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土匪频频劫民女 狼军屡屡布机关

　　有《满江红》曰：
　　翘首星空，凤岭外，常怀痛彻。
　　万崇路，诸峰对峙，壑峦重叠。
　　川域咽喉悬野瀑，渝中门户依寒月。
　　蜀道窄，刘汉渡夔江，雄心铁。
　　
　　鹰飞处，燕翅涉，擒贼犯，哪时灭？
　　九岭清河水，淘尽豪杰。
　　兵动促成千古颂，戎行捣毁三重穴。
　　斗蛟龙、把酒祭苍天，霞光澈。
　　清影寺方丈清影禅师圆寂了，他的禅弟清善带着五百僧人为老禅师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每日替禅师念诵佛经，总算立塔收敛骨灰将他的后事办完。
　　这余枭见清影禅师丧事已毕，心中大喜。既然方丈清影大师去世，寺中方丈之位便缺掌壇师傅，我何不借此机会坐上他的禅位，然后改头换面，将全寺和尚训成我的人？假若我若装扮成方丈，岂不名正言顺住进了清影寺？还得了许多人与财物，岂不是时来运转了么？再把这里作为基地，操练兵马与牟仲泰抗衡，然后夺取九凤山不是更方便了么？真是天助我也！想罢，忽然觉得应该穿上袈裟进殿才会让众和尚弭服，便对钟禹道：“可惜没有袈裟，如何去扮演方丈？”
　　钟禹道：“这有何难？清影寺中不难寻找，来日包你穿上袈裟进入佛殿。”
　　话说难收，钟禹答应给余枭弄来袈裟，说者容易做者难。光天化日下如何弄来袈裟？既然承诺保证明日有袈裟，还得想法办到。只好挨至三更以后再行动，就看自己运气如何了。
　　是夜更深，钟禹穿上夜行衣，带上铁角爪，一道黑影飘至殿后，先用右耳贴墙细听后殿并无声响，确定后院的和尚们早已熟睡，便将铁角爪向墙头一扬，再拉着麻绳试了一试，三角爪已是抓得牢固，然后“蹬蹬蹬”翻墙而入。找遍后院哪有什么袈裟？钟禹想了想，难道是方丈卧室才有吗？不对，一定是藏在藏经阁楼里。钟禹想罢，黑暗中生怕弄出声响惊动了和尚们，好一阵摸索，终于来到藏经阁。只见值夜的两小和尚也昏昏欲睡，便再施用点迷魂香，终于让执夜值夜和尚熟睡，然后大摇大摆进入藏经阁。原来藏经阁是存放经卷处，并不见有袈裟。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要再找不到袈裟，一旦到天亮就麻烦了。钟禹只好转身来至大殿佛堂观看，发现佛堂后有坐佛像笑看自己。他是在笑我今晚空走一趟吗？想毕，忽然灵机一动，莫不是大佛后面有什么秘密？钟禹左看右看，然后双手将大佛左膝盖向后推了推。这一推不要紧，那佛身整体便转动了，露出一道缝隙，刚好可以进入里面。终于找着了袈裟。
　　方丈圆寂后，佛事结束的第二天一早，只见余枭披着袈裟与肖允来至大殿，将清善从佛座上请下来。然后宣布道：“方丈早已圆寂，本寺从今日起，由本人继任方丈，若有不服，就与清善一个下场。”
　　说罢，便要将清善斩除。岂不知清善暗中聚气，待余枭刀砍至头顶时，那刀似砍在铁皮上，飞溅起星星火光。两人便在佛堂上大打出手，顿时搅得灰飞烟灭，令殿前众僧瞠目结舌。怀疑余枭怎会这般无礼，从来不是和尚，又为何要夺方丈之位？大家呆愣愣看着，却没一个敢出来帮清善击败余枭。
　　战过三四十回合，清善毕竟年纪大了，经不住激烈打斗，忽然血气不畅，心中一阵绞痛，便蹲在地上不能动弹。顷刻便已断气圆寂。
　　余枭见清善已死，此时更是肆无忌惮，毫不掩饰对众僧高声道：“如今清影、清善二法师均已圆寂，这是因我余枭有缘，来此清影寺接任方丈之位。若有谁不服，便可拿话出来辩论，或可与我一战高低，如能胜我，也可坐上方丈之位！”
　　佛堂里鸦雀无声，和尚们全都惧怕余枭的骄横，一个个低头不语。余枭见堂上再无人敢应声，便又道：“我余枭做方丈大家服是不服？”
　　好一阵无人应声。余枭再问：“服是不服？”
　　但也有怕事的悄声答道：“我们服了。”
　　余枭见终于有人应声了。于是再次大声问道：“所有人不答应便是不服，不服者一个不留，你们服不服？”
　　满堂的和尚这才全都轻声答应道：“服。”
　　余枭暴吼道：“抬起头来！大声点回答我！到底服不服？”
　　全堂和尚这才一齐抬起头来，并连声放开喉咙回答道：“服！服！服！！”
　　这一下众声齐应，震得殿宇外雀鸟也“卟卟”地惊飞。
　　余枭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放低声音道：“既然无人反对我坐上方丈之位，大家听好，所有人要改变态度，改变习惯，从此可以喝酒吃肉，每日切磋操练武艺。过去的一切职务重新选拔，经过严格训练后比武凭本事任职。如有敢逃离者，一律格杀勿论……”
　　从此，这清影寺里再不闻朝夕钟声，不再有念经诵佛之声；而是对所有和尚展开武技训练，有懒惰者便遭鞭笞。和尚们敢怒不敢言。只好顺应形势，跟着余枭，叫干啥就得干啥；叫大家喝酒吃肉，大家反而觉得这个余枭比过去老方丈理解顺从人意，大家早就想破荤开斋了。从此，久而久之，便习惯成自然，早把清影寺老方丈那些旧的条条框框忘得一干二净。而且投奔清影寺的人越来越多。
　　余枭见近段人员增多，势力逐渐扩大，对肖允、钟禹道：“自从齐尾凹败北以来，我从未忘了牟仲泰夺取山寨之恨。目前我清影寺招兵渐满，经过一段训练可以拉出去与牟仲泰一较高低，若是老天支持，打败了牟仲泰，他就会拱手相让，到那时九凤山很快就是我们的。”
　　钟禹感慨道：“这真是老天有眼，天无绝人之路，在走投无路之时，让我们来到这清影寺立住了脚跟。也是给了咱希望。所以咱们决不错过夺取九凤山的大好时机。”
　　肖允道：“自从余大哥出道以来，咱清影寺蒸蒸日上，大哥就是有德之人，不如改头换面，将方丈之名换成‘九凤大王’，便可名正言顺地去夺取九凤山。”
　　经肖允这一提议，果然清影寺换了牌匾，名曰“清影九凤王殿”。
　　这清影寺一改名称，从此便再没人敢前来烧香拜佛，显得门庭冷落，不似往常繁华景象。余枭十分不满道：“必须让方圆百里的乡民每月逢五前来上香进贡，不来者杀无赦。”此令一出，清影寺前又开始喧嚣繁华。只是百姓们都是愁眉苦脸，苦不堪言，挑粮送米而来，空手而归，等到下期逢初五、十五、二十五日又须准备进贡纳粮。
　　余枭在想，既然称王，不比一般的绿林好汉，咱是正统的川东主人。称王者应是至高无上，应该有王宫美女，嫔妃成群。想到此，便派熟悉地方的跟班们到处寻美。一时间各地闹腾得沸沸扬扬，“清影寺九凤王选美”，把一个川东搞得鸡犬不宁。凡家养育有芳龄美女者，背井离乡连家逃往远方。当然逃掉的毕竟少数，乡下人拖家带口又能逃多远？刚出门便被那不怀好意者告密。
　　且说吴家村美女吴姑娘，自从肖允看上以后，心头从来未忘却过。要不是狼军派人保护，与吴姑娘孩子都怀上了。这次余枭选美，吴姑娘怕是难逃厄运。肖允想到这儿，不免怀有私心，他要赶在人前将吴姑娘救走，留待将来归己所有。肖允趁夜来到吴家村，只见天上明月如洗，村里却一片寂静。吴家的人却不知去向。当肖允出得门来，一张大网铺天盖下，肖允糊里糊涂便被几个大汉捉了。
　　原来，经相旺跟踪侦察，已将余枭在清影寺的恶行一一掌握。近段余枭称王，并派人四下搜罗美女，这些事都汇报给了牟仲泰。经过认真分析，吴家村首先应加以保护，因吴姑娘太让肖允等垂涎欲滴，几次三番欲抢却未果，这次难免又会前来强抢民女。于是便撒下捉贼网，专等余枭到。便由覃兴全牵头，染海波、诸宇传等老手守住吴家，专等着绑匪余枭到来。可是，余枭未到却捉住了肖允。
　　肖允被覃兴全等三人押送往仲泰面前。仲泰对肖允道：“今日被捉有何话说？”
　　肖允强装硬汉道：“牟仲泰你别嚣张，杀了我将来自有人为我报仇。以他现有实力，足以将你牟仲泰剿除；你等着吧，再过几天你的死期到了，赶快让出九凤山或许还可活命，若是迟了定会将你踏为齑粉。”
　　仲泰听罢，无形中得到了余枭许多近来的情报，看来事隔三日还须刮目相看。余枭是如何壮大队伍的，这还需要作进一步研究。而且要将他情况弄明白，以利于尽快铲除，以免百姓遭殃。于是叫道：“将肖允看管起来。”
　　肖允寻花被捉之事早已传到余枭这里，余枭叫来钟禹，方知是因获取吴姑娘被牟仲泰所抓。余枭如梦初醒，我等虽是在清影寺啸聚，但都在牟仲泰掌控之中；从现在开始，须小心谨慎，不可明目张胆去掳掠百姓，给自己带来不必要损失。虽如此，若不救回肖允，我这清影九凤王还有何面目在此称王？
　　牟仲泰分析得准确，肖允在余枭眼中举足轻重；余枭、肖允、钟禹三头目中，肖允头脑、武功不亚于余枭，少了他便塌了半边天。因此，余枭的目标是夺取九凤山。为此，余枭才会千方百计要救出肖允。不然凭他余枭孤军奋战很难夺取九凤山。所以，狼军要严守九凤山，决不能再让肖允逃脱。想到这儿，仲泰便派覃兴全、樊二猛、覃珅三人如此这般布置下去。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之夜，更鼓刚敲三遍，此时万籁俱寂，但余枭却正在策划着救出肖允的行动。他意识到牟仲泰定然会严防自己前去劫牢救人。所以，必须谨小慎微，自己万不能陷入牟仲泰之手。但为了救出肖允也须孤注一掷，只有救出肖允，才能更有力量对付牟仲泰。便与钟禹挑选了几位专会夜里行窃的高手，一同来到关押肖允的地牢不远处。
　　到了这儿，余枭格外小心，悄声对两个部下道：“你们二人前去引开狼军注意力，我这儿便好动手救出肖允。”
　　两人应声去了。这余枭又对另几名部下道：“你们听见狼军有喊声‘追贼’时，便立即接近地牢，展开救人行动，切莫犹豫；救了人贵在迅速撤离，我与钟禹断后。”
　　其实，余枭更怕中计落入圈套，若是像肖允一样被捉，那招来的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才留了一手，自己不会亲自前去地牢救人。派部下去救，即使被抓损失也不会太大。
　　等到差不多三刻工夫，只听见狼军营中传出呼喊声“追贼啊”，然后就见一群狼军高举火把追逐两个夜贼而去，片刻便声音全无，地牢周围又寂静如初。
　　余枭对几个部下轻声下令道：“目标——地牢！速去速回。”
　　几个穿夜行衣的人箭一般射向地牢。远处观看，只见牢门启开，几个黑影窜进了地牢。忽见一队狼兵又将牢门封死，然后恢复了一片寂静，再也没见黑衣人走出牢门。余枭立即意识到，前去的这几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余枭连忙对钟禹道：“咱们今夜又一次失败。”
　　钟禹叹口气道：“余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快走吧，不然天亮了就走不了了。”
　　钟禹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狼军阵阵喊声：“抓住余枭！别让他跑了！”
　　余枭毫不惊慌道：“亏得咱们有备而来，不然今夜就会全都落入牟仲泰之手。”
　　牟仲泰此时正在指挥狼军将余枭层层包围。黑夜里，只见余枭身后响起阵阵喊声：“咱们救清影王来了！”
　　一时间冒出无数火把向狼军涌来，余枭与钟禹双双奋力向外突围而去。仲泰此时分析道：“只能让他们暂时离去，不要因此让他们反围攻上来。要全部冲闯地牢，救走了肖允那就功亏一篑了。只好让余枭突出重围与他部属相会而去。黑夜里他一定不敢恋战。”
　　果然，余枭与钟禹乘着夜色，从狼军薄弱处奋勇杀出，然后与外围部署的救援力量合兵一处，回清影寺整顿欲从头再来。
　　有诗为证：
　　民不可欺偏好欺，法难容匪欲狂时。
　　谁知肖允偏多损，再捕枭雄唱离奇。
　　欲知后事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