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八里堡误中七仙阵
作品名称:紫罗衫 作者:李岩 发布时间:2023-09-02 19:24:42 字数:4968
朱亦悔暗自目中含泪,看到母亲如此决绝,心有不忍。柯小芳道:“哥哥,不要伤心了,你会再见到王爷的。”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别了,此是后话。
苦悲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之善,却是离道之举,小施主,你过来。”朱亦悔走了过去,大师摸顶受诫,给了他一串佛珠,“今日为渡你父亲,多做善事,我给你赐名‘潜龙’吧!日后保你无病无灾,早还孽债,遇到贵人要三缄其口,莫与外人谈笑,否则有杀生之祸,”又道,“孩子有三劫之难,十年后自会化解。切记!”
朱亦悔跪拜道:“弟子谨记大师教诲!”
苦悲大师道:“女施主,凡事要顺其自然可行,不可强求!日后必有善财童子渡你,必能大富大贵!”
宁小天作揖道:“多谢大师赐教,民女感激不尽。”言讫,已转身走了。她想:“我已经够不幸了,哪来的富贵。”权当作笑谈,随风而化了。
大家收拾好行礼,向东而去。
白志成和二嫂到了泸州分手,和朱文静二人直下荆楚之地,已然踏入长江帮的势力范围,二人多留了心眼,他们看到街市喧闹异常,心中却是布满愁云。
朱文静看他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面具发呆,心中想道:他可能又想起琳妹了,顾及我的感受,才不露声色,真是个痴情人。她叹了一口气,把红黑二色面具买了,递到他的手中。
志成笑道:“丑儿,你真懂我,我的脸上没刻你。”
“没刻我?”
“我的心上刻上你了!”
她娇笑道:“讨厌鬼!葫芦口上你把面具丢了,我给你补上,我肚子也饿了,不说是请我一顿。”
他笑道:“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二人来到一处酒家,规模不是很大,倒也干净。志成把她的蓑衣摘了,放在一边,坐在对面正要为她沏茶,那位老者看到他,心道:果然是来宝,还真巧了。随意弹了一粒花生豆,志成忙用手接住,反击了出去,那老者用筷子夹住,呵呵大笑,捋了一把胡须,道:“好功夫!小兔崽子,要不和老朽喝两杯。”
志成作了一揖,笑道:“羊大伯,我想你想得好苦。”
“快坐,文静!”原来他参加过志成的婚礼,所以相识,只是她有点害羞,想不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马上道:“羊大伯,大娘可好。”
羊右舌道:“都好!自从你家出了事,我再也没去过,听说两个小孙子不见,我也想找找,一直没个音信。我孝心和孝常也来了,等会儿就能见到。”
话犹未完,羊孝心二人走来见过志成夫妇,笑道:“爷爷,我们快走吧!吕爷爷和奶奶都等不及了,让我们来叫你。”
羊右舌道:“走吧!今天正好和老头子聚一聚,给你们解个馋。”
三人骑马缓行,来至一处乡下的豪宅,气势浑厚,空气异常清新。一路上,听到有人讲二个小霸王的事,志成来了兴趣,下了马,那个大汉道:“真他娘扫兴,连个小娃娃都打不过,这次镖银全没了。”
一个商人道:“你还算是幸运的,我的几个弟兄为了抢我的银子,都让那两个天煞的给杀了。”
志成道:“两位仁兄,不知你们在哪儿所劫。”
“我劝你们别去了,要是去了,小命都没了。”
志成给了他十两银子,道:“只要你告诉我,我把你们的银子给追来。”
那人半信半疑,把他的手推过,跪下道:“好汉,只要你肯追回来,我愿意为你作牛作马也成。在八里堡,有两个大王,一个叫小霸王,一个自称小温候,长得甚为健硕,最为厉害,杀人不眨眼。”他听了心中直喜,感觉侄儿近在咫尺,忙扶了起来。
志成道:“你先到客栈住下,等我回音,你们是何处人氏。”
“我是范阳人,在前面开绸缎庄的。那可是我一年的收入,被他们打劫了。”他哭了起来。
一大汉:“我是洪氏镖局的。”志成窝火道:“你的镖银我是无能为力了,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如实说好了。”
那大汉一脸扫兴地带人走了。志成对于洪不真的做法,本就不齿,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范阳人把打劫的事说了,志成心中甚为恼火。
朱文静笑道:“我估计这次洪不真要倒霉了。”
志成道:“丑儿,这次那两个人要是果儿和胜儿,我们得帮一帮。”
朱文静道:“废话真多,自家人要不帮,成何体统。”
羊右舌道:“你们别说悄悄话了,快进屋子。”志成夫妇见过大家,林大娘和羊大娘格外见爱。
吕正上前道:“宝儿,你没忘记我的话吧!”
朱文静甚是疑惑,志成道:“大伯,一句戏言,何必当真。再说了,救你也是救我,你不要这样了。”
“我不管,今天我孙女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办。”吕正一阵头疼,羊喜珠道:“吕弟,别杵着了,快让孩子坐下。”
朱文静把他拉到一边,志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朱文静咯咯笑道:“不要太认真了,咱们反正要走,你拒绝就是了。”
志成刚一进屋子,和朱文静坐下喝奶茶,羊爷爷命人上了一只烤全羊,还有煮的羊肉,一桌羊肉盛宴还挺丰盛的。
朱文静见了直喜,口水差点儿流出来,林大娘道:“孩子,你们也饿了,多吃点。”她给朱文静用刀弄了好多吃的,志成见到两个女孩子进了门,见她们长相一般,身材却壮实,健硕丰腴,身负宝剑,心中打起鼓来,只顾着吃饭。
一个穿蓝色的罗裙的女孩子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白志成。”
“姑娘,我是。”原来这就是樊翠花,樊豪之妹。
林大娘道:“翠花,不要疑神疑鬼的,他是白二爷的独子-来宝。快给他敬一杯酒。”她是吕正之妻,林天盛之妹—林雨。虽然已过六旬,但是精神健旺。
樊翠花怒气上升,却又不好发作,道:“奶奶,我今天可能受了点风寒,你们尽兴。”
她走了出去,那种冷冷的目光让志成发憷,问道:“大娘,此人是谁,好像很忌恨我。”
林雨道:“她是樊翠花,樊将军的千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樊家和吕家都被李进给迫害了。”志成不知是高兴,还是别的,五内翻滚,倒不安起来,想着樊大哥一家团圆,黯然神伤。
志成道:“可是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
林雨道:“这话不假,可是那个李秀卿可是你二哥的弟子,你可晓得。他可是打遍长沙无敌手,本事可不小。就是心高气傲,成不了大事。”
“我不知道。”志成倒是担心起来。
林雨道:“别想了,快点吃。”志成狼吞虎咽,吕琪在一旁咯咯直笑,细心地看着他,“哥哥,你慢点。”
吕琪道:“哥哥,我爷爷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志成道:“小妹,不要听爷爷的,他是在胡说,不要当真。”
“好你个白志成,竟然小看人,咱们等着瞧,走了!”她朝林奶奶挤了一下眼睛,笑着离开了。林奶奶会意,并不作声。这个举动让朱文静看在眼里,心想:这丫头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委身于这个混账,他到底哪点好了,竟然会让她们……她提防起来,大为不解。
林雨笑道:“这两个丫头是怎么了,都发神经了,可是小琪不是这样的孩子。来宝,奶奶看得出,这孩子很喜欢你,才那样,不要往心里去。”
志成道:“大娘,你也吃点,吃完了,我帮你收拾一下。”二人和大家觥筹交错,很是投机,志成帮奶奶洗碗,对羊喜珠道:“大娘,我求你一件事?”她是林天盛的正妻,是羊左舌胞兄弟的妹妹,吕正的妻嫂。
羊喜珠笑道:“什么事?还跟大娘客气。”志成说了一遍,羊奶奶道:“这毒药是天山怪老的徒弟干的,这种毒药很难解,我也试过,医治好的人,不过几年就会死,很是可怕。只有捉住他,才会有希望。”又道,“要是见了他们,把情况问明,我也好治一治。以后小心点,尤其是那些当官的,才会买得起。”
志成道:“唉,大娘,这是那根毒针,你看看。”
羊喜珠笑道:“这种针到是很常见,妙在这药上,好了,你们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朱文静见他如此热诚,心有不忍,愈发敬重起来,二人歇息,志成搂着她把救吕正的事说了,又把吕琪相许的事说了一夜,两人心才释然,睡得很香,一想到马上要见侄儿,欣喜若狂。
二人告辞了二位大伯和大娘,径上东山,看到这儿树木郁郁葱葱,很是茂密,山峦陡峭,他戴着毡笠,唱着苦板道:“我功名未进仕途坎坷,家业百艰,贤妹身遭大难命丧得月楼,我那可怜妻儿身在冰谷,让我望眼欲穿,恨不能长翅高飞入云霄,到她身畔。说我是情痴痴,意绵绵,身处险境,却要忠贞不渝。守着她们一生一世不离分。”他深情地望了一下朱文静,又道,“贤妹呀,我的好贤妹,长得美若天仙,愿同她白头到老不离分。”
朱文静听到这些,心中却是醋溜熘的道:我一个丑婆娘,倒是比不上你的好贤妹。
志成朗朗笑道:“小妹,只要你生个宝宝,你就比得上了,那才叫美呢,你是天下最好的贤妻良母。”
她笑道:“油嘴滑舌,走吧!”二人并辔而行,志成刚要举起酒葫芦,看到远处烟尘滚滚,惊道:“丑儿,快上树,有强人,我去会会!”她心中一暖,刚想把他叫住,他一马当先,已走得远了。
她见一群小喽啰,把他围住,叫道:“此山是我开……”
志成有点不耐烦道:“废话少说,我要见你们大王,叫那个奸人出来一会。”
刚说完,壮汉把“奸人”听成“贱人”,心中大怒。
他挺刀直上,交了十数合,败下阵去,上了山寨,对二王道:“大小姐,那人太厉害了,要不是我逃得快,早就挂了。”
樊翠花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是个英俊的小伙,和你年纪相仿。”
樊翠花和吕琪身披锦毛凯,一个手拿流星枪,一个手握方天戟,英姿飒爽,威风凛凛,骑着枣红马出阵。
“大王来了,呼喝!”
一阵儿,大小喽啰士气高涨,二王掠到阵前,志成大喝:“原来是你们两个奸人在此作祟,兴风作浪,阻我去路。”他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搧自己两个耳光,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吕琪大怒,本来昨天这家伙就让她下不来台,折了面子,今日又来挑衅,恨不得生吞活剐了他,又听道那个“贱人”一语,气不打一处来,戴着金色面具,披着黑色披风,挺戟而出,真像是“小温候”重生,真是让人羡慕。
志成赞叹了一番,真是个美男子,堪比潘安,略想道:我应该说是见贤侄才对,这么不让人发怒才怪。他使了一路棍法“倒打天南”,二人擦肩而过,拨转马头,他又道:“快快让你们大王来见他小叔!”
吕琪一听,稍微一愣,心想:竟然讨我便宜,当真可恶。一戟毫不留情的向他刺来,志成一记“反戟问天式”,拦了回去,借力反打快收,吕琪还是战马抖擞,打了五十合,体力不支,志成笑道:“儿子打老子,好玩!唉,贤侄,我是你小叔呀!不要打了!免得伤了和气。”
吕琪一听,更是愤怒,还以为是戏谑之言,“贼厮鸟,纳命来!”他见势不对,不敢怠慢,显是要取他性命,招招狠辣,让他很是不解。他一剑“雁过留声”打出,吕琪见是一记虚招,轻轻侧身而过,让他唏嘘不已。
那剑疾忙一转,向她手腕上一削,吕大惊,她顺势一躺,嗖地一下,窜了出去,那一剑落空,又气又怒,她调整好姿势,一戟朝他刺来,这一招“温候射戟”速度疾快,似要攻他上盘,他腿发力,轻身而过,由于用力过猛,一踢让她差点儿跌下马,志成很是轻松,喝了一口酒,笑道:“你是人是鬼,回家再练练,让你小叔来教教你这招‘温候赐酒’。”
樊翠花见他轻薄自己妹妹,使得又是白氏的飞鸿剑法,怒火直上,挺枪而出,“狗贼纳命来!”
二人相交数合,让樊翠花力怯,他乘势把她的腰搂了一下,准备生擒,她猛地一“回马枪”刺来,志成笑着回了一剑,这让她气恼不已,恨不得把他劈了。
志成心道:这两人来者不善,定是强人,不是我贤侄,还是逃命要紧。正想得出神,樊翠花又卷着掩杀过来,只是围了好多女子和男子,手中拿着各式利器,有网有索,有钩有链,难以胜数,让他摸不着头脑,好生畏惧,他镇定道:“怎么几年不见,本事见长了,认不得七叔了,还记不记得你们小时候,我还给你们哥俩和心儿擦屁股呢?”
二人对望了一眼,相顾愕然,均想:说不定他家也受了迫害,才致如此低声下气地胡乱认人。又看他满脸挚诚,并无欺瞒,料想到他们已铸成大错,已无可挽回了,还不如吓唬一下,图个乐子,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再说。
樊翠花笑道:“我们不是你贤侄,不要假情假意了,我问你,你们莫非是受李老贼蛊惑,和神婆一起来探听我们虚实来了。”
志成心道:我可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名声比我还吃香,这并不是一个好事。这人杀不过武松杀无赖,真是岂有此理。有本事找李进总兵干去。
“两位贤侄,你们真是个猪脑子,是不是猪肉吃多了。我们白家……哪有作奸细的。”志成不忍心再说了,毕竟“白门血案”是他一辈子的痛苦,不愿在生人面前提起来。
樊翠花正斗不过,遂道:“白大哥,请到寨中一叙。”
志成有点难以置信,不敢轻易进寨,逗留了一会儿,生怕被人算计,婉拒道:“多谢兄弟美意,只是我夫人还在外面。”心中害怕道:要是里面设下美人计,我就死定了,女人一向是狠辣无常的。
吕琪打了一声呼哨,那个奇阵把他困住,八个方位上男子和女子相间,还有摆弄各式乐器的,让他听得心神荡漾,遂屏气凝神,不敢轻动,心中方定,识出了此阵乃是鼎鼎大名的“七仙阵”,假装头疼起来。不屑地想道:我倒要看看这人耍什么花招。
樊翠花大笑道:“还跟我斗,还嫩了点,少将军不过是个草包。来人,给我绑到忠义堂。”志成听了诡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