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常
作品名称:一剑风流 作者:前锋 发布时间:2023-09-19 17:00:03 字数:3774
常铎仿佛看出了乔霸的心事,冲他说:“这事也好查,只须把我们对廖三夫妻说的话,再说一遍即可。”
“为何?”乔霸不解。
刁旗插话说:“乔捕头不必担心,那娘子早回来了,只不过躲了起来。前几日,我带人挨门盘查户口,见过她。你想,那厮也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一过,还白养着个人什么劲?”
乔霸放下心来,催促到:“那我们直接去找她。”
苟正的浑家被赶出来后,就带五岁的女儿,找了个僻静的街道,租了一间房子住着。刁旗带了路,不大一会就到了地方。
果然,那妇人见了三人,问清了来意,便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劝了半天,她才止住悲声。
“我和丈夫在街上开了间药铺,养了一个女儿,过得平平安安,哪成想自打遇见那奸贼,从此后竟然阴阳两隔。
他见了我,先是百般调戏,看我不从,就恶狠狠撂下一句话:有你后悔莫及的时候!我以为他也不过是吓唬一下,没想到竟然成真。
他让人拉我丈夫吃酒,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将我丈夫扔进河里溺死,然后说,是贪酒吃醉了,掉进河里淹死的;为了逼我就范,让人偷走了我的女儿,差人说我女儿在他家,我要是不去,就再也见不到女儿。我明知他不怀好意,但为了救女儿,不能不去。谁知这一去,就被软禁了整整十天。
他用女儿做交换,我留下,女儿走,我只好答应。谁知这家伙不是人,变着法地折磨我,直到把我玩腻了,才放我回来。临了,还吓唬我,不让我上告,要不然杀了我女儿!没办法,我只好把药铺交给弟弟照看,自己躲在背地,每日里照看女儿。”
乔霸问她:“你说你丈夫是被人推进河里的,可有人证?”
“刘四叔私下给我说的,他可以作证。”
当下一起找了正在做豆腐的刘四叔,刘四叔看了看乔霸等人,心中已然明白几分,叹了口气说:“我早就说过,因果报应早晚会来,别看他有权有势,抵不过人间正道。他为了堵我的嘴,给了我一两银子,我一直放着,等的就是这一天,当个证据。”
常铎问:“苟掌柜究竟是如何死的?”
刘四叔一下子老泪纵横,哽咽着说:“怎么死的?扔河里淹死的。那贼子喊我和苟掌柜陪着吃酒,没吃多少苟掌柜就倒了,平日里都是海量,怎么偏偏那日不济?那贼子让两个手下,把苟掌柜送走,好大时辰没回来,我还纳闷:拐两个路口就到,怎么去了那么久?那贼子拿出一两银子,对我说,赏我的,我当时还迷离巴登。第二天,才知道苟掌柜死了,也就一下子明白了。但我不敢对外人说。现在,终于把青天大老爷你们盼来了!”
想那乔霸在开封府,干的都是抓差办案的活计,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饶是如此,这种赤裸裸杀人的勾当还是闻所未闻,听了恍如梦里一般,心中更加对候莫陈——利用恨之入骨。
这样的案子,如果在乔霸的管辖区内,直接就捉了他两个手下问个清楚,但此时他却是鞭长莫及,一则没有权利,再者害怕打草惊蛇。
三个人陪着乔霸,在郑州连着暗查了几天,候莫陈——利用牵扯的人命案就有十二起,八起杀夫夺妻,四起谋财害命、霸占田产,最后的处理方式,都是给几两银子堵口。
乔霸拿了一叠子供词,心情郁闷。按说,查清了案子,本该高兴才对,但他却怎么也提不起一点兴致。
他对常铎说,明日一早,就从这里去荥阳家里看看,虽然不太远,倒不时常回去。
常铎说,正好,从这里回去,刚好省了一半路程。
常铎本想再留他几日,但他态度坚决,于是就在那家酒馆,摆下酒席,给乔霸送行。
酒桌上多了一个人:常铎的妹妹常虹。
乔霸第一次和女孩子坐在一起,就有些放不开,全然没有了那晚的气势,只管低了头灌酒。
常虹长得秀气,白栖栖的皮肤,一双大眼黑白分明,额前一抹刘海,说话慢声细语。
她端起一碗酒,轻声说:“乔大哥这几日,必是十分劳累,小女子敬你一碗酒,解解乏!”
乔霸原本黑中透亮的脸,一下子成了紫色,窘迫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管接了酒,一饮而尽。
“乔大哥好酒量!来,小女子陪着!”常虹倒满两碗酒,递给乔霸一碗,自己端了一碗,两下一碰,自己先干了。
乔霸哪好意思不干?
俗话说,酒壮英雄胆。喝道兴头上,乔霸不再扭捏,说话豪爽起来。
“哥哥,你看我这妹子如何?”常铎突然问道。
乔霸愣了一下,说道:“女中丈夫,豪爽!”
没想到常铎却说:“既然如此,我妹妹就嫁给哥哥,可好?”
这话可把乔霸吓坏了,赶紧摆手:“使不得,这可不行。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岂不乱了纲常?”
常铎正色道:“你我虽情同兄弟,但并非一母同胞,再加一门亲戚,岂不正好?哪有你乱纲常之说?你就说喜欢不喜欢吧!”
乔霸这才说了内心话:“咋不喜欢,看着就喜欢!”
但他又担忧道:“这我说了不算,终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刁旗插话道:“那你明日回家,就带着咱妹子,让父母看看,行了就定下,岂不更好?这多畅快,比那些啰里啰嗦的玩意可强多了。”
乔霸还未说话,常铎抢先说:“就这么定了,我替我妹子做主了,明日一早,我弄头驴子,让她骑着,和你一起回家。”
乔霸只好答应。
次日,乔霸和常虹一起,回了荥阳黄河岸边家里。
小渔村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整个村子都在传,乔霸带了个小美人回来的消息。
村子不大,也就三百多人的样子,光棍可是不少,有三、四十人,大家都聚在乔霸门前,边看热闹便议论:
“如今这年月,长得好的都在等着每年发榜的状元郎呢,听说城里头都二十多了,还不出门;咱这里的乡下妞,都想着嫁个有钱人,再远、再老,只要有钱,都不含糊!”
“谁叫咱出生在这穷地方,这辈子恐怕是翻不了身了,等下辈子吧!”
“你说人家乔霸咋这么有福气?干个差役能干成捕头,找个媳妇能找这么漂亮的,好事都叫他一人占完了!”
乔霸的母亲和村里几个妇女张罗着和面,要蒸白面馒头,姐姐忙着和常虹坐在炕上说话。
姐夫周正领着两人,跑了十几里地,去镇上买了半扇猪,抬着进了院子。
周正拐着瘸腿,热情地对门外的汉子们吆喝:“中午都不走了啊,每人一碗大肉炖菜,白面馒头管饱!”
有人大声开玩笑:“周大哥这是为了小舅子的婚事,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吧?”
有人接着说:“周大哥哪有私房钱?这一定是咱姐特批的!”
周家和乔家是一个村的,两家是世交,所以称呼起来,乡亲们各按各的论。
这时候,乔霸手里提着两大袋子糖果,从屋里出来,他把一袋子交给母亲,让她给帮忙的人分分;自己提着另一袋子,出了院子,走到众人面前,笑着说:“也没啥可带的,经过县城,买了些糖果,给乡亲们尝尝。”
每人两个,加上周正的,正好分完。
大家不知道糖果是什么玩意,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都不敢吃。
周正笑着,剥了外边包着的纸,扔进嘴里:“放心吃吧,甜得很!”
大家这才学着他的样子,马上就叫开了;“果真是甜得很呀!”
有人就围着乔霸拉关系:“乔大哥,你在开封府混出了名堂,可不能忘了兄弟们呀,也得给兄弟们找个门路,当然了混家、娘子我们可先紧着你!”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
乔霸很享受乡亲们这种直爽爽的说话方式,不像自己在开封府,说话之前得先过过脑子,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先说,哪些后说,这里面很讲究门道呢。
“要说起开封府地界,那可真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只要有手艺,随便摆个摊子就挣钱。别的不说,光说烙煎饼的,一个妇女带一个半大孩子,一个上午,就能赚上200文钱。你们都是男人,你们说说,咱们这里,再怎么苦干,能挣来这么多钱吗?我爹打鱼,风里来雨里去,最好的时候,赚200文钱也得好几天!”
乔霸说完,就有人耐不住了,问道:“开封府的钱那么好赚吗?没有门路呀!”
乔霸一看乡大伙这么下劲,心中一热,当下就拍了胸脯:“有手艺的靠手艺,没手艺的出苦力,就是在码头上扛个麻袋,一个月也能挣下几两银子,比在家里半年都强!”
大家被他的话鼓动得有了劲头,说啥也不想在村子里待下去,这样一年到头,也就是勉强混个温饱,将来也是打光棍的命,还不如出去闯闯,咋说也有个盼头。
“你们只管去,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去开封府找我!”
乔霸还要说下去,却被周正一把拉住,低声说:“充什么能?这么多人要都去,你能管得过来?”
乔霸嘿嘿一乐:“找个出摊的地方,介绍个扛麻袋的,这些提我都还管用!”
周正满意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这几年,混得不错,上下都给几分薄面,原来的主人虽然走了,但你的根基也打实在了,可以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了。但你也不能太狂,小心无大错,特别是这张嘴,说话的时候,要想好再说!”
“对了,和你一快回来的姑娘说,她对咱家都很满意,你打算怎么办?”
乔霸想了一下:“我倒是也没意见。可我这次去郑州是有要事,得赶着回去复命。等交了差,要是近期没啥大案子,就回来把婚事办了。你们该上门提亲,就和搜子一起去,礼节总归是不能少的!”
周正进了屋,和常虹说了乔霸的想法。
常虹脸颊绯红,低声说:“就依了乔哥哥的意思吧!”
乔霸回了开封府,拿着厚厚一摞候莫陈——利用的罪证,向元祐交差。
元祐看罢,冷笑着骂道:“此贼真乃无恶不作,十恶不赦。我朝竟有此官员,实属辱没官场,今有证据在手,我看你如何逃脱律例严惩?”
骂完,换了笑脸对乔霸说:“你此行办差有功,去库银领二两银子奖赏,回家休息两天,有案子让人叫你。”
乔霸趁机说:“那还不如,多告两天假,我也好趁机把婚事办了。”
元佑惊讶:“这么快可寻着了?这可是大事。那好,就给你七日假期,回去把事情办得隆重些。”
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这十两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吧!”
乔霸推辞不要,元侃显然是生了气:“这是给你上的礼,还不行?另外,你回来后,还要在酒店摆宴,开封府的人都去,我给你招呼,看谁敢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乔霸也只好收下。出了门,一直纳闷:“这二皇子是开封府尹,和我隔着好多级别,咋对我这么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