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谁会一路陪着我（六）

　　【被爱弄脏】

　　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被可凡知道了。可凡碰着纪洋就迫不及待的说：“纪大大夫，听说你还英雄救美去了啊。”
　　纪洋瞪着可凡，没好气地说：“余老师，你别那么阴阳怪气的成不成？我不是大夫，也不是英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不值得你这么不识好歹的连褒带贬。”
　　“你这是拐弯抹角的骂我呢，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不识好歹了啊？”
　　“我骂你啊，你怎么的还自己找骂啊？你想让我骂啊？余大美人，这我可不敢。什么时候你掉进河里，或者遭遇劫匪，提前告知一声，我一定英雄救美去。”
　　“纪洋，你……”可凡气得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纪洋笑了笑，走了。
　　可凡在纪洋身后跺了跺脚，冲着纪洋的背影喊：“纪洋，我跟你没完！”
　　纪洋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窃笑着想：好啊，本少爷奉陪到底。
　　这件事之后，左馨儿见到纪洋，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个激灵就躲掉了。这让纪洋平添了另一种难受，自己该不会帮了倒忙吧。那个叫罗海的班长是在给馨儿治病，而他纪洋，该不是给馨儿添病吧。不行，这事一定得给左馨儿说清楚，要不然，她病情加重，我纪洋还不成了罪魁祸首。想到这儿，纪洋就找了个空儿，来到左馨儿办公室。左馨儿正在批阅作业，看纪洋进来了，慌忙站起来，看了纪洋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轻轻地叫了声：“纪老师。”
　　看馨儿这样，纪洋气儿不打一处来，大着声说：“别叫我纪老师，叫我纪洋就行。”
　　“嗯。”左馨儿轻声应着，又抬头看了纪洋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位帅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对她一吼又一吼的。
　　纪洋忽的心又软了，他走过去，双手搭在左馨儿的肩膀上，把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看着她的眼睛，说：“馨儿，你看着我，听我说。你以后别这样，不要钻在那段痛里了，不要再想着那个忘恩负义的人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想着我，想着我，好吗？头痛的时候，想着我。也不要再给任何人讲那个故事，以后，你的故事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一个人。”
　　看着纪洋柔情似水的眼睛，左馨儿却好像沉入了云里雾里，她迷茫的看着纪洋，说：“想着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我想爱你，你懂吗？”
　　“不，你不能。”左馨儿掀开了纪洋，在转过头去的一刹那，眼泪已夺眶而出。
　　“为什么？”纪洋试图去抓住馨儿的手。
　　可左馨儿还是无情的推开了他：“不，你不能，我也不能，我们不能。”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纪洋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大声质问着左馨儿。
　　“纪洋，谢谢你，可是，真的不能，不能啊，我、我……”面对纪洋的热情似火，左馨儿已泣不成声。她多想拥有一份真诚的爱啊，但她不能，她也不敢。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脏，我脏啊！我被爱弄脏了啊！”左馨儿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她就用双手捂住了脸，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剧烈的悲痛让她蹲了下来，蹲在了地上。
　　纪洋被左馨儿的话又一次震撼了，他蹲了下来，扶着左馨儿，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一只手在她抽动着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哭出来就好了，以后，别再说自己脏了，你不脏，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馨儿，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也不让你再伤害自己了，相信我。”
　　左馨儿感到头又一阵剧痛，但那剧痛让剧烈的悲痛压了下去，让那久已向往的温暖缓解了许多。爱，真的来了吗？世界上还有真正属于她左馨儿的爱吗？
　　
　　【访】

　　生活中，有些事情总会出其不意的发生，对左馨儿说的那些话，纪洋也不知道自己是由于冲动，还是因为同情，因为爱，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那样做，那样说。面对左馨儿，纪洋就好像中了邪似的，不得不说出“爱”这个字，不得不把左馨儿揽在怀里。可是，还有些事情是人为的制造，包括爱。
　　星期天，纪洋的母亲在家里正在做针线活，可凡来了。她很大方的向纪洋的母亲说：“阿姨，我是纪洋的同事，来同学家里闲逛，顺便过来看看。”
　　纪洋的母亲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喜笑颜开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口里热情的应承着：“噢，姑娘，快进来坐。”
　　“纪洋在吗？”可凡一边问一边四下里瞅着。这是一家看起来还算殷实的家庭，一砖到顶的新瓦房赫然挺立，屋里被收拾的干净而整洁。看来，女主人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可凡心里不由喜滋滋的，她一定会成为这个家里未来的女主人的，一定会。
　　“纪洋啊，他不在，说是去县城看个同学。”
　　“噢。”可凡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又装出高兴的样子说，“那，阿姨，我就不多停了，家里还有事，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呢。”
　　“姑娘，你一定是有事，阿姨看得出来，能不能方便说。”纪洋的母亲作为过来人，对这位自称纪洋同事的造访者，产生了疑惑。纪洋才去上班几天哪，女同事就来造访，绝不会是闲逛这么简单。
　　“阿姨，我……”可凡欲言又止。
　　“说吧，姑娘，是纪洋欺负你了。”
　　“阿姨，看你说哪儿去了。我叫余可凡，前一段时间，我家里还托人来提过亲的。”
　　“噢，对对对，我想起来了，纪洋也说过的。可是……”这次轮到纪母欲言又止了。
　　“可是什么？”可凡脸“呼”的就红了，她突然就没有信心了，她突然就非常后悔起来，自己怎么，怎么要来这里，怎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纪母叹了口气，说：“姑娘，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也不知道纪洋心里怎么想的。你们学校是不是还有个叫什么馨的?”
　　“有个叫左馨儿的。”
　　“对，就这个名。纪洋好像对她有意思。”
　　“她？纪洋对她有意思？”可凡撇了撇嘴，但心里却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憋屈。纪洋，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竟然对她有意思。可是，可是，现在纪洋的母亲都已经知道了，纪洋对左馨儿有意思。可凡咬着嘴唇，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左馨儿呀左馨儿，你到底给纪洋施了什么魔法，让大脑很健康的纪洋对你个脑瘫产生了意思，哼，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妄想！
　　“怎么了？”看着可凡一会阴一会晴的脸，纪母觉着有些不对头。自己，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当着人家女孩的面这么说呢？
　　“阿姨，你知道吗？那个左馨儿，大脑不太正常，纪洋那是骗你呢。”
　　“什么？大脑不正常？那要怎么教书啊？”
　　“她也就是一阵一阵的。”
　　“噢，一阵一阵的。”纪母陷入了沉思，这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她来这儿说这些话居心何在啊？纪洋又是怎么了？这孩子啊，总是这样，让人担心，让人捉摸不透的。
　　“阿姨，那你忙，我走了。”
　　可凡的告辞没能让沉思中的纪母听见，可凡只得重复了一遍，纪母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点头应道：“噢，噢，那，那可凡姑娘，你慢走。”
　　走出院门的可凡，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哼，纪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左馨儿，你也别给我装，我可凡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
　　
　　【痛】

　　生活总会给我们制造出很多巧遇，有了这些巧遇，才有了很多故事。我们的生活因此才有了颜色，才有了悲欢离合。
　　纪洋是去县上找自己高中时候的铁哥们张攀。张攀考上的是一所电子大学，已经毕业将近半年了，还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那天给纪洋打电话心情很糟。纪洋就决定利用星期天来看看张攀，开导开导这位铁哥们。见到张攀之后，张攀的那个憔悴劲令纪洋大吃一惊，说：“张攀，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一个大老爷们，脚手都健全着呢，还能饿死啊。”
　　张攀苦笑了一下，说：“不是的，纪洋，我就要走了，去南方，在那里联系到了一份工作。”
　　“那好哇，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是应该高兴，可是，我妈最近身体不好，我不知道该不该走。还有……”
　　“还有什么？”
　　“我又被人甩了。”
　　纪洋不由笑了：“你呀，还是老毛病没改，处处留情，处处又被情伤，每次都被一个情字搞得悲气横秋的。算了吧，调整好心态，争取到南方打一个漂亮的情战吧。”
　　“你说的轻巧，以为我愿意被情所伤，是吧？我就是想不通，每次追女孩都挺顺利地的，可是，每次都半途而废。现在的女孩，怎么都那么世故，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我不是早对你说过吗，缘分没到。”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你除了说缘分这两个字，还能说别的不？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一个苏小月，就把你弄得不敢追女孩了。”
　　“别跟我提她。”纪洋被戳到了痛处，一下子心情坏到了极点。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张攀走过来，按住纪洋的肩膀说，“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见到你不斗嘴我心里难受。我们出去吃饭吧，顺便给我践行。”
　　纪洋说：“伯母怎么样？我去看看。”
　　张攀说：“在市里住院着呢，我爸和我姐在哪儿。不说这些了，吃饭去吧，我给陈向民打过电话了，我们在剧院门口汇合。”
　　“向民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可想死他了，也正好和他算算账。”
　　“你得了吧，还不就是苏小月那陈芝麻烂帐，算来算去有意思吗？”
　　“张攀，你再提那个苏小月，我现在立马打道回府，你信不信？”
　　“好，我信我信，我不提了，不提苏小月了行了吧。”
　　“不提还提。”
　　“我就说我不提苏小月了，你不信就回去吧，没人拦你。”
　　纪洋还真拿这位哥们没办法，他顺手操起床上的枕头，就照着张攀砸了过去，张攀头一偏，顺手接住枕头说：“我不提苏小月，我坚决在你面前不提苏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