的道路设施与环境。看罢心中暗自佩服，难怪牟仲泰把九凤山作为开发基地的大本营，这地形如此宏伟，易守难攻，正是兵家必得的要地。我若夺下九凤山，且再不愁将来称王称帝到那时朝中上下文武百官千呼万岁，是何等高贵荣耀……
　　双方谈判并不顺利。余枭所提条件中，首先就要求释放肖允，并与军队上山驻扎两件事。单就这两件事便难以达成一致。然而牟仲泰要求凡清影寺和尚不得参与军队，只能回到清影寺继续修炼打坐参禅，脱离红尘修炼佛事是他们的本分。
　　可余枭哪里肯答应牟仲泰的条件？还相当任性固执。在他心中无论如何军队不能解散。谈判最终他也只承认不称王不树旗帜，愿意带领人马屯垦种粮等。口里虽然服从，但心里却是另有打算。
　　对于所有这些，牟仲泰当然不会不考虑，更不予让步。双方既不让步，谈判就难以进行下去。但仲泰想，再固执下去谈判难以继续，还得作出一些让步。最终只能同意他保留军队，参与屯垦；但余枭不得再扩充军队规模。
　　终于口头答成了部分协议，未完事宜，约定明日继续再谈。
　　余枭这一夜住在九凤山，心中有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此时他想，可惜队伍不能带上山来，不然今夜行动会更加顺利。睡至半夜，他觉得时间到了，便悄悄起身，他要实现来之前的打算，要里应外合拿下九凤山寨。此时他起身要迎接钟禹带领人马到来，乘着夜色奇袭九凤山。
　　此时余枭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精神焕发，如神仙般飘下山来。
　　山下，所有和尚兵见了余枭回来，大家齐声高呼！“九凤王万岁！”
　　余枭在众多人簇拥中，坐上虎皮交椅。转而发声道：“今夜回来，是趁九凤山未防备之机、那牟仲泰正熟睡之时，让大家随我杀上山去。从此我们便成了九凤山真正的王者。”
　　余枭讲罢，只见前面一片人海，高呼着“跟随九凤王，杀上九风山”。
　　余枭见群情拥戴，和尚兵的情绪已充分调动起来，站起身将手中令旗一挥，只见无数和尚兵如群狼般向九风山冲杀而去。
　　可是刚至半山中，便被一阵滚木礌石如雨般密集打下，一群和尚兵全都被砸成肉饼。转瞬间只剩下余枭孤身一。，他抬腿欲逃，腿脚却不似来时那么轻飘。想逃走，恨脚上却似绑了铅一般沉重。周围黑雾弥漫，阴风惨惨。只见狼军全都围裹上来，大喊着“擒住余枭”。
　　余枭提刀在手，要杀出一条血路，狼军见他来势凶猛，纷纷退让，来不及闪开的全都死在余枭刀下。
　　刚突出重围，可自己不觉来到一处悬崖边，前面无路可逃，忽然天崩地裂一声霹雳炸响，自己站立的石崖突然崩塌下陷。余枭大惊醒来，睁眼看时，自己仍住在九凤山客房中。吓得脉搏还在颤栗，已然遍体虚汗，清醒后才明白原是南柯一梦。方觉好笑，怎么在这九凤山就做了这等滑稽恶梦？再看天色已至四更时分。余枭飞快地想着，此时趁狼军熟睡正酣，山下的和尚兵就快杀上山来了。
　　余枭起床快速穿戴整齐，轻轻推门探头向外看去，天上斜月西挂，狼军各处营垒一片寂静。不知钟禹能否知道我此刻正等着他带领所有人一鼓作气杀上山来。这大好时机切莫错过，劫寨成功在此一举。
　　此时余枭的心情焦急万分，恨不得提刀在手直接杀入牟仲泰营房。可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没敢轻举妄动。好歹也要等钟禹到来，然后里应外合方能有一战而胜的把握。
　　此时此刻，余枭万分焦急之下，能否等到钟禹夜袭九凤山，欲知牟仲泰安危如何，且看下章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