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有情有义真儿郎,家国之前有担当
作品名称:乱世杀手 作者:无道黑白 发布时间:2023-11-08 14:12:57 字数:13718
第二十七章:有情有义真儿郎,家国之前有担当
第一节:长远打算
夏荷衣等人来到长安,立即将事情禀告了旧青衫。
旧青衫大喜,道:“办得甚好!今夜我多弄几个菜,大家好好庆祝一下。”
夏荷衣道:“大哥,你不打算先向鱼朝恩汇报?”
“多说无益。”
“怎么了?”
“水无常盗金盒之事,我已经禀告过鱼朝恩了。他说我们只是运气好,还说一切都是云姑娘的功劳,又将我等好一阵奚落。”
“大哥是不是没将过程讲清楚?”
“我想讲,他却不肯听。在我看来,朝廷对我们越来越厌烦了。不过这样也好,早些解散北斗九煞堂,我们好过逍遥日子。”
“解散……大哥有没有想过,鱼朝恩为什么会这样吗?”
“唉……或许是他不会武功,听不懂我们的手段,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们劫掠了不少钱财,最多时拥有九家布庄,可谓财力丰厚,却忘了要时常‘孝敬’鱼朝恩这些人……”
“这……这确实是我等疏忽了……可是朝廷贪官佞臣那么多,我们怎么送得过来啊?”
“罢了,反正已经有人替代我们了。”
“大哥,你说的是南斗六灭厅?”
“嗯。程元振被陛下流放,至商州时被乱刀砍死。据我多方证实,确定是南斗六灭厅干的。”
“早就听闻南斗六灭厅的传言,想不到竟是真的……”
“不仅如此,东方青楠也是被南斗六灭厅所杀。他的尸首,是南斗六灭厅亲自送过去的。”
“啊?竟有此事?大哥,你听谁说的?”
“鱼朝恩亲口所说。”
“鱼朝恩?不可能吧?杀了东方青楠,于朝廷有什么益处?”
“杀了东方青楠,于朝廷和天下确实没什么益处,但对那些佞臣而言,却有天大的益处。”
“鱼朝恩怎么说的?”
“鱼朝恩说东方青楠死有余辜,还说北斗九煞堂办事多凭运气,但运气终归有用完的那一天。之所以成立南斗六灭厅,就是力求事事稳妥。”
“呵呵,呵呵!朝廷大权掌控在这等人手里,真是天下的不幸。”
“其实南斗六灭厅也不简单,他们归北衙禁军大将军尉迟礼管辖,个个都是军中悍将。我和八弟在商州和他们遭遇过,着实难缠。”
“怎么和南斗六灭厅的人打起来了?”
“我们本不想动手,怎奈他们咄咄逼人。听他们的意思,就是想和北斗九煞堂争一个高下。”
“这……这也太幼稚了吧!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得藏在暗处,越被人忽视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能他们想青史留名吧。”
“哼,愚蠢!对了,大哥和八弟是怎么脱身的?”
“我和八弟缴了他们的兵刃,方得以脱身。他们也是嘴硬,死都不肯招供。”
“大哥,你们不会……”
“我和八弟放了他们,我把铎刃扔到山涧去了,只把浪剑带给鱼朝恩,只说是在路上捡的,算是给尉迟礼一个警告。”
“隋朝浪剑和铎刃?这可都是绝命毒器啊!鱼朝恩怎么说?”
“鱼朝恩这老狐狸装傻呢,什么都没说。”
“这样可能会进一步得罪鱼朝恩……希望鱼朝恩和尉迟礼念及同袍之情,不要再为难我们了。若尉迟礼再耍小孩性子,大家都没好处!”
“唉,希望如此吧!我累了!天下基本安定,我们也没必要再四处奔波了。今年我们好生经营布庄,年底给鱼朝恩等高官显贵送些钱财,争取早日摆脱朝廷束缚!”
“也好。我们从魏州弄了一些不义之财,刚好可以助力布庄经营。”
“别忘了给死难家眷送去抚恤金。”
“抚恤受害者亲属是最重要的,这个我知道。放心吧,大哥!”
“嗯。对了,昨天我收到三弟寄来的书信,说他和五妹、九妹过几天就来长安了。”
“太好了!想不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三弟回来后,须严加看管,莫惹出祸事来。”
“三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宁郡王仆固怀恩正式反叛,已与唐军交战多次。”
“仆固怀恩满门忠烈,怎么会谋反呢?”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仆固怀恩与回纥有联姻,欲联合回纥造反……”
“若是真的,那天下又要陷入征战了。大哥,你怕三弟会追随仆固怀恩?”
“三弟跟随仆固怀恩多年,深受器重。我真怕他把握不住分寸啊!”
“大哥,三弟若想追随仆固怀恩,早就去了,何必等现在呢?”
“以前仆固怀恩“谋反”只是有嫌疑,现在却坐实了。时机不同了,人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
“若三弟真想跟随仆固怀恩,我们未必拦得住。”
“我想过了。等三弟回来后,我们就赶紧回潞州,让他和温玉完婚,顺便把四弟和六弟的婚事一并办了。我跟八弟谈过了。他说四弟和九妹一旦成婚,他就彻底断了对九妹的念想。”
“这样最好不过了。就怕八弟不愿意去潞州,毕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得好好商量下,看该怎么跟他讲,莫要刺激到他。”
“八弟心思细密有性格内敛,着实不好沟通。还有六弟,之前一直不愿意和云姑娘成婚,不知现在想通了没有。唉……头疼!”
“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大哥就不要顾虑太多了。快刀斩乱麻,直说就行了!”
“……也是。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话听不得?就听你的!”
第二节:直捣黄龙
不久,水无常、夏蕙带和梅蝉衣来到长安。
旧青衫命夏荷衣、水无常和百里擒王前往潞州打探情况,一是看薛嵩是否还在气头上,二是顺道探望温玉和云红倩。
许久不见佳人,水无常和百里擒王自然十分激动。他们很快来到昭义,见到了各自心上人。
在云红倩斡旋下,夏荷衣、水无常和百里擒王再次拜会薛嵩。
此时的薛嵩红光满面,看起来神采奕奕。田承嗣和李宝臣交恶,这对潞州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薛嵩自然喜不自胜。薛嵩盛情款待了夏荷衣等人,承诺将自费重建藏星阁和云海布庄,将此作为左风云、水无常和百里擒王结婚的贺礼。
百里擒王征得薛嵩和夏荷衣同意,与云红倩前往山东老家。他虽没了父母和兄弟,但结婚总归是大事,回家上个喜坟是必须的。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夏荷衣连夜修书一封,将消息告知旧青衫。等她返回客栈,却不见水无常踪影。
夏荷衣想着水无常去约会了,遂没有在意。
第二日晌午,水无常仍未归来,夏荷衣开始慌了。她先是找到温玉,得知水无常昨夜并未找她。后又拜会了薛嵩和杨凌,也未查出水无常的行踪。
夏荷衣彻底慌了,后悔没看好水无常,急忙再修书一封将事情告知旧青衫。
若水无常真的追随仆固怀恩,那兄弟可就成仇人了。旧青衫不敢懈怠,收到书信后立即率领左风云、夏蕙带等人来到昭义。一番商议后,众人决定分成三组寻找水无常。可惜,人海茫茫,众人似大海捞针般甚是徒劳且辛苦。
水无常之事暂且不表,且说一说省亲二人组百里擒王和云红倩。二人离开昭义后,并没有前往山东,而是偷偷西去了忻州。
忻州(今山西忻县)靠近岚州(今山西岚县),乃唐军与仆固怀恩对峙之地。驻守忻州的正是季燕鹏,害死战檄文之人。季燕鹏虽品行不端且见财忘义,却着实在平定安史之乱时立了大功,被封为忻州刺史。
进入忻州当夜,百里擒王和云红倩面带黑巾,身穿山文铠,各骑一匹高头大马来到兵营前。
“什么人?”守门士兵见来者不善,纷纷亮出了兵刃。
云红倩单手持枪,指了指兵营里面,道:“让季燕鹏出来见我!我有重要事找他。”
“放肆!哪里来的狂徒,竟敢直呼刺史大人名讳?摘下面巾来!”
“我看是你放肆了!”百里擒王说罢,纵马猛然向前,一下将那士兵薅到马背上。
“大胆!”众士兵见势不妙,纷纷围了上来。
“驾!”云红倩横枪立马挡在百里擒王身前,威严喝道:“谁敢向前,杀无赦!”
众士兵被云红倩气势吓住,一时不敢向前。
百里擒王单手扣住那士兵的咽喉,道:“说,季燕鹏在不在里面?”
“呃……你……你找刺史大人做……什么?”
“再不说就拧断你的脖子!”
“他……他在……。”
“谢了!”百里擒王说罢,轻轻挥手将士兵扔到地上,接着纵马冲向兵营。
“驾!”云红倩用力一甩马缰,随百里擒王冲了进去。
一时间,武悼天王刺和银龙出云枪上下翻飞,百里擒王和云红倩若两条剑鱼在人海中齐头并进。诺大的兵营,顿时若开水般沸腾起来。
季燕鹏听到动静,急忙翻身上马,在一干将领簇拥下来到现场。
“诸将士且闪开,我来会会他!”左先锋于天和夺了一匹马,提着大刀冲向百里擒王。
“驾!”右先锋王成德亦按捺不住,策马提斧冲向云红倩。
“区区一人,可奈何不了我!”云红倩策马向前,一人挡住王成德和于天和。
王成德和于天和久经沙场,杀伐甚是果决凶悍。云红倩也不是吃素的,独战两先锋毫不吃亏。
“驾!”百里擒王怕云红倩有危险,遂用力一踢马肚,欲向前相帮。
“哥哥,莫管我!”云红倩大喊道:“你只管向前,做好自己的事!”
“唉……”百里擒王感动万分,道:“好!你再坚持一会儿!”说罢,从马背上高高跃起,眨眼间落在季燕鹏身前。
“保护刺史大人!”六个护卫齐齐纵马向前,欲阻拦百里擒王。
“啊!”百里擒王怒吼一声,接着足下生风,若猛虎般冲了过去。
疾风烈烈,黄尘滚滚。在漫天星光注视下,六杆长枪几乎同时被劈成两段,六匹战马也几乎在同时裂为两截。
凭借无与伦比的速度和逆天的爆发力,百里擒王瞬间将六个侍卫连人带马砍翻在地。“刀锋所向,人马俱裂。”这就是陌刀的威力,这就是百里擒王的威力。
“呃……”六个侍卫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却没有了一丝战斗力。
“保护刺史大人!”四个士兵急忙向前,持盾牌将季燕鹏牢牢护住。
“哼!”百里擒王冷笑一声,大步雄浑急速向前。他冲刺几步后,猛然一跺地跳到盾牌之上,接着用力一踩,借力扑向季燕鹏。
“啊?”四个士兵受到千钧之力践踏,顿时支撑不住,若烂泥般瘫在地上。
“季燕鹏,纳命来!”百里擒王大喊一声,左手持武悼天王刺奋力一挥,将季燕鹏的马首斩落,接着右手向前一探,将季燕鹏的咽喉锁住,接着将其硬生生举在半空。
“呃……”季燕鹏又惊又怕,一边挣扎,一边摸出宝剑。
“一切皆是徒劳!”百里擒王冷笑一声,右手继续捏着季燕鹏咽喉,轻轻在空中一抖手腕,将其晃得筋骨酸软,再也握不住手中宝剑。
嘡啷啷!
轰!
伴着宝剑清脆落地之声,季燕鹏的战马方轰然倒地,脖颈的鲜血若水管爆裂不停喷射。
“呃……”季燕鹏面色煞白,两手无力的抓着百里擒王的胳膊徒劳挣扎。
百里擒王提着季燕鹏大步向前,高声喝道:“都住手!否则我这就处死他!”
众兵将见首领被擒,纷纷停止攻击云红倩。
“呼……”云红倩长舒一口气,飞身来到百里擒王身旁,道:“哥哥,动手吧!”
“哈哈哈哈!”百里擒王仰天长笑,眼中却闪着晶莹泪花。许久之后,百里擒王方停止狂笑,道:“好!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且在门口守着!”
“哥哥,你这是……”
百里擒王未再言语,冷冷看了看营地内的五千官兵后,单手拖着季燕鹏进入营帐。
第三节:报仇雪恨
扑通!
百里擒王将季燕鹏狠狠扔在地上。
“呼……呼……”季燕鹏双手使劲揉捏着咽喉,拼命调整呼吸。
过了好一阵,季燕鹏方恢复了一些气色,慌慌张张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你若杀我,便是与朝廷作对,我可是朝廷新封的刺史。”
“嗯。”百里擒王面沉似水,道:“还有呢?继续说。”
“我……我深受朝廷器重,且深受官兵爱戴。你……你若杀我,朝廷不会答应,我的那些兄弟也会替我报仇的。”
“哼,深受官兵爱戴?你以为我会怕吗?”
“大侠若放了我,我愿意拿出一千两黄金表示感谢,且发誓永不追究。还有……大侠若有吩咐,本官定随时效劳。”
“呵呵,若我让你反唐呢?”
“这……本官虽算不得好人,但不至于做叛军佞臣!让我反唐,不如杀了我!”
“好,我这就杀了你!”百里擒王说罢,将武悼天王刺顶在季燕鹏的脖颈上。
季燕鹏冷冷看着百里擒王,眼神甚是坚定。
“享受死亡吧!”百里擒王咬了咬牙,轻轻将武悼天王刺向前推了推。
季燕鹏岿然不动,任由鲜血顺着武悼天王刺缓缓流淌。
百里擒王看了看武悼天王刺上的鲜血,又看了看季燕鹏,接着将兵刃撤回,道:“大唐有你,是不幸,亦是幸事。”
“啊?”季燕鹏听得糊涂,道:“大侠,你这是何意?”
百里擒王未正面回答,转而问道:“季燕鹏,你可知战檄文?”
“战檄文?哦,我认得他。他曾是我的部下,为人忠厚,英勇善战。”
“他怎么死的?”
“负伤而死。”
“你为何不救治他?”
“战檄文是我的爱将,我岂有不管之理?只因他负伤过重,神仙难救啊!”
“你胡说!你明明是为了贪图他的抚恤费,才故意不救他的!”
“大侠,这……这是谣言,是安史叛军的离间之计!是他们胡说的。”
“我也希望这是叛军的计策。可惜,所有证据都证明是你害死了他!你还敢抵赖?”
“大侠,我冤枉啊!”
“嘴硬的混账,你自己看!”百里擒王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一把扔在季燕鹏脸上,道:“这是你家师爷和管家的供词!他们虽然死了,但笔迹你总认得吧!”
季燕鹏慌慌张张看了看地上的纸张,终于放弃了抵赖,道:“大侠,这是他们的笔迹没错。战檄文确实因我而死。都怪我卑鄙,怪我一时糊涂,太贪财!我该死!”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道:“来吧!我愿意领罪。”
“季燕鹏,你虽是小人,或多或少算得上男人!唉……你要是十足的恶棍该多好啊……去死吧!”百里擒王说罢,猛然撤回武悼天王刺,接着双手高举兵器,一个转身劈下。
“完了……”季燕鹏心如死灰,静等死亡到来。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营帐衣架上的明光铠被斩成两截。季燕鹏双目紧闭,却没有一丝损伤。
“呼……”百里擒王长舒一口气,似一下轻松了不少,道:“睁开眼吧,我已经报仇了。”
季燕鹏感知头顶一阵凉风掠过,以为自己已没命了。过了好一阵,他缓缓睁开眼,仔细摸了摸头颅和脖颈,不解地问道:“大侠……你……你这是何意?”
“你害我弟弟,我理应将你碎尸万段。但当今战乱不断,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家弟一生精忠报国,凡事总以大局为重。若他在天有灵,定不愿你现在就死去。我斩了你的盔甲,也算为他报仇了。从此之后,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你要记住,要善待手下兄弟,莫要再迫害自己人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季燕鹏点头如捣蒜,道:“大侠有情有义,不害我一兵一卒,着实令人佩服!在下定会厚待所有兄弟,继续精忠报国。”
“希望你说到做到!他们都是热血男儿,莫要让他们死得憋屈……”
“在下明白!多谢大侠手下留情!”季燕鹏感激一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大侠称战檄文为家弟,难道你是……他的哥哥?”
“不错,……我就是那保护不了他……没有用的哥哥。”
“大侠莫要自责。早听闻战檄文的哥哥武艺高强,在陌刀军难逢敌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废话少说,赶紧送我们走!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大侠,不如留在忻州吧。仆固怀恩来势汹汹,大唐正需要你这等高手御敌!若大侠不嫌弃,在下愿做你的马前卒,任凭你差遣!”
“我此来只为复仇,不为其他!莫再絮絮叨叨,小心我反悔!”
“好吧……”季燕鹏答应一声,接着将手向前一探,道:“我这就送大侠返回。大侠,请!”
“嗯!”百里擒王点了点头,随季燕鹏走出营帐。
“贼人,看枪!”云红倩见季燕鹏安然无恙,顿时急了,一枪扎向他的咽喉。
百里擒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枪杆,道:“恩怨已了,我们走吧!”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走吧。”
季燕鹏怕云红倩惹出事来,急忙高呼一声:“来人,给两位大侠备上等好马!”
“啊?”士兵都愣住了。
“愣着干什么?”季燕鹏急了,跺着脚吼道:“还不快去!”
“是!”
众官兵虽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照做了。
百里擒王翻身上马,朝众兵将和季燕鹏重重一拱手,道:“打扰了!多保重!”说罢,与云红倩策马离开了军营。
离开忻州后,百里擒王再也忍耐不住,伏在马背上似孩子般痛哭起来。
虽了却了心愿,也为弟弟报了仇,但他却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更加悲伤。
一母同胞亲兄弟,同长一片瓦檐下。
一起撒尿和泥巴,一起下河捕鱼虾。
一起挑事打群架,一起伏案受责罚。
一起对窗谈诗画,一起倚剑论游侠。
一起从戎报国家,一生一死两天涯。
斯人已逝,生者犹悲。
悲伤无孔不入,不停撕开旧伤口且再添新伤疤。
愈想忘记,愈难自拔。
往事不期而至,虽能故作无事却难装从容潇洒。
愈是挣扎,愈是崩塌。
活着才是折磨,早已习惯何为心乱如麻何为身陷洪沙。
原来,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思念唤作“牵挂”,
原来,这世间最难做到的事竟然叫作“放下”。
第四节:虎口夺食
百里擒王和云红倩商议一番后,决定直接回昭义,等完婚后再回山东省亲。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且没有留下后患,若旧青衫等人问起来,他们将如实禀告。
百里擒王和云红倩来到太原,见满城都是官兵,墙上也贴着巡捕告示。二人凑近查看,发现通缉犯里面竟有水无常。
望着那熟悉的画像,百里擒王顿时懵了。他多方打探,得知水无常一伙人绑架了太原上牧监周晨并将其杀害。幸亏太原守卫去的及时,周晨的两个随从才幸免于难。
百里擒王急忙修书一封,将事情告知了旧青衫,然后开始调查此事。
查来查去,百里擒王也未查到任何头绪。若水无常有心杀害周晨,为何要绑架他后再杀呢?难道周晨知道什么秘密?还是说,水无常打算明着反唐,周晨的死便是他投奔仆固怀恩的投名状?水无常平常虽大大咧咧,动起手来却极其缜密,怎么会让周晨的随从看到真容呢?真的是不小心吗?眼下水无常成了通缉犯,那他就不能回长安和潞州了。他不要兄弟们了?不要温玉了?他会去哪里呢?他能去哪里?真的要去岚州找仆固怀恩吗?
旧青衫收到信后,很快与夏荷衣等人来到太原。他们分析一番后,判定水无常已离开了太原,最终的目的地极可能就是岚州。
不管怎么样,必须见到水无常才能知道事情真相。旧青衫等人不敢耽误,直接快马加鞭来到岚州城外。为怕惹人瞩目,旧青衫只命香如是和夏蕙带进入岚州城,自己则和其他人在城外客栈等候。
香如是和夏蕙带进入岚州后,连续查探了三日,也未获得有用情报。旧青衫坐不住了,开始怀疑是不是查错了方向。
一日晌午,左风云和百里擒王正在城南一个茶摊喝茶,见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走来。那队伍有十人,均手持长刀,身背硬弓,个个孔武有力。
轿内之人听得茶馆小二招呼之声,突然说话了:“停一下。”
“啊?”左风云和百里擒王听得是水无常的声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带头的官兵见左风云和百里擒王起身,立时警觉起来,对轿内说道:“马上就入岚州了,不急在这一时。”
“我急得很,要上厕所!”
带头的官兵不耐烦地说道:“忍着吧!”说罢,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左风云和百里擒王没有立即跟过去,而是坐下继续喝茶。过了一会儿,等队伍走远后,二人方偷偷跟了过去。
此时,马车已停,水无常正在树后系裤腰带,看来已经解决完急事了。
左风云见水无常手脚均带着镣铐,且身上兵刃全无,知道其被绑架了。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与百里擒王纵身一跃来到队伍之中,怒吼道:“悬赏有着落了!太原的贼人,我可找到你了!纳命来!”
“保护水大人!”众官兵纷纷亮出兵器杀将过去。
“都住手!不可互伤!”水无常大喊一声。
“啊?互伤……”众官兵一下愣住了,左风云和百里擒王也愣住了。
为首的叛军名叫武昌清,乃是仆固怀恩的一员副将。他本就对水无常非常了解,加之跟踪了他一个多月,也认识北斗九煞堂其他人。武昌清反手将刀架在水无常的脖子上,怒吼道:“莫向前,否则杀了他!”
左风云本想迷惑官兵,进而杀了他们,却未想到被水无常扰乱了计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水无常杀害上牧监周晨,理应处死。我杀他和你们杀他都是一样的。”说罢,右手提着横刀大步走向前去。
武昌清将刀收得更紧了,万分警惕地说道:“哼,别骗人了!我认识你们,北斗九煞堂的魔鬼!”
嗤!
一个士兵见势不妙,朝天射出一支鸣镝箭。
水无常看了看天空,焦急地对左风云和百里擒王说道:“援军马上就来,你们还是放弃吧!”
左风云不甘心,左手悄悄探入囊中,欲用飞刀偷袭武昌清。
百里擒王一把拉住左风云衣袖,悄声说道:“四哥,若贸然动手,恐怕会伤着三哥。我们得赶紧走!”
百里擒王说的没错。武昌清反手持刀架着水无常的脖子,即便他被飞刀一击而亡,也会因为条件反射和惯性将刀收拢,进而将水无常杀害。
“唉……”左风云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们走。”说罢,缓缓转过身去。
“呼……”众叛军见左风云和百里擒王欲离开,顿时松了一口气。
嗖!
左风云突然转身,同时左手一抖射出一把飞刀。
一道白光在人缝中一闪而过,径直插在武昌清的手背上。
“啊!”武昌清疼痛难忍,右掌本能松开,手中的刀随之掉在地上。
“上!”左风云招呼一声,纵身一跃来到水无常身旁。他一刀插入水无常和武昌清的脖子空隙,接着手腕一转,将刀锋对准武昌清,欲将其咽喉破开。
“四弟,不可!”水无常大喊一声,猛然抬起双手将横刀死死握住。
汩汩鲜血顺着横刀急急流出。左风云望着水无常血肉模糊的双手,心痛地问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他也是我兄弟,你不能杀他!”水无常说罢,肩膀用力向右一靠将武昌清撞开,接着又将左风云推开。
武昌清倒在地上气急败坏,怒吼道:“杀!带不回去就直接杀掉!”
叛军听到指令,纷纷持刀冲向水无常。
“休得放肆!”百里擒王大喊一声,左手持铁鞭,右手持巨剑冲入人群。
趁乱战之际,左风云砍开了水无常的手铐和脚镣。
水无常捡起一把刀,一边阻止着双方交战,一边喊道:“都住手!”
武昌清等叛军不但不听劝,反而愈加凶狠。他们已杀红了眼,誓将水无常等人斩尽杀绝。
“撤!”左风云招呼一声,纵身一跃来到马车上。
水无常和百里擒王心领神会,猛然发力将周围叛军打退,接着同时跃入马车内。
“驾!”左风云怒甩缰绳,强行脱离了战场。
不久,岚州城的二百援军赶到,与武昌清等人兵合一处,一同追击水无常。
武昌清和援军追了三里地,终于找到了那辆马车。此时的马车掉了一个轱辘,马也瘸了。
武昌清仔细观察了下四周,道:“跑不远的。就在附近,给我找!”
“不用找了,我们来了。”雄浑的声音过后,林间传来簌簌之声,十个人同时从一处密林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旧青衫,身后分别是夏荷衣、水无常、云红倩等九人。
这十人并排站立,似十殿阎罗同时现世,一下将阳气都赶走了。无边的杀气伴着透骨寒风迎面扑来,令在场之人呼吸困难,浑身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啊?你们……怎么……”武昌清语无伦次,浑身冷汗直流。
水无常未仗势欺人,只是平静的说道:“兄弟一场,我不想伤害你们。武昌清,你们回去吧!告诉仆固怀恩将军,尽早悬崖勒马,莫要铸成大错。”
武昌清知道败局已定,但还是不甘心,道:“无常兄,你真的忍心与我们为敌吗?你我可是兄弟啊,都受过仆固怀恩将军恩惠。如今将军有难,你就不肯搭把手吗?”
“你们是我的兄弟,他们也是我的兄弟。若我投靠仆固怀恩,还不是一样要手足相残?”
“所以他们是你的亲兄弟,而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的酒肉朋友?”
“不,你我此时依然是兄弟。可惜,你们站在了天下的对立面。”
“李唐真的配拥有天下吗?这些荒淫无道的昏君,害死了多少人,做了多少缺德事,难道你不知道?”
“我只是一介武夫,以前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现在的事,我能做主。分裂天下者,便是我的敌人!兄弟们,莫再叛乱了,尽早归降吧!”
“哼,就凭你们十个人,也敢叫阵我这两百勇士?”
“不是敢不敢,而是想不想。兄弟,我再问一句,你们到底降不降?”
“不降!”
“……好吧。”水无常哀叹一声,猛然将左袖撕去一块,道:“割袍断义,再无瓜葛!从今以后,你我便是敌人了。下次见面,莫怪我无情!”
武昌清望着地上的半块袖衫,不禁有些动容,道:“无常兄,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亲兄弟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叛国者必须死,不管他是谁!”水无常说罢,愤然转身离开。他也不想与武昌清等人为敌,但他识大体,知晓利害,绝不会只顾情义不顾天下。况且,旧青衫等人也是他的亲兄弟。
“将军,动手吧!”一将领突然恢复了底气,悄声催促武昌清。
“唉……”武昌清望着水无常等十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若今日与他们争斗,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将军,他们不过十人……”
“你不懂……”武昌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他们不是人……知道仆固怀恩将军为什么这么器重水无常吗?”
“知道。水无常有勇有谋,万夫难挡。”
“知道就好。可惜我们没能逼他就范。早知如此,就该杀了他的。”
“现在不正是时候吗?”
“晚了!晚了啊!北斗九煞齐齐出动,再加一个会法术的云红倩,谁敢动手?何必白送性命呢!走吧!”
“将军,即便是死,我也想拼一拼。”
“不必了。北斗九煞堂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
“将军此言何意?”
“有的时候,即便你将心挖出来,也摆脱不了被猜疑的命运。”
第五节:绞尽脑汁
回去的路上,百里擒王将事情经过向旧青衫、夏荷衣等人说了一遍。旧青衫、夏荷衣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原谅了他,毕竟他有自己的苦衷,况且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
百里擒王倒是坦白,水无常却甚是顽固。在旧青衫等人的再三逼问下,他方说出事情原委。原来,水无常早就被仆固怀恩的部下武昌清盯上了。武昌清谎称受了伤,拜托水无常带他们出潞州,趁机下药绑架了他。武昌清来到太原后,绑架了周晨和他的随从,并故意留下线索。等太原守军赶到,周晨已被杀害,他的随从则被解救下来。由于武昌清未给水无常戴上面巾,故周晨的随从记住了水无常的容貌,水无常便成了通缉犯。周晨的随从是故意不杀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水无常走投无路,只能投靠仆固怀恩。
众人听罢,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若水无常进入岚州,那就百口莫辩了。
梅蝉衣道:“三哥,你也太实诚了吧。明知武昌清是做局害你,你就不会在周晨的随从面前说几句话,表明自己跟叛军不是一伙的吗?”
水无常满脸委屈,道:“九妹啊,我要早知道就好了。那日我被点了穴,还被放在主座上。武昌清上来就说,水将军,我已将太原守将周晨带来了,然后不等我做反应,他就一刀砍了周晨。”
“哈哈,然后呢?”
“然后武昌清问我打算如何处置周晨的随从。我没法说话,刚想摇头,武昌清就将我挡住,然后使劲夸奖我,说我果然忠心耿耿,不愧是仆固怀恩的得力干将。说了几句后,就把周晨的随从打昏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太原守军救了周晨的随从,我就成了通缉犯咯。这些,你听到一半就能猜出结果,干嘛问那么仔细?”
“哈哈,就是纯粹想听听热闹,别有什么遗漏!”
“呔!臭丫头,太坏了!”水无常假装生气责骂了两句后,突然一脸担忧地说道:“大哥,周晨被杀可不是小事,或许长安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鱼朝恩可是认识我的,这可如何是好?”
旧青衫眉头紧锁,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你是仆固怀恩的旧将,且周晨被害之事‘证据确凿’,你真的很难开脱。若朝廷追究起来,不仅你要遭殃,北斗九煞堂和温玉姑娘也会受到牵连。”
“怎么还牵扯到兄弟们和温玉姑娘呢?”
“管教不力,同流合污,包庇罪犯,亦或是意图谋反,这都可能是北斗九煞堂的罪名。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至于温玉姑娘,还用多说吗?温玉姑娘即将与你完婚,难免不受牵连。”
“我死不足惜,可万万不能连累诸位兄弟和温玉姑娘!”
夏荷衣道:“大哥,我们得赶紧帮三弟洗刷冤情。”
旧青衫道:“二妹说的对,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还能拿出多少钱财?”
“大哥准备给鱼朝恩送礼?”
“嗯。鱼朝恩贪婪成性,若给他点好处,自然容易说话。”
“先前,我在各地布庄收了一些钱财,是够用的。可是,大部分钱财已用来抚恤昭义死难者家属了,现在没多少钱了。”
“没钱可不好办啊。”
夏蕙带道:“大哥,我看没必要给鱼朝恩送钱财,尽管如实禀报就行。三哥本来就是无辜的,若用钱财探路,反而会使鱼朝恩起疑心,岂不越描越黑?”
“嗯。”旧青衫点了点头,道:“是有这种可能。但鱼朝恩专横跋扈惯了,会为三弟的事上心吗?”
云红倩道:“大哥,不如我们避开鱼朝恩,直接找太原刺史如何?”
“太原刺史?如何说?”
“驻守太原的是河东节度使辛云京,乃薛将军旧相识,他认得我。我们将事情跟他讲明,让他把通缉令撤回不就行了?”
“风险太大。”
“为何?”
“无凭无据,辛云京怎会轻易相信?若成功则罢;若失败,不仅令薛将军颜面扫地,更会使他陷入朝廷的猜忌。”
“唉……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红倩姐姐,万不可自责,你也是一片好心。”梅蝉衣说罢,对旧青衫说道:“大哥,鱼朝恩虽算不得好人,但并非一无是处,他终归是站在李唐这边的。只要我们据理力争,定会为三哥洗刷冤情的。”
“不妥。”旧青衫摇了摇头,道:“鱼朝恩生性多疑,且对北斗九煞堂颇有微词。我怕一次不成功,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大哥,我去跟他说。若他不听,就割了他的耳朵!”
“不可胡闹!”
“大哥,小妹没有胡闹。小妹愿以人头作保,定护得三哥周全。这事就由我跟鱼朝恩说吧。“
“我要你人头做什么?四弟还不跟我拼命?我和鱼朝恩打过几次交道,你知道这人有多难对付吗?”
“哎呀,大哥,你就听我一次吧。”
“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做什么?”旧青衫假装没好气,一把将梅蝉衣推开,道:“九妹,你想去也可以。鱼朝恩凭什么听你的?你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理由。”
“哎呀,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我觉得实话实说没有错。”
香如是道:“大哥,我觉得九妹说的在理。拖延越久,越对三哥不利。鱼朝恩若不信,我们还可以找陛下理论嘛!”
“唉……”旧青衫长叹一口气,巡视着众人挨个问道:“你,你,还有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众人低头沉思半天后,均摇了摇头。
“罢了,就按九妹说的办。希望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第六节:出人意料
来到长安后,旧青衫、夏荷衣、水无常和梅蝉衣拜见了鱼朝恩。
“哟,旧堂主,好久不见呐!”鱼朝恩一改往日脾性,见到旧青衫等人后甚是热情,连连吩咐身后的太监:“来人呢,赶紧给四位上茶。”
“多谢处置使大人。”旧青衫受宠若惊,连连拱手后方坐了下来。
鱼朝恩找了一个普通椅子坐了下来,颇有点平易近人的感觉,道:“旧堂主,近日一向安好?堂内的其他侠士也还好吧?”
“都挺好,多谢陛下和处置使大人挂念。”旧青衫连连感谢,心里却不停地犯嘀咕:“鱼朝恩这阴阳人平常专横跋扈,此时却如此谦卑平和,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吃错药了?”
旧青衫正思索间,太监将茶端了上来。
鱼朝恩一边端茶,一边热情地招呼道:“诸位,请喝茶。”
“多谢处置使大人!”旧青衫、夏荷衣和水无常连连称谢,却没有动茶杯。鱼朝恩没有喝茶,他们是不能先喝的,这是规矩。
“呼!呼!”梅蝉衣没管那么多,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品着茶,道:“这是蒙顶茶吧?”
“呵呵,确实是蒙顶茶。梅姑娘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们一些。”
“这么好心?你有很多好茶叶?”
“呵呵,不多。好茶价高,这些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我平常很少喝。”
“哦,那算了,留着你自己喝吧。”
“呵呵,呵呵,好的。”
“九妹……”旧青衫稍稍侧过身,略显不满地朝梅蝉衣说道:“你太放肆了!不可对处置使大人不敬!”
“哦,知道了。”梅蝉衣漫不经心答应一声,接着将茶杯放了下来。
“呵呵。”鱼朝恩不温不火,道:“行走江湖者,大多豪爽不羁。旧堂主,不妨事!不妨事!你们不要拘束。”
见鱼朝恩满脸堆笑似老鸨一般,旧青衫更加不自在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荷衣看出旧青衫窘态,急忙说道:“处置使大人,我等此番冒昧打扰,是为了水无常。”
“水无常怎么了?夏堂主,你且慢慢道来。”
“水无常曾是仆固怀恩的部下,但对陛下一直忠心不二。仆固怀恩派人将水无常绑架至太原,并将杀害太原守将的罪名嫁祸至他头上。幸亏水无常机智,加之我等赶到及时,方将叛军打退。水无常虽脱离了险境,但背上了无妄之罪,还被四处通缉。请处置时大人念及他一片忠心,助他一二。”
“哦,这么一回事啊。”
“是的。我等愿意以性命担保,水无常绝对是无辜的!”
“哎呀,多大的事啊。夏堂主你说,我该如何帮他?”
“啊?”夏荷衣万万没想到鱼朝恩会如此痛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梅蝉衣抿了两口茶,道:“处置使大人,此事很简单。你只须告知太原刺史辛云京,说水无常是无辜的,让他把通缉令撤销即可。”
“好,好,这个容易。”鱼朝恩连连答应一番后,对身后的太监说道:“你们赶紧拟一封文书给辛云京,让他把通缉令撤了。”
“是。”一个小太监答应一声,犹豫半天后没有动弹。
鱼朝恩脸上横肉一抖,低吼道:“怎么了?怎么不去?”
“大……大人,奴才没听明白详情,不知该如何拟写文书。”
“这有何难。”梅蝉衣将茶杯放下,道:“我随你去,我说你写。”
“这……”小太监不敢答应,心惊胆战地看了看鱼朝恩。
“呵呵。”鱼朝恩爽朗地笑了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梅姑娘了。”
“走吧!前头带路!”梅蝉衣说罢,大大咧咧站了起来。
待梅蝉衣进入书房后,旧青衫急忙起身,接着双手抱拳,道:“处置使大人,梅蝉衣放肆任性,旧青衫在此赔罪了!都怪我管教不周,还请处置使大人责罚!”
鱼朝恩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语气依然缓和,却少了些慈祥,道:“起来吧,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多谢处置使大人。”
“嗯。”鱼朝恩点了点头,接着指了指水无常,道:“仆固怀恩谋反,你以后要谨慎行事,莫给小人造谣的机会。”
“多谢处置使大人提点,在下记住了。”水无常急忙起身感谢。
“嗯。”鱼朝恩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旧青衫等人,继续慢悠悠喝起茶来。
旧青衫等人不好硬搭话,只得跟着喝起茶来。
不多时,梅蝉衣和小太监从书房走了出来。
小太监双膝跪地,将拟好的文书在鱼朝恩面前展开,道:“大人,请过目。”
“我不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鱼朝恩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眨一下地看了两遍文书。
“赶紧送去太原吧。”
“是。”小太监答应一声,急急走进书房盖印章去了。
旧青衫、夏荷衣、水无常和梅蝉衣齐齐起身,朝鱼朝恩抱拳拱手,道:“多谢处置使大人!”
“呵呵,诸位客气了!”鱼朝恩罕见地抱拳还礼,道:“你们为江山社稷出生入死,我应感激你们才是!诸位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便是。”
“处置使大人如此宽厚体恤,着实令我等受宠若惊。”旧青衫感激一番后,与夏荷衣等人辞别了鱼朝恩。
路上,旧青衫打量着水无常和梅蝉衣,怎么也想不明白鱼朝恩为何会如此反常。
“九妹,鱼朝恩为什么这么听话?”
“呵呵,大哥,鱼朝恩不是一直挺和善的吗?”
“和善?今夜算是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或许我曾在平阳军效力的缘故……平阳军乃是太宗平阳昭公主所创,怎么说也和皇家有些关系。亦或是鱼朝恩惧怕三哥……”
“惧怕三弟?什么意思?”
“假如,我说假如哈,假如三哥真的是叛变,鱼朝恩杀了他,仆固怀恩会善罢甘休吗?鱼朝恩为了自保,也可能跟仆固怀恩有勾结,故而没有深究此事……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我相信三哥是被诬陷的,他绝不会参与谋反。至于鱼朝恩怎么想,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唉……人心难测啊!头疼,头疼!”
“嘻嘻。”水无常凑向前去,道:“大哥,我是清白的。若不相信,你大可日夜跟踪我!”
“我日夜跟踪你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呢!你赶紧和温玉姑娘成婚吧,一年之内不要离开潞州,并做好随时离开北斗九煞堂的准备。”
夏荷衣道:“大哥,为何要让三弟做好离开准备?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旧青衫摆了摆手,道:“唯有仆固怀恩投降,此事才算真正解决。否则,三弟的嫌疑永远洗刷不掉,莫名的罪状会随时会落到他头上!”
水无常急了,道:“大哥,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在保护你!鱼朝恩反复无常,我着实不放心……”
“唉……”水无常长叹一口气,站在原地怅然不语。
许久之后,水无常朝旧青衫抱拳作揖,道:“大哥用心良苦,小弟明白了……”